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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们人类、我们这个世界最终会变成什么模样,或许文明会消亡,或许物种会灭绝,未来如何我不会再看到。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是这场浩劫的始作俑者,是全人类的罪人,势必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我已无颜面也无任何意义活着。
“我将这间实验室里等待,等待他们——”老教授侧身指向实验室的金属门,钢化玻璃圆窗外面隐隐有怪异的影子飘过,“被激活了病毒基因的同事们,来接我离开这个世界。”
他后退几步,直到视频内能看见全身,然后双膝并拢,直挺挺地跪在地板上:“我用我即将到来的死亡,向全人类谢罪。”
画面回归黑暗,视频结束了。
卫霖指尖微微滑动,刷新页面,视频下方已经出现了八万条转发与上万条评论。他又刷新了一下,两秒内转发已破十五万,接下来的每分每秒,数据都在疯狂增长中——可以想象这是何等全球级别的爆炸性消息,简直是一颗核弹,激起山崩地裂、海沸江翻!
在信息爆炸的网络时代,这个事关所有人类生死存亡的消息,覆盖面呈几何倍数迅猛增长,即使官方立刻下手删除视频、控制舆论,也难以追上并遏制这恐怖的势头。
所以微博服务器干脆崩溃了。
“找到程教授的实验室地址了。”白源刚刚用浏览器又搜索了一番,说,“在西北方向,离视界线创意园区不远,这里过去大概25分钟车程。”
“车道堵死了。”卫霖奔跑了一小段路,看到道旁有自行车租赁点,立刻刷身份证取了两辆,跟白源跨上车,飞快踩起了脚踏板。
他们一边并肩在人行道上风驰电掣,一边简明扼要地交流。
卫霖:“要快!不能被他的怪物同事先下手!前面右拐,出了这个路口就换车!”
白源:“官方会立刻派部队前去实验室营救,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程笠新现在都不能死。”
卫霖:“闻声赶去的民众会被部队驱赶,搞不好会发生冲突,得赶在那个区域被隔离前到达!”
白源转过拥堵的路口,猛地跳下座垫,自行车带着惯性斜斜地滑行了七八米,嘭地撞在一辆城市越野车的车门上。
司机当即刹了车,走出驾驶室查看究竟。此刻白源已冲到跟前,将他领子一揪一搡,直接甩了出去:“抱歉,借用你的车!”司机还坐在路面上发蒙,两人已经钻进车去,踩油门走了。留下那个懵逼的司机,终于反应过来,在马路牙子上跳着脚破口大骂。
白源把着方向盘,无视交规一路飞驰,在扣光了车主三年份的驾驶分数并永久吊销驾照后,终于抢先一步到达实验室所在的楼群。
越野车悍然撞断楼前小广场外的护栏,长驱直入,即将一头撞进台阶时急转弯并刹车,发出尖锐的鸣响。卫霖和白源跳下车,三两步冲上台阶。
“我们缺少武器啊。”卫霖提醒。
“来不及准备了,直接上。”白源说。
回过神来的外大门保安拎着警棍,大声呼喝着冲过来。大楼门厅的保安也纷纷围上前:“干什么!你们两个——”
话音未落,白源一把攥住卫霖的手腕,拉到自己身后,另一只手屈指成拳、掌心向上。待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他伸出的拳头吸引,看着五指猛然打开如烟花乍放。
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是这么一个虚虚的动作,卫霖却感到仿佛有股看不见的强烈波动,以白源为核心向外急速扩散。即使他被对方护在身后,也觉眼前骤然一黑,大脑彻底停摆,有那么一瞬间丧失了意识。
手腕上温暖干燥的触感,将他从几毫秒的失神中唤醒。
卫霖低头看向白源握住自己的手掌,脑内跳出的第一个念头是:这就是白源的特殊能力“精神冲击”?这他妈的哪是“冲击”,分明是爆炸!要不是他本身就是脑进化者、精神力足够强韧,要不是白源刻意避开他,搞不好真要被炸得思维粉碎、神智全无!
“你妹啊!”在一圈保安如直挺挺的枯木般噗啪倒地的闷响声中,卫霖喃喃自语,“振幅太强了……哎我也傻了,我可以抵御的呀,集中精神力灌注在前额叶——”
白源放开了他的手腕,转头淡淡道:“第一,我没妹妹。第二,理论上,受过训的破妄师都能抵御,只是程度多少的问题,下次你可以试试。”
“这种精神冲击,对所有生物都有效?”
“仅限有脑神经活动的生物。”
“那已经包括人类在内的大部分动物了。”卫霖忍不住嘀咕,“变态变态的。”
“快走。”白源没空跟他闲聊,朝电梯大步而去,“门口这些保安目前看起来还正常,楼内人员是最早接触到诱发剂的,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你自己要小心。”
卫霖笑起来:“能得到白先森的关心,在下真是受宠若惊。一路上有这么厉害的高手保护着,我很安全的啦。”
他姿态摆得越低,白源就越觉得他口是心非、藏头遮尾,冷哼道:“我不会保护你。”
“为什么?”卫霖挑眉:这家伙还在讨厌我?
“因为你是我的搭档。”白源说。
因为你有资格做我的搭档,与我并肩作战,而不是接受我的保护。卫霖像是听出了他话中的潜台词,不知怎的心底一麻,顿时消了声,不再满嘴俏皮话不要钱地往外蹦。
跟在白源的后面,卫霖盯着他的背影,挫败地想:雨下多了,偶尔放个晴就觉得天特蓝;屁放多了,偶尔说句实话就觉得特中听——姓白的是深谙其中之道啊,妈的刚才居然被他怀柔了!
第27章 惊悚实验室
出了电梯, 廊道内空荡荡的没有人。白源和卫霖转了一圈, 才在某间办公室内,找到个文员模样的小哥, 正在收拾抽屉。见两个陌生人闯入询问, 他倒也没有十分吃惊与排斥, 一边将找到的资料收入文件袋中,一边解释道:今天午休时, 程教授通过广播系统宣布给外围的员工放假, 说实验室出了点问题,让大家都先回家去, 什么时候再来, 等通知。
据他所说, 这个研究中心分成“外围”和“核心区”两大部分,外围的员工像他们这些负责跑跑腿、整理资料、接待赞助商、联络相关部门,做些必不可少的杂务。而在这栋楼的地面往下三层,占地面积更为庞大的核心区才是专家与技术人员真正工作的地方。
收到放假通知后, 他发现两个区域之间的大门被封锁了, 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外围员工们叽叽喳喳议论半天, 决定既然教授开口了,还是先回家休个假再说。后勤处怕所有人都走光了,核心区安全没保障,特地交代门口和大厅的保安必须留下24小时轮流值班。
而他是半路折回来取工作资料,打算趁放假带回家去继续完成的。
卫霖听完表扬道:“爱岗敬业好员工啊!不过我还是劝你,赶紧地回家去吧, 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被包围,届时你想走还走不了。”
对方显然有些诧然,但望了望窗外,似乎也嗅到了什么诡异的气息,拿着文件袋跟他们道了别,匆匆忙忙离开。
两人随专用电梯到地下一层,试图进入核心区,果然被一道严丝合缝的金属门挡住。
“估计程笠新教授发现同事们有异变时,已经是诱发剂泄露的一段时间之后,为了不让人进入污染源头,才封闭了这道门。”白源触碰了一下门板和把手,微微皱眉,“看起来牢固得很,没有切割或爆破工具怕是打不开。”
卫霖走到门边,研究墙面上的设备:“指纹密码锁和dna验证,复合式的,短时内没法破解。”
白源看了一下手机:“官方部队应该马上要到了。实在不行,你继续想办法,我出去挡一挡。”
“任尔千军万马,我只一力独挡?那可不行。”卫霖笑着伸出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白先森未免小瞧我了。我们没法从外面暴力突破,但可以让程教授请我们进去。你忘了之前那个小哥说什么,楼内有广播系统,覆盖了核心区与外围。只要进入广播主控室,开启实验室内的音频终端,忽悠——哦不对,是说服里面的程教授开门放我们进去不就行了。我想,像广播室这种没有机密级别可言的地方,门禁应该不会这么森严吧。”
白源不得不承认卫霖虽然脸皮厚,但确实挺聪明,然而这种肉麻的表扬他是死也不会说出口的。在白先生的褒义词典中,最高也就到“还行吧”、“差强人意”、“勉强合格”这种程度,再往上的溢美之词他这辈子都没打算对除自己以外的人使用。于是他微一点头,矜持地说:“姑且试试。”
两人原路返回,很快在外围区域找到广播室,撬门进去后,开启话筒,连接到音频终端的实验室音箱。
忽悠人这种事,始终是卫霖做起来得心应手。白源是属蚌壳的,卫霖便当仁不让地朝话筒吹了口气,带动出呼呼的气流声。
“三分钟之内,”他压低声音向白源嘚瑟,“我就让芝麻开门,你信不信?打个赌?”
白源回了个鄙薄的眼神:你不炫耀会死啊?!
卫霖无声地笑,眼睛眯成弯月牙,白牙齿扣在淡红色嘴唇上,视觉效果很是鲜明美好,让身侧的男人微怔过后,生硬地挪开目光。他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说:“程教授?您还活着,并且能听到我说话,对吗?”
停顿两秒后,他没期待对方的回答(当然也听不到),继续开口:“时间有限,我长话短说。我叫卫霖,同行的还有个叫白源,我们在两个多小时前刚从返航的客机上下来。机舱内空间封闭,超过两百人都被激活了病毒基因,交叉感染同时发作,死得千奇百怪。我估摸着幸存的几个也是潜伏期,迟早要爆发。然而,我跟白源安、然、无、恙(重音强调)!我们体内的远古病毒基因睡得跟死猪一样,估计就算整个儿泡进诱发剂里也叫不醒。
“这可真匪夷所思,不是吗?我们两人一定有什么奇异之处,身为求知欲旺盛的科学家,难道您不想见识见识?我们现在就在核心区门外,开个门吧,面对面聊。放心,我们能搞定您那些游荡的同事,以及——不会干涉您对自身的任何决定。”
说完,卫霖胸有成竹地关掉了话筒,直起身说:“走,门已经开了。”
白源不置一词地再次回到门禁处,见金属门依然密闭,朝他讥诮地扬了一下眉:开了吗?
卫霖摆了摆手机:“还不到三分钟呢,我还没输。”
他话音刚落,金属门猝然发出轻微的解锁声,向两边滑动开来。卫霖得意地笑:“你看,我赢了!”
白源举步迈入,丢下冷淡的一句:“——谁说要跟你赌了?”
卫霖牙疼似的“噫”了个长声,用一波三折的语调表达对白先生拒绝入套的不满,在金属门重新关闭之前,背着帆布包蹦了进去。
面前是一条长而弯曲的走廊,末了向左右分出两个岔道口。照明系统可能出了问题,走廊天花板上的白炽灯隔老远才亮一盏,有的还忽明忽暗地闪个不停,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周围死寂无声,唯有他们自己的脚步回音,压抑而混沌,仿佛另有什么动静藏身其间,一旦停下脚步认真去听,却又一无所获。
“……这感觉不太好,跟惊悚片似的,一般演到这儿我就会把背景音掐掉,只剩画面就没那么恐怖了……诶你听到什么声音了没?”卫霖嘴里说得虚怯,神情中却满是“来啊,快跳出个什么怪物来吓我”的期待感,心口不一得相当明显。
白源自认为跟这种随时随地可以自演自嗨的家伙没有共同语言,沉默地走到岔路口后直接右拐。
“干嘛不往左?”卫霖故意跟他唱反调,“我觉得左边更——”他陡然消了声,神色微沉,瞥向左侧。
走道空空荡荡,一个鬼影也没有。卫霖眯起眼:“刚才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
白源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发现。但他并不认为这是错觉或疑心病,与此相反,他相信卫霖的敏锐,即使是出自于毫无凭据的直觉。他转向左侧岔道,越过卫霖,有意无意地走在了对方前面。
一缕极微弱的气流从卫霖后脑勺上掠过,仿佛轻风吹拂叶梢。卫霖倏地一凛,矮身向侧方翻滚躲避。
几根被切断的发丝,从半空中晃悠悠飘落。
卫霖逃过一劫迅速起身,背靠墙壁凝神戒备:“有东西偷袭!”
白源望向走廊,半明半暗的天花板、光秃秃的瓷砖地面、惨恻的白墙、墙根的安全出口指示灯泛着兽瞳般的幽幽绿光——依然没有见到任何人或活物。“是物理攻击,还是精神攻击?”他沉声问。
卫霖肯定地答:“物理攻击。”
“对方可能有隐形能力,小心。”白源后退两步,目不斜视地一拳砸上墙面镶嵌的消火栓箱,玻璃碎片稀里哗啦溅了满地。他抽回手时,掌心已握了一把半米多长、一侧扁一侧尖的双刃消防斧。
卫霖说:“就地取材,行啊你,把那灭火器给我。”
白源用斧尖勾住箱门的金属边框猛地拽开,再一撬,一支小型的干粉灭火器向卫霖凌空飞去。
卫霖抄手接住,跟个糖果枕似的抱在怀里。
两人后背相抵,各自将警惕、搜索的目光射向走廊两端。
一片寂静中,鼻息可闻。卫霖闭上眼,悉心感受周围空气的微弱流动……来了!
“——上面!”他猝然睁眼。
白源闻声而动,斧刃劈向头顶虚空,感觉锋面似乎从某种光滑而坚硬的物体上擦过,发出“咔嘶”的一道摩擦声。
“闪开!”卫霖叫道,大脑在十分之一秒内,已结合空气流动、出斧角度、声音来源等一系列数据,计算出那东西躲避斧头与继续扑击的方向。他左手紧握灭口器的喷嘴,右手拉起提环,朝着不可视的目标猛地一通扫射。
白色碳酸氢钠粉末喷薄而出,瞬间勾勒出那东西的轮廓——大约一人半的长度,斜跨在墙面与地板上,昂着圆溜溜的类人头颅,身躯与尾巴细长,前肢弯曲似利刃,后肢膨胀如吸盘,看起来活像千年壁虎操了螳螂,生出个混血品种还成了精。
它体表应当是覆盖了一层非常光滑而细小的鳞片,能改变光线的折射而融入周围的物体中,类似变色龙皮肤上的纳米晶体,但较之更为无迹可寻。面孔被白色粉末糊住,露出两小一大三个黑洞。下方的黑洞明显是一张尖嘴,开阖间锯齿森然可见。
“卧槽!”卫霖有些吃惊,“这玩意儿之前是人还是兽?”
“有区别吗?反正现在已经成了会攻击人的怪物。”白源消防斧脱手飞出,将它的长尾牢牢钉在墙面,随即伸出握拳的左手,掌心向上。怪物脸上那两个窄小的黑洞仿佛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引,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拳头。在五指骤然打开的同时,一股无形而强大的冲击波席卷而来,它那坚硬颅骨保护中的脑组织在物质层面上依然完好无缺,然而脑电波彻底紊乱,意识像个微波炉里的生鸡蛋,砰然炸裂开来。
它甚至连丁点声音和垂死挣扎的动作都没有发出,头一歪就寂然不动了。
白源走上前,从它的尾椎里拔出消防斧,嫌恶地挥了挥斧面上的猩红血液。
卫霖丢掉灭火器,蹲下身拨了拨死去怪物的脑袋:“之前应该是人,激活的病毒基因竟然将他感染成这副鬼样子……不过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在人类基因的30亿个碱基对中,独属个体的本来就不多,与家猫还有90%的相似性呢,与老鼠也有85%的蛋白编码基因相似呀。哦,最有趣的是,我们跟香蕉共享多少基因,你猜?”他顽皮地朝白源眨了眨眼睛。
“香蕉……”白源本不想回应,但这话题着实令人有点好奇,“多少?”
卫霖笑眯眯地说:“超过一半,60%。”
白源想象了一下,觉得还是别去想象的好,勾住卫霖背包的提手将他拉起来:“我不管它们会变成什么样,凡是阻碍我们完成任务的,统统干掉就是了。”
卫霖拍拍身上的灰尘:“走吧,继续前进。”
第28章 匣底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