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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晨见杨禹鲲这是要出远门,犹豫着说道:“别走太远,我还有事。”
家具保护罩今天到了,应该尽早回家布置…不然又要给那个人造成负担,原来住处的洗衣机和微波炉还放在阳台上没有处理,堆在那里会很杂乱…。
杨禹鲲唇角一扬笑道:“是你室友要出院了吗?”
她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你没必要这么紧张,只是室友而已,虽然同居了,以后能不能成为男友还很难说。”杨禹鲲的目光再次带着侵略的味道,却没有收回眼里的笑意。
俞晨一怔,低头看手机,犹豫要不要给那人发微信报备,这才注意到只剩下半格电,焦急问道:“你车上应该有充电器吧,在哪里可以充?”
杨禹鲲笑了,从她手里抽出手机往后座一扔,说道:“没有,你就乖乖让我拐跑吧。”
俞晨面对杨禹鲲此时的恣意与轻浮,心里是焦灼愤怒的,可是又不敢表现出来。
生怕失去这个世上唯一能欣赏自己的男人。
车很快上了高速,俞晨没有再管被扔在后座的手机。
周日出院的话…还有明天一天可以收拾屋子……
杨禹鲲的家族在首都机场设有专门的私人飞机机库,车在机库的正门停下,俞晨探身拿过被甩在后座已经没有电的手机,缩着身子被杨禹鲲拉下车,第一次看到富豪的私人机库是什么样子。
这里停了三架小型客机,杨禹鲲选择了机身鲜红的一架….。
许临一连打了俞晨两个多小时的电话,都是关机,从七点多打到九点多,只想让她周日不用来医院接了,他自己回去就行。
酝酿这番“自作多情”酝酿了有大半个下午,没想到打电话俞晨再次关机。
他换下病号服打车回了丰侨,吴韩只能无奈陪同,俞晨果然不在家里,更郁闷的是,他的钥匙给了俞晨,上次吴韩收拾屋子把备用钥匙留下了,剩下一把备用钥匙也放在屋子里面,他们根本进不了家。
许临靠墙站着,慢慢蜷蹲下去,一言不发地望着过道地板上的花纹。
“你别多想,我马上打电话给王晞。”见许临脸色泛白,吴韩慌忙掏出手机拨王晞的号码,没想到也是无人接听。
“信哥们儿这么一回哈,不会有事的。”他拍了拍许临颤抖的肩膀,继续打电话。
“给我一支烟吧。”许临抬眸朝吴韩伸出手乞要。
“开什么玩笑!你想再出一次血!?”吴韩决然不会再给这人“毒药”让他自尽。
许临机械般垂下眼眸,蹲在墙角继续盯着面前地板上的花纹发呆。
……
俞晨第一次看见鲜红色机身的飞机,上面六个机窗就像是红色城堡上的窗户。
机门打开,自动扶梯朝她的方向伸出,机长和乘务长恭敬地站在两旁。
正当杨禹鲲牵着她的手准备上飞机时,她却停下了脚步,低头看了看手里停电的手机,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上了这个城堡,明早不知能不能回来,如果回不来,家里关在笼子里的金花们就没吃的了,它们会饿出胃病的…
想到胃病,就联想到了许临。
“杨禹鲲,我不能跟你去云南。”俞晨知道自己提到的是去吃“云南过桥米线”,那杨禹鲲是准备带自己去云南无误了,北京距离云南还挺远,单程起码需要三个小时。
“好,没关系,我只想让你看看我为准备的座驾,这是一架刚出厂的钻石da20,以后我和你可以乘着它去世界各地旅游,看到更多的风景,你就不会那么悲伤沮丧了,短发小姐姐。”杨禹鲲有些用力地拉住俞晨的手,望着飞机盈盈笑道。
俞晨从未想到,这梦一般的场景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可是,此时她已经感觉到饿了。
这华丽的一切,如若只是为了饱餐一顿,恐怕是大费周章,俞晨知道金融街有一家店铺的云南米线就很好吃,这次她本来是要介绍杨禹鲲去那里吃的。
在从机场回来的路上,杨禹鲲带着俞晨去了三里屯的一家米其林吃牛排,俞晨第一次吃到和“王品”味道完全不同的牛排,肉质更为细腻鲜嫩,这才明白自己其实不喜欢全熟的牛排,七分熟带点血丝的肉才更有滋味…。
走到丰侨门口,杨禹鲲对她道歉:“对不起,今天仓促把你拉到了机场。”
俞晨摇了摇头,“我要谢谢你,是你让我看到了城堡。”
杨禹鲲一愣,问道:“城堡?”
俞晨点头,垂眸有些羞涩地说道:“嗯,那个飞机很像城堡。”
杨禹鲲抓住契机继而询问道:“那你想不想住到里面?”
俞晨抬眸认真地打量着他在路灯下的高大身影,最终还是情不自禁表白:“杨禹鲲,我会认真考虑的,非常认真。”
杨禹鲲笑道:“好的,我等你。”
说着,他俯身轻轻抱了抱俞晨,带着小心翼翼,俞晨踮起脚,下巴放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他身上的檀香让她有了泪意。
……
吴韩打电话找开锁公司,公司下班,师傅都不爱加班接活,再说开锁格外麻烦,还要工作证明和物业的户主证明,吴韩又打电话给物业,管物业印章的人也下班了。
许临慢慢背蹭着墙站起身,说道:“我舅舅那里还有把钥匙,刚跟他发信息了,他说萌萌在家,你和我一起去取吧。”
说着说着,用手臂挡着嘴咳嗽起来,吴韩这才注意到从医院出来走得急,这家伙没穿外套只穿了件黑色t恤。
“算了,你先回医院吧,钥匙我去取就行。”吴韩不想让许临再折腾。
“你和我一起去取钥匙.”许临执拗地说道。
吴韩陪着许临去了江文涛位于朝阳区惠新东街的家,本来江文涛以前住的是位于昌平区的卫生部丽水园小区,不过自从和萌萌结婚,萌萌工作的出版社在朝阳区,为了将就萌萌,江文涛索性将丽水园小区的房子卖掉,在惠新东街买了一栋三室两厅的高层公寓。
走在提正的路上,江文涛不想因为女人和财产的任何问题给自己找麻烦,和九零后的萌萌结婚本来就让他感到压力重重了,房子的事情更是不想出任何纰漏。
到了江文涛的家门前,许临不打算进家,萌萌只能把早就找出来放在餐桌上的钥匙递给他,看了看他惨淡的脸色,意味不明地笑道:“前段时间听文涛的秘书说你晕在家里了,哎呀,身体不好还当什么医生,要不是你舅舅的关系,恐怕你也爬不到同远副主任这个高位吧,平时对你舅舅好点儿,多来看看他,别舅侄之间搞得像仇人一样。”
吴韩在一旁听到萌萌这话,正想要发作,许临暗自用胳膊顶了顶他的肩膀,从萌萌手里接过钥匙说道:“谢谢。”
进了电梯,吴韩盯着许临,带着怒气说道:“你小舅妈那副嘴脸可真是够阴的,笑里藏刀,萌里带煞。”
许临盯着电梯下降的楼层一脸无所谓,“她年龄不大,当然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还有,她不是我小舅妈。”
……
俞晨和杨禹鲲在丰侨大门前拥抱道别。
杨禹鲲的肩膀很宽,俞晨能感受到他经过健身变得结实的肌肉,这是一个身材壮硕、高大帅气的年轻人,如同阳光下的巨松,松叶间的斑影让她心弦荡漾,迟迟不能平息。
换拖鞋进家,杨禹鲲的出现让俞晨再次陷入迷思。
理智与情感的一次次碰触,最终归集于杨禹鲲在车上握住她的左手背说的那句:“俞晨,我喜欢你。”
她斜靠在沙发上,表情呆凝,迟迟不能把自己从红色城堡的画镜中抽离。
过了半个多小时,门铃声响起,打开门,王晞微喘着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喊道:“我的姑奶奶,你又跑到哪里去了,你电话都关机了知道吗?…韦硕说你和一个高富帅出去约会了…你怎么回事啊…许主任打不通你电话,就和吴韩来公寓找你了,他们没钥匙也进不了门…拜托你长点心好吗?知道你手机关机有多让人着急嘛!”
王晞接到吴韩电话的时候,正和朋友在三里屯的夜店high,对俞晨的重视程度还是让她早早离开了夜场。
俞晨正听王晞叨念,房门突然被撑开,一张无比严肃的褶子脸在王晞身后出现,对着俞晨骂道:“我靠!你这倒霉女人死哪儿去了!?”
“你骂谁呢!你再指指她试试!长得满脸褶子还好意思叫她倒霉女人!?我看你就长得挺倒霉的!”王晞转身挡在俞晨面前,当仁不让对抗吴韩。
“你这娘们儿说谁褶子脸!”王晞准确戳到吴韩的痛处,吴韩恼羞成怒。
“就说你了,怎么着吧!在同远当医生了不起吗!?就可以问别人死到哪里去了吗!?
你的素质呢?教养呢?当医生的也不过如此吧!你个褶子脸,看见你就倒霉!”王晞这段时间累积的所有负面情绪在此刻爆发,对着吴韩劈头盖脸骂道。
吴韩见王晞这“泼妇劲儿”,潜意识里认怂,也懒得跟她一般见识,将矛头再度指向俞晨,大声说道:“你知道你闹失踪许临有多着急吗!?咱就不说这次的事儿,他住院这段时间,你去看过他几次!?你去照顾过他没有!?要相亲要谈结婚,有你这样当他对象的吗!?”
俞晨的心就像是被什么重重敲了一锤,无言以对。
许临咳嗽着出现,阻止道:“吴韩,别说了。”
俞晨看见这人面色泛青,两颊甚至都有些凹陷,左手顶着后腰,似乎又是哪里不舒服了。
她一直想着许临有护工照顾,有同事照顾,有朋友和老师照顾,就算没有自己在他身边,他不是也走过了这么多年,走到了如今光彩四溢的阶段。
“目前俞晨还没有答应和我交往….是我一厢情愿而已,手机关机是正常的,是我过度紧张了….是我的问题,和她没关系。”他声音沙哑地对吴韩解释,说话似乎都有些吃力。
俞晨垂着眼眸,不明白在许临面前,自己为什么总是这么怂,什么话都说不出。
许临继续对吴韩说道:“我今晚就住家里,不回医院了,你帮我跟消化科的陈主任说一声。”
王晞把手里拎的药递给俞晨,深深看了她一眼,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你好好照顾许主任,他感冒了。”
俞晨知道这次似乎又把许临连累了,可是一股委屈感也从内心漫溢出来,对着吴韩“补充”道:“我和许临只是普通室友,想要租他的客房,因为这里离诊所近,租金水电我都会按照常规付给他,希望你们不要再误会我和他的关系。”
吴韩斜眼瞥了瞥脸色苍白的许临,不服气地怼俞晨:“就算是普通室友,室友生病了难道你不应该多过问过问吗!?真是…世态炎凉,人情冷淡。”
王晞使劲瞪了吴韩一眼,拉着吴韩离开了。
许临进屋,听到猫咪的叫声,一眼瞥见地柜旁吴韩布置的猫笼,对俞晨说道:“你的猫整天都关着吗?这样它们也会得抑郁症的。”
此时的顺顺已经趴在阳台的狗屋里睡着了。
俞晨把猫咪从笼子里一只只抱出来,从卫生间里拿出抹布,整理了一下笼子里的食盆和软布,对许临冷冷问道:“你这胃病还没好,怎么又感冒了?抵抗力这么差吗?”
许临从王晞给的药袋子里拿出医用口罩戴上,走到饮水机前按下烧水的开关,又止不住咳起来。
俞晨深吸一口气问道:“吃过饭了吗?我去厨房给你熬点粥吧,你想吃什么口味?”
许临坐回沙发上,咳嗽着断断续续回答:“白…白米粥就好。”
俞晨听得一阵心酸,去了厨房拿出小奶锅倒米煮粥。
五只猫咪围着许临喵喵叫唤,似乎也在同情他。
他不想这般虚弱,从药板子里抠出药,等不及烧水,拿起冰凉的矿泉水着急地把药送进喉咙。
听着客厅传来的阵阵咳嗽,俞晨不断搅着锅里的粥,感觉内心也和这粥一样黏黏糊糊,忽然烦躁地甩下勺子,冲出厨房对许临吼道:“你不要咳了行不行!你这样真的让我很烦!你胃出血是我造成的吗!?你感冒是我造成的吗!?凭什么你同事都在冲着我来!你换个微信头像就把医院的人引到我诊所,像观猴一样地看着我!你老师数落我没资格当你妻子!你朋友说我是倒霉女人!包括你上一个相亲对象也要跑来讥讽我一番!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吗?看我被你周围所有人嫌弃,狼狈不堪…怎样,现在咳嗽成这样还要让我照顾你!?凭什么!我怎么说都是有自己工作自己生活的女人,当宠物医怎么了,挣的钱也能养活自己,我从来就不算是最差劲的,这一点只要我自己清楚就可以了,不用你来认同我!反而是你一再给我造成困扰!希望你能自己注意一点,别总是用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去乞讨别人的同情!”
吼完,俞晨不管不顾这一屋子的人和宠物,冲进主卧摔上了门。
许临捂着嘴,咳嗽着缓缓走进厨房,把灶台上的火关了,感到全身有点发冷,一摸脑袋,果然是又发了烧。
从厨房出来,脚踝有些飘忽起来,嗓子烧得火辣辣的,浑身却冷得发颤,憋着气发出几声低咳,生怕再被俞晨嫌恶。
可是憋住不咳的结果就是过了两三分钟忍不住爆发出更剧烈的咳嗽,在空旷的客厅里咳得余音缭绕,顺顺在阳台醒来,走到他身旁汪汪叫了两声。
俞晨蜷在主卧的地板上,不断用手背抹着脸上的眼泪。
矛盾、纠结、不安…。
许临咳得整个后脑勺都是发麻的,许晓晓的幻影再次出现,这次晓晓没有再对他说话,只是坐在他身旁默默看着他,目光里带着怜悯。
他想了想,还是去敲了主卧的门,一连敲了五下。
俞晨终于开门。
他拿着一次性水杯,抿了一口温水,垂眸望着她,眼睛里布满血丝,哑着声音说道:“我一会儿就回燕化医院,不在这里给你添麻烦了,咳得太厉害,房子隔音也不好…你好好休息。”
俞晨看见许临眼袋发青,两颊发白,冷着脸瞥开目光不看他,假装随意地说道:“你干嘛要回医院啊,这里是你的房子,该走的人是我。对了,住这里一个月五千块钱的租金可以吗?我干兽医的,再多的租金我也付不起了,从网上下载了房屋租赁合同的范本,明天就打印出来给你……”
许临怔怔地盯着一脸冷漠无所谓的俞晨,目光里浮现出即将全线崩盘的脆弱。
他双颊收紧,声音无比沙哑低沉地应了一句:“随便你…”,继而转身将水杯扔进垃圾篓,戴上口罩,去了玄关换鞋。
俞晨着急了,在他身后大声说道:“你不用回医院!我说了,该走的人是我!”
许临把有些浮肿的脚套入布鞋,蹲**系完鞋带,再站起身时,眼前顿时天旋地转。
终于站不住,捂着咳得麻木的后脑勺,半睁着眼,身子歪倒下去。
“许临!”俞晨惊叫着上前,从身侧接住了这个已经强撑了多时的人。
“俞…对不起…”许临望着她,轻声道歉,继而闭上眼睛一阵急喘,侧过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俞晨紧紧抱住他,忍不住哭着道歉:“是我过分了…许临…我过分了…”
俞晨把他扶回沙发上,他的咳嗽一直没断,咳得有些喘不上气了。
俞晨看了看袋子里的药和说明,因为这药是王晞递给她的,想必也是王晞买的,她要看看药伤不伤胃,才能给他服用。
许临见到她认真的样子,眼里露出虚弱的笑意,气喘着说道:“不管伤不伤胃…给我吃头孢吧,好得快一点。”
俞晨责备地瞪了他一眼,大声说道:“当然不行!…咳嗽除了吃药还有很多方法可以缓解的,我可以用冰糖给你煮梨,退烧药和抗生素都伤胃,不能再让你吃头孢…..”
许临冰凉苍白的嘴唇扬起更大的弧度,说道:“听你的。”
他一粒粒捡起放在俞晨手心的中成药,就着俞晨倒的水吞下,看了看粉色胖头鱼图案的杯身,问道:“你不怕我感冒传染吗?”
俞晨随意说道:“从十五岁开始就不怕你带给我的传染病,现在当然也不怕了。”
许临表情一凝,俞晨这才觉得自己失言,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慌张地把茶几上散乱的药盒子收回袋子里。
他忽然问道:“我肚子有点饿了,你能不能接着帮我熬粥?”
俞晨把药袋子收回地柜放药物的抽屉,说道:“我马上给你弄…哦对了,你今晚睡主卧吧,宽敞一点,我收拾得很干净…你的屋子有点乱,吴韩有些东西可能不知道给你放哪儿,所以都还在地上堆着…”
许临答应道:“嗯,好。”
俞晨转过身看了看他,揉着衣角小声说道:“谢谢你把主卧让给我住…房间很漂亮….”
许临带着笑意看她,笨拙地学起白志涛张麒麟他们那样对女人开撩:“你是女人,当然要把最好的房间让给你。”
俞晨脸上顿时燥热,走到他跟前,扯了扯他胳膊上的衣服说道:“那你回主卧休息吧,我把床弄好了,给你铺了三层被子,你应该不会发冷了…”
许临被她扶着站起身,昏昏沉沉地一步步朝着主卧走去。
俞晨为许临铺了三层加拿大鹅绒被,全都是王晞买回国送给她的,她也知道许临咳得这么厉害只能半躺着入睡,于是放了两个枕头加一个抱枕,拿着热水袋回到床边,看见许临还穿着黑色t恤,于是从柜子里拿出睡衣递给他。
许临故意问道:“你怎么有这么多套男人的睡衣?”
俞晨一笑,“这次的睡衣真的是前男友的,只不过那次我送给他,他说自己从不穿睡衣,所以….”
不等俞晨说完,许临从她手里接过睡衣,“我要换衣服了。”
俞晨反应过来,答道:“哦…那你换”,急忙离开房间关上了门。
她留在厨房继续把没有熬完的粥熬完,端着粥轻手轻脚走进房间,看见许临半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以为他睡着了,便把粥放在床头柜上,坐到床边仔细瞧着他的脸。
许临咳着醒来,俞晨连忙帮他拍背。
他带着歉意劝道:“你去客房睡觉吧,支气管哮喘,以前我抽烟抽得太多,一感冒就这样…没办法。”
“我不去,我就留在这里。”
“你明天不上班吗?”
“明天是周六,当然休息了。”
“哦,那就好…”
俞晨持续帮许临拍着背,看了看床头柜上的米粥,说道:“你应该是吃不下了吧…咳成这个样子…”
他答道:“你喂我。”
俞晨从床头柜上拿过米粥,用汤匙舀了小半匙,凑到他嘴边,“这次我不吹了,免得你说我把唾沫吹进去。”
许临笑了笑说道:“粥烫了我的嘴怎么办,连吻都接过了,还怕唾沫?”
“事儿真多。”
俞晨皱着脸正准备收回汤匙吹凉,许临却忽然伸脖把粥吃进了嘴里,得意地看了看俞晨。
喂许临吃了半碗粥,俞晨用石英曾经教过她的最传统朴实的办法,用毛巾浸冷水扭干,一遍遍擦拭许临的额头和脊背物理降温,并且不断掐着他的手臂和背部。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中医指明的穴位在哪里,只是凭着幼时外婆和母亲在她身上留下的记忆。
戴着口罩的许临咳嗽缓和了一些,闭着眼睛昏昏沉沉,俞晨扯下他的口罩说道:“戴口罩会呼吸不畅,我戴就好。”,说完,她拿出王晞买的一包医用口罩,从里面抽出一只给自己戴上。
许临忽然问俞晨:“你为什么会得抑郁症?是因为你前男友,还是我?”
本想着他喝了粥、吃了药,应该会很快睡去,没想到哑着嗓子也能问出这么艰深的问题,不过既然问了,俞晨想着自己就应该按照这十八年来学到的理智和逻辑照实回答。
“都不是。”
“骗人,是因为当初我对你说的那些拒绝的话,把你狠狠伤害了对不对?后来我回想当时的自己…还真是人渣一个….”
说到这里,他一边笑一边咳,自嘲道:“所以现在我病成这个狼狈的样子,可能也是上苍在惩罚我吧。”
俞晨扯过被子把他裹得像个粽子一样,感慨说道:“抑郁症是多复杂的病啊,我不至于那么脆弱,因为你的拒绝就导致血清素降低…..”
“那是因为什么?”许临锲而不舍地询问。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是我本身就有缺陷的性格吧,我太脆弱了…跟你无关,跟我前男友也无关。”
“俞晨,是我辜负了你……..”
望着此时的许临,俞晨越发不相信记忆里的场景,凑近他耳边轻声问道:“…当初你在协和教室跟我说的那些话…是发自你真心吗?”
许临凝视她,心无旁骛地点了点头,“嗯,那时候的我,是真的想要将你从我的人生里清除,你可以选择永远不原谅我,但是现在…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
其实,许临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对俞晨如此恋恋不忘。
十八岁的他在对俞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就已经看透了自己,爱情不会是他最重要的东西,就算没有俞晨,还会有比俞晨更有魅力的女孩出现,爱上一个人,就是爱上一种外表或特质,世上这么多人,没有什么是不能替代的。
可是这一切的理智和逻辑,都被梁雨泽和许晓晓的出现打破,和一个长得像自己母亲的女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和她共同抚养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孩子,这段特别的经历将他禁锢在六年的时光里。
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在儿童病房陪着许晓晓和她一起学画画,许晓晓曾经对许临抱怨自己的名字起得太复杂,很难书写,许临便教她写美术字体的“晓晓”,把“日”变作一个圆形,把“尧”变得弯弯绕绕,以画画的方式教会她书写自己的名字,从此晓晓爱上了画画,许临便不厌其烦地给她买了很多五颜六色的彩画书和各种各样的彩铅和蜡笔,因为他明白,可能许晓晓这一生都没办法去到更远的地方了,就算在病房,他也想让她看到这个世界的多姿多彩。
因为要照顾许晓晓,因为要应付梁雨泽,六年的时间让他没有办法去找寻和俞晨相似的女人,也因此,当自由被限制,当生活被定型,他就会更想念俞晨,更怀念曾经的向往。
三年前接受海马区胶质瘤切除手术的时候,崔教授曾经在手术前让他自行设置术中唤醒的问题和答案,这是测试脑功能是否受损的手段之一,如果病人在术中无法回答问题或者无法准确说出答案,那手术就不得不暂停。
父母名字和家庭成员是神经外科安排的必答问题,而许临自行设置的问题只有一个———
“这个世界上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答案是:“俞晨。”
如果这个问题答不上来,手术必须终止,这是他对崔教授的术前嘱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