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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感觉很神奇,换了一个地方,她和他呆着在一起,还是那个空间。
实在疲累,金玉先去泡了一个热水澡,又小睡片刻,醒来后马不停蹄地安置带来的物品,让陆明回房休息一会。
沈浪同金玉一起休息的,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起来,忙得满头大汗。夕阳照在她脸上,有淡黄色的光晕,神采飞扬。
沈浪拦住她,让她不要这么累,明日再整理也是一样的。
金玉却认真地说:“爷,我不累。等会我们是不是要去府里拜见侯爷?”
金玉问得小心。她本来想说去拜见公婆,但是总感觉唐突。
沈浪看着她的脸,没有出声。
金玉解释:“我们赶着回来,若是不去拜见,怕是要被人说失礼。”
沈浪说:“无妨。后面我会安排。”
金玉点头,她去安排晚饭,怕沈浪肚子饿了。
去侯府拜见,沈浪竟然拒绝了,看他的样子,压根不打算以后去。金玉猜不透他的想法,也看不透他脸上的表情,但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感觉怪怪的。
晚上吃饭,两人都没有说话。沈浪本就不怎么说话,金玉也沉默。
累了一整天,金玉想要躺在暖和的新被子里,可是还有一点东西没写完,这是明天要交代给陆先生的。金玉坐在书案前,一手拿着笔,一手按了按肩膀,真的是肩酸背痛,随即低头继续写。
沈浪喝了茶,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她身后,大手在她肩膀上给她细细按了一会,又给她胳膊按了一遍。他的大掌宽阔又温暖。金玉的胳膊在他手里,如同被拎着的小鸡爪。
金玉心里有点不安,她将手里的细毛笔放下,从凳子上起身:“我也给爷捏一捏。”
沈浪按住她的肩膀。
金玉重新坐下去,快点写完吧。
谁知,沈浪突然说:“你的字,要练。”
金玉的脸霎时红了,她咬着唇,拿毛笔的手停了,墨汁滴在纸上,一大块,如同她心里逐渐放大的羞耻。另一只手抬起,掩住了已经写了的大半:“哦。”
她一个从没上过学堂的农村丫头,能识字写字已经很了不起了,为什么他老是要说她的字不好看?哼,金玉也生气了。
接着,沈浪捏了捏她的脸,张开手掌,包握住她的拳头,头俯在她上方,如同教习小儿练字一般,带着金玉的腕子移动,不时评点。
金玉被他这么一逼,耳边都是他鼻端的热息,哪还有心思听他的评点。
沈浪教了好几遍,金玉还是一点长进没有。
沈浪说:“你这字,要多练。”
又是这句话,金玉用肩膀撞开他:“不用你管。”
沈浪哈哈大笑,又凑过来,捏着她的手:“那我就是要管。”
沈浪在她的文稿上,划了几个大字,飞白挺好看的,可这是金玉她写了半天的重要内容啊。
“你怎么这么幼稚。”沈浪明显是来捣乱的,金玉受不了他。
沈浪伸手,抽了她的文稿,揉成一团扔了,将她打横一抱:“有什么事那么重要,快点睡觉。”
金玉还是生气,不过被窝里,沈浪拉着她的手,她没有甩开。
·
这边沈浪和金玉落脚京城,另一边的靖远侯府早已经得到了消息。
老侯爷坐在书案前,香炉里正徐徐袅袅升起白雾。这是安神香,侯爷抽出宣纸,写了两个字就扔了笔,闭目揉着两边的太阳穴。
这时候,宁氏进门来,她身后的齐妈妈上前几步,小心将手中精致小巧的茶杯递给宁氏。宁氏再递给老侯爷,柔声道:“侯爷,消消气,喝一口茶。”
老侯爷这才睁眼起来,接过那盏茶。
齐妈妈又静悄悄出去,带上门。
宁氏活动活动手指手腕,给老侯爷细细按压着肩颈,指法娴熟:“听说,浪儿他这次带了两个女人回京。酉金玉还是跟来了。”
“嗯。”老侯爷哼一声,“叫他不要带回来,他偏要,这不是和我作对么?!”
宁氏笑了:“侯爷,我倒觉得,浪儿他不是为了给您难看才这样做。”
“不是要给我难看是什么?”侯爷忍不了了,吹胡子瞪眼,“这些年在外头,是越发的翅膀硬了。”
宁氏说:“依小女子愚见,怕是这酉金玉太有本事了。这半年时间,竟能将浪儿迷得五迷三道的,允许她跟着来京城。”
“你说的也有道理。”老侯爷抚掌叹,“这孩子就是太不听话了,才会被小人祸害。既然回来京城,也不来拜见,不是给人留话柄么?这叫外头的人怎么说咱们靖远侯府?”
宁氏看了老侯爷一眼,笑了:“谁说不是呢,他要是了解侯爷您一点的真心,也不必走到今日这地步。不如,我去浪儿那里看看情况吧。免得弄不清楚,到时候伤了父子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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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上,沈浪有事出门,金玉便服侍他起床吃早饭。
昨天的事情还没做完,金玉简装过后,便开始指挥家里的几个婆子丫鬟开始做事,包括史慕蓉。
虽外头天寒,可走来走去的,金玉身上也出了细汗。
这时候张妈妈一路跑进院子里来,她说:“夫人,侯夫人来了。”
张妈妈眼里都是故事,金玉意会,是她婆婆来了。随即点头,让张妈妈去安置茶点,她去院子口迎接。
宁氏刚刚下了轿子,不慌不忙地,站在墙外打量这院子。而她身后站着一个妈妈,如同一块定型的长板子,看到金玉,打量她上上下下。
金玉问:“是——靖远侯府来的么?”
走到这一步,金玉才后悔,昨晚上她也没有提前问沈浪,该叫宁氏什么。该叫婆母吧,可婆母到现在一个正眼也没有给她,沈浪也不知道是否欢喜她这样叫。不这样叫吧,又很生分。
齐妈妈扬起下巴,挥着手中的娟子,慢慢上前,微微屈膝便算是行礼,指着不远处的侯夫人宁氏:“老奴是侯夫人身边的齐妈妈,浪哥儿在么?”
“爷他刚出去了——”说到这里,金玉心头陡然一亮,怕不是对方算准沈浪不在才来的吧,于是行礼请侯夫人进来。
宁氏这才侧身看着金玉,脸上带着微微的笑。
金玉觉得古里古怪的,将宁氏请进来。听说,宁氏也三十有五,可那张脸却鲜嫩得叫人有些微的怕。
两人坐在厅堂里,沉默半天。金玉从没与贵妇人这般相处,话头也不知道该如何起。
宁氏倒是悠闲自得,她绕着院子走了一通,又在厅堂里打量过布置,才谈了一声:“浪儿还是如从前一般会享受。”
这院子看着只两进三出的,这家里一桩桩一件件的物品看着不起眼,着实贵重的东西。
宁氏这话说的,金玉有点不爱听了。沈浪是侯爷之子,他用些好东西又怎么了?更何况,据她所知,这些钱都是沈浪自己的,不靠侯府一分一毫。
更何况,这个宁氏一身的华贵衣裳鲜妍夺目,金玉一眼就能看出来,这身造价不必表小姐奚蔓蔓便宜。自己用的多,还有嘴说管别人的吃穿用度?
但第一次和宁氏见面,也怕自己想多了,先按下不表,只问宁氏:“侯夫人若有什么话想要跟爷说,等爷回来我,我再通传如何?”
宁氏笑着摇手,手上的镯子叮当响:“我哪是来看沈浪的,我是来看媳妇你的呀。你们到了京城还不来看我们公婆,自然是我跑一趟了。”
这镯子可都是上好的水色。
金玉有些懵,这个宁氏口口声声和气,面上也是一副慈祥长辈的样子,但说话来的话却处处是机关,先说她和沈浪的不是——没有去拜见他们。当然,这本来也是她和沈浪的不周到。
宁氏说完,伸手来拉金玉。
金玉还没反应过来,便和她的“婆母”手握手了。也是这时,她才看到,她婆母手上的豆蔻指甲红艳艳,颜色好看,比她更像是个少女。而那纤纤长指上,套着好几个指环,各色都有……
金玉面上不动声色,回握住宁氏:“我有什么好看的。本想要好好拾掇,再去行拜,免得礼数不周,没想到您先得了消息过来,看来是闹了一个乌龙。”
张妈妈端了差点进来,宁氏接着喝了,浅啄一口放在一边,用帕子细细擦了口唇的,防止胭脂掉了:“也是,你今日打扮得这么朴素,我倒还真没看出来,你是沈浪的妻。”
金玉的脸刷的红了,她平日确实不怎么打扮,比之这位婆母,她差得更远。沈浪平日里也没有挑剔过她的衣着首饰,金玉怎么方便怎么来,没想到今日被这宁氏给挑出来。
金玉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宁氏又道:“这没什么,我听说你娘家本来也不讲究这个。”
……金玉另一只手握成拳头。她好歹是沈浪的正妻——至少现在是这样,这个宁氏怎么没一句好听的。不就是想说她出身不好,也不会打扮么?
气死她了。
金玉好歹劝自己冷静下来,她说:“爷说了要回来吃午饭的,怕是要回来了,侯夫人不若留下来同我们一道,我让厨房里添些饭菜,希望不要嫌弃才好。”
沈浪要回来了?宁氏听到这话,眉头蹙起,面上的得意终于消散许多,赶忙起身,从金玉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媳妇你这说的多见外,我如何会嫌弃?”
也不知沈浪以前是做了些什么事,竟叫宁氏怕成这样,一听到他名字就要跑,跟个老鼠似的,就敢在她面前逞威风,连跟沈浪对个面的勇气都没有。
金玉不许她走,抓住她的手:“那就留下来吃午饭吧,正好您和沈浪说说话,热闹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