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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皇后点头,“嗯,臣妾见那人神色有些不对,觉得应该来禀报陛下一声。”
“朕知道他们为何派人进宫!”建元帝握着方皇后的手,冷笑道,“发现姑姑的行踪了,他们自然坐不住!”
“那……”方皇后神色微变,低头看了一眼握着她受的大手,“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大长公主?”即便只是短短的日子,但是她可以看得出来,眼前的帝王正在蜕变着,以所有人都想到的速度,即便对她的这份温情,或许在不久之后也会消失。
父亲说的没错,只要熬过了这一次,建元帝便是真正的皇帝。
“处置?”建元帝笑了,“朕怎么会处置朕的姑姑,为大周立下汗马功劳的大长公主?”
方皇后在心里揣摩着这话,这些日子,皇帝明显是恨过大长公主,也懊悔当日没有当机立断下狠手。
“朕的确动过杀念,只是那不过还是证明朕软弱无能罢了。”建元帝继续道,“幸好衡王点醒了朕,也幸好皇后你在,否则朕真的就要犯下大错,让某些人在背后偷笑朕愚蠢了!”
“衡王殿下?”
“衡王说朕与姑姑早便是荣辱一体了,姑姑若真的要惨淡收场,那便只能是朕过河拆桥容不下她,不过他也提醒朕在没有这个过河拆桥的本事之前最好不要做这样的事情!”建元帝道,语气虽然好有些冷,但却也带着一丝的动容,“朕没想到关键时候,衡王会跟朕说这些话。”
“衡王殿下到底是陛下的亲皇叔。”方皇后笑道,心里也松了口气,父亲也说过,大长公主这一次若是被定罪的话,唯一得益的或许便是钱家了。
“皇后也很好。”建元帝笑道。
方皇后笑靥如花,“谢陛下夸奖。”
……
长生顺着水路而上,并未隐藏行踪,所以见到京城来的人也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这人居然会是秦阳。
“怎么?来看我怎么回来送死的?”
秦阳上下打量了眼前的人,“你这模样还需要回去送死?别死在半道上就好了。”
“这恐怕会让衡王殿下失望了。”长生拉拢了一下身上的大氅,宽松厚重的衣裳将不该被发现的秘密掩盖的严严实实。
秦阳冷笑:“无妨,总会有不失望的一天!”
长生拿起了桌上的茶水砸了过去,“滚——”
“这才是长生大长公主!”秦阳躲了过去,冷笑道:“躲躲藏藏柔柔弱弱的让人看了恶心!”
长生双手护在腹部,压下了汹涌的怒意,“京城情形如何?”
“皇帝控制不住局面,方家出了个主意,让皇帝向钱家低头,皇帝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同意了。”秦阳坐了下来,丝毫不怕坐的近对面的人把他的脸给砸了,“钱家得了京畿大营的掌控权,为此,帮皇帝平息了宗族的不满,与卢氏一族达成了协议让二皇子离宫且上表效忠,同时钱家还派了人去瓮城,据说还召集了许多民间医者一同前往,必定会将瓮城瘟疫消除,另外,钱太后将玉嫔所出的大皇子养在了慈宁宫,还有,方皇后怀孕了。”
“钱家……”
“没错,就是钱家。”秦阳讥笑,“没想到是钱家?不过你前些年将人家整的那般惨,便应该想到会有这般结果。”
“你认为是钱家操控这一切?”
秦阳道:“是不是并不重要,不过我们秦氏地盘什么时候轮到他们钱家人指手画脚?!不就是死了一个钱钧吗?钱家便觉得受了天大委屈了?为大周而死的将士千千万万,怎么就他钱钧一个人金贵?还有钱玉熙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打我女儿的主意!”
长生皱眉:“央央?”
“钱家小子觊觎我女儿,求到了钱玉熙跟前。”秦阳冷笑,“既然他们钱家都弄不清自己的身份,那本王就只要提醒一下他们了!”
“你想怎么做?”长生问道。
秦阳冷笑:“这是你的事情!”
“秦阳!”
“钱玉熙的脑子也还没完全糊涂,还记得问问我的意见,我不同意她也没敢吭声,自然也无需我再做什么!”秦阳继续道,“不过看在我母后的份上我给你一份忠告,只要萧惟活着一日,你想翻身,难!”
“你敢动他一根头发,我便杀了你!”长生身上戾气浮动,眼中杀意凛然。
秦阳却嗤嗤一笑,“有你大长公主护着,本王哪里来的本事杀他?再说了,要杀也是你来杀,别忘了当初你对父皇许下的承诺,还白纸黑字地记下来了!呵呵,不知道你那驸马若是看到了你这白纸黑字的承诺会是什么反应?”
“那你怎么不直接交到他手上?!”
“交到他手里然后让这么好的东西从此消失吗?”秦阳嗤笑,“萧惟蠢可本王可不蠢!若不是这东西,你会舍得放弃一家人逍遥自在的好日子回来?现在多好啊,活生生地分离,这可比死别要好多了,明明知道那个人就在那里却怎么也见不到,日夜思念煎熬,呵呵,我的好妹妹,你便好好享受吧!对了,你说父皇当初将这东西交给我,是不是早就想到了有朝一日你会食言?”
“滚——”
秦阳这回没继续待下去了,心情大好地笑着离开。
秦阳找来了,其他人自然也不远了,长生也没有再继续往前走,在朗州的港口便停下来了,从海上转入内陆水路,一路上并不算奔波,她的身子也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而这趟水路走下来,也见证了这些年大周水路运输的发展,肃清近海海贼,确保近海运输安全,打通海运与河运……这些年来的付出一点点地化为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她并不后悔付出,她不后悔!
只是对不起他了。
萧惟,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
秦阳的话虽然不中听但是却说中了她目前的处境,只要不洗清勾结前朝余孽的嫌疑,她便仍旧是罪人。
所以这一次,她不敢保证他们还能有相聚的一天。
……
衡王在朗州救回了被挟持的长生大长公主,而前朝余孽萧惟却逃脱了,现在衡王正派人全力追击。
在建元帝布置之下,这个消息很快便散播开来了,而他这样做的目的自然便是要告诉天下人,长生大长公主并未与前朝余孽勾结,她也是受害者,是被欺骗了几十年的受害者,现在还被挟持出京,险些遇难。
不过现在到底不是建元帝亲政风平浪静的时候,现在即便他说的再多也难以取信所有人,要证明大长公主无辜?可以,拿实际的证据来,比如说,大长公主亲自抓拿住那萧惟归案!
可有吗?
没有。
不过是衡王一人之言罢了。
“陛下,单单衡王必定无法让众人信服的。”
方老爷最近时常进宫,虽然没有正式的官职,但是却实实在在帮了皇帝不少的忙,比那些各自为营的朝臣好多了,这也是建元帝为何越发看重方皇后的原因之一。
方家人有能力而不贪权位,用起来自然更放心,更不要说还有一个钱家在旁边对比!
如今这话虽然不中听,但也是说到点子上。
建元帝也没生气,“没关系,很快便可以证明的!只要萧惟死了,姑姑便清白了!”
“陛下是说大长公主会将萧惟交出来?”这并非没可能!大长公主明明已经成功逃了,但却还是选择回来,这便意味着大长公主还是惦记着大周江山,或许最后也会以大局为重,交出萧惟来平息所有事情!
建元帝却没有这般乐观,“姑姑竟然愿意回来已然是奇迹,她不可能交出萧惟来的!不过,以萧惟对姑姑的感情,姑姑若是回来,他岂会不出现?朕不知道姑姑到底将萧惟藏在了何处,但是只要姑姑在,他就一定会出现!他们不是想治姑姑的罪吗?如此群情汹涌的,朕便是不想也不得不委屈一下姑姑了,来人,宣京畿大营统领钱饶觐见!”
……
朗州港口因为大长公主的出现而多了一股紧张的气氛,当地的官府早早便调动了所有人到了港口,将港口给封住了,好在不是什么大港口,不然封住了港口损失可不小,对朗州的州府大人最希望的还是将大长公主给请到驿站里面去,那不管是保卫还是其他,都更为方便,只是却被拒绝了,非但这大长公主不愿意,便是那来救人的衡王也不愿意,说住在船上挺好的,风光明媚,住的舒坦,这大冬天的哪里来的风光明媚?!
当然,若是这两人赶紧走人的话,那就更好了!
只是可惜,衡王殿下说大长公主受了惊吓,要在这里好生歇息一段日子才能启程,他这个倒霉碰上的也只要咬着牙扛了。
关于大长公主的谣言已经是传的沸沸扬扬了,朗州州府虽然不信堂堂大周摄政公主会勾结前朝余孽,但这件事却不是他一个地方官能够管的,或许这是陛下与大长公主的较量,又或许是大长公主多年积压下来的政敌报复,也有可能是其他,总之这件事水很深,没什么本事的人最好不要碰!而他,要做的便是平平安安将这两位主儿送离朗州地界!
“皇帝八百里加急送来了诏书,命朗州州府务必派人保护好大长公主殿下你。”秦阳现在最大的乐趣恐怕便是那话戳长生的心了,“另外,还派了钱饶来接你,名声倒是不显,不过这时候能够被钱家推出来的,必定是有些本事的,若不是瓮城的瘟疫还没解决,想来便是要代替钱钧去的,不过现在也不差,握住了京畿大营,便如同握住了皇帝的咽喉,皇帝敢给出这位子来,胆子也是够大的。”
长生端着碗喝着汤,连一个眼神也没有施舍给他。
“你说皇帝派他来接你回京究竟打的什么注意?”秦阳挑眉继续道,“该不会是想借刀杀人吧?不不不,他应该没这般傻,杀了你,不等于杀了要了自己半条命?估计是钱家的手笔,哎,看来皇帝的处境比我出京之时又要严峻了。”
长生继续喝汤。
“大长公主这般好心情在这吃吃喝喝的,想必是心有成算了。”秦阳继续道:“如此我也不必担心什么了,就等着看大长公主的好戏了。”
长生放下了碗,接过了凌光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一些嘴,又端起了茶盏低头抿了口水,简直是当眼前的人透明。
秦阳扫了一眼她手中的茶盏,“看来这朗州州府也不是什么机灵的人,连些茶叶也不会送来。”看似很随意的一句话,只是真的随意吗?
“我需要证据证明我清白。”长生终于看见他似得,“那所谓指控本宫驸马是什么前朝余孽的不也只是全氏的一人之言,不也是空口无凭?”
秦阳耸耸肩,“的确是,不过很可惜,群情汹涌之下,没有人会听你们解释,更不要说出事之后你们没有立即对峙,而是选择逃之夭夭,哦,对了,你在这里出现的理由,本王也是用你被挟持,我顺手给救了,现在皇帝估计已经将这消息给散播开去了,萧惟是也是,不是也是!”
“所以,回去的只有我一个人。”长生道。
秦阳似笑非笑,“那便要看看你大长公主做牛做马这般多年到底积了多少威信了。”
“不知衡王可否愿意一同玩玩?”长生继续道。
秦阳讥笑:“本王说过……”
“不知钱家哪位少爷那般不长眼看上央央了?”长生没等他说完便问道,好端端的,钱家的人怎么会看上央央?便是真的看上了,谁不知道衡王与先帝有心结?钱玉熙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跟他提?不过是借口罢了。
秦阳笑容一僵。
“秦阳,我们的私人恩怨你想如何折腾都可以。”长生缓缓道,“不过你既然来了这里便表示你心里还记着当年父皇的嘱咐,还在意这大周的江山社稷。”
秦阳面色阴沉地起身离开。
“对了。”长生看着他继续道,不过却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八皇兄便无需让朗州州府送茶叶来了,大夫说我如今的身子不宜饮茶。”
秦阳转过身冷笑道:“哦?那需不需要我找个大夫来给你仔细瞧瞧?!”
“行啊。”长生笑道,“不过找了第一次便要一直找下去的。”
“你以为我很闲吗?!”说完拂袖离开。
长生道:“我怀孕。”
“秦长生,你就真的以为我不会看着你死?!”秦阳勃然大怒。
……
钱饶接了旨意之后便当即回营点了五千兵马往朗州日夜兼程地赶去,甚至连回钱家一趟都没法子,虽然送回去了家书,但是伯父未必会赞同他的做法,只是从大局来看,这一次他必须完成任务!而伯父未必能够从钱钧的死中保持清醒,正如宫中的钱太后一般。
迎回大长公主,若是差事有差池的话,便为你是问!
这是皇帝的旨意。
而随行的还有另一个人——永宁侯李长林!
永宁侯府世子因为围场遇刺一事而被关进刑部大牢,现在都还没有出来,皇帝却派了永宁侯随他前去朗州,显然对永宁侯府的信任并未消减,甚至比从前更甚!李长林之所以致仕便是因为长生大长公主,对她一定有怨,但他又绝不可能做出违背皇帝旨意的事情来,相比于其他人,这个三朝元老更让皇帝放心!
只是,皇帝为了还要派他来?
是为了试探他吗?
李长林知道,刁难钱饶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便是他是绝对不会放过萧惟!而他接到的密旨便是杀了萧惟,不惜一切杀了他!
钱饶一定会配合,而由钱饶出手,将来大长公主也不能怪到陛下身上!一切都是钱家人做的,陛下不过是阻止不了罢了!
而他也不能违背陛下旨意,况且,萧惟死了,对永宁侯府也是一件好事!李景母子还是没有消息,不管他们母子背后到底在策划什么或者有人想利用他们做什么,只要萧惟一死,一切便会结束!
……
有人送上门来,长生自然不会放过,往后掩护她怀孕生子的事情,自然交给本事了得的衡王殿下了。
能猜到他们夫妻目的地,还能预计到司楠竟然愿意帮忙,不是本事了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