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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德中学期考分两天, 全校学生在小礼堂考试, 第一天考完试, 林沉畹回家早, 进屋后, 脱下校服, 换上家常穿的青莲色缎子面夹袄和梨花白裙。
小楠打水进屋, 林沉畹挽袖子洗脸,她小心地把手表摘了,怕手表沾上水。
前厅当差的一个老宋妈走来, “六小姐,外面有个客人要见六小姐。”
“谁找我?”
很少有人来家里找她,前世伯父遭到暗算, 在她心里投下阴影, 她从来不带人来家里,包括最好的几个女生, 伯父的事情她从未跟任何人谈过。
“说是一个照相馆的老板。”
老宋妈闲问了一嘴。
“让他在小客厅等我。”
林沉畹换上见客的正装, 督军府倒座小客厅里, 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在等人, 林沉畹走进客厅, 这个人站起来,开口就叫, “六小姐。”
林沉畹打量这个中年男人,穿着长袍马褂, 像是个生意人, 客气地说:“请坐。”
那人坐下,林沉畹坐下,“请问这位先生贵姓,您认识我,找我有事?”
那个男人很客气,“六小姐可能不认识我,我认识六小姐,六小姐下学有时到学校后街买东西,我姓王,原来在学校后门附近有个小买卖,后来关张了,想开个照相馆。”
林沉畹听着,这跟自己有关系吗?
那个男人犹自往下说:“我冒昧前来,是想请小姐帮个忙,是这么回事,第一次看见小姐,我惊讶于满大街的女士,烫发涂红嘴,像小姐这样天然没有任何修饰的清纯女孩已不多见,我开照相馆,为了招揽顾客,想求小姐一张照片,放在橱窗里,我也不白要小姐帮忙,一千块钱银票,挂两天就拿下来。”
林沉畹在这个人说话时,注意看这个人,这个男人言谈举止中规中矩,看着像是个正经生意人,要她一张小照,给一千银票,林沉畹心生疑窦,她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有个认知,绝没到倾国倾城,一照难求的地步。
侍女端上茶水,放在男客身旁的桌上,那男人接着说:“林小姐,从摄影的专业角度看,林小姐拍出来一定能给我小照相馆带来不菲的收益。”
林沉畹等他说完,笑笑,“王老板,请问您在哪里开照相馆?”
“华西路,租了一间门面,如果六小姐答应,不用去我照相馆,我就在这里给小姐照几张相片,然后挑选出一张效果最佳的摆上,小姐意下如何?”
林沉畹垂眸,拿绣帕掩住嘴,片刻,抬起头,不紧不慢的说:“你的提议,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小姐请说。”王老板急忙道。
“一千块银票作为报酬,我没听错?”
“没有。”王老板果决地说。
“拍照片可以,但是这个价钱可不可以商量,你知道我从来不拍照片给外人看。”
林沉畹说完,垂下眼帘,一副名门大家闺秀的做派。
“六小姐,要什么价钱?”
林沉畹轻启朱唇,“五万银票。”
这回轮到王老板困惑吃惊地看着她,“五万银票?不好意思,六小姐,您方才是说五万银票?”
林沉畹张开右手,晃一下五个手指,“五万,我估量要十万,但看在你的诚意,砍掉一半。”
王老板简直要惊掉下巴,额头见汗了,这位大小姐没有一点金钱的概念。
踌躇片刻,“这个,容我回去考虑考虑,五万,毕竟不是个小数目。”
王老板被从督军府里请了出去,倒座客厅位于督军府一进院落,一进院落住着督军府卫戍,王老板是在督军府卫戍目光注视下送出来的。
王老板乘黄包车回赌场,找到曹震,在督军府他没敢挂电话,怕漏了马脚。
“事情办妥了,林小姐收下银票了?”曹震第一句就问。
“曹爷,出了一点差头,就是价钱上双方没有达成一致。”王老板说。
“什么意思,嫌多了,林小姐不敢收?”
林小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哪里,曹爷,林小姐说她的照片轻易不外传,嫌少了,林小姐要五万银票。”
“哈哈哈,五万银票?我耳朵没听错吧?”
“是五万银票,林小姐是这么说的,林小姐说她的价码是十万。”
“十万,哈哈哈哈哈,她还真敢漫天要价,狮子大开口。”
曹震差点没笑抽了。
“曹爷,你看,答应吗?”
“我估计请示大哥,大哥也会答应,算了,我做主,答应她了,真会敲诈,抢洋行,我大哥脑子抽了。”
林沉畹送走照相馆老板,往房中走,自己进当铺时,被陈道笙的人看见,陈道笙未免可笑,想出这样的法子给自己送钱。
如果他真是陈道笙的人,这人回去后,还会再来,想来想去,这个王老板只能是陈道笙的人。
第二天考完试,她对五姐撒谎说有事,让五姐先回家了。
她站在学校门口,看着督军府的汽车开走了,然后,叫了一辆黄包车,直接到大新百货商场,叫营业员把看中的两块手表拿出来。
她拿着比较了一下,放回去一块手表,“我要这块手表。”
二十块银元,买下,看着女营业员装进盒子里,用丝带系了个蝴蝶结。
林沉畹小心地把手表放进书包里。
到家,昨天那个照相馆王老板等在小客厅里,来了多时了,林沉畹迈步走进小客厅时,王老板站起来,神情越发恭敬,“六小姐,您回来了?”
“请坐,王老板。”
王老板一甩长袍落座,林沉畹把书包放在桌上,坐在桌旁的椅子上,口渴,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
“王老板考虑好了?”
“考虑好了,林小姐提出的价码,我答应。”
林沉畹喝一口水,还没咽下去,差点呛了,她敛了笑容,正色说;“你回去告诉陈二爷,以后别来打扰我。”
王老板明显一愣,“林小姐这是何意?您是不是误会了?”
林沉畹把杯子放到桌上,“我误会,我如果要十万你也能答应,我一张照片值多少钱我心里清楚,你要给我五块钱,我都嫌多。”
林沉畹朝外面招呼,“送客。”
门口督军府的卫戍进来,“先生请。”
这位冒牌的王老板已经漏了马脚,灰溜溜地走了。
林沉畹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吐出来,她如果还愿意跟一个前世杀死自己的男人在一起,不只眼瞎心也瞎了。
王老板回去把事情经过跟曹震说了,曹震差点没笑背过气去,“要我说,大哥给她五块钱就对了,一千银票,我大哥这是多稀罕林小姐。”
赌场一间包厢里,陈道笙跟范叔全和靳泽林说话,曹震推门进来,“大哥,你交代的事情,我派人办了,林小姐拒绝了。”
“你哪里找的人,林沉畹看出破绽了?”陈道笙不悦。
曹震解释说;“林小姐说她的照片不外传,要五万,我当时考虑请示大哥你也能答应,就做主直接答应了,可是,我派去的人跟林小姐去一说,林小姐态度突然变了,说请大哥以后不要去打扰她。”
陈道笙蹙眉,“林小姐要五万,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就答应了,她提出要五万,你叫那人讨价还价,你答应太痛快了,林小姐能不起疑心。”
“林小姐说,她的照片五块钱都不值。”曹震说。
在陈道笙凛冽的目光逼迫下,曹震陪着小心,“林小姐那是谦虚,我看林小姐的照片拿去当广告,值十万,广告牌上的舞.女歌.女、电影明星太妖冶了,林小姐容貌清纯,气质干净,现在像大哥好这一口的男人蛮多的。”
听着曹震的话,刚开始陈道笙嘴角上挑,听到最后一句话,脸色越来越阴沉,“滚出去。”
曹震灰头土脸地地走了。
陈道笙抓起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雪茄,靳泽林赶紧拿火机替他点着,陈道笙吸了一口烟,心情郁闷,自己送林沉畹的手表她不戴,戴方崇文送的,那块表,是自己精心设计的,特意在国外定制的,上面有她的名字,独一无二,她大概连看都没看。
他知道自己曾经错得很离谱,她才对自己这样抗拒,她就再也无法接受他了吗?
范叔全说;“二爷没追过女人,不懂女人的心思,口是心非,喜欢浪漫,不喜欢用强,二爷耐着性子下点水磨功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最后一科考完,学校放三天假,三日后到校公布成绩,学校组织开全校大师生大会,林沉畹有三天空闲时间,想利用这三天准备小说素材,写以大嫂为原型的故事。
想起高树增说的,她应该多了解大嫂,跟大嫂住在一个屋檐下几年,姑嫂相敬如宾,很少交流。
再说她也惦记去看看大嫂,大嫂介绍的裁缝活很好,旗袍做得精致美观,她从衣柜里拿出挂着的旗袍,换上。
小楠在旁边帮着小姐换衣裳,“小姐今天要出门?穿这样正式的衣裳。”
小姐平常上学时穿校服,出门时穿洋装。
“我去看看大嫂,自从大嫂搬出去后,不知道大嫂过得怎么样了。”
许妈拿着一叠洗好的衣裳进来,“小姐要去看大奶奶吗?”
“前我听见说,大太太要把大少爷小公馆的女人接到府里来,大太太说那个女人要生产,放在外头没人照应,不放心。”
林沉畹感叹世态炎凉,大嫂刚搬走没多少日子,大太太就急着把瑾卿接进府里,“大哥是要办喜事?”
正式娶瑾卿,给瑾卿一个名分?
许妈把衣裳放到床上,“大太太只说,让大少爷把人接到府里生产,大少爷外头小公馆的女人,大太太说了,等生下孩子,给她个姨奶奶的名分。”
小楠把小姐的珍珠绣鞋拿过来,“大少爷既然跟大少奶奶离婚了,大少爷没有太太,外头的女人又怀了孩子,大少爷不正式娶进门吗?”
许妈说:“大少爷的意思是离婚的时间短,大少爷前次的婚姻伤了心了,不想找别人,等小公馆的女人生下孩子,把她扶正,可是大太太不答应,大太太说了,大少爷是林家长子,不能娶一个出身不清白的女人当正房太太,大少爷的婚姻要门当户对。”
林沉畹暗想,包办婚姻害苦了大哥和大嫂,大太太还想第二次包办儿子的婚事,“大哥的意思,同意太太说的吗?”
许妈见天往大太太、三姨太屋里跑,府里有个风吹草动的消息最灵通,“大少爷自然不答应,说外头小公馆的女人做妾他答应,他这辈子反正也不想再娶了,不想经历曾经的痛苦,遭二茬罪。”
一遭被蛇咬,十年拍井绳。
黄包车拉到小胡同口,黄包车夫回头问:“小姐,是这条胡同吗?”
这里都是一样的小胡同,四通八达,林沉畹仔细辨别一下,上次来她特意记下胡同口有一个大杂院门口两旁有一对石鼓。
黄包车又往前走了两个胡同口,林沉畹伸头看见胡同口大门外有石鼓的人家。
指给黄包车夫路,黄包车夫拐进去,离胡同口不远,一个大杂院的大门敞开着,门洞里放着一辆平板车,林沉畹招呼车夫,“停,就是这里。”
付了车钱,走进院子里,院子里的水管子开着,哗哗的流水声,院子里地上放着几个木盆,上次来时遇见的哪位大嫂,在院子里洗衣裳,头顶竹竿上已经晾晒了几件小孩衣裳,盆里还泡着几件男人的脏衣裳。
冷桂枝住在这个院子里,林沉畹对周围的邻居很客气,主动说;“大嫂,洗衣裳。”
那位大嫂脸上立刻露出笑容,看这个穿戴考究的小姐一脸和气,印象很好,热情地说;“这位小姐是上次送桂枝妹子来的,桂枝妹子出去买菜了,你坐着等一会,她一会就能回来。”
年轻妇人给她搬了一个小板凳,林沉畹想既然已经来了,索性多等一会,跟这个大嫂闲聊,了解一下这个院子里住户的情况,她以后想写关于下层穷苦百姓的生活故事。
林沉畹了解到年轻妇人的男人做苦力的,什么活都干,一儿一女,一家四口靠男人养活,林沉畹看她洗的小孩子衣裳上都有补丁,生活大概挺艰辛的。
那个年轻妇人小声对她说:“住桂枝隔壁那个女人白天有时在家,晚上出去,好像是在夜总会当舞女,晚上浓妆艳抹地出门。”
年轻妇人健谈,“西面耳房中那个教书先生倒是极和气的,东厢房住的做小本生意的年轻夫妻俩,早出晚归,还有西厢房住着一个念书的学生,功课很忙的,进屋就很少出来,学生娃不做饭。”
两人正聊着,冷大奶奶和凤鸣从外面走进来,凤鸣提着菜篮子,看见林沉畹,叫了一声,“六妹,你怎么来了?今天不用上学吗?”
凤鸣笑着说;“六小姐记性真好,来一次就找到了。”
林沉畹站起来,“我今天放假。”
冷大奶奶跟洗衣裳的大嫂打了声招呼,去开门,把门锁打开,回头对林沉畹说:“六妹到屋里坐。”
林沉畹走进屋里,跟那日来时一样,屋里拾掇得很干净,冷大奶奶把林沉畹让至堂屋里两人坐下,凤鸣倒两杯水,冷大奶奶和六小姐跟前一人放一杯,“六小姐今天穿旗袍真漂亮。”
林沉畹站起来,面对冷桂枝,“大嫂,这就是你介绍的哪家裁缝铺做的旗袍,我大赛穿着它,还获奖了。”
凤鸣走去一进门小过道,进门有个灶台,生火做饭。
凤鸣把菜篮放在门口过道灶台上,“六小姐中午在这里吃饭吧!买了很多新鲜菜。”
冷桂枝说:“六妹,这里简陋,比不了督军府,六妹要是不嫌弃中午就在这里吃饭吧?”
“好,大嫂,那我就不客气了,凤鸣辛苦多烧点饭。”
冷桂枝看一眼灶台旁摘菜的鸣凤,“这里不像督军府,光厨房就十几个人侍候府里的主子,凤鸣买菜做饭,打扫,够她累的。”
林沉畹方才跟那个妇人聊天,这院子住户挺杂,“大嫂住着习惯吗?不如买一套房子搬出去住。”
“挺好的,这些天我习惯了,院子里的街坊邻居都热心肠,谁家有事说一声,大家都肯帮忙。”
“大嫂,我想写一本小说,想以大嫂为原型,当然,不完全是大嫂的经历,我想事先征求一下大嫂的意见,大嫂有什么看法?”
大嫂是个传统的旧式妇女,把许多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写出来,不知道她是否愿意,征求一下她的意见,也是对大嫂的尊重。
冷桂枝没有吃惊和意外,“六妹,你要写什么便写什么,我是不在意的,我跟你大哥离婚,世人闲言碎语,吐沫星子我都不在乎,我娘家跟我断绝了关系,爹娘已经不认我这个女儿,嫌我给他们丢人,六妹,你能写出来我很高兴,其实,有不少像我这样的女人,正饱受旧式婚姻的折磨,没勇气走出来,六妹把我们这些人的辛酸写出来,让世人看看,我们经历的苦。”
“大嫂,你能这么开明,太好了。”她以为大嫂这样古板的人,在乎别人的眼光,其实大嫂是挺勇敢和无畏的,个性使然。
“大嫂,你把跟我大哥的生活跟我说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冷桂枝搬出林家后,心态平和许多,现在谈起那段婚姻,也有心痛,不过已经能看开。
两人聊到快中午,凤鸣做好饭菜,饭菜摆在堂屋里,今天有客人凤鸣加了两个肉菜,平常她跟大奶奶两个人,做两个菜。
凤鸣摆好桌子,自己要去灶间吃,冷桂枝招呼,“凤鸣,一块吃,六小姐不是外人。”
主仆相依为命,已经超越了主仆感情。
三个人正吃饭,有人敲门,凤鸣走到门口,打开门,对站在外面的一个小媳妇说;“吕娘子,快进屋。”
门外的小媳妇说:“不了,我要做晌午饭了,我今天菜进多了,拿来一些,送你们吃。”
冷大奶奶走出去,“吕娘子太客气了,你们小本生意也不容易,拿去卖,我们买了菜。”
“一点菜,不值钱,那天我回来晚了,你们替我收衣裳。”吕娘子说。
“这点小事,吕娘子还记挂,那菜我就收下了,谢谢吕娘子。”冷大奶奶说。
一会,冷大奶奶进屋,林沉畹说;“这院子里的人挺好。”
冷大奶奶说;“虽然她们不识字,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人淳朴厚道,有人情味。”
林沉畹垂头,冷大奶奶这几年在林府里,婚姻不幸福,被众人冷淡,她心里想来不舒服,搬到这里心态好多了。
冷大奶奶明白她的心思,赶紧解释说;“六妹,我不是哪个意思,其实,我也反思了,就像我跟你说的,我跟你大哥的婚姻,我也有错,我不怪府里人待我冷淡,我自己当时心情不好,所以跟人不亲近,整日冷着脸,别人自然离我远。”
冷大奶奶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这次我跟你大哥分开,我没想到你们对我还跟以前一样,可见是我从前性格孤僻,把人往歪了想。”
“没有,大嫂当时心里苦,大嫂又是直脾气,不能整天装笑脸。”
林沉畹在冷大奶奶那里待到下午,才回家。
晚间,林沉畹拿出那块手表端详,明天是五姐的生日,送给她,她一定很高兴,她小心地收起来。
林府小姐过日子,都是早晨一碗长寿面,林秀琼不喜欢吃面条,看老宋妈端上来一大碗面,叫侍女拿小畹拨出来一小碗,勉强吃了一小碗。
七小姐林秀萱是小孩子天性,看着五姐吃面,对五姨娘说;“我也想吃。”
五姨娘嗔怪,“你这孩子,真不懂事,你五姐过日子,厨房特意准备的长寿面,你要吃,明天叫厨房给你做。”
五小姐把面前的大碗推到七小姐面前,“我吃不了,七妹吃吧。”
七小姐林秀萱也叫侍女盛出一小碗,吃了。
林沉畹回房中,拿出那个手表盒,藏在袖子里,走到五小姐房间里,来回转悠了一圈,林秀琼看着她,“六妹,你在我屋里地上转悠好几圈了,把我的头都转悠懵了。”
林沉畹随手拿起她书桌上的一本书,翻看了两眼,悄悄把袖子里的手表盒放在书下,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
林秀琼回头,看六妹走了,“咦!这个人今天真奇怪,没事跑到我屋里转悠半天,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林沉畹走出房门,窃笑,一会等五姐发现手表,保证惊喜,回房中,她开始构思小说,那天大嫂说了许多她和大哥婚姻里的事,这些话大嫂以前从来没说过,两人蜜月没过,由于陌生不了解,个性不合,就开始无休止的争吵,互相伤害,最后,冷战,然后,夫妻成陌路人。
半个钟头后,五小姐便匆忙地跑了来,进门,开口就问:“六妹,你上午到我屋里,就是来给我送这个。”
她手里拿着手表盒。
“五姐生日快乐!”林沉畹甜甜地笑着。
啪地一声,林秀琼把手表盒放在桌子上,“六妹,你哪里来这么多钱,买这么贵的表?”
小楠在一旁说;“我们小姐每月两块钱的零花钱,一块钱一块钱地攒了有一年,还没凑够这块表钱。”
林沉畹给小楠直使眼色,不能说出当东西的事。
小楠赶紧住口,差点说漏了嘴,说漏了,五小姐心里过意不去。
林沉畹拿起手表盒,塞在她怀里,“送你生日礼物,以后等我有钱给你买更好的。”
林秀琼站在哪里拿着手表盒,眼圈有点红了,半天说;“六妹,你零花钱都花没了。”
“没有,我还有钱。”
三天后,同学们紧张地坐在教室自己的座位上,眼睛盯着老师手里的成绩单,班任老师让班长秦谷芬把大家成绩单发下去,全班同学成绩单拿到手,几人欢喜几人愁,班任老师总结这次期考和平常的综合成绩,云云,最后说;“这次我们班的林沉畹同学综合成绩获得年级第二名…….”
大家一起,“哦!”
“一会开全校师生大会,宣布放假事宜。”
全班欢呼,“放假了。”
全校师生都到小礼堂开会,学期总结,余校长打头,身后跟着几个学校有关重要人士走到台上落座。
林沉畹的班级坐在后排,离台上远,台上余校长身边坐着的那个人,林沉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周围有同学在底下小声嘀咕。
余校长讲话,说了几句开场白,接下来是教务主任宣布这个学期学习成绩优秀同学名单,“……优秀学生,三年级…..杜云峰、白妤薇……二年级…..一年级……林沉畹……”
班级的男女生都瞅林沉畹,唐昀玉小声说;“林沉畹,你门门课全是优。”
教务主任念完优秀学生名单,余校长接着说;“我们学校每个学期的优秀生,学校都给奖励,鼓励大家向优秀学生学习,更好带动学校的学习氛围,今年,优秀生的奖学金,我们学校新加入的陈校董提出奖学金翻倍,这个提议,学校董事会全体通过了,下面就请陈校董为优秀学生颁奖。”
林沉畹身旁的男女生小声议论,“那不是请我们吃饭的陈先生吗?他现在是我们校董了,我们学校的几个校董都老气横秋的,这回可有一个年轻出众的校董了。”
余校长大声说;“下面请获奖的学生上台领奖。”
优秀学生十个人,排着队上台领奖,先是高年级的,打头的是白妤薇,然后是杜云峰,林沉畹排在倒数第二。
陈道笙穿得很正式,身姿挺拔地站在台上,为十个优秀的同学颁发奖状和助学金。
前面八个人快速领了奖,到林沉畹这里,后面还有一个人,陈道笙拿着奖状和助学金跟林沉畹对面站着,林沉畹垂眸,没看他,陈道笙目光深沉地望着她,半天没把手里的奖状交给她,直到旁边的余校长小声提醒,“陈校董,这位林沉畹同学刚念一年级,各门功课全是优,难得。”
陈道笙才伸出手,把奖状和奖学金递给她,林沉畹伸手接奖状,陈道笙的手指像是无意中触碰到她的指尖,林沉畹急忙一缩手,接过奖状,赶紧退后一步,跟他划清界限。
林沉畹身后那位同学上前,等了半天,陈校董没反应,那位一年级男生拘束地站着,教务主任小声说;“陈校董,还有一位同学没领奖。”
陈道笙才默默地那个奖状交给那个男生。
林沉畹下台后,捏着装着奖学金红纸包,台上余校长说什么,都没往耳朵里进,想着这回有钱了,把当铺里的那枚银簪子赎回。
大会终于结束,林沉畹背着书包,脚步轻快地从学校后门出去,到哪家当铺赎银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