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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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身影答道：“院首将他们送到护派大阵外，便直接折返了。”

莫鎏影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阴沉诡异的笑：

“那便可以动手了。”

第39章 血雾

这楼船星舟无比巨大，穿梭在云海之中, 仿佛是一座漂浮在仙雾中岛屿，陆子甄御剑穿过云雾缭绕的仙苑宫殿，将神识放出扩大到了方圆数里，却却没有感觉到月鸿影的气息，倒是看见了他并不想见到的蔺若白。

在一处青砖红瓦的古殿前，蔺若白正被鸣剑宗的数位弟子围在中间, 其中一个弟子好奇的问道：“蔺师兄和陆师叔深入沧浪洞府之后，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竟然让师兄从练气期直接突破了筑基一层。”

其实在蔺若白进入沧浪洞府前, 他便已经突破到了筑基期, 但因为他刻意将自己的神魂压制, 使得自己的境界看起来还是停留在练气十层，可在与陆子甄灵气交融又突破筑基一层之后, 外放的神魂却是无法压制住了, 在外人看来便像是直接从练气期直接突破了筑基一层。

对于普通弟子来说, 从练气十层突破到筑基初期都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只有进入筑基期，才算是真正步入仙途，这也是道途上的第一道难以跨过的难槛，无机缘者往往耗费数年依旧无法突破至筑基期，更不用说从筑基初期突破到境界稳固的筑基一层，而蔺若白在短短半天里，竟然就从练气十层到突破了筑基一层，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所以在发现原本是练气期的蔺若白，此时竟然已经是突破了筑基一层，此次参加沧浪法会的弟子们第一反应，便是将蔺若白拦住追问，那些筑基期的弟子还只是抱着听八卦的心理，练气期的弟子则是一副不问出什么决不罢休的模样。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听到那弟子的问话，蔺若白不由想到了那次与陆子甄灵气相融，脸上微微红了，口中却是模模糊糊的敷衍道：“也没有遇到什么，就是与那魔宗中人缠斗了一番，恍惚间突然感悟了什么，就突破筑基一层了。”

他越是这样说，众人便觉得蔺若白这番肯定是有什么奇遇，正准备继续追问下去，蔺若白却已经感觉到了陆子甄的神识，他抬头，果然在不远处的云雾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小师傅！”

蔺若白兴高采烈的喊道，他现在已经是筑基境界，等到回到宗门之后便可以正式行拜师礼，此时喊陆子甄一声师傅也是名正言顺。

在发现蔺若白感觉到自己的时候，陆子甄就知道事情不妙了，此时听到蔺若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喊，陆子甄的脸色一沉，催动飞剑落到蔺若白的面前，阴沉着语气问道：“谁让你当着别人的面这么喊我了。”

美人嗔怒也依旧是美人，在蔺若白眼中甚至还是多了几分风情，但被陆子甄这样一瞪，就算蔺若白之前怎么欢喜，却还是有些委屈的缩了缩脑袋，可在仔细思索了陆子甄话中的意思，他的眼睛又突然一亮，道：“那我以后悄悄的喊，当面还是喊师傅。”

陆子甄：“……”

重点并不是这个好吗？

重点是，他根本就不想收蔺若白做徒弟，之前非要作死收蔺若白做徒弟，还在师兄面前许下了等到蔺若白到了筑基期再收他的承诺，现在这苦果也只有陆子甄默默吞下了，想到回到宗门之后便要收蔺若白入门了，陆子甄宁愿这楼船星舟永远都不要抵达宗门。

不过还好蔺若白并未将他们二人灵气交融的之事告诉别人，但是为了以防万一，陆子甄还是对着蔺若白用神识道：“双人剑阵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

蔺若白：“我一定不告诉任何人。”

两人虽然是用神识传音，但其他弟子看到他们眼神往来的模样，就算傻子也知道他们在说悄悄话，原本陆子甄未出现的时候，他们还指望能从向来平易近人的蔺若白口中问出什么，此时陆子甄杀到，他们正犹豫着还要不要继续追问，这楼船星舟却突然一阵震动，随后便如同撞上了什么般剧烈摇晃着。所幸大家都是修真人士了，不到一会便已经稳住了身形，也发现了逐渐显露出的异常。

在不知不觉中，他们的周围已经不再是如同轻纱般缭绕的纯白云雾，而是缓缓升腾起了血色的红雾，组成诡异的血红符文，将楼船星舟完全包围其中。

楼船星舟虽然可以抵御大部分的攻击，但是对于这种血雾却是毫无防御能力，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血雾瞬间便已经侵袭而来，那雾中充满着怨气，快要近身的瞬间，仿佛可以闻到甜腻刺鼻的血腥味，众弟子心神顿时不稳，恐惧在心中油然而生，只有道心还算坚定的弟子还能勉强应对。

蔺若白诧异问道：“这是什么？”

陆子甄神色凝重，对着蔺若白道：“弹琴。”

这次都不用陆子甄明说，蔺若白便已经祭出青丝流苏琴弹了起来，经过前几次的“乱弹”，这一次蔺若白竟然也掌握了一些诀窍，还算能入耳的琴声如同有实质般，在这空间中张开一个青色的屏障，将那血雾阻隔在外，任由血雾不断聚集冲撞，却怎么也无法突破那青色的屏障。

见到这样的一幕，陆子甄将目光转向蔺若白的时候，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意味。

这把青丝流苏琴只有道心无比坚定之人才能够奏响，蔺若白的道心坚定陆子甄是知道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蔺若白竟然能将这把青丝流苏琴的功效发挥到这个地步，之前还只是可以用琴声驱散幻境心魔，现在都可以自成屏障了。

只是陆子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促使蔺若白在这短短半天的时间里发生了如此改变，他又到底是在坚持着什么，是坚持要用圣母之光感化所有boss吗？s那血雾虽然被琴声暂时屏蔽在了外面，却没有完全消散，邪恶而危险的力量还在不断距离，很快那血雾竟然凝结变成了一只血色的巨手，瞬间穿过屏障朝着蔺若白抓来，陆子甄也可以确定了，这血雾确实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着，那人是准备集中力量将蔺若白除去，这样便可以完全将屏障完全毁去。

但因为主角是绝对不会死的，在那血手即将触到蔺若白的前一刻，虚空之中出现一道金色符篆，如同羽翼般的符文仿佛是命运的庄严宣告，那血色的手瞬间被那符文锁定，猝不及防间已经重新化作血雾四散开来。

而那金色符篆也渐渐散落到楼船星舟上，星种文字闪耀着金色光芒，将众人包围在其中，却无法将那红色的雾气完全驱散，一道金光从文字中脱出，化作了一个青色的身影。

“师兄！”

陆子甄一眼便已经认出，那是之前他怎么也寻不到踪影的月鸿影。

察觉到不对的几位长老，也以遁光出现在了这金色的符文之中，韩师兄问道：“掌门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月鸿影道：“是魔宗中人。”

陆子甄也知道这大概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能恰好在他们回宗门的路上提前设下阵法阻隔他们，原来莫玉华所说的莫鎏尹想要对付他们，竟然是借着魔宗的手对付他们，在莫鎏尹看来，鸣剑宗竟然是比魔宗还应该早日除去的存在。

“哈哈！还算有点见识。”

月鸿影的话刚刚落音，随着一声冷笑，从血雾中已经出现了一张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他的几乎都是白色的眼睛扫过众人，最终在月鸿影的身上停住。

“没错，我就是罪界魔宗的长老无血，便是你杀了无脸吧。”

无血，无脸……这都是什么名字啊。

就算早就知道罪界魔宗之人取名字都是这个风格，此时从那人的口中听到这两个名字，陆子甄还是忍不住想要吐槽一番，罪界之人在诞生之时便存在着无法摆脱的缺憾弱点，按照神王的意思，就是“人人生而便是不完美的，这是神的恩赐”。

无脸是天生没有相貌，却可以变成任何一个人的模样，而这个无血应该天生需要食人血肉，来释放这样充满怨气和污秽的血雾，而能够掌控足以和月鸿影命书相抗衡的血雾，这个无血的修为至少是在元婴之上。

陆子甄前世曾经与魔宗的修士遇过几次，一旦被困进这血雾之中，所有的攻击便已经完全没有效果，只能被动的防御，唯一破解的方法，便是有人能够在血雾之外，将操纵血雾之人的本体击杀。

包围众人的血雾浩浩荡荡的袭来，金色符篆外只能看到一片不见尽头的血色，可结界却没有一丝的松动，无血这才有些惊诧的看向月鸿影，随即恍然大悟道：“你竟然是少有的泠月体质，足以承载命运之道的躯体，可惜你才刚刚用过一次控命言灵之术，现在又勉强祭出命书，浊气不断侵入你的身体，哈哈，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听到无血这话，陆子甄这才意识到这血雾正在不断削弱月鸿影的灵气，甚至化作浊气侵蚀着月鸿影的身体，他赶忙转头看向月鸿影。

“子甄，我没事。”月鸿影看到了陆子甄眼中的担忧，淡淡的笑着道。

可陆子甄却能感觉到，月鸿影的气息比起之前在冥苍派的时候已经衰弱了许多。

“掌门师兄，你无需勉强，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听到月鸿影这样说，其他人便只当作无血所说不过是为了动摇他们的心神，但以防万一，韩师兄祭出了他的防御法器，一口沉重的金色宝鼎，只是那宝鼎刚刚来到金色的结界的外面，随后瞬间被那血雾吞噬。

人极的防御法器，在那血雾中竟然连一瞬都坚持不下来。

韩师兄瞪大了眼睛，看到那金色的结界外面缓缓绽放开一朵金色的莲花，金色莲瓣投射出的微光在虚空中漂浮着，神圣又肃穆可以抵挡一切污秽之物，就那血雾中的怨气，似乎都被那金色莲花净化。

月鸿影这才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将命书收回。

“这个是……十六瓣金莲吗？地级防御法宝的极品。”

韩师兄喃喃说道，可陆子甄此时也已经没有心思告诉韩师兄，这其实是莫玉华用不到的法器。

就算此时陆子甄祭出了那极品金莲，但毕竟那金莲还未被陆子甄祭炼过，此时只能勉强将那血雾阻挡在外面，金莲的力量在不断削弱，可外面控制血雾的无血，却可以不断获得新的血肉来源。

更重要的是，月鸿影虽然已经将命书收回，可被困在这血雾之中，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和不断减弱的气息，陆子甄想到无血之前所说的话。

被浊气侵蚀身体之后，若是不能及时净化，师兄真的会衰弱而亡。

既然冥苍派准备借魔宗之手彻底击垮鸣剑宗，也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其他宗门金丹以上的长老基本都在冥苍派中，就算有心也无法来此救援，本宗的垃圾金丹来了也是送死，这魔宗中人本来就难缠，这次又是他们不小心被困住，想要出去就更难了。

想到这里，陆子甄突然有了计划，他对着虚空中的血雾道：“你是罪界魔宗中人，困住我们不就是为了得到鸣剑宗的玉简，从而打开罪界的封印。”

无血听不出喜怒的声音从血雾中传来：“所以？”

陆子甄道：“放他们离开，我带你进入罪界。”

第40章 外合

“你说，你能带我回罪界？”

血雾中的声音带上了几分不敢置信的讥讽笑意：“万年了, 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吾王的回归，你现在竟然说，你可以带我回罪界？”

万年时光，那这个无血至少也有化神修为了，毕竟罪界之人更类似于妖修，寿元要比人族修士长上许多。

陆子甄在心中揣测着, 表面上依旧一本正经的道：“是的，但是作为交易你要让其他人安然离开。”

那个声音终于忍不住高声笑道：“哈哈哈哈, 沧浪留下的封印, 是你能打开的？”

“是的, 就用这把剑。”

陆子甄却好似没有听出那声音中的嘲讽，他拿出了一把剑。

那张苍白的脸在血雾中显露出, 他也认出了陆子甄手中的那把剑。

“九天劫火剑。”

无血诧异的眯了眯眼, 随即不屑的冷哼一声道：

“就算有这把剑又如何？”

九天劫火剑确实可以破坏一切的禁制封印, 可这把灵剑已经失踪万年之久了，现在却在陆子甄手中出现，无血不能相信，沧浪真仙设下的封印，会是一个金丹修士能够打开的。

陆子甄又道：“我还知道，你们罪界在哪。”

无血的眸光微闪，不得不认真思考陆子甄所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了，毕竟关于罪界的所在，是只有他们万年前流落至本方世界的几人才知道的秘密，若是眼前的这人真的知道罪界的所在，或许他真的也可以打开罪界的封印。

“你说罪界在哪？”无血冷冷问道。

陆子甄朝上一指。

无血惊愕的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陆子甄当然知道，上一世罪界封印解开的时候，正是他即将结婴之时，不过因为蔺若白的原因，他并没有与罪界直接对上，而是通过罪界的天外出口，来到了本方世界之外的大千世界。

没错，本方小世界防备这么多年的罪界，其实在天外。

当年沧浪真君会到本方世界来，便是要将处于天外的罪界封印，却无意中发现在罪界之下还有一个混乱的小世界，他将这个小世界的秩序恢复，又担心罪界封印解开之后，会波及内部小世界，干脆将罪界到内部小世界的通道也给封住了。

但小世界的灵气与大千世界相比要稀薄许多，修炼起来无比困难，五千年前，耗费五十年才能够筑基的修士便已经算是天才了，现在像陆子甄这种十六年筑基，二十年结丹就已经是天才中的天才，殊不知在外面的大世界中，修真世家的子嗣，在几代的积累后和无数天材地宝的喂养下，刚刚出生就已经是金丹修为。

更让人绝望的是，随着修炼的功法不断成熟和得到改进，渐渐也有天赋极佳的修士跨过种种险阻达到了渡劫期，可在罪界到小世界的通道被封住之后，就连雷劫都无法降临，多少好不容易才熬到渡劫期的修士，因此无法渡劫飞升，要么用各种方法增加寿元，要么只能等寿元耗尽而亡，还有寻找转世重修之法，可就算重来，到头来还是无法渡劫。

或许连沧浪真仙都不会想到，自己想要保护本方小世界的举动，最后竟然会成了桎梏本方修士的致命枷锁。

所以在本方小世界中，凡是达到化神期的修士都会离开宗门，一是为了游历寻找延长寿元的方法，其次也是寻找离开本方世界的出口，而防备罪界魔宗人士打开封印，也就交给了宗门中化神以下的后辈了，反正金丹和元婴期的弟子也不急着要离开本方小世界。

谁都没有想到，离开本方小世界首先要先打开罪界的封印，通过天外的罪界才能够到达外面的大千世界中。罪界魔宗中的人虽然知道，但却没有机会告诉那些渡劫期的修士，就算他们说了……估计也没有人会相信。

直到蔺若白无意中解开了罪界神王的封印，又成功劝服神王与人族修士和平相处，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一直以来寻找的出口，竟然是在一直被他们恐惧的罪界之中，但那个时候，本方小世界也基本上被罪界完全摧毁了。

从人族修士的口中听到这个说出去都没有人会相信的秘密，无血的惊愕可想而知，过了许久，他才稍稍冷静了些，从那血雾中缓缓走了出来，那是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他隔着金莲散发的光芒对着陆子甄道：“好，就这么说定了，按照人族的规矩，我们现在就定下心魔契约。”

“不行！”

陆子甄正准备与那人定下心魔心魔契约的时候，旁边有人反对道，陆子甄朝那声音看去，说话的竟然是蔺若白，他的目光看向陆子甄手中的九天劫火剑，猛然拔高了声音：“这把剑我也……”

“蔺若白，谁让你多话的？”

蔺若白刚刚开口，陆子甄就已经猜到了他准备说什么，高声呵斥道。

他知道，蔺若白的想代替自己去，毕竟这九天劫火剑陆子甄还没来得及祭炼，再加上他的灵气已经与蔺若白交融，这把原本应该是属于蔺若白的灵剑，蔺若白自然也是可以驱使的。

可陆子甄不敢相信蔺若白，现在他能相信的，也只有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