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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开格雷文家大约五分钟之后,我发现自己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几乎没隔几秒钟就会本能的检查一下后视镜。
我意识到有一种安静的紧张情绪已经开始在我身上蔓延,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得到了一个跟踪者。当然了,这只是我的直觉,但我是一个女巫师,我的直觉已经多次给我赢得了足够的信任,使我对直觉产生了足够的兴趣。如果我的直觉告诉我有什么在跟踪我,那就是时候让我开始注意了,值得我的信任。
如果有人跟踪我,这和西林现在的情况没有必然的联系,我的意思是这不是绝对的,跟踪者不必和西林有关。通常来说是的,但并不是每次都这样,如果我真觉得这次的跟踪和西林没关系,那我的侦探证可以扔掉了。
我开车转了几圈,我只是为了多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尽管我知道这只是让自己安心一点。我没有发现任何车辆跟在我后面,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没有被跟踪,一个良好的监视团队是协同工作的,可以在几乎不看见的情况下跟踪目标,特别是在晚上,路上的每辆车看起来都很像一对大灯。我看不见他们并不意味着他们不在那里,那些车灯太亮了,在这样的夜晚没办法确认。
我感觉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你有过这样的感觉吗?当你坐进漆黑的车里,有一个人就藏在后座里准备给你致命一击。想到这些,我的肩膀随着每一盏街灯的流逝而越来越紧。
如果追踪我的人不在地面上怎么办?
我的想象立刻让我看到了无数带翅膀的恐怖景象,在城市的各种灯光下,蝙蝠般的翅膀悄无声息的飞翔着,准备扑向这只蓝白的土星车,把它撕成一条条的金属片。这片街区很热闹,在整个区域几乎总是这样。对于一个暗杀地点来说,这是一个非常糟糕的公共场所,但这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我想起了那些热闹的影片,我以前也遇到过电影般的情况。
我咬着下嘴唇沉思着,直到我确信自己已经甩掉了跟踪者,才能回到我的公寓。为了甩掉小尾巴,我得先找到跟踪者。
我在接下来的两天不可能太平安,既然需要冒险,我想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一个女巫师的凝视,她能够以一种非常宽广的视野去观察周围的情况,这种能力是一种非常危险的技能。无论你称之为精神视觉、内在视觉、第三只眼、超自然眼睛,我都不是很在意名字,它都能让你感知那些你的肉眼无法与之互动的事物。它向你展示了真实的世界,物质、能量和魔法交织在了一起。这种场景可以向你展示它的美,也许你看到了天使的笑容,精灵流下了谦卑的眼泪,龙在闪电中嬉戏。并非一切都是美景,也许你会看到对着天空咆哮的恶灵,附身于可怜人身上的魔鬼,吓得孩子们不敢睡觉的睡前故事中的恐怖东西。
无论你看到了什么,美丽的、丑陋的、不堪入目的、让人发疯的,它都会永远伴随你,你永远都不会忘记它,时间也不会让它模糊,那是永久的,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
到处乱看的女巫会发疯的。
我的凝视向我展示了真实的城市,它看起来很不真实,不很少窥见这座城市的真面目,偶尔欣赏它如梦似幻的美丽让我很放松。我看到能量穿过街道、建筑物和人群,就像光束,能量从这个方向跑到那个方向,一头扎进坚实的物体,又从另一边出来。穿过古老建筑物的能量有一种稳定性,就像城市的街道,但是其他部分,几百万人的思想、情感产生的能量是随机的,没有计划,到处都是随意的、狂热的、艳丽的色彩。
情绪的乌云、闪烁的营火和思想的闪电交织在一起,深沉的思想洪流在如宝石般灿烂的欢乐下滚动。负面情绪粘在地上,把它染得更加黑暗。梦境的明亮的泡沫飘浮着,就像万花筒里的星星。
我回头看了看,清楚的看到路上那些线条,以及那些车里的乘客。明亮的白色已经其他随着思想、情绪和个性而变化的颜色相互融合,我能看出他们是凡人。
这足够让我放松了,我能认出任何强到有资格成为监察人的巫师,但我没看到。如果有人雇佣了一个普通人来跟踪我,那么几乎可以肯定监察人还没有追上西林。
我松了一口气,放松的靠在座椅上,把头仰起来。
时间就像冻结一般。
试着想象腐肉的恶臭。想象一下,一具尸体上爬满了各种虫子,它们在进餐。想象一下发霉的尸体混合着腐臭的气味,秃鹫正把内脏从腹腔内拖出来。霉菌覆盖着枯树的场景,指甲划过玻璃发出的刺耳的声音,鬣狗啃着一堆烂骨头的声音。
现在想象一下,你的眼睛可以同时体验这些事物,各个感官的痛苦集中在视觉上,你能看到所有的细节。总而言之,你能相信到的一些感官刺激都给了眼睛,痛苦的刺激。
这就是我所看到的——一群令人反胃、噩梦般的东西,像我从灯塔上看到一座建筑物燃烧。我只能模糊的看到它背后的真实状态,但就像把头淹没在未经处理的污水中,试图睁开眼睛窥视一般。我以前有过类似的感觉,我试图窥破一个精灵统帅的凡人外表,我看到了一个古老而疯狂的强大实体的真身,那次的凝视几乎把我送进了精神病院。这次让我想起了那个精灵,只是这次的更令人作呕。
当它从一个屋顶的边缘跳到另一个屋顶的边缘时,周围笼罩着一层被否定的、绝对错误的迷雾,我无法透过它了解到任何细节。
有人尖叫起来,我隐约意识到可能是我,尖叫声又传到我耳朵里了,这次不是我,我可能是吓到别人了。汽车撞到了什么东西,也许是人,汽车的某些部件响个不停。我的车撞到了路边,我感觉方向盘失控了,前轮也脱离了我的控制。我猛踩刹车,也许误踩了油门,我一边尖叫,一边努力停止我的超自然视力。
接下来,我所知道的就是汽车的喇叭声,那是一种让人不耐烦的交响乐,我发誓,这比任何一支让我讨厌的嬉皮士乐队都更有可能要我的命,当然了,那个姓曼森的除外。
我坐在驾驶座上,双手紧握这方向盘,直到指关节发白。引擎熄灭了,我现在不会再撞到人了。
从我脸颊上的温热感来判断,我一定是哭了,如果不是,那就是我口吐白沫了,也许是血。现在不是我的头脑最清晰的时刻,但我现在吐白沫是一种明显的可能性。
那是什么东西?
即使这个问题从我的脑海里掠过,也足以使我回想起这件事,其中最让主要的是那些可怕的记忆。我畏缩着,颤抖着,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使劲的抓着方向盘,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降温得很严重。我不知道我用力多长时间才从痛苦的记忆中清醒过来,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一切都如同之前那样,只是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更大了。
时间在流逝着,我不能让警察因为酒后驾车而拘留我,也许我看起来更像刚被强制戒毒过,但如果我没有再次开车,假设我没有先撞坏车,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深呼吸着,忍住不去想那个怪物。
我再次看到了,记忆涌上来。当我清醒过来,我发现自己的舌头咬破了,喉咙疼痛,我颤抖得更厉害了。我现在根本不能开车,事情不该发展成这样。突然一个想法冒了出来,我即使把某人撞死,也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
我把土星开到人行道上,也许只是停在有人的街上,然后我下了车,开始逃窜。城市会在几秒钟内让我走丢,但至少我不会被警察带走。
我走到人行道上,跌跌撞撞的行走着,我希望那个追踪者——那个怪物——不会跟着我过来。
我只是想抬头看看,不清楚自己到底想看什么,当我再次抬起头时,我向后仰到,蜷缩着躺在地上,肌肉因为太过紧绷而疼痛。人们在我周围走来走去,有人紧张的瞟了我一眼。我很少会感觉自己这么脆弱,我不确定我还能不能站起来。
我需要帮助。
我抬头看了看最近的街边上的路牌,我盯着它们,直到我那晕头转向的大脑终于搞清楚我现在所在的位置,然后我爬起来。我站了起来,不得不靠在车门上保持直立,试着站稳,然后我一瘸一拐的尽快向前走。我一边走一边开始计算距离,就像念咒语一样专注于这个过程。
“一、二、三、四、无、六……”我咬牙切齿的数着。
我跌跌撞撞的走了一路,简直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的脑海中掠过了各种恐怖的场景,我努力的把这些愚蠢、恶心、吓人的想象从脑子里清理出去,但是这些精神流氓怎么也不肯离开。
我不知道跟踪我的是什么东西,也不太敢去思索,不管那是什么东西,我可以肯定那东西不该出现,一个这样的东西出现在这里绝不是偶然的,西林或者是我被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