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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见二叔前,褚望月一直以为这世上最俊俏的男人当属她的父亲,然而直到见到二叔后,她才发现这世上还有另一种让人惊艳的俊美之人。
可今日她趴在这里百无聊赖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病了已久的客人后,忽然又发现,此人的俊秀竟不在他父亲和二叔之下,是那种极其耐看的人。
“阿意……”齐明箫突然皱眉喊了声,紧接着整个人都似陷入一种极大的紧张之中,连眉心都紧蹙成了‘川’字。
褚望月见状,不明所以,她揪着小嘴爬起来跪坐在齐明箫身边,俯身过去瞅着齐明箫的眉头。
这么好看的眉怎么能皱成这样呢……
褚望月伸出细长的手指戳了戳齐明箫的眉心,戳了半晌,终于把眉心给戳平了。
然而,客人也被她戳醒了,褚望月望着榻上睁眼看着她的齐明箫眉开眼笑道:“你醒了。”
齐明箫瞳仁微散,静静地‘看着’褚望月,抬了抬手,发现全身毫无知觉,他眼里闪过一丝焦急,哑声喊道:“阿意?”
褚望月听地莫名其妙,皱着小脸问道:“阿意是谁啊?”
齐明箫抿唇蹙眉,紧接着瞳仁渐渐聚焦,总算看清楚了眼前的女子并不是他的妹妹齐明意,而是一个梳着单螺的明媚小少女。
他喉头微微一动,干哑地如同生了锈,吃力地说道:“水……”
褚望月立马下榻倒来一杯水过来,递给齐明箫:“给你。”
齐明箫想要起身,动了动只觉得全身像是压了千金巨石一般,根本动不了,抬眸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插着银针。
他这是……
心弦骤然一紧,连看着褚望月的眼神都暗含了几分杀意。
褚望月毫无察觉地看着躺着一动不能动的齐明箫道:“对了,你好像还不能动。”
她转身四下里看了看,见桌子上有此前喂药用的小勺子,她便拿过勺子重新趴上榻,跪坐在榻边,用小勺子一勺一勺地喂给齐明箫喝水。
一杯水喝下去后,齐明箫总算觉得自己活过来似的,他再度看着褚望月,眼里的杀意已褪:“多谢小姑娘。”他转眸环视了一圈,只觉得这屋子清幽雅致,不似华京铺陈之风,“这里是……”
褚望月道:“这是泽王府,是我娘救的你。”
“泽王府?”齐明箫心头一跳,眸光微微一沉,试探着问道,“褚晏是你何人?”
褚望月笑着说:“他是我二叔。”
原来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是褚晏的侄女,也就是小泽王褚穆勋的亲生女儿了。
不过看着褚望月清澈天真的笑意,齐明箫不由得想起明意也喜欢这样对他笑来着,想起明意,他嘴角的浅笑微微一凝,再度想起自己的目的来。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褚望月。”
齐明箫神色微微一愣,然后笑着接道:“举头望明月……好名字。”
“你怎么知道是这个来意?”褚望月诧异道。
齐明箫见褚望月活泼可爱,忍不住闲聊了两句:“难道你爹不是因为这个古诗给你取的名字?”
褚望月摇头道:“这名字是我娘取的,我娘说她是在野外生下的我,当时头顶上好大一轮明月,所以她就给我取了望月这个名字。”
齐明箫不解:“你娘应该是褚家的当家主母,怎会在野外生下你?”
褚望月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也不大清楚,听我娘说当时她好像被人追杀什么的……”褚望月说着,忽地想起什么来,忙跳下榻道,“哎呀,我娘说了,你今日一定会醒来,所以让我在这里守着你,若你醒了叫我立马去叫她来着,你等着,我这就去叫我娘过来。”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门外了。
今日天气甚好,风清气和,阳光明媚,宋茹甄闲来无事便把褚晏的旧书籍全部搬了出来,摆放在院子里的箱榻上晒书。
正忙碌着,褚晏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见宋茹甄将他的旧书抖落灰尘,再打开一本本铺好,便笑着走过去一起帮忙,然后随口说了句:“齐明箫醒了。”
宋茹甄手上的动作一顿,“哦”了一声后,继续忙碌。
褚晏看了她一眼,追问:“你不去看看他?”
宋茹甄轻描淡写地说:“我与他已经毫无关系了,他若好了,就让他自行离去吧。”
正说着,忽听望月的声音在大门外响起:“齐叔叔,你怎么站在这里呀?”
闻声,宋茹甄和褚晏齐齐扭头,便见齐明箫不知何时立在门外边上,褚望月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仰头看着他。
齐明箫回头冲褚望月笑了一下,然后抬脚迈了进来,走到宋茹甄面前恭敬施礼:“明箫参见公主。”
宋茹甄飞快地瞄了褚晏一眼,见他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便咽了咽口水,随口问了句:“何时醒的?”
“已有四五日了。”
宋茹甄点了下头,不说话了,垂眸看着手里的书。
齐明箫转身又向褚晏端手施礼道:“齐明箫多谢褚公子救命之恩。”
褚晏冷淡道:“不是我。”
闻言,齐明箫眸光一闪,转眸定定地望着宋茹甄:“公主……”
宋茹甄抬头,坦然地迎视着他道:“你救了我一命,我救你一命,一报还一报,算是扯平了,从此以后,你我再无干系了。”
齐明箫目露痛色道:“公主是不肯原谅明箫了?”
宋茹甄反问:“原谅了你……蕙兰和丁亮他们就能回来?”
“……”齐明箫抿唇不语了。
不知为何,自从答应救齐明箫后,宋茹甄在褚晏面前就总有点心虚,生怕褚晏会误会她对齐明箫有什么旧情似的,于是,连忙避嫌似的对齐明箫说道:“既然你醒了,那就尽快离开吧。”
齐明箫顿了顿,半晌后,他拱手,对着宋茹甄深深做辑道:“明箫……遵命。”
褚望月拉住齐明箫的袖口摇了摇:“齐叔叔你要离开我们家吗?”
齐明箫转身,抬手拍了拍褚望月的肩头,真诚地感谢道:“这些日子里,多谢望月的照顾,我们后会有期。”
褚望月急道:“齐叔叔你不能走,我娘说了,你的伤至少还要留下来养一个月,你要是就这么走了,万一病情加重了怎么办?岂非白费了我娘的一番苦心?”
“……”
齐明箫不吭声了,他悄悄地觑了宋茹甄一眼,见宋茹甄转过身子并未看他,神色顿时落寞至极。
褚望月见齐明箫不回应她,转而看向褚晏:“二叔您说呢?”
“……”
褚晏淡淡地看着她,就是一言不发。
褚望月一跺脚,跑到宋茹甄身边,抱着她的手臂摇喊道:“小婶婶,您就好好劝劝齐叔叔吧……”
宋茹甄无奈地看了褚望月一眼,不知道这丫头何时跟齐明箫走地这般近了,不过齐明箫受那么重的伤,甫一醒来就赶人家走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只好冲齐明箫改口道:“那你就先留下来养好伤再走吧。”
褚望月高兴地像只兔子似的蹦到齐明箫面前:“齐叔叔,你听见了吗,小婶婶让你养好伤再走。”
齐明箫眉开眼笑地转身冲宋茹甄再度施礼:“多谢公主。”
宋茹甄冷冷侧身:“不送。”
齐明箫也不以为意,笑着转身离开了。
齐明箫走后,宋茹甄忐忑地瞄了一眼褚晏,褚晏依旧是那种看不清喜怒的表情,她试探地喊了声:“棠哥哥……”
褚晏这才放下书走过来,抬手冷不丁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棠哥哥可不是用来给你为另外一个男人讨好用的。”
宋茹甄立即乖巧抿唇不说话。
褚晏失笑道:“放心吧,要是你的夫君心胸狭窄的话,当初就不会把他带回云梦疗伤了。”
宋茹甄松了一口气,觉得褚晏甚是大度知礼,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褚晏竟然一点醋也不吃,是不是不够在乎自己?
“你……不吃醋吗?”
褚晏挑了一下眉:“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对齐明箫无情,我自然犯不着去吃一个无关紧要人的醋。”
宋茹甄大着胆子说:“假如,我要是我对他有情,你……”
褚晏眉眼一沉,抬起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蛋,用最温柔的语气附耳威胁道:“你且有一丁点试试。”
宋茹甄顿时抖了一个激灵,笑着推了他一下:“我开玩笑的,这么认真干嘛。”
……
回去的路上,褚望月追问:“齐叔叔,为什么小婶婶对你这么冷淡?你不是小婶婶的朋友吗?”
齐明箫脚步一顿,仰头望着辽远的苍穹,叹道:“因为齐叔叔做了对不起你小婶婶的事情。”
“哦。”褚望月也没在继续追问,而是默默地跟着齐明箫。
齐明忽然低头看了一眼褚望月,褚望月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似有所思着什么,齐明箫抬手揉了揉褚望月毛茸茸的小脑袋,好奇地问:“望月,你为何要帮齐叔叔?”
褚望月仰起头看着他,一双葡萄籽似的眼珠子里盛满星辰:“因为齐叔叔长得漂亮啊。”
“……”齐明箫愣了下,旋即仰头大笑了起来,“哈哈……”
褚望月不高兴地撇嘴道:“齐叔叔笑什么?难道望月说错了吗?”
齐明箫弯腰,平视着褚望月的眼睛认真地说:“小望月你要记住,越是漂亮的男人越是不能信,说不定他心里就住着一个大恶魔,一不小心就会把你吞掉。”
褚望月的小脸上明明写着害怕,她却咬牙梗着脖子道:“望月不怕大恶魔。”
齐明箫心中一动,顿觉某处柔软一片。
他忽地从袖子里变戏法似的抽/出一只短笛,在褚望月的眼前晃了晃,笑着道:“望月对齐叔叔这么好,那齐叔叔教望月吹笛子可好?”
“笛子有什么好的,望月不喜欢。”褚望月不稀罕地别过脸去。
齐明箫道:“齐叔叔教出来的笛音可不是普通的笛音,它可以让你御令百兽哦。”
……
宋茹甄发现最近褚望月姐弟找她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有一回,她想着好几日未见褚望月了,便独自一人去找褚望月,恰好见她带着褚望山,还有一帮小孩蹲在碧泽湖边上,闹哄哄地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好奇地走上去围观,见褚望月坐在一帮小孩中间,垂腿湖堤上,手里拿着一个短笛,对着湖面吹奏,湖面上不知哪里来的几只野鸭,正在
闻笛……起舞?
对,就是闻笛起舞。那些野鸭子们竟然会跟着笛子的音律要么一起扑腾翅膀,要么一起凫水,要么一起转圈圈,简直神奇至极,连她都看地津津有味的。
没想到褚望月小小年纪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以音御兽……
以音御兽?她忽然想起一个人,齐明箫,他好像就能以音御蛇,难不成是齐明箫教地望月以音御兽的本领?
那帮小孩们一玩就是一上午,宋茹甄呆不住了,便悄悄地回去了。
自那之后,宋茹甄发现褚望月不仅会以笛声御野鸭跳舞,还能御鸟,御马听话,御音术明显精进了不少,看来这段日子齐明箫没少教望月本领。
在宋茹甄认为,这也算是好事一桩了,她便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是希望褚望月能在齐明箫伤愈离开之前多学点本领,正好可以用来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