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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亭再度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清雅精致的房间里,青色帷幔微微随风扬起,床边有一张紫檀木的香几,几上摆着一个莲花香炉,袅袅的烟雾盘旋上升,檀木的香味在竹屋中弥漫,让人心安。
长亭撑起了身子,她昨夜被河南尹的人带走,应该是失足落水了吧?谁救了她?准备下床时,发现昨日穿在身上的粗旧仆衣,已经被人换成了一套水青纱褶裙。
裙子?那救她回来的人岂不是发现她的身份了?
长亭心中一阵不安,翻身下床,四下看了一番屋中的摆设,黄花梨木书案、鸡翅木插屏、鎏金铜长方灯,个个价值不菲,绝非是河南尹府衙陈设!
推开红木的窗户,清风扑入屋内,窗外风景雅致,种满了参天修竹,将一方小院包围,看起来与世隔绝。
这里到底是哪里啊?
“姑娘醒了。”一个婢女端着饭菜走了进来,“身上好些了吗?”
长亭看着来人,错愕道:“这里是哪里,你是什么人?”
“我叫桃枝,是我家公子救姑娘回来的,姑娘落水了,昏迷了一天一夜呢!”
“你们公子是谁?”
“公子就是公子啊!”桃枝不解道。
长亭蹙眉,看着自己身上道:“我的衣服……”
“是奴婢给姑娘换的。”
“那我的东西呢?”
“东西?姑娘什么东西都没有啊!”桃枝摇摇头道:“噢,换衣服的时候,发现有一袋姑娘贴身藏着的珠子,不过被公子拿走了。”
“你们公子人呢?”
“不知道,公子来去无踪的,姑娘安心在这里住着,奴婢来照顾姑娘。”桃枝笑道:“姑娘饿了吧,准备吃饭吧。”
“你们公子到底是什么人?”长亭看着那几样精致的小菜微微蹙眉,她可是被河南尹的人带走的,一般人怎么可能把她从河南尹手里带走?
“公子就是他是的那种人。”桃枝一本正经道。
“那是什么人?”长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奴婢也不知道。”
长亭无语,敢情她问了半天问的都是废话。
“这是哪里?”
“东州城。”桃枝回道。
东州城,那她岂不是还在河南尹手里啊?!长亭觉得脑子都要炸了,“你能不能跟我说一下,我,是怎么到了这里?”
桃枝也不大清楚,只说她家公子与友人去清溪游船,夜里宿在了船上,可天快亮的时候突然带着长亭回来了。
长亭身上衣服破破旧旧的,可那通身的容色把院里的婢女们都看呆了,给她清洗换衣的时候发现了她贴身藏着的珍珠,就拿去交给了公子。
长亭蹙眉,拼命地回想着昏迷前看到的那个白袍身影的样子,可脑海却白的跟那公子的白袍一般。
她记得自己落水时,身边明明是张穆之,这个什么公子,凭什么从官府手里把她带到这儿?他到底什么来历?
…………
入夜,那位救了长亭的公子终于回来,婢女请长亭到前堂拜见,长亭心里微微忐忑。
前堂已经拉起了一道薄如蝉翼的竹编帘幔,长亭认出这是皇室贡品梁平竹帘,皇帝会赏赐给宗室和大臣,她在司徒府孟夫人屋中见过。通过这道竹帘,别人看她一清二楚,她却看不清帘后之人。
帘后端坐着一位着绛紫绫广袖长袍的年轻公子,或许是年轻的,长亭看不清他的容貌,婢女移来椅子,请长亭落座。
百姓便服为了行动方便多着窄袖,只有世家贵族会穿广袖,可大多也只在正式场合如此穿,日常是很少着广袖的。
来人,想必身份不凡。
长亭坐在那公子对面,不由暗想,他救自己回来的时候就该看过自己的脸了,如今倒是又搞一道幺蛾子竹帘避嫌?
或许,是不想自己看到他的脸。
“你到底是什么人?”长亭先开口发问。
帘子后面的人怔了一下,哑然失笑道:“我救了姑娘,姑娘第一句话难道不该是感谢我吗?”
长亭微微蹙眉,对方的声音亮稳低沉,可却透出一丝诡异的熟悉感,“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我叫温聿。”紫衣公子直截了当道。
长亭蹙眉,她虽是个女子,可家世在那摆着,加上跟苏湛的交情,也是知道不少朝廷任命的,能从河南尹手下带走人,官职定然不低,可没听说过建安城三品以上大员有太原温氏之人。
“公子不是实在人,不坦诚,我怎么谢你?”
温聿低低笑了起来,“姑娘倒是有趣,不过这的确是我的名字,只是姓氏,能容我不说吗?”
长亭心想,他一说姓氏,自己就能猜出他是谁家的人了,人家并不想暴露身份,何况自己也没坦诚身份,就互不勉强了。
“公子自是可以不说,可是……”长亭犹豫了片刻后,直言道:“请恕我直言,我本是该感激公子的救命之恩,可公子是从河南尹手中带走了我,所以我不得不多个心眼,在没有弄清公子动机之前,我恐怕无法感激公子。”
温聿笑了笑,“应该的,我未坦白身份,姑娘有警惕之心也是对的。”
“我能问你是怎么把我带到这里吗?河南尹怎么会放人?”长亭炮珠似的连问。
“嗯,简单来说,当时你未被带入河南尹府衙,我说你是我家逃出的乐伎,他们就让我把你带走了。”温聿不紧不慢道。
“你到底什么身份?”
“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只是带走姑娘足够用了。”
“你带我走,到底有什么目的?”
温聿一笑,露出一口白皙的牙齿,“救姑娘上来的时候,看到姑娘姿容,图姑娘的美色不行吗?”
听着那轻佻的语气,长亭手指不由微微攥紧了裙子,她现在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不能冲动,平静道:“想必公子的身份,应该不缺美色吧?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怎么知道图不图的起呢?”
那紫衣公子微微错愕,“图不图的起很重要吗?如果姑娘被我坏了清白,还会有人娶你吗?”
长亭不以为意的冷笑,“如果公子出身高贵,做这样的事,怕是会沦为士族之耻!如果出身寒微,大概朝廷宁肯我出家做一辈子姑子,也不会允许我婚宦失类,坏我清白的路,走不通。”
“姑娘果然是一株与众不同的奇葩。”温聿吃吃笑出了声。
“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份?”长亭眉峰一紧。
“在下的身份,不会辱没姑娘的,姑娘可以考虑考虑,救命之恩,要不要以身相许?”温聿从容道。
长亭微微蹙眉,建安世家明明个个对她唯恐避之不及,这个人脑子是被马鞭抽了吗?
“公子若是正经世家子弟,自是可以遣人上我家说亲,不必用这种手段,把我掳来这里吧?”
温聿想了想,一笑道:“可我也不算是正经世家子弟,怕令尊拒绝我呢!”
长亭眉头皱的更深,老头儿巴不得她赶紧嫁出去,有人来提亲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拒绝?听这人的声音,似乎也没有什么隐疾,能从河南尹带走人,家世也应该不差,就这还怕配不上自己这株奇葩!难道是他家跟长氏有仇?
“你是不是跟我家有仇?才怕我父亲拒绝你?可若是有仇,干嘛想不开要娶我?”长亭不解。
温聿摇摇头,唇角勾起了浅浅的弧度,真诚而无害,“姑娘无需担忧,我们没有仇怨,我很仰慕长氏,只是怕令尊顾虑太多,想着若是姑娘点头了,令尊那边应该也不会有问题了。”
长亭手指攥着裙子,“你救了我,我很感激,可不至于会以身相许,不过,若是你放了我,我会更感激你的。”
“哈哈哈。”温聿笑了起来,“没关系,姑娘可以在这里住着慢慢考虑。”说完,便准备起身离去。
“等等。”长亭连忙唤住他,他是疯了吗?变相软禁逼自己点头?!
“姑娘是想好了吗?”
长亭摇摇头,“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的目的,你就想让我嫁给你,是不是太过强人所难?”
温聿歪着头想了一下,道:“是有一点儿,不过婚姻不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为了娶姑娘,我还特意来与姑娘商量,让姑娘对我的性情有所了解,姑娘了解的还不够吗?”
长亭无语,要是了解到这样就可以成婚的话,她还不如跟苏延凑合!
“这算哪门子了解?我们明明还处于萍水相交的程度!”长亭气急道。
“这样啊!那姑娘安心住着,我对姑娘有足够的耐心。”说完,便抬脚离去。
“等一下!”
“姑娘还有什么事?”
长亭被他搞的快要疯掉了,没好气道:“我的珠子,能还给我吗?”
温聿笑了笑,“那一袋渤海北珠吗?的确是价值不菲,难怪姑娘上心。”
“能还给我吗?”
温聿拿出那个锦囊,自帘幕间递给长亭,“我倒不至于吞姑娘这点东西。”
长亭伸手去接袋子时,猛然看到男子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脑子“嗡”的一声,握住了男子的手。
温聿身子一僵,想从少女柔软的小手中抽回自己的手。
长亭呆呆看着那个扳指,螭龙纹在火光下耀出光泽,“这个扳指,我好像在哪儿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