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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毛毡门帘,隔开了两个世界,里面的那个温暖如春,外面的那个寒风刺骨。风“嗖嗖”地刮着,我把自己蜷成个球,坐在大帐外面,使劲抽了抽鼻子,开始咒骂这见鬼的天气,明明中午的时候能热死人,为什么到了晚上就会把人冻成这样呢?
帐内传来隐约的呻吟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好让我可以听个仔细。刚开始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的哭泣求救,我脑袋一热,还极其英勇地冲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正是一幅令人血脉贲张的色情画面,衣不掩体的女人和赤裸了精壮上身的男人纠缠在一起,我的突然闯入让那两人都有一刻定格,然后那女子求救般的看向我。我怒火冲天,刚想去斥责诺顿王的无耻,救出那个可怜的女子,可是看到诺顿王阴鸷的眼神,我的心一下子掉进了冰窖里,到了嘴边的话竟怎么也说不出口来,只吓傻了似的站在那里。诺顿王撑在那女子的身上,连姿势都没有改变,侧头看了看我,嘴角挑了挑,露出讥讽的笑容。
“看不过眼?”他问。
我僵在那里,做不出反应。
“放她可以,你来替她?”他又说道,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嘲弄。
我看了看他身下的那满脸泪水的女子,打了个冷战,突然间明白,他不是南宫越,他不是承德,他甚至都不是那个还会顾及起码的颜面的瓦勒皇帝,他只是个蛮人,是一个没有任何道德规范的西罗盟人,是掌握着我的生杀大权的诺顿王,我凭什么相信自己能解救这个女人,就凭我的胡搅蛮缠?我做不了她的救世主,用我去换她?我没有那么伟大!
他依旧冷笑着看着我,我开始一步一步地后退,仿佛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尽了似的,脚步有些踉跄。一直退到了门口,这才发疯似的转身往外跑去,没有哭泣,可泪水却早已模糊了双眼。恍惚中辨不清方向,只知道奋力地往前猛跑,逃离那大帐,逃离这草原。
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无力,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渺小,第一次明白自己的懦弱,第一次羞愧于自己的自私,第一次深深地体会到恐惧的味道……
肚子上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身体被守卫的士兵扛起,然后又被扛到大帐前,扔在了地上,在这里怎么可以让你轻松地跑出去?
我抱了抱肩,只觉得更冷,现在的自己早已经平静了下来,我又恢复成那个有着顽强生命力的冯陈楚杨。既然能活下去,悲哀是一天,快乐也是一天,何必不让自己活得快活些?
女子隐隐约约的呻吟声又透了出来,里面夹杂了男人粗重的喘息声,那喘息越来越急,似乎是要到了某个时候了。变态的诺顿王,你很强啊,你要以为我是你手心里随便捏把的泥巴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突然间,一个恶毒的主意涌上了我的心头,我笑了笑,然后坐直了身子,用手抚着喉咙清了清嗓子,猛地大声唱道:“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梦想在自由地飞翔,昨天遗忘啊,风干了忧伤,我要和你重逢在那苍茫的路上……谁在呼唤,情深意长,让我的渴望像白云在飘荡,东边牧马,西边放羊,热辣辣的情歌就唱到了天亮……”
这具身体的嗓子本来还算可以,可被我这么扯着嗓子猛嚎,却有了一种撕破锦帛的感觉,粗的地方有些像破锣,细的地方却又像用指甲划过玻璃,声音时高时低,断断续续,每到高音的时候连假音都上不去,只能猛地停下来,片刻之后,一口气上来,接着嚎,声音比以前更大……
大帐里的声音如我所愿地停了下来,我乐,希望经过我这么一折腾,里面的那个变态会ed了才好!看他以后还怎么糟蹋人!想到这儿,我更加卖力地嚎,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嗓子,“西边放羊,热辣辣的情歌就唱到了天亮……”歌词记不清楚,我翻过来覆过去地就唱那么两句,片刻后远处传来狼嚎声,一声接着一声,颇有些要和我遥相呼应的意思。
营地里的灯一盏盏地亮了,有人骂骂咧咧地出来,吼道:“嚎什么嚎啊,还睡不睡啊!”
“睡不着,唱歌也不行啊!”我哑着嗓子吼了回去,然后又冲着远处朦胧的人影,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这才停了下来。只觉得嗓子疼得冒火,连咽口唾沫都觉得困难。
“你兴致好得很啊!”一个不带丝毫温度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我抬头,看见只穿了一条单裤的诺顿王站在帐门口,我干笑两声,说道:“看到草原的夜色这么美,忍不住唱了起来。”我的声音嘶哑低沉得很,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嚎的,还是因为害怕。
他看了看我,冷笑一声,说道:“去把里面的女人带走,然后再给我抬桶水来,我要洗澡。”说完转身就进了大帐。我强忍着怒气跟着他进去,地毯上已是一片狼藉,那可怜的赫裢女子神情呆滞地蜷缩在地毯上,小鹿般的眼睛里蒙着厚厚的水汽,正瞪大了眼惊恐地看着我。
诺顿王在矮几旁盘腿坐下,自顾自地倒了杯酒,喝了一口,然后斜着眼睛看着我。人渣!畜生!我在心里暗骂,然后蹲下身去搀那个赫裢女子。她看到我向她伸过手去,惊恐地往后缩去,又低头看看自己裸露的身体,脸上现出羞愧的神色。我能想到她现在在想些什么,她应该是在为自己刚才的呻吟声而羞愧吧,在敌人的身下,却发出了呻吟。
“别怕。”我低声说道,“这不是你的错,这也没有什么好丢人的。”听到我如此说,她眼中的泪水转了两圈,终于化成两道水线落了下来。
我看了看她那已经褴褛的衣服,从自己身上脱了件外套下来,给她裹在身上,然后向她伸过手去,低声说道:“起来,你是个坚强的赫裢女人,就当是被疯狗咬了一口吧。”我没敢把“疯狗”两个字说出声来,只向她做了做唇形。
她感激地看着我,颤抖着伸出手来放进我的手里,苍白的嘴唇紧紧抿着,压抑着自己不哭出声来。看到她这个样子,我直想扇自己的耳光,心里感到从没有过的惭愧,竟不敢去看她清亮的眼睛。我扶着她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帐外走,刚掀开帘子,身后就传来诺顿王冰冷的声音:“快些打水来。”
打水,我打你个头!我停了停,然后又挺了挺脊背,扶着那赫裢女子出了大帐。大帐旁早已经准备好了清水,我的工作只是需要把水用桶提到大帐中去,把那个硕大的浴桶灌满。在我满头大汗,“呼哧呼哧”地提进第十五桶水,拼了吃奶的力气把水倒入浴桶之后,他终于点了点头,示意我够了,我把水桶往地上一放,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你就洗吧,这么凉的水,真希望你能腿抽筋淹死在里面算了!
他嘲弄地看了看我,在我身前站定,我不解地抬头看他,。他看了看我,然后又看了看他自己身上的单裤,然后又嘲弄地看着我。我猛地明白过来,他竟然在等着我给他脱裤子!靠!他故意的吧!刚才他欺负人家小mm的时候怎么不用我来给他脱裤子呢!
我怒气冲冲地和他对视,胸口起伏得厉害,现在如果能照到镜子,我一定会发现自己的嘴都是歪的。
“给我脱衣服!”他冷声说道。
我闭上眼,咬了咬牙,然后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伸到他的腰间抓住他的裤子,心一横,“噌”的一把就把他的裤子扯了下来。
半天没有等到反应,我低着头睁眼,正好看到他的一双大脚,你不就是想耍我么?姑奶奶又不是没见过裸男,还能让你瞧了笑话去?于是我慢慢抬头,从下往上看去,视线滑过他修长结实的双腿,闪过他的男性徽征,看过没有一丝赘肉的紧致腰腹,爬上强壮宽阔的胸口,最后对上他那双碧绿如深潭般的眼睛。我撇着嘴“啧啧”两声,然后轻轻摇了摇头,就这身材,还好意思炫,比起承德来差远了!
我讥讽道:“尊贵的王,难道您每次洗浴还需要您的侍从把您抱入浴桶么?”
他嘴角挂了一抹冷笑,自己从地上的衣服中迈出脚来,然后又跳进了浴桶。我松了口气,转身就往外走,这么变态的诺顿王,我可不希望和他之间再发生点什么故事。刚走了两步,就听见他在背后说道:“过来给我擦背。”
我怒啊,为什么有些人喜欢在别人转身后再说话呢?我深呼吸了两下,然后满脸笑容地转回去,说道:“麻烦您以后有话就一次说完行么?”
诺顿王背对着我靠在浴桶中,没有说话。我拿起搭在浴桶边上的一块布巾,狠狠地往他的后背擦过去,一边搓一边恨恨想到,就当是给猪褪毛吧……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到草原上的时候,我刚趴在矮几上眯瞪了没有两个小时,昨天晚上,这该死的变态诺顿王让我给他搓完背之后,又让我把浴桶里的水一桶一桶地提出去倒掉,等我收拾利索再进来的时候,他躺在地毯上睡得倒好。
我低声叫了他两声,看他没有反应,又看了看墙上挂着的弯刀,蹑手蹑脚地过去,摘了弯刀下来抱在手里,摸到他身前。他睡得正熟,睡脸上少了些醒着时的戾气,线条也柔和了不少,显得比平时年轻了很多,也不过是个三十来岁的大男人,怎么就会这么狠毒呢?
我用弯刀在他脖子处比了比,这么一刀下去,他就能直接去见阎王了吧?西罗盟人的王突然死了,恐怕西罗盟人会军心大乱,这个消息对承德来说一定是个天大的喜讯……我举起了刀,可是却怎么也砍不下去,他一刀下去是完了,我呢?外面都是西罗盟的士兵,跑是铁定跑不了的,明天他们一看我砍了他们的王,他们还不得剁了我?用我的命去换他的命,我值得么?
我刀举了又落,落了又举,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次,他作孽,总有雷公来劈他,我还是别逞这英雄了。
虽说不怕死,可是在这草原上做上半年的野鬼也不是人干的事,再说他死了,他的鬼魂就能放过我的鬼魂?死了我也打不过他啊!那岂不是要被他报复半年之久,最后弄个魂飞魄散都没准儿?
我终于长叹一口气,站起身来把刀挂回了原处,再回头看他,发现他的嘴角竟多了丝笑意。我眨了眨眼,再看过去,又没了,唉,一定是眼花了,都是被这变态折磨的!我叹道。外面实在太冷了,身上的衣服又少了一件,看他睡得正酣,估计也不会来侵犯我,我走到矮几旁边就趴了下去,头刚一挨桌面,就睡了过去。
外面响起螺号声时,我睡得正熟,突然觉得有人来摇我的肩膀,一阵头晕眼花,我睁开眼正好看到诺顿王赤着上身蹲在我的面前。
“啊——”我惊叫出声,下意识地往后撤,可是腿却因为一直坐着,早就没有了知觉,这么一动,只觉得又麻又痒,像被一万只蚂蚁咬似的,忍不住龇着牙一个劲地抽气。
“起来。”他冷声说道,然后站起身来往外走。
我揉揉眼睛,连忙跟着他出去。出了营地,在一块用作操练场的空地上,早已经有成千个西罗盟的战士光着上身站在那里,看到诺顿王过来,齐齐地用右手攥了拳在左胸处一比,大喊了一声“王!”声音动天地响。
“八!”我紧随着众人响亮的喊声低声嘟囔道,诺顿王回过头来,目光凌厉地看了我一眼,吓得我心里一阵哆嗦。
“你怎么跟过来了?”诺顿王问道。
我怎么过来了?我莫名其妙地看看他,然后又看看前面一排排瞅着我的西罗盟人,不是你让我过来的么?
诺顿王笑了笑,说道:“如果也想和大家一起操练,那就得光着膀子。”下面的西罗盟人发出一阵哄笑,都看好戏似的看着我,我的脸一下子憋得通红,无耻!占点口头上的便宜至于这么高兴么!诺顿王扭头看我一眼,看我还傻站在那里,训道:“还不回去收拾大帐,你会不会做侍从?”
我真想赌气喊上一声不会,可是终究没有这个胆子,只得老老实实地回去,一路上把诺顿王的祖宗一直问候到类人猿,又从类人猿问候到诺顿王他老爹。收拾,怎么收拾?我来这个世界半年多,还从来没有自己动手收拾过屋子,刚把矮几上的东西收拾干净了,就听见帐外的兵卫大声喝道:“什么人?”
格尔泰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军爷,我们是做饭的赫裢人,听说花不脱要留在这里侍奉诺顿王,特意来给她送些日常换洗的衣服。”我闻言急忙冲到帐外,正好看到格尔泰正在和站岗的兵卫纠缠,旁边还站了一个高挑的赫裢女人,抱了包衣服,微低着头站在那里。
那兵卫不理会格尔泰的纠缠,只对着那高挑的女子看,然后又色迷迷地说道:“把头给我抬起来。”那女人略抬了抬头,然后又慌张地赶紧低了下去,兵卫脸上的笑容更色,竟要伸了手去抬那女人的下巴。
“住手!”我喝道。那兵卫的手僵在半空中,转头一看是我,知道我是诺顿王新找的侍从,而且也看到我昨夜的“风光”场面,倒不敢得罪我,只讪讪地笑了笑,问道:“你认识她们?”
我点点头,冷声说道:“她们只是来给我送衣服的,难道这点事情也要我禀了王,让王再来找你批准么?”
“不敢,不敢,”那兵卫急忙笑道,转身又对着格尔泰喊道,“还不快去。”格尔泰急忙冲着那兵卫鞠了一躬,拉着身旁的赫裢女子往我这里走来,身后的那兵卫还一脸不舍地看着格尔泰拉的那个女子。
“把衣服给我抱进来吧,我还在替王收拾帐子,正好你们过来帮帮我。”我眼瞅着兵卫,淡淡说道。
拉着格尔泰她们进了大帐,走到里面,我才回头紧紧地抱住了格尔泰,惊喜地喊道:“啊,格尔泰,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永远都看不到你了呢!”
“哦,我傻傻的花不脱,我勇敢的花不脱,真神不会舍弃你的,你早晚会飞出这囚笼的。”格尔泰说道,擦了擦她黑脸上的泪水,激动地看着我。我看了看随在她身后进来的赫裢女人,她还低着头站在那里,不禁有些纳闷,问格尔泰说道:“她是谁啊?你怎么还领了人进这狼窝。”
“哦,我激动得都忘了。”格尔泰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回头看了那女子一眼,冲着她低声说道,“你不是要找花不脱么?怎么不敢认她了?”
听格尔泰如此一说,我的心“怦怦”地直跳起来,找我?这草原上除了承德,谁还会找我?我随着格尔泰一起看向那个女人,她还使劲低着头,乌黑的头发垂下来遮了大半个脸。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女人的个子也太高了些吧,就算赫裢族的女人比瓦勒和周国的女人都高大些,可是也很少见如此高挑的女人,即便有这么高的,一般身材也都粗壮得很,尤其是那屁股,跟磨盘似的,一屁股坐下去都能坐死头牛,可这女人高虽高,腰肢看起来却很瘦削,而且肩膀也明显地比女人宽。
只觉得这个人好熟悉,心里一阵发慌,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形成,希望是他,可是又怕是他。“你……抬起头来……”我的声音竟有些抖。
“她”听话地抬头,一张抹了黑灰的脸慢慢扬起,两道浓黑的眉毛,一双含笑的桃花眼,直挺的鼻梁,嘴角微微上扬……
我猛地扑了过去,窜到他身上,手死死地搂着他的脖子,腿盘上他的腰,低呼道:“噢!承——”剩下的声音被他堵在口中。承德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狠狠地吻着我,两个人似乎总觉得抱得不够紧似的,恨不得把对方都揉进自己的体内,唇舌的纠缠,迅速地点燃了这大帐中的空气……
好半晌,承德才放过了我的唇,我低喘着把头伏在他的胸口,听他激烈的心跳声,旁边突然传来一声低笑声,我扭头一看,格尔泰正用手捂着眼睛,满脸羞赧地低笑着,透过她的指缝,我都能看到她那眨呀眨的眼睛。
我一惊,慌忙从承德身上跳下来,脸上烫得厉害,看看格尔泰,再看看承德,发现承德这厮倒是笑得一脸自然,好像刚才和我热吻的不是他似的。
“格尔泰,你偷看我们亲热了,这样真神会不喜欢你的。”我故意板着脸说道。
“哦!真神作证,我可没有看花不脱和男人亲热!我可是用手捂了眼睛的!”格尔泰一脸委屈地嚷嚷道。
“捂了眼睛?嘿嘿,”我冲着她嘿嘿笑道,“那为什么我还能从你的指缝里看到你的眼睛?”
“真神啊,这可是冤枉我了,我的手就是这个样子啊,”格尔泰说着冲我比画了她的手给我看,然后又说道,“我们是勤劳的赫裢女人,我们可不像你们瓦勒女人那么娇气,什么活计都不干,有一双白白嫩嫩的手,我们的手就是这个样子的啊,并不紧的啊。”老实忠厚的脸上却带了一副奸诈的笑容。
我无奈地冲她翻了翻白眼,她笑得一脸的得意扬扬。
“好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和格尔泰斗嘴。”承德低声笑道。
听承德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现在是在什么地方,这可是诺顿王的大帐啊!承德作为瓦勒的主帅,怎么能来这里呢!
“你怎么来了?多危险啊!”我急急说道。
“不来怎么办?总不能把你丢在这里不管了。”承德笑道,“没准儿我再晚些来就找不到你了呢,只剩下个诺顿王妃了。”
“哎呀,你还开玩笑。”我急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你可是三军的主帅,你就这么冒失地来了,军中怎么办?如果让那些拼死拼活的将士知道你为了自个儿媳妇偷偷地跑进敌人的大帐,你让他们怎么想?”
承德把我揽回怀里,闷声笑道:“什么时候给自己封了个媳妇的名号啊?我可还没说过呢,你倒不客气!”
“你?!”
“行了!放心,我没事,军中有赵老将军看着,我离开几天没有关系。”
“几天?你可是主帅啊!军中不可一日无帅啊!”我说道。
“荣儿,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分量,对于带兵打仗,我并不擅长。有赵老将军在那里,我放心,他比我更清楚怎么来对付西罗盟人,而且军中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人知道我这几天不在,所以军心不会有问题,你就不用操心了。”承德轻声说道。
“可是,可是你也不能来这里啊,这里可是狼窝啊,要是你的身份被他们知道了,他们一定会……”
“就是因为这里是狼窝,我才不能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承德沉声说道。
我心中一热,他终究是来了,不顾他的身份地位,来这里救我来了。可是心里却矛盾得很,以前他不来的时候我怨他不来,可当他真的冒着危险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又恨他怎么就不顾自己的生死来救我了。
“放心吧,荣儿,你别忘了,我可是玄天宗的传人呢,论武功的话,我想这草原上还没有人能制得了我呢!”承德笑道。
“自大狂!”我低声嘟囔了一句,狗屁玄天宗,我还朝天宗的呢,还不是被人当成软柿子随便捏啊。
“说什么呢?”承德问。
“哦,嘿嘿,没什么。”我急忙干笑道,看了看还站在旁边吃吃笑的格尔泰,问承德,“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知道去找格尔泰的?”
“你这个蠢丫头,我本来昨晚上就找到你了,本想趁天黑把你弄出去呢,结果你一顿鬼叫,把营地中的人惊动了不少。”承德哭笑不得地气道,“我不好现身救你,只得先藏身在格尔泰她们那里,后来从她那里知道她认识你,还给你起了个赫裢名字。”
“嗯,花不脱!”我骄傲地说道,还看了一眼旁边的格尔泰,看她也是一脸骄傲的样子。
“花不脱?”承德闷声而笑。
“笑什么笑?”我怒道,不就是知道了这花不脱是小鸟的意思么,有这么好笑么?
承德看我瞪他,忙忍住了笑,说道:“好名字,好名字!”
“我们得赶紧走了,一会儿那诺顿王就要回来了。”格尔泰突然说道。
一听他们要走,我有些不舍地把承德抱得更紧。承德抚了抚我的后背,安慰道:“别怕,有我呢,等晚上我再来救你。”
我抬起脸,泪眼蒙眬地看着承德,笑着说道:“我不怕,我是担心你,你下次再来脸上再多抹些黑灰吧,别忘了在腰里再缠上些东西,不然我怕你被这些西罗盟士兵拖到草丛里面去。唉,你这女人扮的,比我这真女人都漂亮,会惹祸的!被诺顿王看上就不好了,要是晚上看到他欺负你,我可是会发疯的。”
承德使劲搂了搂我,然后又笑了,在我唇上轻啄了一下,这才低着头和格尔泰出去。
我跟在后面送承德和格尔泰出去,那个兵卫看到我们出来,目光还直愣愣地看向承德,承德只得使劲地低着头,跟在格尔泰的后面,一副小媳妇的样子。我强忍着笑,忍得肚子都有些疼了,用手杵了杵承德,然后又冲着旁边的那个兵卫努了努嘴。承德偷偷地冲我龇牙,估计心里恨不得转回头去把那个兵卫给废了。他偷偷地用手给我比了一个“杀”的动作,我急忙摇头,开玩笑,要动手也不能挑现在这个时候啊。
承德看我着急,自己反而笑了,然后冲我抛了个媚眼,故意地摇摆起腰肢来,一步一扭的,走了两步后故意回头看了看那个兵卫,嫣然一笑,然后又赶紧低下头追着格尔泰走了。
我惊得张大了嘴巴,这个变态,他干吗还故意勾引那个兵卫?我不解地看向承德,看他眼睛中闪过一丝狠光,才明白过来他已经是动了杀心。再回头看落在身后的那个兵卫,好么,他眼都看直了,嘴巴微张着,一道水线顺着嘴角流下都全然不觉,想来魂魄都被承德给勾走了。笨蛋啊,还起色心呢,恐怕小命就要丢在这“色”字上。
外面时不时有一队队巡逻的士兵过去,我送了他们一段,就再也不能往前走了,只能目送承德他们走远,转身走到那兵卫身边的时候,看他还一脸陶醉地看着承德消失的地方。
进了大帐才发现刚才光顾着和承德说话了,帐子里还是一团乱,一会儿那诺顿王回来了岂不是又要找碴?急忙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来,刚把东西都归整好,外面已经传来了喧闹声,听起来像是那些操练的西罗盟人回来了。
帐帘被打开,诺顿王大步地进来,身后还跟了昨晚上一起喝酒的几个西罗盟将领,也都是赤着上身,身上布满了汗珠。络腮胡子最后一个进来,看了看我,脸上有些不自然。那个叫蒙哥的看出了络腮胡子的不自在,调笑道:“胡子,你下次再打个漂亮的胜仗,估计到时候王就会把他的侍从送给你做女人了,然后再给你生几个小胡子,让你阿妈……”
“你给我闭嘴!”络腮胡子怒道,“你他妈的整天胡说什么!”然后还偷偷地瞥了我一眼。
蒙哥一听脸涨得有些红,就要上前和络腮胡子打架,络腮胡子也不示弱,瞪着眼冲着蒙哥就去了。眼瞅着两人就要打起来了,旁边的几个西罗盟人一看忙上来拉架。只有那诺顿王冷眼看着,不发一言,有人不知道低声和蒙哥和络腮胡子说了句什么,两人都停了下来,心虚地看向诺顿王。
“打啊,怎么不打了?”诺顿王冷声说道。
众人都不再出声,络腮胡子和蒙哥更是低了头不敢吭气。
“我看是这几天没有仗打,你们两个闲的!”诺顿王怒道,狠狠地瞪了一眼他们两个,然后又冷冷地扫了我一眼,“一人出去领二十鞭子!”
“王,现在正是用他们的时候,等灭了瓦勒人再说吧,请允许他们戴罪立功吧。”一个年纪稍大些的连忙劝道。
诺顿王又冷森森地看了看蒙哥和络腮胡子,这才说道:“那就先记下吧,下次追到瓦勒人,一个人头换一鞭子。”
那两人一听,忙谢诺顿王,脸上写满了感激。我暗自冷笑,就这手段,我也会,不就是扇一巴掌再给块糖吃么?我看他压根就没有想打他们,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我忍不住撇了撇嘴,却又正好被诺顿王看到。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把早饭给大家端过来!”诺顿王说道。
我转身出帐,看到外面已经有管伙食的士兵把早饭送来了,又都是肉,还有些奶茶之类的东西,难怪他们一个个都那么壮。可是整天吃这些东西怎么受得了,也不吃蔬菜,难道不会便秘么?我不禁有些纳闷。端了好几趟才把东西都端进去,好歹他也是个王,不会只有我一个奴仆伺候吧?要是以后他的吃喝拉撒都包我身上,岂不是要累死?幸亏晚上姑奶奶就要跑路了,以后你爱找谁找谁去吧。
伺候好大帐里的一群大爷们,我自己才偷了个空出来端自己吃的东西,不过一看那一锅的肉,看都看够了,别说吃了,只灌了两碗奶茶填填肚子。刚把碗放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咂巴咂巴嘴,总觉得像没吃似的。我不甘心地转身,正好看到一个赫裢女子端了食盘子要离去,正是昨夜的那个女子。
“哎!”我急忙叫了一声,她闻声停下,看到是我,不好意思地冲我淡淡笑笑。
“还好么?”我走过去问道,问了又觉后悔,想想也好不了啊,不过看到她肯出来端东西吃,我心里还是有些高兴,只要她自己心里能想开一些,对她自己也是好的。
她轻轻地点点头,眼圈却又红了,轻声说道:“昨天谢谢你。”
“别谢我。”我急忙摆手道,心里也有些难受,低声说道,“对不起,我没能帮你。”
“已经很多了,我会记得。”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强笑道,“你自己小心吧,他们都是恶狼。”
我点头,看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只觉得嗓子有些堵。
“好了,我先不和你说了,我得先把东西给送回去,公主还在等着呢。”她说道。
“公主?”我惊讶,“黛莲娜?”
她点点头,说道:“嗯,还没有告诉你,我叫阿雅其,是黛莲娜公主身边的侍女。”
“你是她的侍女?那她还不护着你?你都这样了,她还好意思让你来给她端饭?”我怒道。
阿雅其显然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发火,只怯生生地看着我,不敢说话,我看到她可怜的样子,只得长叹一口气道:“阿雅其,你自己都这个样子了,为什么不好好休息一下,怎么还伺候她?”
“她是公主。”阿雅其说道。
“什么也不行!她总得有些人性吧?”我怒道,然后看着阿雅其说道,“就是因为有这样一个公主,害得大家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不是,不是因为公主!”阿雅其为黛莲娜辩解道,“你别发火,你不知道黛莲娜公主的事情,她也很可怜的,她……”
“阿雅其!”黛莲娜的声音突然传来,吓得阿雅其一哆嗦,险些把手里的食盘都掉在地上。
“你不回去,原来是在这里偷懒。”黛莲娜冷冷说道。
阿雅其脸色变白了,顾不上和我再说话,急忙端着盘子往回走,走到黛莲娜身边,刚蹲下身子给黛莲娜行了个礼,脸上就狠狠地挨了黛莲娜一个耳光。“狗奴才,还知道谁是你的主子么?”黛莲娜冲着阿雅其骂道,眼睛却看向了我这里。
我看到她打阿雅其,火“噌”的一下子就上来了,跟我来这一套,你还差点吧。看到阿雅其一脸委屈地站在黛莲娜身边,眼睛里明明含满了泪水,可是连哭都不敢哭出来的样子,我的肺都要气炸了,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干吗就这么老实地让她打?就因为她是什么狗屁公主?小样吧,诺顿王我打不过,你我还打不过了?不教训教训你,你还把我当病猫了。怎么着?昨天晚上的那三耳光还没挨够?我恨恨想到,撸了撸袖子,这就想打过去,刚走了没两步,身后就传来络腮胡子的大喊声,“花不脱,赶紧过来,王找你呢!”
我回头,看到络腮胡子正站不远处喊我,诺顿王要找我?我不是把东西都端进去了么?又找我干吗?我恨恨地看了一看黛莲娜,她正看好戏似的看着我,脸上挂着一丝冷笑。我往络腮胡子那里走了两步,可是心里又不甘心,停了下来,回头看看黛莲娜,狠声说道:“你最好别再欺负阿雅其,咱们在这里,谁也比谁高贵不到哪儿去,你就放下你公主的臭架子吧。要是让我知道你还敢打她,你打她一个耳光,我就扇你十个,你打她十个,我就把你的脑袋扇成猪头!不信咱们就试试!”
黛莲娜气得脸色煞白,连身体都晃了几晃,只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满意地看了看她的表现,这才转身往络腮胡子那里跑去。
“你和她纠缠什么?”络腮胡子等我走近了,不悦地低声说道,“王叫你赶紧把大帐收拾干净了,我们还要商量战事呢!”
又让我收拾大帐?我倒啊,诺顿王啊诺顿王,你故意整我吧?你周围那么多的“勤务兵”你不使,使劲地用上了我啊?难不成你还知道我晚上要跑了,所以要把我累死了再说?
“大胡子,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嗯?”我边走边和前面的络腮胡子说道。
络腮胡子有些愣,转过身来瞪着双牛眼不解地看着我,问道:“谁?”
“谁?当然是你们那个诺顿王!你说他好歹也是个王吧,不至于就我一个侍从吧,怎么就只使唤我一个人了?有那么多的大老爷们他不用,非得让我一个弱女子去给他抬水端饭?这不是成心欺负人么!”我愤愤道。
络腮胡子有些发呆地看着我,静了片刻,问道:“你觉得苦?”
“不苦还能觉得甜?我从昨天早上到现在,也就是打了个眯瞪,一会儿我要是给你们王端东西的时候突然倒下去了,你记得告诉他,不用给我灌药,只要把我搬一清静地方睡一觉就好了。”
络腮胡子听我如此说,冲我傻呵呵地一笑,说道:“你先忍忍,等我下次立了战功,我就向王讨了你来。”
我心里正合计着晚上和承德逃跑的事情,络腮胡子的话虽然入了耳朵,可是却没有进脑子,只随便“嗯”了一声,走了没两步,这才猛地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的什么,讨我过去?我咣当!我看着络腮胡子熊似的背影,不禁打了哆嗦,心道你可先别立战功。
跟在络腮胡子屁股后面进了大帐,大帐里静了一下。那些壮汉们看了看络腮胡子,又看了看跟在后面的我,神色各异,只有那诺顿王还保持着他那张僵化的脸,打量了我一眼,然后又转过头去继续和身边的人说话。
我低着身子过去把矮桌上的东西都收拾利索,端到外面交给等着收食具的兵士。大帐里没有再叫我,我也懒得进去在那些虎狼似的西罗盟将领面前晃,于是在大帐边上找了个向阳的地方,往地上一坐,抱着肩就开始打瞌睡。不知道晚上承德什么时候会来,估计是睡不上觉了,逃跑时体力最重要,所以趁现在还有工夫,说什么也得先养足了精神。
这一觉睡得倒安稳,也没人来打扰,再醒过来已经是过了正午了,太阳已经偏西。被太阳晒了几乎整整一天,我竟丝毫没有觉出热来,看来这草原上的夏天还真的要过去了。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腿脚,看看四周守备有些松懈的西罗盟兵,自己也觉得这诺顿王有些奇怪,早上我刚出去一会儿的工夫,他就巴巴地叫络腮胡子专门去找我,而现在我偷懒睡了半天多,他愣是没有一点动静,他到底打算干什么?他要我这个侍从到底有什么用?
远处格尔泰她们的营地里又冒起了炊烟。这西罗盟人和咱们在饭点上还不太一样,每天只吃两顿饭,早上太阳升到一人多高的时候那顿叫“上饭”,下午太阳还剩一人高的时候吃的叫“下饭”。看这会儿的太阳,估计又要到吃“下饭”的点了。
不知道现在承德会藏在哪里,会不会也是格尔泰那个小破帐篷?想到承德,我只觉得心里一暖,嘴角上都不禁挂了笑意。正犹豫着要不要去诺顿王的大帐看看,就有一个小兵过来叫我,说是伙房里做好饭了,让我给王端上去。我有些郁闷,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成了饭店服务员了呢?端个饭也得叫我?再说他时间掐得还真准,我这儿刚醒,他就叫开饭了。
回到大帐门口,看到已经有人端了盘子等在那里。这次竟然不只是牛羊肉,还多了几张面饼,看到面饼,我猛地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好几天没有吃到面食了,突然间觉得肚子很饿,眼瞅着面饼都忍不住直咽吐沫。
那诺顿王还坐在矮几旁边看桌上的羊皮地图,听到我进去,只抬了下头,随口说道:“放边上。”我依言把盘子放到矮几上,刚想出去,又听到他淡淡说道:“你也坐下吧。”让我坐下?我斜了一眼诺顿王,不知道他又打什么主意。想了想,反正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于是就一屁股坐到了地毯上。
这诺顿王也不理我,只低着头看他的地图。我坐在一边,鼻子里只闻见面饼的香气,觉得好像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香的味道,唾液分泌不受控制地加速,只觉得嘴里好像马上就装不下了,只得偷偷地咽了下去。虽然已经极力地小心了,可是还是发出了声音。可千万别让他听见,不然这可丢死人了!
我心里只盼望这诺顿王看得专注,没有听到我咽口水的声音。我心虚地看了他片刻,他好像还真没有发觉,依旧看他的地图,我这口气刚松了下来,就听见一声“咕噜噜”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大帐中听来如此清晰,然后那诺顿王终于抬起了头,看向了声音的发源地——我的肚子。他笑了,墨绿色的眼睛里漾起丝涟漪,带了点暖意地看着我。
我只觉得脸上发热,恨自己怎么这么丢人,两张面饼就让我馋成这样。我看了看诺顿王,又眼巴巴地看了看桌上的面饼,等着他能让让我。
“是到了吃东西的时候了。”他说,伸手就抓了张饼吃了起来,一点让我的意思都没有。
吃吧,吃吧,噎死你!我暗骂道,恨恨地看着他,然后告诉自己那面饼难吃得很,他吃得这么香就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千万别上当。心里虽然这么想,可是肚子却不给自己争气,一声接着一声地响了起来。
“你不要吃点?”他问。
“不吃!”我怒道,可是话刚落地,手却没出息地伸了过去。他抬头看到,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你爱笑就笑吧,我才不和自己赌气呢,吃饱了才能跑路呢,我劝自己道,装作没看到他的嘲笑,也抓了张饼来吃,刚啃了两口,就听见有人进了大帐。
“王,套子已经下好了,就等野羊了。”身后的人笑道。
我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忍不住转过头去看他,这一看不要紧,只觉得有股凉气从脚底板上蹿起,直蹿到了心脏。这人一身普通的小兵打扮,正是早上纠缠承德的那个兵卫。人没有变,装束也没有变,可是身上的气质却全变了,现在的他,绝对不会只是一名普通的兵卫。
那人看到我惊骇地看着他,冲我嘻嘻一笑:“你好啊,可爱的瓦勒王子的情人。”
套子?他刚才说了套子,我猛地明白过来,难怪诺顿王会让我做他的侍从,难怪早上格尔泰和承德能轻易地进了大帐,原来这原本就是一个套子,一个等着承德来钻的套子,而我,只不过是这套子中的一个诱饵而已。
“怎么了?为什么不吃了?饿着肚子可是跑不动的。”诺顿王笑道。
我苦笑一下,说道:“吃饱了也跑不了吧。”
“你反应倒是很快。”诺顿王说道。
我冷笑道:“我该谢谢你的夸奖么?我还说呢,你这样一个人,怎么就会放我一马呢,原来是留着我还有用处。只是我还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早上你们没有动手呢?”
“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诺顿王轻轻说道,“而且也没有想到他会亲自——”
“想不到他会亲自来救我吧?”我冷笑道,“女人,在你眼里不过是利用的工具,你自然不会想到他会为了我亲自来闯这狼窝。”
“是没有想到,早上的人手也不够,不能保证能抓到他,所以只能等把套子做好了再说。”诺顿王静静地看了看我,又说道,“你真的让他如此着魔?让他丢下三军将士冒险出来寻你?”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这种人,自然不会明白男女之间的爱情是什么。
“我还有件事不明白。”我说道,“早上我们明明没有发现周围有偷听的人,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谈话的?”以承德那样的功力,如果有人偷伏在大帐周围的话,他一定会发现的,难道这西罗盟人中也有如此厉害的高手?那样的话承德这次就真的要被我害了。
诺顿王笑了笑,看了看我身后的那个兵卫,说道:“有一种人的感官远比普通人的灵敏,可能是鼻子,也可能是眼睛,或者是耳朵。哈丹,告诉她你早上都听到了什么。”
身后那个被叫做哈丹的人笑了,捏细了嗓子说道:“我不怕,我是担心你,你下次再来脸上再多抹些黑灰吧,别忘了在腰里再缠上些东西,不然我怕你被这些西罗盟士兵拖到草丛里面去。唉,你这女人扮的,比我这真女人都漂亮,会惹祸的!被诺顿王看上就不好了,要是晚上看到他欺负你,我可是会发疯的……”
声音和我的倒不是很像,可是内容却和早上承德临走时我说的一字不差,我只觉得心里越来越凉,直直地掉进冰窟里去。
诺顿王笑了,脸上挂了丝暧昧的笑,故意问道:“我会怎么欺负他?”
我死死地盯着他,只能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不抖动,却已经说不出话来。
哈丹淫笑道:“王,那瓦勒王子长得的确俊美啊,比娘们还好看,您看了也会喜欢上的。”
我回头怒视哈丹,恨不得上去给他一刀子。
“王,到时候了,我先去了?”哈丹说道。
诺顿王点了点头,哈丹静静地退了下去,大帐中又只剩下了我和这变态的诺顿王,一时间,大帐里静得骇人。
“为什么这么安静?不替你的情人担心么?”诺顿王突然问道。
“不然能怎样?”我冷笑道,“我的情人还没落你手里呢,我这个时候哭,早点了吧?”
到了这个时候,我心里反而冷静了下来,去给承德报信,那是不可能的了,既然这诺顿王把我扣在了大帐里,我要是想把他放倒再离开,恐怕是不大可能了,可是难道就在这儿等着看着承德被抓么?承德的武功虽高,可是毕竟是在西罗盟人的地盘上啊,在这草原上,武功再高又有什么用?一队骑兵过去,光马蹄子就能把人踩死啊!
我看了看那诺顿王,他也正在观察我。我冲他一笑,拿起剩下的面饼,继续吃了起来,他看到我这个反应,也不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冷静,只有冷静才能想出法子来。我告诉自己。可是我发现自己真的很没用,到了这要人命的时刻,我却一点法子也没有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帐中已经昏暗了下来,却没有人进来点灯。
我在等着,那诺顿王也在等着,只不过他是一脸的成竹在胸,而我面上虽然平静,但是心却随着太阳一点点坠了下去,手依旧不住地往嘴里塞饼,尝不出味道,也没有了饥饱。
突然,他拽住了我的手,“别塞了!再吃肚子就要胀破了!”
我有些呆滞地抬起头来看他,一时竟然反应不过来他说了些什么,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这回完了,承德一定会被我害死了,这么多人,怎么可能还能跑得掉?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猛地站起身来,疯了般冲到帐壁上挂着弯刀的地方,抽出弯刀向诺顿王劈了过去,他只侧了侧身子,就躲了过去,用手捏住刀背,嘲笑道:“终于坐不住了?”
我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回拽刀,可是却纹丝不动。他笑笑,猛地松开了手,我收不住力,直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才停住。他看着我把刀比在他身前,不屑地说道:“你伤不了我,所以最好还是老实地放下的好。”
帐门被掀开,哈丹快步进来,脸上却没有笑容。看到他的神色,我突然觉得紧绷了好久的神经突然松了一下,他们没有抓住承德!不然他不会是这个表情!“王,没有找到他……应该早就跑了!”哈丹低声说道,“他压根就没有进套子。”
诺顿王的眉头拧了起来,扭头冷冷地看着我。我这回乐了,承德真的跑了,这个家伙,狡猾得像只狐狸似的,他一定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所以就提前跑掉了,害我白担心半天。
诺顿王冷冷的目光扫过我的脸,好像想从我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然后又看了看我依旧握在手里的弯刀。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我手上的弯刀,心里一怕,手一松,弯刀“咣啷”一声就掉在了地上。我急忙蹲下身子把弯刀捡起来,挂回到原处,冲他嘿嘿一笑,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随便动你东西了。”
诺顿王冷冷地看着我,没有说话。我看着他那张冷脸,心里有些慌,生怕他会把气撒到我的身上。哈丹一看情况不好,自己先悄悄地退了下去。
这时大帐里已经黑透了,早到了点灯的时候,有侍卫拿了火种轻手轻脚地进来,还没有走到灯烛旁,就听见诺顿王厉声喝道:“滚出去!”
那侍卫气也没敢出就连忙退了出去,我急忙想跟在他身后顺出去,还没来得急转身,就被诺顿王抓住了胳膊,透骨的疼。
“想走?”他冷笑道。
“嘿嘿。”我干笑,“你让我滚出去的,我这不正打算滚出去么。”
诺顿王鄙夷地笑笑,说道:“你这么怕死?我还没说怎么着你呢!”
我看着他那几乎都快冒出火来的瞳孔,挺了挺脊背,轻声说道:“不错,我是怕死,我怕你会把怒气迁怒到我身上,虽然我一点对不起你的事情都没有做过。怕死很丢人么?难道你不怕死?”
听到我如此问他,诺顿一怔,只静静地看我,脸上的怒气渐渐敛了起来,后来竟然带上了丝笑意,直看得我是惊疑不定。他没有理会我,只转身出帐,我正好奇他怎么走了,他又转了回来,手里已经拿了火种,把帐中的各处火烛都点着,瞬时大帐里就通亮了。
“我一直想不明白他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女人呢。”诺顿王笑道,看了看我的脸,又上下扫量了我两眼,那潜台词分明就是在说:就你这身材,就你这模样,唉……
我心里不高兴了,心道承德还没嫌弃我呢,你倒先挑剔上了,我长什么样子你管得着么?看他还一脸讥讽地看着我,忍不住怒道:“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就算我长得算不上美艳,那好歹也算得上是清秀可人吧?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爱吃萝卜啊,承德偏偏就爱吃我这棵青菜了,怎么着?”
诺顿王摇了摇头,冷笑道:“也许我也该尝尝你这棵青菜是什么味道。”
我有些怔,一边悄悄地往后退,一边强笑道:“青菜能有什么味道,你是吃惯了肉的,还是别吃青菜吧,会闹肚子的。”
诺顿王不语,眼中含着嘲讽地看着我,嘴角挑了挑,说道:“又怕了?”
我摸不透他的心思,不敢答话。
他冷笑一声,回到矮桌旁坐下,冷声说道:“别怕了,他看得上你,我可看不上你。”
我听他如此说,立刻松了口气,他扫了我一眼,又已经是平时那冷淡凌厉的眼神了,只听见他淡淡说道:“去给我打水。”
打水?又洗澡?他还让我做侍从?如今承德已经跑了,我的利用价值应该没了,难道他还真的要放我一马?我有些傻,不知道他到底是安的什么心,难不成还要用我来引承德上钩?
他看我没有动地方,问道:“不想做我的侍从了?那要不就把你给了胡子?”
“别!”我急忙说道,“还是做侍从吧。”说着就急忙往帐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