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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怡玢:“他当时跟我说,他特别敬佩你,所以就给我一万英镑让我炒股,赢了四六分,输了都算他的。”
二哥怀疑的眼神看她:“你竟然敢同意?”
陈怡玢:“为什么不,我运气那么好。”
给二哥气的,有一种看到一个傻子的感觉:“这事多慎重你知不知道,你万一输了,一万英镑折成大洋是多少你知不知道,输了的话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陈怡玢无视二哥:“可是我赢了。”
二哥:“那是你运气好。”
陈怡玢点点头:“是,所以我现在一切都好了。”
二哥现在觉得以前的嘉和挺乖巧的,很听她的话的,怎么现在说话让他有一种胸闷的感觉呢?二哥深吸一口气,问了句:“你给赢了多少?”
听她一口一个运气好什么的,没合计她能赢多钱,但是想到是黄思君拿出来的这一万,她要不是有点水平的话,那么一个人物也不能就冲着他陈嘉兴就把那么多钱扔给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士去炒股。
陈怡玢说:“你真的要知道么?”
二哥:“怎么,还不能说了?没事,黄老爷那里我去解释。”
陈怡玢慢慢的竖起手指头,二根。
二哥:“二万?不错,你从小在术数上就有天分,如果不是为了让你嫁给志杰的话,读完了女中,你的成绩可以到银行去找份工作了。”他其实还是有点欣慰的。
陈怡玢说:“后来黄伯伯又给我追加了七万。”
二哥惊讶极了,瞪大了眼睛,这在他而言已经是难得多的表情了,他提高了声音:“七万?英镑?”
陈怡玢点了点头:“啊,是啊。”
二哥:“后来呢?”他有点不能接受,消化不能,怎么就坐了个越洋的邮轮来到了沙弗市,世界都好像变了呢?
“后来我赢了,”她又伸出两根手指,“不是两万,是二十万,二哥。”
第017章
二哥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了一句:“多少?”
“二十万,英镑。”
又问一句:“你挣的?”
陈怡玢:“不错,是我挣的。”
二哥脑子这时候还在飞快换算:“一百二十多万大洋?”
陈怡玢:“差不多吧,应该比这个数字再多一些。”
二哥只合计着一百二多万大洋的事,“你知不知道在国内,我们平城的有名的士绅合资开纱棉厂,他们集资也不过才一百万大洋,这样一个工厂就是整个东南五省最大的纱棉厂了,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我为黄伯伯挣了钱,所以我现在可以出入坐小汽车,住进黄公馆里,可以叫他‘黄伯伯’,甚至,我九月份就要进入康顿大学读书了,学习经济学,二哥,这些就是我被陆云鹤抛弃的这几个月里做的事情。”
二哥显然都不能消化忽然被砸来的这些消息,呆了半晌,抬头问她:“康顿大学,真的?”
陈怡玢:“真的,黄伯伯亲自为我操办的这件事。”
二哥在落实了这一切之后,情绪慢慢变得激动起来了,“二十万英镑,康顿大学,你跟我说你只是运气好?你到底还隐瞒了什么?”
陈怡玢:“没有任何隐瞒,我进了交易所里看着那些指数,好像有预感一样,买了一些总是挣,利滚利挣钱。”
二哥真的是接受不了这么简单的解释,他是搞银行的,炒股票挣钱怎么可能是陈怡玢说的那么简单的事,多少多少牛逼人士都栽倒在这个上头了,可是他是了解她的,她的经历一直简单清白,国内只读过一个女中,还中途辍学嫁人了,出国以来这一年多也听说只是在家里呆着,没有听说去哪里学习了,二哥想不明白,但是他也不是一个什么事都非得弄明白的人,现在有这样的结果也可以了。
二哥说:“我得消化消化,这事儿像做梦一样。”
陈怡玢点点头,心想可不是就像做梦一样嘛,她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一蹬腿没有死,又重新活一回,看到了年轻时的亲人们,做了自己喜欢的事,这难道不是很好么?
二哥说:“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陈怡玢:“你想听我说实话么?”
二哥怒:“难道你还要跟我撒谎么?”
陈怡玢:“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跟陆云鹤离婚。”
二哥一噎,道:“怎么就总提这个事呢?你知不知道你一个女人,所谓的‘离婚’在外人眼里就是被休弃,一个被休弃的女人还哪里有她容身的地方?陆志杰虽然不能一心一意待你,但是陆家也是你的容身之所,待你百年之后,也有人为你处理身后事啊。”
又说:“再说,我跟你大哥、四弟,我们虽然可以养你,但是终究都会因为老死和生病而离开你,届时你要怎么办?嘉和,这个社会对被休弃的女人是什么样,你又不是没看见过那些被休弃的女人过的是什么日子?我怎么能见你走上那条道?志杰虽然不是你心中良配,但是在我看来,他起码还不是那种能把事情做绝、做狠的那种男人,他心软,你如果能放下身段去应对他,未必不会俩人琴瑟和鸣啊?”
二哥是从这个年代的男人角度考虑问题,他的担心是出于实际问题的,所以他才一直劝她不要跟陆云鹤离婚。
二哥:“再说陆志杰也是青年才俊,文章和才华都十分了得,将来一定是青史留名的人物,这样的人总是博爱的,你作为正房,你的地位是谁都撼动不了的,我们陈家也不能任他胡闹,你这个时候更不应该跟他拧着来,应该顺着安抚他才是。”
二哥说起应对男人的方法还颇有点不自在,不过在他看来,他真的事为了陈怡玢苦口婆心的操碎了心。
可是那不是陈怡玢想要的生活,她说:“二哥,社会在变迁,女人的地位在提高,不知道你有没有关注大哥最新的文章,二哥在研究沙弗的女权运动,沙弗这边女人都可以当官参政了,这是世界的大潮流,我们华夏也会为之一变的,女人可以出来经商、也可以选择离开丈夫自己生活,只要活得好,嫁人还是自己过不都很好么?再说,我用这些天的事实向你证明,我离开了陆云鹤会过得更好。”
二哥欲言又止,可是陈怡玢没有让他说话,她继续说:“二哥,你知道我的性格的,我的性格又拧又轴,我认定的事是拉也拉不回来的,我宁可撞到南墙头破血流,然后再向事实低头,那我认,但是现在这样,任陆云鹤这么糟蹋我,我不认,我陈怡玢不是生来让他陆云鹤糟蹋我的,我不能说自己多优秀,但是我认为,我会做出比陆云鹤只动嘴皮子耍耍笔杆子更能造福我们国家的事,我不求青史留名,但求为心无愧!”
二哥看到眼前的陈怡玢,她说起这些话的时候,眼里隐隐有着泪光,可是她的目光是那么坚定,他想起小时候她跟在自己身后时眼睛闪闪的看着他时的样子,他们差七岁,他启蒙早,带她玩的时间不多,等他懂事了,她还是个小娃娃,他只有这么一个嫡亲的妹妹,看她的的时候心里总有一种看孩子的感觉,可是这个孩子好像在他印象里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她靠着自己走出了一条不一样的路,这条路是什么样没有人知道,可是也不会太坏。
二哥目光闪闪,也被陈怡玢的一番话感动了:“嘉和,你别怨二哥,这世道,对女人总是更苛刻、更艰难的。”
陈怡玢:“我知道,二哥。”
二哥:“我还想再见一见志杰。”他此时再说的见陆云鹤,却已经是态度软化了那种,陈怡玢点点头:“见见也好,把一切都说明白了。”
俩人说通了这件事,气氛就融洽多了,二哥开始向她询问究竟怎么炒股的细节什么的,这个让陈怡玢觉得打怵,总不能说自己重活了一回,记得历史啊。只能一脸深沉严肃的跟他拽一些专业名词和沙弗这边的股票指数什么的,二哥虽然是个银行家,对金融这方面熟悉得很,但是沙弗证券交易所的一些细节他还是不那么懂的,可是他听陈怡玢讲起这些事来是头头是道,也渐渐的有点相信了这些是陈怡玢的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