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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远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淡淡道:“朕指使得动你们么?”
两名统领心里一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只是新帝已经问话了,容不得他们犹豫,两人几乎异口同声:“但凭陛下吩咐,臣等万死不辞!”
“很好。”墨远嗓音添了一分笑意,“起身吧,这里有一份名册,你们拿着。”
太监将名册拿过去,左统领伸手接过,翻了翻,递给右统领,两人都是满腹疑惑,因名册上都是他们听过的名字,有的是各地官员,有的是皇亲国戚,总归都是些有身份地位的人,甚至有不少还是太上皇的亲信,再不济也是太上皇曾赏识过的人。
墨远打量两人的神色,缓声道:“你们照着这份名册逐个去调查,搜集他们的罪证,从重不从轻,明白么?”
两名统领愣住,瞬间变了脸色。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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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清算】这是复仇,是时隔十多年后的清算!
墨远见两位统领面露难色, 笑容渐渐冷下去, 站起身在他们面前慢慢踱步,轻声问道:“怎么?朕让你们诬陷忠良、颠倒黑白了?你们觉得此事办不得?”
两名统领额头直冒冷汗, 迅速跪地否认, 连称不敢。
新帝说的是搜集罪证, 可不是妄加罪证,若不曾犯事, 那些官员自然平安无事, 若真犯了事,那也是他们罪有应得, 理是这个理, 可身在官场中, 有几个是清清白白的?只要不涉及利益纠纷,多数时候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鹰卫对名册上的官员并不陌生,心里清楚这些人身上的把柄一抓一个准。
可太上皇还在呢, 这些人若全部锒铛入狱, 可怎么向太上皇交代?太上皇真甘心将所有权力都交给新帝?
可太上皇毕竟身子大不如前, 今后的天下终归还是新帝的,若新帝交给他们的第一件差事就办砸了,以后怕是……
墨远轻轻笑了一声,说的话似十分体贴:“朕都忘了你们一向习惯听命于太上皇,既如此,这件事你们还是去问一下太上皇吧。”
两名统领硬着头皮道:“臣等自然为陛下效命, 此事臣等必定……”
“好了。”墨远打断他们的话,面露不耐,“去问问太上皇吧,他老人家若是同意,你们就照着朕的吩咐去办,他老人家若是不同意……”
两名统领身子紧绷。
墨远顿了顿,看着他们道:“朕能坐上这龙椅,就是不缺忠心之臣,鹰卫不听话,朕可以再设龙卫、虎卫,有的是人争着抢着在朕面前立功,你们可明白?”
两名统领大气不敢出,心中懊悔不已,早知就在一开始痛快答应了,此时让他们去问太上皇,要真是意见相左,他们可就不是架在火上烤了,是直接要卷铺盖滚蛋了。
他们平时嚣张跋扈惯了,总以为自己凌驾于百官之上是一件万份荣耀之事,却忘了这样的地位没有约束也就意味着没有保障,生死不过皇帝一句话的事,不像那些大臣,皇帝要处置那些人还得多方考虑、再三斟酌。
墨远一向对鹰卫没什么好感,但与他有仇的是上一任鹰卫统领,眼前两个人虽不是善类,却与他没什么恩怨,他暂时还不想动他们,就收敛了气势,重新坐下,淡淡道:“下去吧。”
两名统领离开后,火速赶往太上皇所住的宫殿,没想到去了那里却吃了个闭门羹。
“太上皇说了,不问政事,专心享乐,两位大人请回吧。”
两名统领急得嘴上起泡,这回是真被架在火上烤了,二人对视一眼,咬咬牙,默契地跪下来:“臣等在此等候,还请公公再去禀报一次,就说事关重大,臣等见不着太上皇就长跪于此。”
“哎哟!这不是为难奴婢么!”传话的太监哀叹一声,转身跑回去了。
两名统领左等右等,直等到日落都没得到消息,期间有几位大臣和皇亲国戚前来给太上皇敬献玩物倒是被请进去了,这些人从他们身边经过时都面露诧异,免不了跟领路的太监打探一番。
太监含糊其辞:“这奴婢可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是陛下吩咐他们去做事,他们犹豫着不肯答应,非要来问一问太上皇的意思,太上皇能有什么意思?太上皇都说了,他什么都不管,辛苦大半辈子,好不容易享福了,还管那么多事做什么?”
两名统领在太上皇的宫殿门口跪了整整两天两夜,太上皇实在看不过去,只好将他们叫进去,问他们究竟有什么事,二人支支吾吾地将事情说了,太上皇气得够呛,一脸要断气的模样,拍着桌子骂道:“这么重要的事不听皇上的听谁的?你们对朕这么忠心,等朕死了之后愿意来殉葬吗?”
两名统领听得脸都白了,被兜头盖脸训斥一通,最后灰溜溜滚滚去墨远那里,说太上皇让他们一切听陛下的。
墨远半笑不笑:“行吧,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两名统领劫后余生,身后的衣衫被冷汗打湿,一得赦免就忙不迭领着人马出宫,半路将人员名单背得滚瓜烂熟,心里打定主意要将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将功赎罪。
鹰卫在太上皇宫殿门口跪了两天两夜的事很快传开,朝野上下都明白了太上皇的态度,不禁对新帝刮目相看,也明白了新帝这是在拿鹰卫作伐,杀鸡给猴看呢,原本还有不少势力在观望,此事一出,不少人都缩起了脖子,一时间众人在新帝面前战战兢兢,不敢逾矩半分。
而不久前在市井中夸夸其谈,骂皇孙是个窝囊废的闲嘴百姓更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出不得声,又像是被人扇了两巴掌,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
远离京城的阜安城,某座妓院内,几名男子在莺歌燕语中把酒畅饮,其中一人笑着举杯道:“知府大人数次拒绝小人的邀约,小人心惊胆战了许久,还当做错事惹恼了知府大人呢。”
“哪里哪里。”知府一只手在妓女身上抚摸,另一只手举起酒杯,哈哈笑道,“实在是公事繁忙,脱不开身啊,这不,刚得空闲就出来喝酒了嘛!”
那人笑着与他干杯,心中却有些不屑。
这位知府真当旁人都是傻子呢,他们这些做生意的都有消息来源,早就听说这位知府得罪了连家堡,这些日子都躲在家中不敢出门,即便连慕枫去了京城也没敢放松,特地观望了些时候才敢出来。
至于他因何得罪连家堡,那就有意思了,听说当初君子山庄被灭门的时候,连慕枫正在追杀鸾凤鸣,这位知府也不知跟鸾凤鸣有什么勾当,竟然给鸾凤鸣打了掩护,当时旁人听说此事还不以为意,只当是普通的江湖纷争,直到后来朝廷将鸾凤鸣的画像贴满大街小巷,他们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而这位知府显然是吓破了胆,愣是做了这么久的缩头乌龟。
在座几人对内情一清二楚,面上却只作不知,与知府谈笑风生,知府也乐得给面子,双方都想着各取所需,一时气氛融洽,再加上作陪的妓女偎在一旁劝酒,几人都喝得面红耳赤,越发放浪形骸。
正笑闹时,外面忽然响起一串惊叫声,楼梯上也响起杂乱纷沓的脚步声,似乎是出了什么乱子。
知府在这种地方不方便出面摆官威,便对着席间安抚地笑了笑,不在意道:“想必又是几个不懂礼数的江湖草莽,不必理会,咱们继续喝酒。”
几人也以为如此,便再次端起酒杯,正准备喝时,冷不丁门被人一脚踹开,还没回过神就见几名黑衣人持着剑冲进来将他们围住,顿时惊得站起来。
知府大怒:“岂有此理!你们……”
一名黑衣人亮出腰牌,沉声道:“鹰卫办案,请知府大人随我们走一趟吧。”
知府未说完的话卡在喉咙口,脸上迅速浮现出惊惶,颤着唇不可置信道:“什……什么……本官行得端坐得正……你们是不是……是不是弄错了?”
鹰卫不与他废话,单手一挥:“把人带走!”
知府吓得面如土色,连连摆手:“无凭无据,你们不能乱抓人!你们……啊!救命啊!救我……唔唔……”
鹰卫迅速堵住他的嘴,用绳子将他捆起来,领头之人目光在屋子里扫视一圈,似乎在辨认其余几人。
那几人虽不是官身,却也知道鹰卫的名头,顿时吓得双股战战,就差当场跪下。
鹰卫很快收回目光,不再理会其余人,转身道:“走!”
鹰卫来如雷电、去如疾风,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院鹌鹑似的嫖客与妓女。
那几个与知府饮酒的商人差点吓破胆,不敢多留,紧赶慢赶地回了各自家中,又担心知府那边连累到自己,忙催着家中下人出去打探消息。
时隔半月,终于有消息传来,据说那位知府下了大牢,数罪并罚,皇帝亲自下旨,秋后问斩,抄没家产,家人流放。
那几个商人仔细打探后,确定几项罪名都与自己无关,这才长出一口气,生出重见天日之感。
只是他们远在京城之外,并不清楚这段时间京城的风声鹤唳。
自从影卫撒网似的出了皇宫后,京中就有人敏锐地嗅出异样的气息,之后暗流汹涌了一段时间,突然有朝廷命官无端入狱,不久后又有第二人、第三人……每个人都是不经任何弹劾,直接由鹰卫抓回来,接着各种罪证直接摆到皇帝案头,皇帝出手利落,迅速下旨,紧接着又提拔了一些人填补这些骤然空缺的职位。
风浪四起,所有人都明白,皇帝开始清洗了。
这在每朝每代都是不可避免的事,只是本朝情况特殊,本朝有个太上皇,众人都以为新帝至少也要等太上皇归西才动手,只是没想到新帝如此干脆,手起刀落就是一大片伤亡。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被定罪,许多隐藏的势力被连根拔起,人心惶惶之际,终于有人发现,这些出事的官员多数都曾是太上皇信重之人,而这些人中又有很大一部分在当年曾与废太子谢桓或九溪族有过恩怨。
新帝展现出雷霆手段,众人终于明白:这并非一朝天子一朝臣,并不是简单的势力梳洗,这是复仇,是时隔十多年后的清算!
有了这层认知,众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纷纷回家自查,生怕族中有人当年得罪过这位新帝,甚至有人在自查后大义灭亲,亲自将族亲押送到宫门口,生怕连累整个家族。
奇怪的是,人心惶惶了一阵,京城又很快归于平静,因为墨远虽手段狠辣,却从不会伤及无辜,一些问心无愧之人不仅没有战战兢兢、惶惶度日,甚至还因此对这位新帝生出敬畏景仰之心。
第150章 【皇子】朕其实有儿子了。
墨远的雷霆手段让不少人心生敬畏, 更让原本就投靠他的势力越发忠心, 却也让一些人惶惶不可终日,其中尤以恭王、谨王为甚。
恭王自知眼盲的自己与皇位无缘, 早早就将目标转到谨王身上, 谨王自小还算聪慧, 在兄弟几人中算是出众,更重要的是谨王为人谦和, 且与九溪族素无恩怨, 突然暴毙的可能性极小,最重要的是谨王母族不显, 需要依靠外力, 因此恭王眼盲后就开始亲近谨王, 谨王也想倚仗恭王身后的势力,两人一拍即合。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老皇帝不知发什么癔症,死活要将皇位传给从未露过面的皇孙, 兄弟俩急得火烧火燎, 决定铤而走险, 连逼宫的计划都开始筹备了,可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宫里禁军统领又出了事,紧接着一连串变动让他们应接不暇,等他们有功夫喘口气的时候,皇孙回来了。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 看着父皇与皇孙抱头痛哭,这铆足了劲的兄弟俩差点噎个半死,却又实在无计可施,他们手里没有兵马,原本父皇在位时倒还好,他们使点手段可以伪造父皇遗命,可如今坐在皇位上的是墨远,是他们的侄子,只听说过叔叔传位给侄儿的,还没听过侄儿传位给叔叔的,宗室又没死绝,怎么都轮不到他们头上,他们就算有天大的本事把皇位抢过来也没办法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更何况想抢过来也难如登天。
再加上墨远最近开始清算当年的恩怨,恭王想到自己当年似乎觊觎过他的母亲,更是吓得寝食难安,他急慌慌地去找谨王商议对策,谨王想了想,道:“为今之计,只有他死,我们才能平安无事。”
恭王听后一脸绝望:“你可是忘了?他师父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他自己也是一身飞天遁地的本事,想杀他,谈何容易?”
谨王也为此犯了难,这时旁边一个幕僚提议道:“何不用美人计?若在床笫间行刺,想必能事半功倍。”
谨王听得皱眉:“美人计怕是行不通,外面都在传他与连家堡少堡主的关系不清不楚,若他对女子提不起兴致……咱们总不能往他面前送男子吧?那也太不成体统了。”
恭王却精神一振,眯着眼道:“皇上年纪不小了,该考虑子嗣的问题了,他既然坐上了龙椅,就不可能不想要儿子。”
谨王与他对视一眼,击掌道:“正是此理!皇上该立后了!”
两人又合计了一番,越发觉得这是个好法子,他们得趁着势力还在时暗中推波助澜,让朝臣逼着皇帝立后选妃,他们再从中做些手脚,将自己选定的人送入后宫,皇帝为了子嗣,自然要去临幸这些女子,那就有了可趁之机。
世间断袖者有之,但极少有人愿意为了男子放弃娶妻放弃子嗣,更何况皇帝是一国之君,子嗣问题更是不容忽视的国家大事,没有人会相信墨远这个好不容易坐上皇位的人会为一个不能生不能养的男子犯浑。
更何况连家堡少堡主又不是无能之辈,外界都传他一片痴心,若皇帝立后纳妃,连少堡主必定翻脸,此计简直就是一箭双雕!
恭王越想越激动,当即回去部署计划。
数日后,墨远的案头多了些劝谏他立后的奏折,他翻开来看了看,觉得好笑,随手搁置一旁,朝臣们得不到回应,心里开始惴惴不安,生怕他当真犯浑,又开始在朝堂上直言相谏。
墨远看这些人中有不少还是自己这边的,就猜到是有人在暗中推动,他也不恼,更不与这些人绕弯弯肠子,直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这可真是为难朕了,朕不喜欢女子啊!”
大臣们听得面露惊悚,几位上了年纪的险些一头栽倒在大殿中。
墨远一语激起千层浪,朝臣们心慌了,接连数日车轱辘似的轮番劝谏,可惜嘴皮子都磨破了也未能动摇他半分,最后有人急红了眼,在大殿中慷慨陈词,说完就要撞柱死谏,可头发丝都还没碰到柱子呢,就让墨远随手弹出的一枚玉珠定住了身形。
大臣们差点痛哭流涕。
皇上是个武功高手,软的不吃硬的不吃,这可怎么整啊!
墨远看着下面朝臣们一张张绝望的脸,叹口气,不解道:“诸卿究竟是想要皇后呢,还是想要皇储呢?”
满殿大臣面面相觑:这有什么区别?
心里这么想,就有人大着胆子问出来了。
墨远轻轻一笑:“这区别可就大了,皇储是朕的亲儿子,朕只要好好教导,他必然与朕一条心,皇后可就不一样了,不光皇后,还有妃嫔,这些后宫女子不都是你们这些臣子家中出来的女儿么,她们自小受的是你们的教导,朕待她们再好,她们也不见得与朕一条心呐!”
此话一出,大臣们心中猛然一惊,顿时“哗啦啦”跪了一地。
要命哟,往皇帝后宫塞人不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的事吗?怎么从陛下嘴里说出来就成了我们有不臣之心了?这外面长大的皇帝就是不一样,有功夫就算了,说话还这么直来直去,简直让人难以招架!
“臣不敢!”
“臣绝无此意!”
“臣族中并无适龄女子!”
“臣只是担心储君空悬于国家不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