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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了?叫也无妨,门外只有元安一个,朕方才骗你的。”
“俄日敦弄你的时候,你也这么快活?”
作者有话要说: 周四见
☆、二十章
青青自打经历过与陆震霆□□,体会过刀割火燎的痛,眼下再面对志在必得的陆晟反而并不如预想中羞愤难当。
她脸上淡淡,一点寻死觅活的心都没有,潮红褪去之后留下的仅有麻木,任谁也猜不出谜底。
苍山远望,浮云流散。
门外不知何时递进来一件深灰色披风,被陆晟抖开来,一把将青青裹住,挡住夜晚不断来回往复的风。
他自己也随意搭了一件袍子在身上,松松地系在腰间,自身后揽住她,一并半躺在竹榻上,仿佛是一对天底下最亲密的夫妻。
然而狂风骤雨都散了,剩下来的仅仅是些微的疲惫与莫名的失落。一轮残月从云后探出头来,悄悄看着,她长发上落下的汗珠,不知藏了多少滚烫的吻与紧密的拥抱。
陆晟伸出手,轻抚她下颌,静静看她许久才说道:“你不要多心,朕已有了主意,不日便将你接进来,不会让你再待在王府里。”
而青青似乎是疲惫极了,连抬眼看他的力气都没有,只随意蠕动了嘴唇,发出一阵极微弱的声音,“随你们怎么安排,我几时能做得了自己的主?都是命罢了。
陆晟笑,“你这样的人几时学得会认命?朕看你心里不知打的什么主意,不认得很。”
青青烦得很,没兴趣与他闲聊,便闭上眼靠着他的肩,仿佛甘愿就如此在他怀中样睡去。
陆晟原本话就不多,如今倒也随她,伸手揽了她的腰,一下将他抱起来往屋子里走,跨过门槛时,正巧撞上迎上来的春桃,春桃见此从容的向后退,静默无声的跪在地上,显然是在宫里当惯了差的,见着他也不显半点惧色,很是稳重。
而陆晟见着春桃,仿佛就是瞧见个摆设。眼睛也不挪一下,径直就往屋中走,将青青放在床榻上,适才直起身,自己肩上头发上却还湿着,但也不忘叮嘱。“你既给了朕,就该替朕守着,不能像往常一般让额日敦再碰你。”
他这一番话称得上是坦心露骨,世上再没人听过。无奈床上的人却半点反应都没有,仿佛一个字都没听着。万幸,他今日心里痛快着,绝不在这时候与她发火,便只是笑一笑,用食指刮一刮青青鼻梁,低声道:“朕的脾气你迟早要清楚,现如今再给你些时日,先歇着吧。”
便转过身由春桃伺候着,另换一套明紫的衣袍。末了低头理一理衣袖,嘴角带一抹轻笑,跨过门无声无息地去了。
待他走远青青才略微有了动静,似乎睡了一觉,刚刚醒来。她盯着床顶,眼也不眨一下,眼底全是冰冷颜色。
春桃这时候迎上来,跪在床边问:“姑娘,你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或是想要什么?奴婢伺候您。”
青青闭了闭眼,没力气开口,她这一刻,心如死灰倒谈不上,却总有些五味杂陈与些许难以言说的□□,她自己分不清,想不明白,因而越发的混沌。
稍顷,她侧过脸,静静看了春桃好一会儿,过后才开口问:“你原先叫什么名儿?”
春桃脸上的表情一窒,昏黄灯下,她杏仁似的眼睛里终是透出一丝丝愧疚。她咬了咬唇,回答道:“奴婢原先叫婉玉,是宫里老嬷嬷给的名字。”
“婉玉。”青青垂目低喃,“仿佛是个好名字,在我这儿被人春桃春桃的叫唤,实在是委屈你了。”
春桃被她这不咸不淡的话吓住了,立时跪下来,猛磕好几个头,将额头磕出一道红痕,不住地求饶,“姑娘消消气,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姑娘要打要罚,都往奴婢身上使就是,别憋着,气坏了身子。”
青青道:“原你也是个身不由己的,我找你算什么呢?”她说完这一句,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转过身面对着墙,不知在想些什么,却再也不肯多说一句。
当夜,陆震霆在前厅却拥着满屋的热闹,享完了人间春*色。
陆家原本就从西北荒漠上来,骨子里还是爱着西北的粗犷炽烈。虽说到了京城一时间让汉人的旖旎心思掩住了口鼻,但当四叔将草原美人送到他跟前,他瞧见那股烈,那股浓,那股野马似的不羁。到底忍不住动了心,便想尝尝与青青不同的滋味儿,这一夜彻夜未归,全是在偏殿里与草原美人翻云覆雨,吵得热闹,听下人们传,仿佛偏殿里的房梁都要让他俩摇塌了。
天亮时,陆震霆才回到青青身边,见人没起,便只坐在,床边与她说话,他身上今日来之前仔细洗过,此刻清清爽爽的,没沾着旁人的味儿,算是对青青极大的尊重了。
他伸长了腿,拧着两股浓密的眉,五官深刻,此刻看着,仿佛是还未长大的孩子一般,满身的反骨。他捏着轻轻的手说:“今日还有围猎,我便不陪你了,回头猎一只老虎来,剥了皮,给你垫床脚。”
青青昨夜受了凉,此刻说起话来还带着点鼻音,她裹紧了被子,瞄他一眼说道:“我要老虎做什么?又不是山大王。你给我打两只白狐狸吧,我好拿它做披风领子。”
陆震霆嬉笑道:“那不得一只白一只黑,回头好给爷也做一件,你亲手做。”
青青甩开她的手,“让我亲手做,天底下可没人有这么好的福气。”
陆震霆咧嘴一笑,“得勒,只要你有这个心,找春桃黄桃绿桃做都成,爷不计较这些,只想着过几日也出征了,也带这个东西一道去,多少和你有点关系,得空想你的时候,也能拿出来赌物思人不是?”
“长进了,还知道用睹物思人这四个字,昨儿跟谁学去了?是哪位女夫子?几时带我见识见识。”
陆震霆不自在的捏了捏鼻子,顾左右而言他,“也没什么,昨晚就是跟六叔他们喝酒,屁事没有扯一晚上淡,哎,你都不知道我多想回来,可六叔他……偏不让!”
青青看惯了这些,并不打算拆穿他,只说:“我既然身子不太好,便不出门去吹风了,若有什么事你差金达来与我说。”
陆震霆听完眉头一皱,伸手探她额头,问:“这是怎么了?怎么发烫了?昨晚吹风了不成?”
青青心想,她确实吹了一夜的风,心里身上都凉透了,却不能与他说半个字,眼下只装着不耐烦催促他,“你别管我了,赶紧走吧,要耽误了时辰,当心皇上责罚你。”
“得,那爷先走一步,这鬼地方不好叫大夫,等明儿回了城里,爷给你请太医来瞧瞧。”
他一出院子门,金达便迎上来问:“王爷,昨儿那姑娘留是不留啊?”
陆震霆脚下步子放慢,仿佛还在回味昨夜春宵。但他想了半晌,居然说:“不留了,没几天就得南下,留她在府里做什么?这不给你姑娘添堵吗?再说了,人又不是爷请来的,该怎么打发怎么打发,谁也不赖不到爷身上。”
他说这话时全然是个无赖模样,仿佛这世上除了青青,再没有女人能当得起人这个字。
☆、21章
青青第二十一章
陆震霆走后,青青总算吐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瞬时松懈下来,正想起身,却突然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栽倒下去,人事不知。
院外,卫队已然是齐装满员列队出发,今日太阳正好,风和水美,正是行猎的好光景。
陆震霆并一帮年轻子弟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陆晟对打猎兴趣缺缺,因此只骑着马,身边跟着几位亲信大臣在草场上慢悠悠地赏风观云。
原本聊的是前线战事,不知谁起了头,竟拿着开年大选的话头子去开陆晟的玩笑。好在陆晟对这些所谓的“私房话”惯常大度,单单认为这是个以示恩宠的机会,近臣又觉着在这个话题上调侃两句便能显出自己与皇帝的亲近,便也都斟字酌句的一个连着一个说笑。
醇亲王年级与陆晟相近,如今留着一撇小胡子,自觉是美须公,但凡说话,都要现将胡子捋顺了再开口,“自古江山美人不可分,现如今江山得了大半,美人也该收入囊中。”
又有人说:“醇亲王此话差异,陛下宫里还能缺了美人么?自古美人爱英雄,就算陛下不提,也有成片的美人跟落雨似的扑扑簌簌落在宫里。”
众人听完一阵哄笑,陆晟自始至终只在嘴边挂一抹若有若无的笑,让人猜不透心思,便越发地尽力表演。
马上山坡,陆晟突然开口,“朕记得赵如峰还有个妹妹,年前在皇后宫里匆匆见过,隔得远了,倒是看得不大真切。”
当下一时无人出声,赵如峰冥思苦想也想不出自己还有哪一个“正当年岁”的妹妹,仿佛也不曾有人在年前伴着母亲入宫,但陆晟说是,他怎么有胆反驳,便只能顺着陆晟的话说道:“幼妹年纪还小,被家里人宠惯了,如有失礼之处,还望陛下恕罪。”
陆晟微微一哂,“爱卿过谦了,朕看着倒是不错。”语毕打马上坡,去看城下风景。
赵如峰听得一头雾水,身边却已有人投来艳羡目光,醇亲王最大胆,拍着赵如峰的肩膀感叹道:“你们赵家真会养女儿,这不,这就要再出一位娘娘了……”
午后,陆晟原本该在帐中小歇,却快马执鞭赶回行宫。
下了马,一面走一面解了披风扔给快步跟上的元安,最后将鞭子往他怀里一塞,跨过门槛越进屋内。
这时候青青已然醒了,正半躺在床上,由春桃伺候着用药。
陆晟一来,便仿佛占去了屋中大半光景,等他坐到青青床边,无形当中带啦沉重压迫,她药也不愿吃了,偏过头就要闭眼装睡。
陆晟看出她的厌烦,却也并不与她计较,伸手揽住她后背将她搂在身前,再探一探她发热的额头,皱眉道:“昨儿受凉了?”
青青侧过头,将脸埋在他胸前,闷声道:“不是,是我自己个儿生气气出来的毛病。”
“噢?你小姑娘家家的都气的什么?”
青青道:“我气风太大,月太圆,太阳早起,夜短得让人来不及发愁。”
陆晟一贯肃然的脸上添出一笔笑,视线落在她圆润小巧的耳垂上,没忍住,伸手捏了捏说道:“气性不小,倒是朕看低了你。”
青青不想与他多待,直说:“我困了,你放我去睡。”
没成想,陆晟的手臂更紧了紧,带着笑意说道:“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朕听闻你病了,一路快马赶来,到眼下连口水都没喝上,你却急着赶朕走?天底下还有比你更难伺候的没有?”
“那是你的事,是你要来,可没求你。”
“好得很,朕现在就走,再不来了。”
两人就似小孩子斗气,你一句我一句地顶着,隔了半晌却不见陆晟松手,青青忍不住抬起头来问:“你怎么还不走?”
陆晟被她气笑了,捏着她的耳垂说:“朕不走了,偏不让你如意。”
他说这话时眼中带着无奈又带着宠爱,令青青恍然间似乎回到童年,当年父亲的眼神便是如此,令她时时沐浴在天家的宠爱当中,在万万人之上,享万万重尊贵。
她呼吸一窒,纤细的手指轻轻抠弄着他胸前那只云中腾龙,呐呐道:“我这是风寒,你与我靠得这样近,不怕我传了给你?”
“一点小病小难,不必挂碍。”陆晟的手穿入她柔顺的长发,一时间不知是因他眼神还是抚她长发的动作,青青觉着心下一片柔软,低声问:“既是一点小病,你还来这做什么?”
陆晟道:“不做什么,只看看你。”
青青慌忙躲开他的眼,将下嘴唇咬得发白,末了还是陆晟用大拇指指腹拨开她的唇,“这东西归了朕,你不能自己折腾。”
她还未回过神,抬起脸,眨着一双泠泠如水的眼睛痴痴问:“什么?”
他低头含住她下唇,身体力行地为她解惑答疑。
这一回她并未挣扎,他吻到尽兴,却也在她口中尝到药的苦涩余味,拧着眉毛说:“安心养着,朕这就走。”
青青却问:“苦不苦?”
陆晟不答,她自顾自说下去,“才见我吃过药,明知是苦,为何还是不知要停呢?”
陆晟冷着脸,方才的好心情全然散了,皱眉道:“要停要进,都由不得你。”
说完将她放回床上,再没有留一句宽慰的话,匆匆赶回猎场。
眼下青青却没有半点睡意,反而盯着床柱上的雕花发愣。春桃正想来劝她几句,忽而发觉她面上带笑,讳莫难测,春桃纵有满肚子劝慰人的话,这时候却也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次日,行猎总算结束,陆震霆依约带回一黑一白两只狐狸,一早用过饭,正要说是行囊回京,青青一面清点物件,一面与陆震霆闲聊,外头却突然传来吵闹声。
陆震霆放下茶盏应声出去,青青原本不打算理会,单听见女人哭声,到底还是出了门进到院子里,瞧见个眉高眼身,身材高挑的关外女子正缠着陆震霆哭哭啼啼哀求。
说到底,陆震霆对尼娜的新鲜感还没过,因此她啼哭流泪他也不见厌烦,只反复说着,“爷不方便领你回去,昨儿不是赏了你不少东西,你自己个儿留着,好好过日子吧。”
尼娜却道:“尼娜不能跟着王爷,还不如死了,要这些金银首饰有什么用?不过是便宜我那不成器的哥哥与恨不能将我像牛羊一样卖了的阿爹。”
“那你就找个人,嫁了干净。”
“我不嫁人,尼娜活着是你的人,死了也是你的鬼!”
陆震霆终于不耐烦了,呵斥道:“得了你,甭跟爷玩汉人寻死觅活那一套。”
“哪一套?”
尼娜只听见一把清灵婉转好嗓子,仿佛是春日枝头的小鸟儿,却远没有鸟儿聒噪。
她是沉,是静,是流转之中唱诉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