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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则铭上任的第一天,熟悉了一下殿前司的下属,有些认识的也有些新面孔,他待人宽厚,诸多下属都松了口气。
宽厚是一码事,该做的工作不能少做,陈则铭针对现在的宫中守备制度做了些变动,制度千千万,首先第一条不准殿前司的将领和在各地驻守的将领勾结。
陈则铭发现段其义这个人本职工作做的尚可,可就是热衷于和之前的旧同僚、旧上司来往。人总有这种想法,若是得了富贵权位没让人看见那就相当于没有一样。
上司如此,下属自然上行下效,一时之间殿前司竟然成为朝堂上的一个焦点,职位调动频繁。
殿前司的将领不是不可以升迁贬谪,可频繁的调动就像是矾水,渐渐的殿前司的铜墙铁壁腐蚀出一个洞来。
同时为了防范匈奴人偷袭,他特意调了一批弓箭手,安插在各个大殿的最高处。
还想训练了一批眼力不错的哨兵,一天三班倒,无缝隙地进行监视。这个年头入宫行刺的人不多,但也绝对不少。
殿前司他虽然说了算,那毕竟是要向枢密院请示的,陈则铭派了手底下得力的人去,被枢密院副使委婉推辞了。
他硬着头皮亲自去,如今这位枢密院副使从前应当是被他打压过,算得上是老对头了。
其实今时今日陈则铭深受盛宠,光看皇帝的封赏、暧昧不明的态度就能知道如今陈则铭真真正正的东山再起了。
朝堂之上有人看不起他,但是大部分人给他面子,一小部分人就像是苏副使这样的。
苏副使在官场上沉浮了将近一辈子,他谏官出身因为刚直得罪的人数也数不清,但又能拿他怎么样呢。苏家家祖是当朝开国功臣,他的家族根深叶茂,苏家的人不为朝臣亦是富豪。
一言以蔽之,陈则铭有麻烦了。
陈则铭在枢密院的门外等候了良久,直到整个枢密院的人都快走光了,一个官阶不高的年轻官员来,兢兢战战道:“王爷,苏副使忙完了。”
小官员早就听说,在这等了半天这位如今深受圣宠哪,从前也是手握重兵的权臣,苏副使敢得罪他,不意味着他一个刚步入仕途的小官能得罪他。
他哆哆嗦嗦,生怕陈则铭恼火,迁怒于他。
好在陈则铭虽然看起来有些疲惫,人还是很有礼,“劳烦带下路。”
进了枢密院的门,来到苏大人工作的地方,陈则铭迅速扫了一眼,桌上没有摆件、墙上不挂名贵的书画,只有书案后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副字,写着:当官之法唯有三事:曰清、曰慎、曰勤。
苏副使似乎对他的到来无知无觉,陈则铭懒得再由着他摆架子,一板一眼地开始汇报。
等他说完,苏副使像才发现他这个人一样,阴阳怪气道:“陈殿帅,您可真是命大啊。”
陈则铭不恼,平静答道:“还好。”
苏副使还没嘲讽够,接着言道:“陈殿帅可真是勇武,堪比吕布。”吕布虽然勇武,却是不忠不义的三姓家奴。
陈则铭不接他的话,把公文搁在桌檐上,“下官告辞。”
苏副使在他背后冷冷的哼了一声,“做这副清高的样子给谁看,谁知道私底下是怎么讨圣上欢心的。”
陈则铭叹了口气,觉得累极了。他到底错在哪,所有人从一开始就认定了是他的错,有没有过一个人问问他他是否是自愿的,哪怕是一个人。
回到殿前司,天色已经不早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想再呆一会。他走近自己的位置上,发现一个锦盒,明明走的时候桌上没有东西。
亲卫见他疑惑,“是王府的管家送来的。”王府的管家也是曾经陈家的管家。
锦盒里陈放着的是一柄沾着陈年血迹的匕首,陈则铭掀袍坐下,仔细打量了半晌,扔在桌上。
这正是当年刺伤他的那一柄匕首,他记得当时拔掉之后应该就扔在营地的地上。
底下还压着一张纸条,匈奴文字,他仔细辨了辨,写着:“玩物”二字。
陈则铭揉了揉额角,隐隐有些头疼,吩咐亲卫立马找人去排查这几日进城的人员和今日到王府送锦盒的人。
他知道现在不是为了这一两句话浪费精力的时候,他早就已经不是为那一两句话而无地自容的小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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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小陈来说当年难以接受的流言蜚语如今能泰然处之,也算是一种痛苦的成长。在孤独和背弃中独自舔着伤口的滋味不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