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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儿姑娘,你……你没事吧?”

茉茉咬着唇,身体直发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季明暗中抽了口气,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若是能早点过来,也不至于让你遭受这般屈辱。”

茉茉将头埋在季明的胸膛前,没有说话。

直到上了马车,茉茉的身子还抖得厉害,季明将一只暖水袋塞到了她的手里。

“茉儿姑娘,这些事情别想了,就让它们都过去吧。”

茉茉这才不安的抬眸看向季明:“你们就这样把我带走,若是那边的老鸨问起……”

季明冷哼了声:“放心,有大爷在,就是十个徐妈妈也不敢造次,咱们大爷能拿银两砸死她,瞬间让她灰飞烟灭!”

茉茉咬着唇,踌躇了许久,十分感伤:“我以后便再也回不了太师府,伺候不了二姐儿了。”

季明听罢,心中百感交集,只道:“各有天命,强求不来,况且……也未必不能再重逢。大爷和你们家二姐儿,心意相通,我相信,定会得上天怜悯,让这对有情人终成眷侣的。”

茉茉轻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如果事情真有他说得那么简单便好了。

只是现下她自个儿都自身难保,前路一片茫然……

季明似是看出了她的心事,说道:“你先跟我们回山庄,山庄里总有你的一席之地。”

茉茉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一下子涌了上来。

回到山庄,季明替茉茉安排在了奚爷的院里,得了一份比较轻松的差事,又有梓芽与她相伴,两天下来情绪稳定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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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二姐在破旧荒凉的别院住了七天,身子越发不爽利。

三姐儿梅婉婉来看过她,送了一些比较温和养身的药过来。

自上次被大娘子教训之后,院里的那几个嘴碎的老嬷嬷安份了许多。

梅二姐不由感慨万千,只道:“三妹妹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这里腌臜之地,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

梅三姐见她这副恹恹的模样,早已没有了往日的义气风发,只是安慰了两句:“二姐姐放宽心吧,父亲怎么也会念及父女之情。”

梅二姐只是径自做着手里的女红,也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若真的念及父女之情,断然不会做得这么绝。

梅三姐见她不语,气氛一阵沉默,许久,才道:“二姐姐……”

梅二姐打断了她的话:“三妹妹,我不知萧侯在你心中是什么样的存在,这辈子我不可能会嫁给他。”

这辈子,她不想再历史重演,若真的无法逃离这场悲剧,那么她还能有选择自己心中所向。

梅三姐见她态度十分坚定轻应了声:“既然二姐姐如是说,我也不再多劝你什么了,你保重,妹妹就先回了。”

没想到,梅三姐才刚回去,那梅府就来人过来接梅二姐了。

梅二姐在丫鬟的伺候下换了衣裳,回了梅府。

梅公在书房等着梅二姐,见到她时,苍白的面容显得很憔悴,终归还是自己的女儿,梅公之前想着种种绝情的处理方式,此刻都收了起来。

“父亲。”梅二姐行了行礼。

梅公依旧淡着冷轻应了声:“萧侯的意思,你应该知晓了,事情到了这一步,你不嫁也得嫁。”

梅二姐态度坚定:“父亲,萧侯乃是人中龙凤,女儿自知高攀不起。”

梅公脸色从未有过的严峻,眸光冷冽:“所以你便自甘堕落,与那下贱的商人勾搭不清?!”

梅二姐狠抽了口气:“世间众生平等,何况商人也是靠自己的智慧和双手吃饭,女儿并不觉得有何下贱的。”

梅公气得扬手给了她一耳光,梅二姐踉跄了几步,跌坐在地时,下意识护住了小腹。

“你生在贵门士族,就该有你身为高门贵女的矜持与操守,这些年来我真是白教你了!还不如从一开始,没有你这个女儿!!”

梅二姐瞬间红了眼眶,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伤人至深的,只有自己最敬爱的人,若是不在乎,便是半分也伤不到。

梅二姐恨恨的咬着牙,哽咽道:“我是不会嫁萧侯的,父亲也不必为难,您大可继续将我关在后院里,向世人宣告我重病身亡,从这个家中抹去,还能保全家族名誉。”

梅公踉跄着跌坐在椅子里,失望致极,沉默了许久,喊了声:“来人!”

守在外边的护院家丁破门而入,“老爷。”

梅公指着地下狼狈又倔犟的女儿,恨恨道:“将她送回别院去。”

梅二姐冲父亲福了福身:“多谢父亲成全。 ”

梅公见她毫不留恋的转身,忍不住又喊道:“你可想清楚了!你从这里踏出去,这辈子就别想再回来!”

梅二姐顿了顿步子,继续义无反顾的向前走去,没有回来。

次日,梅府传来梅二姐重病不治的消息。

****

“大爷!大爷!!”季明满头大汗的冲进院子,‘嘭’的一声推开了书房的门。

奚风渡下笔不由一沉,猛然抬头看向季明,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何事?”

季明咽了咽吐沫星子,“是……是梅府传来的消息,说是,说是梅二姑娘重病不治,危在旦夕。”

奚风渡伫立在原地,眸光动了动,手中的笔从指尖滑落,半晌不语。

季明:“大爷?”

“去备马车……”话刚落,又道:“不必了,备两匹快马。”

奚风渡与季明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快马赶去了城中梅府。

赶到的时候,梅府大门紧闭,外边只有两个看院。奚风渡将缰绳丢给季明,迈步上前做了个揖:“两位劳烦通报一声,玉奚园奚御菀拜见梅公。”

“可有拜帖?”那门卫问了声。

奚风渡:“未有拜帖,可否劳烦两位进去通报一声?”说罢,拿了银两打赏了。

这两门卫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银子,便进去通报了。

梅公下朝正在书房处理公文,听到奚风渡在门外,气得一时间什么也没心思办了。

“好,好啊,他竟然还敢过来!那便让他在那里等着,不见!!”

门卫出来传了话:“老爷说了,不见,若您要等,便在这儿等着。”

一个商贾人家,素与梅府不来往,守在门外本是不好,总有路过的抻着脖子投来疑惑的目光。

梅公自是深知这个理,但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破罐子破摔,他要等要闹便由着他去了,反正也闹出不什么浪花来。

但奚爷也向来沉着,只是在外静静的等着,从黑夜等到白天,季明买了些吃食掂了掂肚子。

看了眼翻出鱼肚白的天色,失落道:“大爷,这样等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不如先回去再议?”

奚风渡眸光微动:“今日等不到结果,明日更等不到什么结果,我便在这儿等着,总该给我个说法。”

季明也只能干着急,这说来也是命运弄人,若梅二姑娘不是出生太师府,哪怕官阶低一些的人家,也不至于会如此。

就凭他家大爷的财力和如今在陛下面前的恩宠,那是前途不可限量,寻常人家的姑娘早就扑上来了,这些日子提亲的人毫不夸张的说都踏破了门槛。

可他们家大爷心心念念着偏是这位位高权重的梅太师府嫡出小姐,还得跟一等世家功勋少年侯爷竞争。

从清晨到日暮,这一天又匆匆而过,紧闭的大门愣是没有开,梅公没来早朝,这事儿传到了皇帝陛下的耳里。

刘贵妃见皇帝一脸愁容,不由软声问了问:“陛下可是有何烦心的事儿?不妨与臣妾说说?”

皇帝冷哼了声:“这两日梅公未来上朝,朕经人一打听,才知是那奚御菀堵到人太师府家门口去了!”

刘贵妃长叹了口气:“有句话,臣妾不知当不当讲?”

皇帝:“你倒是说说看,朕想听听旁人是何看法。”

刘贵妃将宫婢递上来的茶拂了拂水面上的茶叶,递到了皇帝的跟前,道:“臣妾是觉得,这奚御菀也不失为情深义重之人,这其中种种,臣妾也听了好些小道传言。”

第64章

皇帝:“哦?”

刘贵妃:“奚大人与梅二姑娘定是情真义切的,可萧侯未必。在感情这事儿上, 萧侯还是小孩子气呢, 那梅二姑娘嫁过去也未必会有好日子过。”

皇帝轻叹:“萧侯年幼时,亲眼见着自己的父亲提刀杀了他的母亲, 那妇人不守妇道,死得也不冤, 只是那孩子还是对当年的事情有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

刘贵妃不再言语,皇帝又道:“事情终有了结之日, 只是若伤害太大, 闹得大家都难看, 就没必要了。”

刘贵妃:“梅公有时候也太迂腐了些,其实主要症结还在于梅公那边, 是否能想得明白。陛下再如何操心现下也是无用的。”

皇帝轻拍了拍刘贵妃的手:“不想了,眼下还是多多操心胤嵘与永安的婚事罢!”

刘贵妃笑道:“陛下最重对四殿下的事儿倒是十分上心呢。”

皇帝:“胤嵘也是朕的孩子, 以前也未对他多有关心, 婚后他便要出宫独立门户, 也算是尽我这个做父亲的最后一点心意。”

刘贵妃替皇帝更衣就寝, 更深露重,万籁巨静。

三殿下胤峥的寝宫此时还灯火通明, 桌案上已经空了一壶酒,侍妾上前劝慰:“三殿下,夜已深,酒喝多了伤身,还是早些就寝罢。”

胤峥愤愤将那侍妾挥开:“本殿下的事情何时轮到你这个下贱的奴婢过问?滚出去!!”

那侍妾虽知胤峥平日里也是阴情不定的性子, 但现在一口一个贱婢不念半分旧情,顿时悲从中来,掩面哭着跑了出去。

惠妃差点与那侍妾撞了个正着,身边的老嬷嬷不由得怒斥了声:“你这下贱的婢子怎生不长眼,冲撞了娘娘可有你好果子吃!”

那侍妾吓得双腿一软,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求饶:“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惠妃用眼角睨了她一眼,冷声道:“还不滚下去?”

侍妾听罢,连滚带爬的快速离开了惠妃的视线,惠妃才刚踏进胤峥的寝宫,便听到他一声怒斥:“都叫你滚了,还进来做甚?!”

“是我!”惠妃低喝了声。

胤峥心头一跳,慌忙起身相迎:“母妃。”

惠妃瞥见桌案上空了的酒壶冷哼了声:“你就这点出息!”

胤峥耷拉着脑袋,没有了平日里那不可一世的义气风发。

惠妃挥了下手,谴退了随行而来的宫人,此时室内只有俩母子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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