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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平参加高考了?真巧,哥也去了,志愿填的是咱们并城的并州大学,侥幸过了分数线,等过几天开学就要去上课了。”
随即一副好哥哥的样子安慰道,
“一次没考上不怕,明年后年大后年都能考,只要你肯上进,有什么需要的跟哥讲,哥一定支持你。”
温母也开口道,
“是啊,向…向平,你现在手头拮据么,让你哥给你一点,读书要花的钱可不少,你…”
宋艺茹天真纯善,听着老太太让自家男人掏钱供弟弟读书也没有半点不高兴,反而应和道,
“对啊,不要怕开口,都是一家人,对了,改天你把弟妹孩子们也带过来,咱们一起聚聚。”
温向安笑道,
“茹茹这个主意好,向平啊,你可不准不答应,爸妈还没见过你的两个孩子呢。”
温母应和着点头。
温向平面上浅笑,
“好。”
一顿饭就这样其乐融融的吃了过去。
饭后,温向平拒绝了再待下来的邀请,
“哥还要上班呢,我们兄弟俩将来有的是机会见面,不在乎这一两天。”
温向安提议到,
“那我送你去书店。”
“不用了,”温向平摆摆手,
“我顺便在城里再逛逛,好久没回来了,变化太大,我都不熟悉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走一走。”
温向安颔首,
“那行,那过几天我轮休的时候,带上爸妈和茹茹去看看你。”
温向平不置可否,以笑回应。
他对温家人没有什么厌恶的情绪,可也谈不上亲近。他对逐利护己的思想表示理解,却也不表示赞同。
索性他不是原身,面对温家人的算计打量不会因此难过。今天一来,也不过是全了占用原身的情分。至于以后,那就相逢是缘了。”
不对――温向平突然笑了笑,
今天中午吃了人家这么一顿好的,说起来还算是占了人家一场便宜。
第12章
在温家耽搁了半天,时间已经不早了,温向平问了路去邮局,索性这回幸运的多,顺顺当当的到了目的地。
将手稿一式两份分别寄往两个地址,温向平深吐一口气。
他虽然对自己的创作有信心,可到底现在的杂志报刊能不能接受他的想法,他并没有十分的把握。
虽然之前和苏承祖表了坚持的态,妻子和岳父也愿意支持自己。可温向平清楚,家里的经济条件,不足以支撑他屡次的失败。
只希望能第一次就收到好的结果吧。
温向平又紧赶慢赶赶到车站,一掏口袋,手里还剩一块一的毛票。
一张邮票五毛钱,只寄个信,温向平身上的钱就去了二分之一。车票一张四毛,来回就是八毛,剩下的七毛是让温向平在城里吃饭的。
结果今天遇见了原身的家人,蹭了一顿饭也算是意外之喜,这七毛钱算是省下了。
等温向平下了车,天已经微微暗下来,从坐大巴的地方到第五大队还有一段距离,整段路都是土路,坎坷不平。
等温向平深一脚浅一脚的赶回村子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村子今晚与往常有些不同。
村子里油灯是很昂贵的物事,寻常人家一般不舍得点,于是常常天一黑就上床睡觉,村子便静谧下来,只能听见虫鸣阵阵。
然而今晚,温向平所过之处,竟有三分之一左右的人家点了油灯,人影隐隐从窗户中透出来。
就是没点灯的人家,也有不少人没睡,人声时不时透过夏夜的熏热传来,诸如“造孽啊”,“心狠”之类的词灌了温向平一耳朵。
这是……出事了?
温向平神色一凛,拔脚就朝村尾疾奔而去。
跑到村尾,远远的看见自家没点灯,温向平提步跑的更快,虫鸣再听不见,只有夏夜的风刷刷划过耳际的声音。
温向平到了门口,看见大门虚掩,心下一惊,推门而入,
“玉秀?”
沉默突然被打破,苏玉秀惊讶的声音传来,
“向、向平?”
伴随着椅子被带倒在地的声音。
温向平心里更是不安,大步往堂屋跑,
“是我!是我!玉秀,我回来了!家里出什么事儿了?你和孩子们在哪儿?爸妈呢?”
天色太黑,温向平看不真切,只听到突然堂屋里传来凳子被绊倒的响声,跌跌撞撞的脚步声,随后就感觉到,两道如小型炮弹的人扑上来一高一低抱住了自己的腿,
“爸爸,你可回来了――”
温向平心里一慌,反搂住两个孩子,
“出什么事了?”
屋内传来苏承祖低沉的声音,
“把门关了,进来说。”
听着岳父沉稳的声音,温向平悬了一路的心总算放下一些。
苏承祖和李红枝借口乏了回了自己屋子,温向平四口也回了屋子,点亮一盏油灯,照亮一方小小的空间。
“这是怎么了?”
温向平把两个孩子抱在怀里,甜宝就不说了,一向老成的温朝阳都有了哭腔,可见是出了什么大事。
他一下一下亲吻着两个孩子的发顶,
“不怕,爸爸在这儿,一直在这儿陪你们,能告诉爸爸,这是怎么了么。”
听得温向平问,苏玉秀的面上闪过一丝愧疚,还好天色黑,温向平看不见。
甜宝抽噎着道,
“爸爸,他们都说你不要甜宝了,也不要哥哥和妈妈了,爸爸,你不要丢下我们好不好,甜宝可以不听故事,甜宝以后再也不听故事了爸爸你不要走――哇――”
温朝阳也抹了抹眼泪道,
“村子里的大婶都说你是骗了钱跑了,要找新媳妇儿生新的小娃娃,说我们就要是有娘生没爹养的孩子了――”
温向平刹那脸色冷的犹如数九的寒冰,口中却温声道,
“不怕,爸爸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们的,爸爸还没有给你们讲完好听的故事,还没有看着爸爸的两个小宝贝长大,还没有陪你们过完一辈子,爸爸怎么会走呢。
“告诉爸爸,是谁跟你们说这样的话来吓唬你们,爸爸替你们去教训他,好不好。”
在他不断的安抚下,两个孩子渐渐镇定了下来,温朝阳有些难为情的擦了擦眼睛,带着鼻音道,
“我不哭了。”
温向平和苏玉秀一人拿了个帕子给孩子哼鼻涕。
温向平看见苏玉秀也眼圈红红,开玩笑似的问,
“今天怎么了,怎么一个两个都以为我要跑了不回来了?”
温向平也没觉得妻子孩子不信任自己而受伤,毕竟原身前科累累,他这几天能让他们不在抗拒自己的接近已经很好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融化这些冰自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苏玉秀红了脸,呐呐道,
“我……”
……
温向平离开后,苏家人照往常一般忙碌着。
苏玉秀把猪食拌好倒在食槽里,温朝阳则带着甜宝在一边抓蚯蚓。
赵队长前几天把全体村民召集在一起开了个会,说是上头政策宽泛了,允许家家户户自己养些鸡鸭啥的,至于之前养的猪,也不用再交给供销社了,养了几头全凭自家处置。
听了这消息,家家都欢喜起来,一时间,鸡仔鸭仔之类的也供不应求。今天好不容易村里来了一个卖家禽仔的小贩,李红枝便兴冲冲的拉上苏承祖去挑鸡仔了。
两个孩子也高兴的不行,甜宝更是嚷嚷着要抓蚯蚓虫子把小鸡们喂的饱饱的,于是两个孩子便满院子的翻土找虫子。
苏玉秀刚舀了一瓢猪食,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利女声破空而来,吓的她手中的瓢险些摔地上。
“孟佳絮,你个天杀的啊――”
苏玉秀起先没在意,只以为是徐家婆媳又起了矛盾在闹,不曾想徐家老太太又哭嚎了一句,
“你个白眼狼,把家里的钱全卷了跑了,要我们怎么活哪――你个狠心的人,连你的亲生骨肉都不要了啊――天杀的啊――”
话音未落,又响起三道孩童的声声啼哭。
苏玉秀一惊,再也无心喂猪了,瓢随手一扔,连忙跑到院外。温朝阳一看,拉着甜宝也跟了出去。
徐家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徐老太太正坐在家门口的地上拍着大腿哭,身边蹲着一个垂着头的男人,还有三个孩子,最小的一个比甜宝还要小。
周围有人问,
“徐老太,是不是你搞错了,也许你家儿媳妇没跑呢。”
徐老太哭嚎道,
“她一早起来就不见了人影,我藏的好好的几十块钱也都没了,不是她拿着钱跑了,还能怎么样哪――”
三个孩子或许是知道妈妈不要自己了,也哭的更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