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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越海诧异,“你不吃?”
莫晗说:“以后没有了,你趁这个机会多吃点。”
李越海嘴唇蠕动两下,没说话,低头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一碗面下肚,李越海已经饱得差不多,又开始吃第二碗。
他打个饱嗝,放下筷子,先缓一缓。
“莫晗……”
“嗯。”
“其实……”李越海慢慢开口,“那天晚上在电话里,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林朵儿在我旁边,我得演给她看……”
李越海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那不是我的真心话,让你难过了,对不起。”
莫晗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淡淡地喔了一声。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有些东西一旦出现裂痕,就再也无法修补。
她紧紧抿着嘴,一直到下唇咬得发白,才开口:“你越来越窝囊了。”
李越海耸了耸肩,苦笑:“也许是吧。”
“对了。”他突然想起一事,“暑假的时候你给我打过一次电话吧?那个时候我爸妈刚出事,我喝得太多,没等你讲完就挂了……”
莫晗低低一声:“嗯。”
他揉了揉眉心,努力回忆,“是徐涛的事?他拿那些视频威胁你了吗?……后续怎么样?”
莫晗不想再让他与这件事扯上干系,一笔带过道:“没事了,我自己已经解决。”
“……喔。”李越海欲言又止地看着她,缓慢地点了下头。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两下,莫晗拿出来接听。
周远安问:“在哪里?”
莫晗脱口而出:“春天里。”
周远安:“……”
他好几秒没反应,莫晗自娱自乐地笑出声,“我在外面吃饭,怎么了?”
周远安问:“什么事笑得那么开心?”
“笑你给我打电话呀。”
周远安也弯了弯嘴角,说:“吃完饭到学校图书馆来找我吧。”
“什么事啊?”
“有样东西给你。”
“好,我大概半个小时后到。”
莫晗挂了电话,李越海问:“是小安打过来的吗?”
莫晗点头,“嗯。”
李越海扯扯嘴角,“我听阿峰说你跟小安在一起了。”
莫晗不做声,算是默认。
李越海不无感慨,“想起当初你躲进小安的被子里,被我爸逮个正着,我只好临机应变说你们是一对,没想到现在你们真的成了……”
莫晗沉默片刻,说:“该感谢你这个月老。”
李越海囫囵吞枣地把最后几口面吃掉,放下筷子。
他喉结干涩地动了动,半晌才说:“祝你们幸福。”
*
莫晗在图书馆里找到周远安时,他正坐在最后一排安安静静地低头看书,对面有几个女生在小心翼翼地偷瞄他,他并不知觉。
莫晗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旁坐下,阻挡住那些视线。
她往周远安口袋里揣了个分量不轻的东西,在他耳边窃窃私语:“我来了。”
周远安坐直身子,问:“什么东西?”
莫晗小声说:“大鸡腿。”
“……”他有点无语,用眼神告诫她:“图书馆里不允许带吃的。”
莫晗无辜解释:“我这不是怕你用脑过度,肚子饿了嘛。”
周远安不领情,把鸡腿还给她。
莫晗板着脸,不高兴了,“你又不是纪检部的,这么较真干什么,不吃算了。”
周远安哪敢惹她,放缓语速说:“你先揣着,待会儿出去了我再吃。”
莫晗勉强答应。
莫晗在他身旁坐了一会儿,也不出声打扰他看书。
后来她嫌无聊,没个说话的伴,趁周远安不注意就自作主张地把鸡腿啃掉了。
周远安也没说她什么,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结果。
十分钟后,周远安做完笔记,把书还回去,领着莫晗离开图书馆。
他们坐在花圃后面的空地上,四周无人,周远安从背包里拿出一条玉链子,交到莫晗手里,“这个给你,以后随身带着。”
莫晗提在空中,好奇地打量几眼,“这是什么?”
没等周远安回话,她兀自遐想,“难道是你家祖传给儿媳妇之类的东西?”
周远安浅浅一笑,说:“今天早上外出办事,路过一个道观,回来的时候就帮你求了一个。”
他熟练地伸进莫晗口袋里,拿出手机,帮她挂上链子,说:“开过光的,可以保平安。”
莫晗拿回手机,又仔细端详几眼,煞有其事地点了两下头。
她这一年来确实挺多灾多难,先是联考失败,然后差点被车撞,又被抓进局里一趟,早就该求个护身符转转运了。
莫晗以前很少求佛拜神,周远安倒是有心了。
她将玉链子收下,笑了两声,说:“不知能不能保我期末不挂科?”
周远安语气淡淡,安慰她:“尽人事,听天命。”
托周远安的福,莫晗这次期末考成绩还不错,所有科目都在75分以上。
寒假刚开始,周远安跟莫晗打了声招呼,第二天就和周父回老家过年了。
莫晗报名参加了教师资格证的考试,剩下两个月的准备时间,这个寒假她买了几本厚厚的辅导书,打算在家中苦读。
红姐跳槽之后,来了个新的带班,年纪轻轻,对谁都盛气凌人的。莫晗与她气场不和,几回顶嘴之后频频遭她冷眼,接到的工作也比以往红姐还在时相差甚远。
莫晗日子不好过,只好再找几份兼职,心想等合约到期后得换个新东家。
莫晗在漫天的网络广告里寻找招聘信息时,突然接到红姐打来的电话。
红姐说最近她们公司在做一个选秀类新节目,叫《想畅就唱》,起点很低,门槛草根。但目前节目仍处于筹备阶段,知名度太低,报名参加海选的人远远没有达到预期要求,所以才让内部人员在广大大学生中多做宣传,鼓励更多人来参加。
红姐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莫晗,因此给她打了电话。
这种小忙莫晗自然能帮则帮。她在酒吧混迹多年,也算有丰富的演唱经验,二话不说就填了报名表。
莫晗原本只是报着凑个人数的心理去应付一下,没想到唱了几轮之后,居然在桐关赛区误打误撞地进入了前十名,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红姐特意让她走了后门。
她毕竟还有太多事要忙,只好就此止步,不再参加省内乃至全国的晋级赛。
红姐无不惋惜,劝说她数次,并夸赞以她的唱功和外貌条件,入围全国一定没问题。
莫晗知道那是客气话,没有当真,也没有时间做这种太过虚远的白日梦。
……
莫晗向来不是习惯主动联系别人的人,特别是一忙起来,脑子乱了,除了莫小杨就谁也顾不上。
话虽如此,她为了工作而忘记接莫小杨放学也不是少有的事。
一次做大扫除时,莫晗无意间发现周远安遗落下来的伞,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好几天没跟他通过电话了。
寒假刚开始的那段日子,他们联系尚算频繁,每晚一个视频通话,风雨不误。
后来莫晗的事渐渐多起来,天天起早贪黑,每次说不上几句话,她要么是困了,要么是还有别的事要做,匆匆结束电话。
周远安为了不打扰她做正事,也刻意减少了找她的次数。
莫晗将那把黑色长柄伞从角落里拿出来,坐在沙发上,试图将它绑成一圈。
这伞不知陪了周远安多少年,莫晗总能见到它陪着他来接她。随着时间的推移,伞的杆头已被磨出泛白的痕迹,略有点高低不平,可质量依旧过关。
收伞这活太消耗耐心,周远安那双巧手总能将它叠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可莫晗无论怎么尝试,总是没法将它物归原样。
多次失败后,她泄气地将它丢在一边,等它的主人回来后再收拾他吧。
干完活后,莫晗给周远安打了通电话。
周远安那边正在吃午饭,莫晗听到很多人说话的声音,应该是他的亲戚朋友们。
莫晗说:“你那边好热闹啊。”
周远安捂着耳朵,走到相对安静些的地方,回答:“家里来了挺多人,在闹。”
莫晗问:“最近在忙什么呢?”
周远安说:“没忙什么,你呢?”
莫晗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告诉他,“我前阵子在准备教师资格证的考试,不是很有把握就没说出来,不过最近看完了几本书,比较有底气了。”
也难怪莫晗会对自己没有信心,任谁来看,教师这职业都跟她八竿子打不着。她在学校里天天闯祸,专门跟老师对着干,不误人子弟就很不错了。
周远安也以为她在开玩笑,问:“你考的哪门科目的证?”
莫晗说:“这个随意,只要能当班主任就行。”
“……”周远安一时不知道该捧她的场还是拆她的台。
莫晗语气却少有的认真,“我真的在准备考证,你不信可以去翻我小学写的作文,我那时候的理想就是做一名人民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