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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林时常和他说及李无恙,问他:“你都不觉得李无恙可怕么?”江未充耳未闻,从不搭理。
祁林也不觉得尴尬,又问:“你是不是觉得他是为了帮你才那么做的,所以他是正义的,是善良的,是对的?“你都没想过,他其实有其他的目的么?就像我很早就知道他的存在一样,要是没人告诉他有我这个哥哥,我还真不信。”
除了班级活动和课堂上的必要互动,江未自始至终都任由他一个人唱着戏。
直到有一天,祁林把一张便签纸甩在了江未桌上。
祁林脸色不悦,眉头紧蹙,“这怎么回事?”便签纸上赫然是三个字:“杀了你。”
那稚嫩字迹江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心头先是突地一跳,但随即就冷静下来,没有抬头,“纸被裁过,还有另外半边呢?”祁林脸微微扭曲了一下,“你怀疑我在诬陷他?”“没有。
只是问你,另外半边,他写了什么?”“我怎么知道,我从抽屉里拿出来就是这样。”
江未把便签纸翻过来看了下,“胶水上沾了挺多脏东西的,保存挺久的了?”“……我怎么知道,我只是收到这个的人。
而且有人看到他偷偷摸摸到我们班来,你怎么解释?”“我叫他来的,帮我取外套。
祁林,你要是担心什么,去调监控。
按照无恙的聪明,不会有这么明显的漏洞,同样的会被识破的方法,他不会用第二次。
更重要的,他不会再想着杀人的。”
李无恙背着小书包已经走到了他们教室门口,江未收拾了下课桌,起身离开。
祁林不死心道:“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呢?麻烦你还是帮忙留意一下,叮嘱一下,我不想哪天真的不小心喝到什么死了。”
望着那头也不回的身影,祁林脸色阴沉,慢慢攥紧拳头。
“阿林,你最近到底在搞什么?我真有些看不懂。
对江未这么殷勤,你不会真想和他做朋友吧?”“怎么可能?”祁林突然觉得好笑,“你知道么?我那个什么都不在意的弟弟,比我想象中还要宝贝他啊。
我一旦到他家,他几乎不让我靠近江未半步,每天放学在咱们班门口,眼睛都不离开江未片刻,江未轻轻咳两声,他就能大动干戈地把医生请来,那紧张劲儿,啧。
“你说,要是他这么在意的江未,有一天不对他好了,讨厌他了,他会怎么样?”其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祁林像一只苍蝇一样飞在江未耳边,试图给江未洗脑,证明李无恙并非什么好人,甚至小学部的事情打听得一清二楚,陈列出小孩罪状种种,又三番五次与江未告状,李无恙要对他下手。
江未不痛不痒,只是不堪其扰,觉得幼稚可笑,一个即将成年的人,一头热地和小孩较劲。
同时也愈发认识到,祁林对李无恙的恶感和偏见根深蒂固,他才要更担心祁林会不会做出什么伤害李无恙的举动来。
祁林这样的行为,一直持续到这一年年底。
这一年,李无恙的变化,江未都看得分明,能够发出简单的短句来应答旁人的问题,也会从家里带上零食玩具去学校与同学分享,功课上已经有老师建议他跳级去到四五年级,江未觉得高兴欣慰。
李无恙的成长缓慢却也是有目共睹,而让他突飞猛进的契机,却是出现在第二年年初。
第21章
江未假期结束回到李宅,却没见到李无恙,一问之下才知道,李无恙大年初二便被他舅舅带走未归。
李无恙被送回来那天,他舅舅没有逗留太久,临走对小孩说:“你那个大哥没什么后台,但你奶奶宠着他就是他最好的资本。
你妈算是疯了,别想她能帮到你护到你什么,一切都只能靠你自己,如果你不拼了命地去努力,什么都不会是你的。”
然后他站起身,冲江未点头示意:“这一年多有劳了,我和他已经谈好,往后月初我会派人接他走,每半个月会送他回来一次,期间我安排最好的老师带他学习。
“我也听说了,你一直希望他能适应学校生活,能逐渐和人正常相处。
但想必你也看到了,他在交际方面长进并不大,反而学校的缓慢节奏会压制住他本身的天赋。
“勉强一个内向的人变成外向,也并非是好事,与其浪费时间在这上面,不如扬长避短,如果他能利用自己的头脑变得强大,我想对他的人生同样是一件好事。”
无恙小舅的话,江未无从反驳,以他的人生阅历其实很难去判断这样的决定是否正确,更何况也许本就没有对错好赖之分。
他一直致力于让李无恙去做他自己观念中认为是正确的事,但其实那未必也是最好的选择,而李无恙如今也有了自己的选择。
令他安心的是,他的这位舅舅比李家的任何一个人都像一个长辈。
他也听说过李无恙母亲那边的事情,比起李家来说,只能说是个没落的小家族。
但他舅舅却能想到要“扬长避短”,不管对方是因为什么原因,出现得这样晚,但终归也是替孩子实打实地做出了用心的安排。
相比之下,李家对李无恙简直就像是不闻不问。
李无恙出生时,祁林已经开始接受教育;李无恙被发现不正常,到李家对他感到失望,祁林也正是开始懂事并崭露头角的年纪;而在李无恙才刚刚识字的时候,祁林已经是同龄人最出彩的那一个了。
那李无恙,是不是在很久之前就开始被放弃了?无恙舅舅离开之前避开李无恙,对江未说:“我也有另外的考虑,你到他身边来已经有近一年半的时间,不知你有没有发现无恙太过依赖你了,就连这半个月的周期,都是讨价还价来的,这不是什么好事,你不可能陪他一辈子,想必你也不会愿意陪他一辈子。
“你能带给他在生活上的帮助也是有限的,你希望的、他也做到的独立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独立,他必须学会一个人处理这样那样的突发事件,必须一个人扛过各种各样的困难和危险,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独立的人。”
这番话后来让江未思考了许多,虽然最初照顾李无恙只是一份工作,但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李无恙又用他看似坚硬又柔软的心,给了他在李宅工作这段时间里最大的温情,让他很难想起这只是一份工作,有时候他操心李无恙的时间竟比至安还要多了。
他们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变成了彼此依存不可分割,但事实上,他们终究是两个不同的、独立的个体。
许是知道两个除夕假那般漫长的分别即将来临,之后的那段日子里,李无恙无时不刻不黏着江未,白天他窝在江未怀里看书,晚上他枕着江未的胳膊入睡,江未去哪儿他都跟着。
离别前夜,江未替他收拾着行李,他本趴在床上注视着那忙忙碌碌的身影,当看到江未往浴室走时,他忽然跳下床,疯了似的抱住了江未的腰,脸紧紧贴着江未后腰,许久不肯撒手。
江未剩下的高中岁月,过得飞快。
他本想当李无恙从李宅搬出去,但并没有得到李管家的许可,是怕万一李无恙哪天回来见不着人,会不高兴。
他的高中后来过得依旧乏味,即使祁林那些人不仅不再找麻烦,反而各种好脸热情,他也没有真正融入到那个集体,他一门心思扑在功课上,全力备战着高考。
而李无恙跟着舅舅去学习与历练,每一次回来,都像是不同样。
他能说出许多人际交往必要的词汇,能对李宅佣人点头说出“谢谢”,他也开始会分辨旁人的情绪,在和陆正煊碰面时,能察觉到陆正煊今天是高兴了还是难过了。
一年多的时间他已经学到了初中的知识,甚至开始接触江未都不了解的一些领域。
他与同龄人还是不一样的,但也不会再被当做一个性情古怪心智不全的怪胎。
一年的光阴一晃而飞,转眼便是来年夏日。
高考已经迫在眉睫,但教室里倒没什么紧张氛围。
毕业去向意向表已经发下来了,这一个星期内便要交上去。
他没有犹豫地就选择了国内本科那一栏,只是在接下去的目标院校处,迟迟没有落笔。
“你想去哪儿上大学?”耳畔冷不丁出现男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