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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舒安觉得蠢笨地把两只膝盖都打上了石膏的陈锦州还挺可爱的。
但也就是一瞬间的感觉。
回到招待所的时候,舒安先去提了热水回来洗澡,招待所是有澡堂的,兄妹二人都不习惯。
舒安想帮着舒曼提几壶回来,因为知道妹妹爱干净特别是去了一趟乡下后,估摸着在农村的缘故,洁癖变得有些厉害。
对此,舒家人都是纵容的。
常常舒曼洗澡的时候,舒家人都往楼下遛弯子去。
不过舒曼可没有打算让舒安辛苦,等她提回来后,也没有直接洗,而是找招待所的服务员商量了一下,又问了附近最近的副食品店。
所谓手里有钱,心里不慌。
她走之前,陈锦州又给了不少票,听说是找安慰主治医生要过来的。
有了票,舒曼心里就更有底气了。
毕竟陈锦州也没什么大事。
不是大事,就是好事。
等舒安洗完澡,舒曼就敲了敲门。
舒安看到舒曼,让了让位置:“你先坐,我去把水倒了。”
舒曼嗯了一声点头。
招待所里也有大通铺和几人间的。
两兄妹都没有选择大通铺,也没有和别人合住的意思。舒曼是真的不喜欢和被人合住,特别是全然的陌生了,而舒安是另有打算。
舒安出去回来后,手里多了几棵红枣。
舒曼扬眉,她记得刚才那介绍信开房间的时候,看到那服务员的左手边有一个小竹筐里就放了这样的红枣,但数目不算多,就十几颗吧。
这红枣可是难得的,舒曼寄回去的那几麻袋的东西里面也就几斤,全被舒母留下来打算陪着点枸杞回头熬汤吃。
舒曼这么说,是因为哪怕在京城吧,红枣依然是比较难得的东西,当然像有些身份,家里有钱的人来说肯定不值得一提,这主要还是在普通的百姓身上而言。当然他们这处招待所是陈锦州介绍的,有半官办的性质,能在这里面当服务员的除了铁晚饭之外,也说明她家里条件不错,是有门里能进来的。
舒曼故意啧啧笑道:“难怪玉英姐姐也想跟着来京城呢。”
舒安无语。
之所以这么说是有原因的,他们在火车站的时候,碰到了白玉英,肯定见了面说了话,得知舒曼要去京城,白玉英几乎跃跃欲试想要通往。
要说在上海的生活肯定比红旗村那边再舒心不过了,可除了买买买,生活也是挺空虚的,这几天白父不知道为什么十分忙,也没有时间来看她。
听说舒家兄妹要去京城,若非介绍信没有,且火车不等人,白玉英肯定上来了。
不说这里面有没有因为舒安的原原因,舒曼想着应该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吧,毕竟在得知无法一同前往后,白玉英可是用幽怨的眼神看着舒安的。
舒安:“还要不要好好说话了。”真是骂又骂不得,打又舍不得,有这么一个妹妹真是无奈再无奈。
可有什么办法?
舒安双手交叉而握,看着舒曼叹气道:“这几天我就不去京城了,若是孟家那边……他们有个什么要求,你实在推不过去就先答应下来,左右有陈锦州,再不济还有哥哥在。”他虽无用,但拼命护着妹妹的觉悟还是有的。
之所以没有一直守着身边,实在是见不得陈锦州那张吃到肉骨头的哈巴脸。况且,他留下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借着难得能自己出来的机会,走走看看。有些事情,他其实也一直在考虑,长久为别人打工终究不是事情,也没有底气。
舒安给自己非常大的压力,他想有一天堂堂正正地能成为重视人身后的底气和依靠。
对此,舒曼是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这是她私底下攒地,不多。
她用的钱从来没有给自己扣扣巴巴的机会,想要有很多是不能的,还是因为这次两兄妹走得突然,舒母又塞了一些回来。
舒曼自己留下二十块钱以及陈锦州给的那些钱,想了想把手中的票分出去一些同那剩下的六十多块钱一起给了舒安。
舒安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甚至陈锦州的那些票他本意是不要,最后还是叹着气收下了。
有些话说多了没有用,光说不做假把式。
但目前,他也只能说不能做。
还不如,留待以后看看。
自然,舒曼也没有问更多。
甚至,没在屋子里多留。
哪怕是亲兄妹,房门还是特意没有关上,留了一个挺大的空隙,但就她走进舒安房间的这一回功夫,年纪大一些的服务员已经从门口经过第四回了。
早起的时候,兄妹就兵分两路。
舒安坐上公交车离开。
舒曼则是顺着昨天服务员说的,去了副食品店。
先买了一些红枣和不值钱的山参,转而去了旁边的肉店,要了两根大棒骨,想着招待所里那厨房的条件,请求对方帮着砍断了几节。
在陈锦州望穿秋水的目光中,舒曼是踩着晌午的时间点过来的。
这一路,热的人够呛。
虽说最后来了这个地方,还坐公交车的人不多,但还是像呆在烤箱里面,整个人都被蒸熟了一样红通通的。
陈锦州立刻想要下地,动了动机后知后觉地拍了自己大腿一下。
舒曼听得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后,再看陈锦州懊恼的表情,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呵呵笑着走过去,到床边的时候,赫然发现床头柜上放了一个简易版的水果篮,还有一个网兜里面放了成/人奶粉、麦乳精这样的营养品。
‘尚家?还是孟家?’舒曼把东西收一收丢进柜子里面,拉了椅子坐下后就开了特意找招待所借来的保温盒子。
就这东西,她还抵押了二十块钱。
不过是用的陈锦州给的钱,这个时候她用的坦坦荡荡的,一点也不觉得手短。
“你要的话,就带走?”陈锦州含糊其辞。
舒曼再明白不过了,也没有多说啥。
“喝完汤。”舒曼看了看陈锦州的脚,想着昨天舒安按着猪蹄让他以形补形时候的脸色,虽然很好笑,但还是没打算继续逗弄他。
也是个糟心亲戚可怜娃。
舒曼觉得自己这一刻真是圣母光环笼罩了,看陈锦州就跟看以前隔壁邻居那只惹祸后被主人打了一顿的蠢二哈了。
“后来没找你?”
“没有。”
“那位呢?”舒曼指了指后山的方向。
陈锦州默了默,露出苦笑:“他想见你,我拒绝了。”就这样还是通过别人传达过来的,小姑娘若是去了,他到时候能放心,肯定会一起过去的。
或许这才是外公真正的目的。
只是有些事情能原谅,有些事情不能。
他有一件事情一直不曾说过,徐慧她很不喜欢母亲,原因不知道,但言语中,陈锦州有听出一些。
那一天,其实徐慧有说过类似的话,许是她自己都没有想到,也基本上一句话带过,不注意听得话,别人也不会在意。
但陈锦州没办法忽视。
或者说……今天这样的情况,是他自己算计好的。
受点伤换来给徐慧一个教训很合适。
他其实可以通过其他途径,但怎么说呢,不管是外公还是他后面的那些人都不希望陈锦州是个心狠手辣到身边人都不放过的人。
这些事情,却是不打算告诉小姑娘。
若是对方不知好歹,不记得教训,他的手段也不会像这次怎么温和了。
当然也算不上温和。
徐慧被当成牺牲品,她心里岂能没有想法,哪怕为了孟海东心甘情愿,可对孟川流对孟老爷子呢?
可以想见,以后的孟家也绝对不会太平。
陈锦州伸手摸了摸舒曼的脸颊,不敢让他知道这么阴暗的自己。
舒曼身子一僵,看着他。
陈锦州试探地微微倾了身体过去。
舒曼依旧一眨不眨的。
陈锦州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最后叹气:“我该拿你怎么办。”遵循身体,他当然很想狠狠地掠过她的红唇。
但他更想珍惜她。
舒曼笑着抱住陈锦州,身体变僵硬的人换了个对象。
她的笑容更大了。
舒曼用力抱住陈锦州,靠在他肩膀上深呼吸一口气,闻着熟悉的但又夹杂着医院里特殊味道的气味。
“在火车站分开的时候,我就想这么抱抱你了。怎么办?”舒曼的声音变得懊恼:“我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喜欢你一些,可你看看你,才来了京城没多久,就多了两只桃花。”严格意义上说,尚家姐妹不算烂桃花。
换了别人,估计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了。
“曼曼,我们早一点订婚吧?”陈锦州突然说道。
舒曼懵了一下。
陈锦州轻轻抚着她的背部:“正好这次回京城我能有个准备,过几天我跟你和大哥一起回趟上海,不管怎么样,我拐了爸妈的宝贝女儿,总得给个交代才是。”他已经知道舒曼是怎么来的上海,但这事不可能瞒一辈子。
昨天晚上,明明和之前几个晚上一样,他赶走了护工,一个人躺在病房里面,可他心里觉得高兴极了。
小姑娘都千里迢迢赶过来,谁敢说她心里没有自己。
陈锦州是想了一个晚上,思考了一夜,才有了这样的决定。
而舒曼突如其来的告白,让他的决心更加坚定了。
外公的想法,陈锦州也已经知道。
下一次就算没有尚家,也会有其他人。
哪怕他安慰告诉自己小姑娘不是其他人,她不会轻易相信这些,不会那么容易被人蒙骗,可万一呢?
陈锦州不敢赌万分之一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