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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当年老大、老三相争,造成两子双双殒命,自己当时也是岌岌可危。现在老四跟十一又如此。
康成帝思忖良久,是该下定决心了。
明定得胜还朝,面君之后,迫不及待的往家赶去。
脚步匆匆的赶到畅欣院,没有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影。明定有点心惊,这是怎么了?难道玉然不知道自己回来了?
收到明定的询问,看门的婆子道:“七奶奶病了,现在房里躺着的呢,不能来迎……”话音未落,明定已是飞奔进屋了。
看到床上瘦骨嶙峋的玉然,连自己进屋来都不知道的昏睡着。明定难忍心酸,握着玉然的手,唤道:“然然,然然,我回来了。”
感觉到有人在叫自己,玉然眉头耸动了好几下,才睁开眼来。
看到明定,玉然气息微弱的对着明定笑道:“你回来了,一切可还好?”
明定连连道:“都很好,都很好,然然不用担心。”听完明定的话,玉然放心的笑笑。
明定看着道:“然然,能再见到你,真好。”见玉然提气想要说话,明定怕她说话太耗心力,连忙道:“然然,你好好歇息,我也不说了,等你好了,我们再好好儿说话。现在我看看你就好。”
明定握着玉然的手,看着玉然没有清醒多一会儿,就又昏睡了过去,真是心痛难忍。
玉然昏睡过去后,明定又看了一会,方替玉然掖好被子走出来。
明定问过杨嬷嬷、红缨这些时日玉然的日常;又命人叫过留守在府的长随苍鹭,听苍鹭将他走后,玉然身怀六甲还要拼死求援的事细细道来。
明定听完,心里有酸有涩,又胀胀的难受,想不到自己走后,玉然为了自己为了平川侯府竟然,经历了如此惊心动魄的生死劫。
明定又走进房内,握住玉然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喃喃道:“然然,你可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儿的,要不然,我……我……”明定说不下去了,俯到玉然身上,忍不住咽声嚎啕起来。
良久,明定方起身出来;又将杨嬷嬷、红缨叫过来,问道:“奶奶身子不好了很久了,府里请了哪些个太医郎中,给我细细道来。”
听她们说完,明定阴沉的又问道:“这些人看了这么些时候,没什么起色,缘何不去秦家请秦思佗呢?”
杨嬷嬷赶紧解释道:“奶奶一病倒,太医说情况不大好,世子爷就已亲自去过秦府请人了的。谁知,不凑巧,那秦半仙出去游方了,到现在也还没回来。”
明定听了,神色放缓了一点,站在原地想了一下后,命人去将源毅叫过来。
听得父亲唤他,源毅飞奔而来,他也好想爹爹。可是,刚才刚跟爹爹没说两句话,就被他支走了。
当时,他还想跟着爹爹的,但是苍鹭叔拉住了自己,说父亲要跟母亲说话,要他过会再去,现在不要打扰他们。听得苍鹭叔如此说,源毅虽是不情愿,但还是懂事的没再缠着父亲。
源毅跑进来,明定已换好衣服;接着又命人赶紧给源毅换上出门见客的大衣裳。
源毅懵懵的换好衣裳,才想起问父亲:“爹爹,我们要去哪里?”
明定快步往外走去,边走边道:“带你去看你义父。”
明定来到秦府,门房的人迎出了老远:“毅少爷来了快请进。”
见到旁边的明定,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李将军也来了?快快请进。”
这个门房头儿在殷勤迎客,门房里的人已是飞奔去报信了。
听得李明定来了,秦太傅很是奇怪:“我记得这李明定应是今日才回得平川侯府吧,怎么这个点儿跑我们府上来了?”
秦瑾瑜想了想道:“我知道他为何而来,想来是来求医的。”
听得秦瑾瑜这样说,秦太傅捻着胡须点头道:“嗯,想必是为此而来,请进来吧。”
果然,明定先是客套了下,秦瑾瑜对源毅的照顾之情,然后单刀直入的求医了。
听到明定说明来意,秦瑾瑜赶紧道:“十叔一直在外游历,我们一得知李夫人病重的消息后,也已传出书信;虽十叔没有回信,但以往年来看,十叔在近些时日,必是会回京的。你放心,只要十叔一到,我们必会请他去府上给李夫人诊病的。”
听得秦瑾瑜如此说,明定感激不尽的谢了又谢,方带着源毅告辞而去。
明定走后,秦太傅跟秦瑾瑜两人就此事,说起了如今朝局。
对于平川侯府如今的势头,宦场沉浮几十年的秦太傅也忍不住感叹道:“想当年,平川侯府岌岌可危,几近倾覆;谁能想到现如今竟能兴盛如此呢。”
秦瑾瑜听了,点头道:“是啊,以现今朝局来看。成王败北已成定局,昭王一家独大,圣上又年事已高,看来,平川侯府这个从龙之功是指日可待了。”
秦太傅捻须点头,对秦瑾瑜道:“日后,你这个义父不必故意疏远李家了,该怎样走动就怎样走吧。”
秦瑾瑜踌躇道:“这样会不会显得我们有讨好之意?别人可能会说闲话:现在一看昭王势大,就立即靠上去。”
秦太傅听了笑道:“你是读书读傻了,读书人是要有气节骨头,但也要审时度势。趋利避害,向来是人之长情,无可厚非;你不必介怀。”
正如秦瑾瑜所说,成王败局已定。
成王勾结外敌案,拖了半个月之后。康成帝终下旨意。
梁浩通敌,罪不可赦,判斩监侯,其家小贬为庶民。家中凡年满十六岁男子,全部流放西北;其家中女眷及幼子,可回原籍。
成王搙夺亲王封号,圈禁于府。
随着煊赫近十年的成王府的倾覆,京中成王一系惶惶不安,四处奔走。
见此情形,昭王上书皇上,建议皇上网开一面,只惩首恶,下面拥附之人,如没有大过错应从宽处置。
康成帝欣然采纳,当朝称赞昭王,宅心仁厚,如明月入怀,有己之风。
听得康成帝如此称赞昭王,众臣纷纷思量,看来,这东宫之位就要被昭王拿下了。
当即就有阿谀之辈,进言皇上,请立昭王为太子。
此言一出,平川侯一系大惊,这人此时如此进言,真乃不怀好意。
果不其然,康成帝原本和煦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
平川侯一系有点急了,现下这个情况他们不好站出来开口,因为不管他们说什么,都可能是火上浇油。
还好,很快,秦家的人站出来打了圆场。这事也就先自撂下不提了。
经此一事,平川侯一系小心压下心头的喜悦;看来,日后行事更得谨慎,不能在最后关头翻船。
先前让昭王上书不要牵连过广,以免引起动荡以及成王余孽拼死反扑,但不妨碍清除不怀好意之辈。这事要快,今日进言之事,就是一个警示。因此,平川侯一系开始大力清除异己,成果显著,朝中异己之声大大减少。
平川侯在大力打压异己派系;康成帝也是在迅疾的处置着,此次成王勾结外敌的党羽。
不过,深谙平衡之术的康成帝当然不会只罚不赏的。
惩完首恶之人后,康成帝开始大肆封赏。
除了钱物封赏外,此次出征匈奴大小将领均有加官进爵;明定也多了个镇军大将军的封号,明定乃首功之人,封赏乃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李源成的封赏却是震动人心的,因李源成乃是取下左谷蠡王首级之人,此功不可谓不大,遂康成帝大手笔的封他为三品征虏将军。
此封号一出,当场有人提出反对,但康成帝却是执意封赏。那人还待上前进言,被陈阁老拦住了。
伴君几十年的陈阁老深知康成帝的心结。虽康成帝一向自诩为□□之君,但匈奴侵扰一直是他的心头之痛。之前每每匈奴进犯,虽最后都是退走;但是,康成朝也是每次损兵折将不少。
康成朝跟匈奴争斗多年,却也从未斩获过匈奴大将,反倒是康成朝的大将被人斩获不少。而此次李源成竟能取下匈奴左谷蠡王之首级,真是让人扬眉吐气。
所以,康成帝如此封赏实乃理所当然,不然不足以表达他的喜悦之情。
况,以昭王之势,李源成日后前程已是无量,一个三品的征虏将军李源成还是受的起的。
明定父子皆被封为将军,如此喜事,侯府当然是要大宴宾客的。
现成王既倒,昭王一家独大,平川侯府更是炙手可热。
平川侯府摆宴,京中众人热情捧场;有那没收到请帖之家,更是捶胸顿足,懊丧无比,更是坚定决心,日后要想办法多多结交李家。
源成以未及弱冠之年,而得三品将军高位,理所当然的成了宴席的主角。
看到长身玉立,英气勃勃,俊朗无比的源成,家中有女儿的贵妇更是看得心热不已。
纷纷向侯府女眷打探起源成来。
源成有没有婚配京中之人甚是清楚,但侯府抑或李七爷跟七夫人有没有意向之人,大家还是要试探的。
当得知李明定两口子还没给源成定的有人;而且这李源成因着从小教养甚严,人也颇是守礼上进。
如此一个尚未婚配的,家世人品皆为上品的青年郎君;立时引起京中贵妇眼热心热起来,这正是乘龙快婿的最佳人选哪。
于是,侯府这段时间,在盈门的宾客里又多了一群说媒的人。
世子夫人在又送走一拨说媒的人后,她的贴身嬷嬷周嬷嬷笑道:“这成少爷的婚事要是不订下来,我看这些人能将侯府的门槛破掉。”
世子夫人笑说道:“可不是,看源成那样儿的人品样貌,那些个夫人哪会不动心呢。”
接着,世子夫人对她道:“你今儿个去趟畅欣院,将今天来的这几家的情况给老七说说。还有,你去时,先打听下,看老七在不在,如果老七不在,你先不要去,以免扰到老七家的。”
周嬷嬷答应着:“我省得的,太太放心吧。”
看到周嬷嬷递过来的帖子等,又听她说了下这些个人家儿,明定谢过后就让她退下了,自去房里看玉然可醒着。
明定进得房里,玉然却已是醒着在等他呢。见他一进来,玉然道:“方才大伯母又使人来了?”
明定急走两步道:“你好好儿的养你的身子骨就是了,不要操这些闲心了。”
玉然嗔他道:“瞧你说的,儿子的婚姻大事,怎说是闲心呢。说说吧,这几家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家。”
明定知道玉然的脾性,要是不说,估计今儿个她会悬一天的心,睡都睡不好;于是明定赶紧将帖子上的内容,还有世子夫人传过来的话,给玉然一一道来。
玉然听完,跟明定一商量,俱是有点不满意。
已是说到儿子婚事上了,抛开这几家说媒的事儿,两人又说起了关于源成婚事的别的话题。
说着说着,玉然发觉有点不对味儿了,怎么全是自己跟明定在说:源成要哪样儿的妻?
这可不行,玉然当即调整好自己的婆婆心态,对着明定正色道:“生在我们这样儿的人家,我知源成的婚事不可能由着他的意的。但是,我还是希望成成能在我们划定的圈子里觅得良缘。”
说着玉然就想爬起来,明定见状,赶紧轻按下玉然的肩道:“我知你是认真的。不要起来了,你躺着说,我必是听的。”
玉然犟不过他,且也实在没气力,遂躺回去,对着明定道:“我刚才说的,你可一定要记清,不能干涉儿子太过啊。”明定连连点,表示知了。
接着玉然又想起一事道:“源成婚事,大伯母她们必是不会擅自做主的;肯定是要问过我们才会答复别人的。这眼见要到腊月了,大伯母她们的事儿多,可不能让人因此事去烦她们。你使人去跟大伯母她们说,让她们放出风去,就说:源成婚事要老七两口子自己做主,他们不便越俎代庖;而老七家的现在身子骨不大好,没有精力想这些事儿,等她身子骨好了再议此事。”
明定很是不愉玉然说自己身子骨不好;但还是觉得用玉然这个说辞,来暂阻人上门也是不错的。于是就将这话传给了世子夫人。
世子夫人果按玉然之言放出风去,一时众人不便再行上门说亲。却又百般关心起玉然的病情来,推荐了无数良医到侯府,但见这些推荐中最多的还是秦思佗。
被众人热切期盼的秦半仙终于进京了,刚一回府,就被秦家人催着来了平川侯府。
明定见了他,真是如获至宝,讨好非常,简直恨不能将这辈子没说过的好话都加到秦半仙的身上。
秦思佗被他烦的不行,不耐烦道:“再聒噪,你就给我出去。”
明定哪放心出去呢,赶紧闭嘴,只余双眼热切的盯着秦半仙不放。
秦思佗懒理他的熊样儿,自闭目诊起脉来。良久,方睁开眼,让人拿过纸笔开起方来。
明定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待秦思佗写完,方才小心开口问道:“世叔,我家夫人她……”
秦思佗听得他问,先捻了一阵子胡子,又叫过人拿茶过来喝了几口;摆够了架子,才翻了白眼悠悠道:“你小子也有今天?想当年…….哼哼,你对我可是无礼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