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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品:重置技能书

等级:sss级

效果:非凡卓绝之作!仅可使用一次, 重置全部技能。

......

系统没有征求她的意思, 直接将全部物品一一展现。这些也许是系统认为她此时此地最需要的东西吧......电子音毫无感情反复催促,卓枝眼前乍黑,心脏疯狂跳动, 仿佛一块重铁压在胸腔之中。她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却只能看见眼前树木房舍全都扭曲呈一个个异色光斑, 旋转不停。

卓枝微微转动僵硬的身体,眼神却瞥见那柄云纹长剑,剑柄錾刻错金银云纹, 细密精致的纹路汇聚于云尾收合,勾勒出小小的弧。

怀中人如石偶木雕般纹丝不动,东宫理智稍微回转,他下意识便想到方才不该这般直言......自接到消息从灵州赶回,途中早就想好了的此次不好露面,即是因此行隐秘,恐惹是非;亦是念及阿枝,可能不愿见他。

原先才知晓这个消息之时,他也只是微愣,很快下决定,调兵遣将一切安排妥当,而后一路启程直奔上京。途中整整七八日,他并没有什么异样。这也许就是苏洵曾言,为将之道,当先治心。可是他错了,自从见到她那一刻起,那些酸涩苦痛齐齐翻涌,涤荡难平。

原来只想远远在院外看她一眼,谁知就听到连番羞辱,他想也不想,杀意萦心,径直掷出手中长剑。

其实那些话隐没在风中,不甚清楚,但是只听闻一鳞半爪。“说不得,他才是头一个要你死的人”,“何不以发覆面”,如此种种皆是因他而起,阿枝遭此羞辱,东宫仿若浸没苦海,心痛如绞。

从前那些抵触回避,如今他皆能感同身受。

他胸口阵阵抽疼,好似腔中囚禁着一只看不清面貌的邪魔异兽,稍有不慎,它就会破笼而出,像方才那般无所顾忌,言语无状。他多多少少有所察觉,如今他是有些不正常的......卓枝仍是默然无声,东宫只能瞧见她朱唇紧抿,失了色般苍白惨然,东宫竭力压抑心底即将沸腾的情绪,他微微靠近,又唤了一声,“阿枝。”

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耳畔。

卓枝浑身一颤,似有火烧。电子音闪烁在她耳畔,仿若死神低语,她迷惘摇首,不禁微微颤抖,只依据本能侧身闪躲。

系统仍在倒计时催促着,她挣扎着抽回双手。

此情此景,这般躲闪回避,正如一簇火苗落入稻草堆。

东宫神色微变,掌心越握越紧,力气大的好似捏碎她的手骨般......阿枝什么都不问,自顾自便决定两人的事。她总是这般,什么事都瞒着他,就连这样惊天之事,也半点口风都不露。她半点也不信他,却信旁人一言半语,东宫眼中染上狂乱沉色,他质问:“你怕孤?”简直匪夷所思,东宫双臂收紧,将她彻底拢在怀中,不可置信的反问:“你怕孤?你信他的话。你信,孤要伤你?”

他声音愈低,瞳仁却更亮,好似草上明霜,虽耀耀不久长:“孤,”他停顿片刻,肃容万分郑重,仿若立誓般:“我绝不会伤你,阿枝,纵使前事不成,如今你我也是,兄弟孔怀,”

兄弟孔怀,此事源于前朝,时年京兆人兄弟分家则分紫荆,一夜之间紫荆顿绝。后人有言:本同株不相分,分则亡。

卓枝呼吸一窒。

虽然事无转圜,已成定局,他们之间唯有一种联系,那就是伦常血脉。

毋庸置疑。

可她像鸵鸟一般,不愿听这些话,更不愿听东宫亲口告诉她这些话,此时此刻她终于找回声音。像是命令哭泣或是哀求:“......你不要说了。”东宫置若罔闻未曾停止,他声音愈发低沉,一字一顿,那些话依旧清晰地传入她耳畔,“......同气连枝。”

“悖逆人伦”、“卧病在床”最终和“同气连枝”汇聚一团,统统涌进脑中,她头疼欲裂,拼命挣扎,此时她只想捂住耳朵,闭上眼睛,蒙上头脑,什么都不听不想不说。

她这般回避拒绝的姿态,东宫只觉莫名恐惧。他平生从未有这种恐惧,那是一种即将失去的感觉,促使他更是极力挽回,他怀抱愈紧,将卓枝深深禁锢怀中,如此勉强感到些许安全,他语无伦次:“阿枝,我们......”

他话未说完,颈侧顿疼。

牙齿咬破皮肤,这种疼痛算不上什么。

可还是使他周身一顿,燕同低眼,此时此刻,他终于静下心神好好望着怀中人,数日未见,阿枝身量又单薄许多,孱弱不堪,他的眼神微停,只见那双凝雪的皓腕已经被他握出青紫痕迹。好似一瓯冷水当头直泼,他倏然冷静下来,手臂缓缓松开,可不消片刻而已,复又抬臂轻柔的环着她。

此时此刻他心中竟只有可耻的贪恋不舍,没有半分悖逆人伦之自责,他不禁自嘲苦笑,可见自幼苦读的圣人之言早被他抛之不见,他心里却隐隐有个莫名的念头,他想这大约,这次应该是最后的亲近。如此也总该顺着她的意思,不惹她伤怀。

腥甜气弥漫口中,卓枝恍然,她退后半步,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东宫没有再度阻拦她,很顺从松开双臂。卓枝垂首,她低声欲言,未曾想一低眼却看见浅色苎罗上襦沾染了点点血痕......是刚才受的伤吗?

她暗暗心惊,顿时失色,反射性看向东宫前襟,她低声暗语:“怎会,怎么会如此?”东宫身穿深绛长袍,颜色深沉看不分明。

瞧出她眼中焦虑,东宫微微勾唇,叩开珠钮,露出白锦中衣,只见胸前隐隐渗出血痕,他轻描淡写:“甫到灵州,受了点伤。”他抬首望着卓枝的眼睛,忆起应道奇那封奇怪的问候信,意有所指试探道:“多亏应修撰来信,孤方才着重避让突厥人,不然,”他点一点胸口,血迹又隐隐渗出,“伤口只怕还要更深些。”

卓枝忧心不止,眉头却是微松,一眼便能看出松了口气,她拘谨点首:“殿下福泽天厚,蒙天庇佑。”

应道奇不是千里送信——礼轻情意重的性子,当时接到那封加急的信,他心觉奇怪,略略看过,搁置一旁也不在意,直到那夜灯火暗淡,他瞥见那个突厥人,心中忽然冒出那封信上的内容,本能回避恰恰避开浸毒刀锋,只划伤油皮,只是那毒着实厉害,日日反复不止,如今又是一番奔波,是以现下仍没能好全。

那信果然如他所料,是阿枝要传的书。

当时他仍在气头上,可是早已有了打算。阿枝对他有情,这件事已是万分确定,既如此他们的事便是定下了。乐不乐意自然由阿枝说了算,至于嫁娶之事,也不能全由得她。那些曲折离奇,恩怨纠缠,无妨,他们还有一生的时间可以将故事慢慢讲清说明。

他不信天命,不信道,不信佛,唯独信人定胜天。可事到如今,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世上仍有倾尽常人之力仍不可转圜之事。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当时他意外撞破阿枝身份,心里隐隐有个疑问,为何寿春县主冒天下之大不韪敢于隐瞒女儿身份,如今他明了了,皆是因圣人那句戏言,随口允诺将阿枝指给他做太子妃。

他们是隔房的堂亲,怎能兄妹为婚?寿春县主不得不谎报性别身份,为的便是避免婚事罢。

——“奴婢王德全给贵人请安,敢问娘子可启程了否?”

这声问安惊醒了各自沉思的两人,卓枝望了一眼东宫,又低下头,迟疑片刻:“殿下伤势不妙,还是请太医官看看为好。”

东宫不紧不慢扣上珠纽,温声道:“万万不可,孤回上京,圣人可不知道。”

卓枝眉头微蹙,眉目间隐见急色,她望一眼王德全,急急上前几步,欲图挡住王德全视线,又心知此举定是多余,不免得有些颓丧。东宫不错眼的凝望着她,低声劝慰:“无妨,王内侍知晓此事。”

是她多虑了,卓枝瞧见东宫颈侧渗血的牙印,她赶忙低眼,手指捏紧幕篱,福身行礼:“臣,我祝殿下早日平靖边疆,凯旋归来。也到时候了,我先退下。”

“且慢,”东宫慢慢踱步上前,他低声说:“孤此次回京,正是为了此事。阿枝,你不能去万佛寺......”

年年柳色,霸陵伤别。

夜色深沉,灞桥渡两岸杨柳依依,年值秋九月,正是秋风萧瑟时。星子寥落,因是夜里也无行人,宗人府东宫那番话说的切中要害,若是她留在万佛寺,两人的事一旦被人所知,她必死无疑,关键定会牵连爷娘,甚至于玄阙众臣,最终东宫也难逃其咎。

“卓枝”这个身份不能存在人世,卓枝望向西南方,万佛寺窜起熊熊火焰,想来安排的人已去救火了罢。她兜帽长披骑马欲行,回首望着东宫,低声道:“千里送君,终须一别,殿下止步,就到此地罢。”

东宫微微动唇,却未能言,他贪恋的望着卓枝,此后黄泉碧落,上天入地恐怕再也不能相见。他知其不可,仍说:“随孤去灵州吧。”

卓枝微微摇首,“殿下,我自有去处。”

东宫折下半截柳枝,随那枝颓靡的叠粉重楼齐齐放进袖中,他望着卓枝,两人不过数步之远,却好似隔着千山万水,他微微启口:“此生孤不会......”

后面那半句话飘散风中,卓枝策马身形渐远,她没有回首,也不知是否听见了。很快身形与夜色融为一体,渐渐消失不见。

东宫静立原地,他身后万佛寺滔天火焰灼亮天际,不多时默默寂然熄灭,他停留许久,抬手轻轻拂过颈侧隐隐作痛的齿痕,这是阿枝最后留给他的了。天色渐亮,方才折身挥鞭奔赴灵州。

卓枝一路纵马奔驰直到潼关峡口,方才回望,远处群山巍巍,暗影重重压人心魄。她想随着她消失在上京,谋逆风波自然消停,可事实上这场牵连范围甚广,纵跨数年直至元令末年的谋逆大案也方才拉开序幕而已。

她依依不舍,仿若隔着群山仍能瞧见那人身影,痴望良久,终究还是挥马扬鞭,直奔西南而去。她不会再回到上京城,也没机会再回来了。毕竟她只有不足三四年的生命,将来她默默客死他乡,像任何一个异乡客那般,不为人知,最终淹没在浩瀚长河之中。

只是她不知道,既定的宿命在元令八年悄然转了个弯。

第117章 无非早晚而已

元令八年, 春三月,灞河渡游人如云,万株杨柳沿堤而栽, 柳叶含烟,絮若春雪,在这一片烟雾朦胧中隐隐传来歌声,“参差烟树灞陵桥,憔翠楚宫腰。”春光和暖, 行人抬眼四顾, 顿被琉璃光吸引, 据说那是三年前意外失火后,圣人降下恩旨命令工匠为万佛寺修筑的八宝琉璃顶, 隔着春雪柳烟,一眼望去更是璀璨生辉。

人群纷纷停在路中,欲图拜一拜琉璃佛光。堤岸宽阔, 可也经不住行人停留不动, 很快拥堵起来, 守渡口的兵士正欲上前疏散人群, 就瞧见不远处马车前, 顶头上司陪着位深绯袍郎君,躬身行礼,一面瞥向他, 斥责道:“还不速速疏散人群!这里是渡口,又不是游乐之地。”

兵士结伴上前疏散人群, 就见掌管京畿道的刘大人也被挡在人群中,他顿时惊愕,刘大人可是三品大员, 他还从没见过这样大的官......人群好不容易散开些,刘大人那身袍服挤的不成样子,他也顾不上整理,快步跑向马车前,他躬身行礼:“殿下金安,容臣告罪,臣已经下令立即驱散百姓。”

马车布帘撩起,青袍郎君迈下马车,淡淡说:“罢了,不扰游人。刘卿,不妨随孤走出灞陵堤。”

“是,臣遵命。”

刘大人垂首跟随着,他想东宫灵州平乱已有三年,据传前些日子东宫将突厥人和灵州叛军彻底逐出大昭境内,大胜而归。上京百姓翘首以盼,等着东宫五凤门前献俘,可前几日朝中却由小道消息说,圣人令东宫先大军回京前面圣。

没想到竟是真的,晨起潼关传信上京,他接到抵报紧赶慢赶终于赶到灞河前,原本时间是恰恰好。谁知道灞桥堤又成了新的观景点,人潮涌动,生生将他阻隔在人潮之中,半分动不得。

刘大人偷眼打量几眼,只觉东宫与从前大不一样......遥想三年前,他曾在太平峪见过东宫一面,那时还是个矜贵世家郎君,气质锐利,仿若一柄出鞘利剑。如今他轮廓愈发清隽硬朗,光华愈现,眉目间更让人看不透,正正是矫矫庄王,渊渟岳峙。

避开人群,他们绕路而行,同行的还有绯袍宋秀文以及青衣兽首的禁卫。气氛十分静寂,似乎人群喧嚷半分也影响不得此处,刘大人不免尴尬,他抓耳挠腮说:“殿下有所不知,这万佛寺三年前走水......上京百姓都说,如今有了琉璃佛光,定能保佑离人久留呢。”

本就静寂的氛围似是更静寂了,刘大人声音越来越低,他感觉那位禁卫大人看了他一眼,难道这平平无奇的话也犯忌讳?

宋秀面色一苦,停留半步,拉住刘大人说:“刘大人,下官还有事求教......”他心道怎么非要说起万佛寺,也是这里头内情复杂,刘大人怕是并不知悉。三年前建宁侯府牵扯谋逆之事,圣人暗自将建宁侯全家圈禁万佛寺。结果沙弥一着不慎,当夜走水,好巧不巧卓枝宿的院子就在近前。

俗话说月有阴勤圆缺,人有旦夕祸福。

人的命,有时候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当年东宫避人耳目连夜奔波赴上京,没几日又连夜赶回灵州,其中种种他一字未言。到底是何心情,他不敢想,他们这些近旁的人还是透过李焕知晓的内情。何况卓枝说破天也不过是个五品金吾,算不得大人物,又是牵连隐秘,日子久了,也没人记得建宁侯府少了位小侯爷。

虽说不知者无罪,这刘大人一张口就往这上面撞,宋秀文正欲岔开话题,没想到却见东宫停步,他攀折柳枝,语气有种说不出来的意味:“传闻不可信。”

他们一行人自丽正门进宫。

圣人正在一川烟絮听琴,听闻内侍来报,当即召见了东宫。至于宋秀文和李焕,他们两人端立阶下,静静等待。一川烟絮是座水中殿宇,四周清净无人,宋秀文等得久了,开腔低声问:“这几日殿下丑时末才歇下,可是有什么不适?”

李焕一怔,想了想才说:“倒没什么,写信呢。”话落他神色微变。

“写信?”宋秀文愣了愣,根本没注意到细枝末节,他恍然大悟道:“写给卓二郎的吧,这还没到清明......三年过去了,殿下何必自苦如此,年年如此,每逢时节更是,唉!”

李焕心知此事与他所想大为不同,但什么也不能说,只好一副默认的样子。不过片刻间,那袭青袍身影自层层芦苇中显现出来,宋秀文迈前一步,行礼道:“殿下金安,不知接下来,殿下可要回到军中,还是有其他安排?”

东宫一行走,沉吟片刻,他缓缓道:“不必,孤回储宫,月余五凤楼进献的事,另行安排。”宋秀文附耳停了片刻,见东宫再无后言,看来方才圣人交代的事,无需他们知晓,他识相告退,依稀听见东宫问了句:“海宁如何了。”他心里奇怪,也没细想,满心想着圣人提前召见所求为何。

这厢眼见宋秀文退下,李焕随着东宫一行回到阔别三年的储宫,看见刘内侍那张脸,李焕心觉万分亲切。东宫去外袍,只着白锦中衣踏入盥洗间走去,他问:“信呢?”

李焕赶忙呈上。

信封上写着海宁呈递,内造青纸,禁卫加印,由此可知海宁来信并非是卓枝写的信,而是停留海宁的禁卫每月呈递的信。这便要说到三年前,灞桥一别,卓枝驱马离上京,也不许东宫留人相送。路途遥远,一方面东宫担忧她路上安危,另一方面也是忧心她自此彻底失了踪迹,上天入地再也寻不着。故而虽没明着派人,但是暗地里也遣了暗卫护卫。

半年后,卓枝终于留在海宁,暗卫也就彻底留在海宁,每月传信呈报海宁情形如何。只是这事隐秘,没人知晓,就连卓枝怕是也不知情。

东宫接过那封信,缓缓展开信笺,他垂眸速速读过几遍,眉间不自觉皱起,良久他才面无表情放下信,回身迈进盥洗小间。一川烟絮中,圣人的话仿佛在耳边回荡,“男子年二十而冠,我儿如今正是时候。前些年灵州平靖耽误了时间,如今也该成家。五凤楼献俘时,朕打算赐下婚事,太子妃的事,朕和你母后心中也有些人选,日后你们夫妻彼此扶持,长久才好。”

圣人打算赐婚,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无非早晚而已......水声潺潺仿若溪流,汩汩不绝,东宫一惊方从梦中醒来,自灵州归上京,途中马不停歇,不过片刻间竟睡了过去。怎会有水声?他拧眉正欲回首,却被一双柔夷捂住眼睛。

“阿枝?”

东宫握住她的手将人拽进怀中,他垂眸望着一脸无辜的女郎,不急不缓问:“你还知道回来?”他眼中漾着层淡淡暗光,掌心微微用力制住柔软的细腰,那封信笺再度漫上心头:“......与密族郎君日夜不离,如今阿枝是乐不思蜀了,嗯?”

怀中人并不回答,反是抬起素手慢慢拂过他颈项齿痕。

略有些痒,他喉头微微滚动,按下她的手:“这次别想着蒙混过关,好好说话。”似乎是他的力气大了些,怀中人心生不满转身欲逃。他略一施力,将她囫囵个锁在怀中,欺身印上吻......宛若桃花瓣的水眸生出层层雾气,如坠云雾间,东宫猛然心惊,彻底清醒过来。

又是一场荒唐梦。

水已是彻底凉透。

他拧起眉头,拎起一桶冷水,从头到脚浇下去。处理完毕一身狼狈,换好衣衫,他闭了闭眼睛,阿枝种种痛苦情状不断浮现他脑海......东宫盯着满池冷水,水平如镜,照出他一袭中衣的身影,他面容冷刻,暗沉沉的眸中满是自我厌弃,勾唇嘲道:“寡廉鲜耻。”

良久,他才踏出小间,疏月松风各自捧着衣衫佩玉,早已等在一旁。东宫换了身青布长袍,既不佩玉,也不戴冠,翻身上马一行往长春观去了。

东宫连夜出城,自打进了长春观就不曾出来,一心山中修行。

熟料一封来信搅乱了这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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