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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芬和辣姐打赌叶涵坚持不到三天,叶涵呵呵一笑:我肯定能坚持四天。她特意去买了一个充电的台灯,每天熄灯后躲在被窝里看物理,手臂撑着有些发酸就躺了下来,睡眼迷离,带上耳机听着《倔强》,阿信独特的嗓音传了过来,黑暗中自己的心终于不那么迷茫了,不管打赌结果如何,自己就已经赢了。就像歌词中说的:下一站是不是天堂,就算失望,不能绝望。人生中失望的事多了去了,就像第一次高考,以为自己前途渺茫、这辈子完了。现在来复读,像是没有经历过绝望,而现在也没时间绝望。
持续一个星期的熬夜,叶涵证明了一个命题:小眼睛也是会有黑眼圈的。她对物理的激情在一瞬间被点燃,每天不打开台灯看一会浑身难受。她终于有了觉悟,人生啊,就是要一步一步走…
卷子发下来,进步了两分,和没进步是一样,因为自己蒙对了一题。叶澍的分数总是那样稳定,上不来也下不去,有时候叶涵都觉得此人是有本事将分数控制在及格旁边,千百年不变。后来又觉得他还没聪明到能控制分数的地步。
“我输了,你说怎么着?”她以为她自己早就对物理麻木不仁了,却在看到分数的一刹那世界变成灰色。
叶澍还是万年冰山脸:“我的事不用你管,同样你的事也不关我事。”
叶涵砸吧着嘴巴,心里极度不爽,自己熬夜看书一个星期像个笑话。就像一个傻瓜对着疯子认真的说我不傻,只是你疯而已。
“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决心。”她倔强着看着他的背影,指间是窗外吹来微凉的风。
少年没说话,眼里波澜不惊,伴着落日像是迟暮的老人无悲无喜。无欲无求的人干什么来复读,去工地搬砖吧你!
叶涵自高中以来头回进了理发店,自她留了马尾,基本没理过头发,有时候看见别人进理发店修刘海,她都是嗤之以鼻的:有钱没地方使。现在轮到自己,她照样高调的嗤之以鼻:老娘剪后一年都不用进理发店,那些修刘海的悠着点。
理发师比划了一下建议道:“给你剪到脖子以下,修一下绝对好看。”
她看着镜中自己散落的长发,陪伴了自己三年多,可理综仍旧没有及格,所以没必要舍不得。她一字一句很坚决:“要多短就多短吧!不需要好看,反正我也没时间看镜子。”理发师叹了一口气:“小女孩哪有不爱美的,待会剪完你可别哭鼻子。”叶涵点头,看到头发一缕一缕掉下来,她觉得鼻子很酸很酸。好奇怪,明明不在乎的,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往外涌。忽而像个傻瓜小声啜泣,转而嚎啕大哭。理发师手足无措的递了大包餐巾纸:“我就说会哭鼻子的,你还不信。小祖宗别哭了,别人还以为我怎么你了,我给你打折还不行吗?”
叶涵打着嗝,使劲吸了吸鼻子:“你…真…打折?”
…
起先许芬以为有男生进了女生宿舍,待看清楚衣服神态,认出是叶涵,有些错愕和吃惊:“你倒是舍得?就为了打赌那事儿?叶澍让你剪的?”
叶涵不自然的摸了摸后脑勺,手脚不知往哪里摆:“是我自己要剪的,无关于赌约关乎自尊。再说头发剪了好啊,我也没时间打理长头发,以后进了大学在养长,现在这样干净利落还省洗发精呢。”
许芬沉默了会儿,抬头笑的勉强:“这样也好,我们总算有点差别了。”以前两个人都爱穿同样的衣服,扎同样的马尾戴同样的发卡,牵着的手甩的很高去压马路。而现在终于有了质的差别,终于不会有人在说她们像两朵模子里印出的姐妹花。
她知道许芬生气了。
“是啊,现在的差别可是超乎性别的。理发师说从来没剪过这么清新脱俗的短发,非要给我打折。”叶涵甩了甩刘海,骄傲的说道:“我一想吧!怎么得给个面子,不好拒绝啊。”
许芬恢复往日的表情,状似纠结:“你妹,你考45分尚且剪头发励志,当年我考16分的时候是怎么吃得下去饭的?”她认真的回想了一中午,揪心又纠结。到底还是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吃完那碗饭又老老实实的活到现在的。叶涵有些无奈,感情她的三千烦恼丝全长自己头上了。
剪头发从来就不是一种惩罚,而是一种决心,叶涵对叶澍的决心:我物理会及格。你可以不信,我自己也不信。但是我知道我会做到,所以叶澍,你也会做到。
叶澍看到叶涵的第一眼,万年冰山脸有些错愕,那种吃惊没有延续多久,转而换成低沉的语气:“你倒是舍得。”
叶涵耸肩,显得吊儿郎当:“没什么舍不得,我是在表态,怎么样?有没有被我打动?下个星期的物理,接着赌。”
叶澍点头,像是冬日的太阳融化了两人之前的冰山。叶涵凑近,小声问道:“你觉得我剪了怎么样?有没有堪比李宇春?”眼里满是期待和希翼。
“显脸大。”
叶涵叹了一口气:“随着时间的流逝,好看的不好看的都被过滤了,剩下的只有脸大的。弄不好哪一天想起复读,什么都记不起来就记得我的大脸。”说完骚包的理了理刘海。
谁也没想到,叶涵玩笑话一语中的。多年后记忆泛黄,时间定格,明艳笑脸早已褪色,叶澍却眸光温柔的想起曾有个女孩为他剪去一头乌黑马尾,明晃晃的虎牙像极了乳白色的月亮。
方运踏着拖鞋漫不经心的进了教室,抬头习惯性去看第五排第二位,背影熟悉,头发…很短。谁?
“那短发小子谁啊?转学生?”
李子睿哦了声:“那是你嘴里亲爱的鸭蛋脸啊。吓一跳吧,我可是吓了两跳。”
方运状似无意问道:“没事吃饱了撑的把头发剪了干啥?”他记得八岁的侄女剪了头发可是哭了一下午,对女孩来说头发不仅是象征更是一种珍爱。他虽觉得叶涵可恶,但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喜欢看她甩着马尾一脸得瑟叫嚣的模样,那样子仿佛没有烦恼,活力四射。
“听说和叶澍打赌比物理,输了就咔嚓了。”李子睿比划了一下脖子。
方运粗鲁的说了一声靠,丑死了,抖脚、捧起书。
半响像是说给自己听,语气脱离情绪,只剩下单纯的陈述:“老子辛苦斗她这么多天毛都没掉一个,叶澍一个赌就让她没了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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