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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厅宴出了事,但是还得再进行下去,一厅子的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面相觑,气氛有些凝固和尴尬。
亓官誉站在厅宴一侧,怀里一名喝得大醉的蒙面少女,手边大夫在为他上药止血止痛。
那个最先想对徐承尧动手的武官被旁人提醒,便想要上前和徐承尧解释几句,以免徐承尧告知徐大公子。
“徐二公子。”
徐承尧站在亓官誉身边看亓官誉的伤势,只给了那武官一眼便不理会了他了。
那武官笑容僵了僵,“徐二公子,下官袁戾,曾在徐大公子身侧办事,如今在镇方令内任职,方才酒喝多了并非有意顶撞,望二公子原谅我的失礼之举。”
徐承尧知这袁大人低下身姿是来讨好的,也没客气,质问道:“你说喝多就喝多了?若非我身边有个镖师,你这几拳子下来就不是顶撞这么简单了。”
武官连连应声,“是是是,下官糊涂。”转而看向亓官誉身边的木纹,抱拳行礼,“公子好身手,还好有您在这,否则我就要犯下大错了!”
木纹全程看着亓官誉。
武官笑容又僵,脸上生怒色,他要讨好徐大公子的弟弟不错,但一个无名小卒凭什么对他甩脸色?
徐承尧上前挡住木纹凶神恶煞的脸,笑脸看向武官,“袁大人,下次可不要喝这么多酒了。”
袁武官被这一挡,怒气也不好发作,只能道:“二公子说的是。”
徐承尧笑着把人送走后入侧厅休息,神色散漫了下来。
若非这袁戾在大哥那有点地位,他才懒得给他好脸色。
抬头便被站在侧厅门口的木冥狠瞪,挑眉,“你瞪我做什么?你家公子受伤这事与我无关啊,我可没逼木纹拿剑割伤你家公子啊。”
“你自己可以解决的事情却要把我家公子卷入其中,哪里与你无关,你根本就是借机试探,不怀好意。”木冥举剑于徐承尧脖子上,冷道。
他有事要办才离开几个时辰公子便受伤,前几日的伤才养好,便来新伤,他自然气愤。
“这可不能怪我。”徐承尧一点点的拿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剑,不紧不慢地说道:“连我这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都知道若没有深厚的内力,徒手阻止剑的走势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木冥只是想吓吓徐承尧这个公子哥出一口恶气,不想这徐承尧不但没害怕之色,还出声狡辩。
此人果然如公子所说,完全不像城里养着的纨绔子弟,不可小看。
他道:“你故意让那个女人出现在大厅然后试探我家公子武功内力?”
徐承尧躲到帘子后面,道:“虽然你把我说的那么聪明我很高兴,但是我还真没有那么大本事把那么胆大的姑娘找过来。”
木冥看徐承尧不像说谎,便收剑轻哼一声然后扭头去寻公子。
“亓官誉这么斯文的人身边怎么净是些暴力的人?”徐承尧嘀咕道。
而后靠在柱子上托着下巴自言自语道:“那个木纹武功很高,剑势凶锐,但缺点太明显,而木冥心思较为灵巧,也还算聪明,可惜心性脾气太大,容易被影响和利用……”
这两人是亓官誉常在身侧的护卫,他们的个人信息大致情况他已掌握,想来就算不知道亓官誉入成怀的目的……也不会闹出无法估量的事。
“二公子,二老爷让你立刻回徐宅。”一名男家丁道。
徐承尧瞬间变得不耐烦,“我都说了我在大哥这里帮忙,他就是再催三四次我也回不了府,听不懂人话吗?”
男家丁见徐承尧不高兴了,埋头埋得更低了。
一名青色衣袍深蓝色袖纹的中年男子小步入厅,声音浑厚沉稳,“二公子,老爷可太冤了,前两次来催你回宅的不是老爷是二夫人。”
徐承尧一见自己父亲身边的沈叔出现,转头就爬窗开溜。
沈叔在这,那他爹肯定来了,现在不溜一会就要被唠叨了。
沈叔猜出徐承尧想法,说道:“二公子放心,老爷没来。”
徐承尧顿住,挑眉满脸不信,“没来?”说完还不忘记瞅眼沈叔身后有没有熟悉的人影冒出来。
“老爷特意派我来帮大公子办事,再请二公子回宅。”
徐承尧诧异,讽道:“这沈家公子究竟是什么人,能让几年不回一次家的父亲大人不要命地赶回来,还能让父亲大人舍得用你离身办事。”
沈叔笑眯眯提醒道:“二公子,慎言。”
徐承尧歪歪扭扭地坐在椅子上,打哈欠道:“好好好!慎言慎言我慎言。”
他才不去呢,他爹什么德行他还不了解吗?
招待友人遗子?
呵,无利不交。
沈叔来这是为了把二公子给劝回去,也知此刻徐承尧打定了主意不去,并不着急笑道:“沈公子有一堂妹,我刚见过了,模样清丽,气质纯雅,能琴会画,可与你合得来。”
徐承尧眼皮子动了动,看向窗外,“美人计对我可没用,至于琴棋书画……成怀美人哪个不会?哪里需要我特意去见一个山里来的姑娘?”
更何况当年谁都知道沈家满门被灭,这个冒出来的堂妹……啧啧,谁知道是不是沈家公子养的小情人?
沈叔又道:“二公子,若我说这位姑娘用几个字形容已十分真切,公子猜会是什么?”
徐承尧觉得无趣,想要走,可被几个下人拦住了门,生气要斥又见沈叔笑眯眯的眼神,脾气没了大半,他惹父亲他都不敢惹沈叔,别问为什么。
此刻他走不了又不想待这里,郁闷躁动得来回走动,“沈叔,你放过我吧,你知道的,越是这种时候我越会搞砸惹事,你们不是应该巴不得我消失不见吗?怎么就非要抓我去闹事呢?”
沈叔不答,重复问笑道:“二公子不如猜一猜?”
徐承尧觉得他戏弄自己,瞪道:“谁猜得出来?”说罢推窗要从窗户出去。
沈叔一字一句道:“可比当年盛女。”
徐承尧眼眸微缩,脚下踩空,摔倒跌回了房间。
背靠地面,仰看房顶,他脑子一片空白,神色凝固。
……
沈鹤缓缓地睁开眼睛,在面前放大的是一张眼熟的脸庞,还没看清楚是谁,便被狠狠地推开了。
推开他的人是那个在庙里抢他猫的未及冠少年。
这里是哪?盛妹妹呢?
沈鹤来不及多想,便被剑指脖颈命门,又听见身边一少年说道:“说!你是什么人?”
沈鹤眨了眨眼,“这里是哪里?”
少年道:“徐大公子的府上。”
沈鹤恍然大悟,立马起身要走,没想到那的酒那么烈,他喝了几坛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现下真的是坏事了。
少年阻沈鹤,“你就这样走了?刚才的事你不打算交代解释吗?”
“什么事?”
少年道:“你醉酒闯厅宴冒犯了几位大人,差一点就被那些大人下令打死泄愤,你还……”还不知廉耻身份抱着他家公子抱了几个小时。
后面的话他未说出口,主要是他感受到了亓官誉威胁的眼神,便默默把不该说的话咽了回去。
这话说出来也不知道是抱着男子的沈鹤更丢人一点,还是被一个小姑娘死拽了几个小时无法挣脱的亓官誉更丢人……
沈鹤愣了愣,虽说他不喜欢这个叫木冥的少年,但是此话意思是他被这些人救了?
这样一回想,刚才确实好像听见一群凡人愤怒的声音……
沈鹤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沈鹤,你今日救了我,他日遇难叫我的名字我便会还你一命。”
木冥觉得好笑,并不觉得自己会沦落到需要一个小姑娘救命,嘴上说道:“我叫木冥,你这名字好生奇怪,不像姑娘家的名字……还有,救你的不是我,是我家公子。”
沈鹤转身,看向亓官誉,嗅觉灵敏的他闻到了亓官誉身上的血腥味,顺着来源看到了亓官誉包着厚厚纱布还在渗出血色的手。
神色变了变,上前抓起亓官誉受伤的手查看,他隐约记得有好几个苍蝇一般的凡人在他耳边争吵愤骂,也就是说闹得很凶,可此刻他毫发无损,是因为有人护他?
沈鹤闻出很浓的血腥味,以为亓官誉为他受伤,而他最怕的就是别人因为他受到伤害。
他一本正经地问道:“这伤是因为我?”
亓官誉抽回手,道:“不是因为你。”
沈鹤不信,面露愧疚之色,盛妹妹安慰他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他凝重地说道:“谢谢你,我会报答你的。”
亓官誉:“……”
他想说真的和沈鹤无关,可万一沈鹤问这伤与什么有关,他总不能说是因为他自己蠢徒手抓剑吧?
太丢人了。
所以还是让这姑娘误会着吧。
沈鹤从怀里掏出一瓶金疮药,塞进亓官誉怀里,“这个药对伤有用,拿着。”
亓官誉不答还愣住了,沈鹤想到了什么,又从袖口里掏出一个香囊,还有许多瓶瓶罐罐全塞进亓官誉怀里,“给你,都给你。”
这个香囊是他从盛妹妹那里拿来的,听说是陈医师给盛妹妹的药方样品药材,有几味是珍稀的补血药材。
这少年流了这么多血自然需要补血。
那个图案很漂亮的小药膏是前几日盛妹妹给他治脸上伤疤用的,他用着几天脸伤就好了,还一点伤疤都没有留下来。
这个少年也一定需要祛疤。
亓官誉怔怔看着没有丝毫顾忌扭捏直接往他怀里塞东西的姑娘,脑子转有点慢,只习惯性地说道:“多谢。”
沈鹤着急走,因为盛妹妹还在等着他,他凑近拽住亓官誉的袖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他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和别人的距离太近了。
亓官誉甚至看清了沈鹤眼角细小的一颗美人痣,晃了晃神,退了几步拉开二人距离,缓缓吐出三个字,“亓官誉。”
沈鹤不等亓官誉说完就轻巧灵敏地闪到了门口,离开前说道:“我还有急事,改日再来寻你。”
亓官誉抱着瓶瓶罐罐,愣神。
身边一男子检查这些药物,拿过香囊时拆开闻了闻,神色先是诧异,后是戏谑。
木冥好奇,“有问题?你这表情怎么这么奇怪?”
男子道:“这香囊里的药材稀世难寻,十分珍贵。”
木冥哼声,“算她识趣,懂得报恩。”
男子又道:“香囊里面还有很多花椒。”
“花椒?花椒怎么了?”
男子戏笑,“花椒看这香囊图样便知做香囊之人很用心,再看这药材成分比例……我往日对姑娘告白也没有这么细心隐晦过,佩服。”
亓官誉:“……”
木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