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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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老将军从进了这屋子开始就异常的沉默,他自己转动着轮子,也不要安凌的帮忙,仔仔细细地把每个角落打量了一遍。
那面巨大的紫檀八宝架上有一个极其精致的汝窑花瓶,里头是一幅幅卷起来的画卷。
老爷子小心翼翼地打开其中一幅,画卷展开,露出里头画着的一抹女子背影。一望无际的花海里,正有一身姿曼妙的年轻姑娘在奔跑。
虽只有寥寥几笔的勾勒,但众人一眼就看出了几分熟悉感。
待老爷子继续拿出第二幅,这幅画卷上是女子斜倚着窗棂在伸手够外头的一枝腊梅,银装素裹的世界里女子穿着一身娇媚可人的嫩黄对襟小袄,和嫣红的腊梅形成鲜明的对比,侧颜美得似九重天上的仙子。
随着第三幅,第四幅……安凌震惊得看看画卷又看看小勺,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画卷上的女子容颜竟与小勺一模一样!
若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大概是画卷中的女子气质更为清冷高贵些,后面几幅的画卷中都是女子落寞独站山崖顶上的情景。
那份孤寂和忧愁从画卷中清晰地传达了出来,让人的心都不由揪紧了几分。
“这是房间的主人?”小勺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只觉得有一丝疼痛弥漫在心尖,叫她生出几分不适来。
“是,论理,你该叫她一声娘亲。”安老爷子的一句话彻底在众人心里炸开了锅。
尤其是安凌,他睁着不敢置信的双眼结巴道:“祖父,可是,这,这是您祖母的画像啊……”
没错,画上的女子是安老将军的祖母,不过只是名义上的,当初安老将军的祖父意外救了画像上的女子,女子刚生产后又受了重伤,安老将军的祖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女子的伤养好。起初,女子似乎因头部有伤忘记了好些记忆,她感念于安老将军祖父的一片细心呵护,答应了求亲,安心地在府里当起了主母。
但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却让女子找回了记忆,她陷入深深的自责和痛不欲生之中,她不再施舍眼神给安老将军的祖父,心心念念都只有她的骨血,她冒死都要生下来的女儿。
她交给安老将军祖父一块玉佩,说何时能找到能让玉佩发光的女孩,何时她就放下过往和安老将军的祖父共度余生。
可惜,安老将军的祖父辛苦寻觅了二十年都未找到玉佩的有缘之人,男子在不断老去,女子却仍和初见时一般娇艳动人。
女子渐渐失去了耐心,在某一日深夜独自离开了安府,去寻找她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
这彻底刺激到了安老将军的祖父,他疯了一般策动各路军马满城满天下的寻找妻子,甚至一度违抗圣令差点被皇帝斩于马下。
最后是被当时怀有龙子的皇后保下了一命。皇后和皇帝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她感念于安老爷对发妻的至死不渝,随即还劝皇帝给了安老爷三年时间寻妻,三年内若能寻到自然最好,寻不到的话就乖乖回京做好他的大将军,免得连累族人。
圣旨一下,满朝哗然。
安老爷叩谢圣恩后真的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寻妻之路。他到过最西边的荒漠,也去过最东边的大海,甚至出海把几座岛屿都寻了个遍。但茫茫人海中,唯独不见他发妻的任何身影。
在第三年的时候,南边某座道观突然发生了一桩奇闻,说是满道观的道姑们一夜之间全不见了,而官差们搜遍了道观周遭的山脉,终于在山林深处发现了一个浑身都是血迹的女子。
女子奄奄一息,身上血迹早已干涸,官差们觉着人很可疑,想要把她带回县衙审问,但两名官差的手刚一碰到女子裙衫上的血迹,竟立马燃起了幽绿色的鬼火,鬼火森森,直接把官差的手烧没了!
这下,一传十,十传百,南边的几个乡镇传言满天飞,都说是青天白日从地府里跑出来一个厉害的女鬼,女鬼的血能燃起鬼火烧尽万物。
安老爷就是循着这个传言找到了被人们视为不祥之物的女子。他力排众议,不惜一切代价把奄奄一息的女子带回了京城。
道观的道姑们是不是被她所杀,他一点都不在乎。世界那么大,他的眼里心里只容得下她一个而已,纵使她不是人是只鬼,安老爷也甘之如饴。
重新回到京城安府的女子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妇人,除了她的血不能触碰之外,安老爷初识她时发现的她的异能似乎全都消失了。
她不肯说出两年间发生的事,虽然还是有时会问玉佩的有缘之人,但好像她心里头很清楚,找到女儿的希望微乎其微。
当时,安老爷都已是四十五的年纪,但女子肚子久久没有动静,其他官员和百姓们的唾沫星子都快要把女子吞没了。
安老爷是独子,若他不留下后人,那安府的基业都将化为尘土,安府的列祖列宗怕是都要从棺材里跳出来质问这个不孝子孙。
如此又过了两年,在安老爷四十七岁生辰的这一天,女子一改往日清冷孤傲的姿态,她亲自下了厨房熬了一盏汤羹,端到了安老爷的面前祝他生辰愉快。
安老爷心下感动,一口气喝完汤羹,随即就不省人事。
等他醒来的时候,床榻边睡着一个陌生的年轻姑娘,两人光着身子,地上是杂乱破碎的衣衫,空气里弥漫着情欲的味道。
安老爷疯了,他绝不允许自己做对不起发妻的事情,但紧接着他看到了让他伤心欲绝的一幕,他此生挚爱的女人躺在一片血泊中。
这是女子以自己鲜血为媒介,用上古时期的秘术为安老爷留下一缕血脉。
女子惨白绝美的容颜上带着满满的歉意,她强撑着一字一句说道:“为安府留下后人,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你可否不要放弃帮我找到我的女儿,告诉她,娘亲对不起她,让她永远都不要踏入圣晶族领地半步。”
说完女子彻底阂上了双眼,断了呼吸。
安老爷痛不欲生,他把玉佩交给府里的老管家,几句话交代完后踏入发妻的血泊,直接被鬼火烧成了灰烬。
皇帝和皇后得知此事后,在全国上下寻觅高僧,为二者做了法事,希望二人下辈子可以不要那么苦,再续前缘。
屋子里静得出奇,这是安凌头一回听祖父说起画像上女子的故事,没想到,祖父的祖父是这么痴情的男子,更没想到的是身边看着就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会是他曾曾曾祖母的女儿,那他要喊小勺姑娘什么??
安凌纠结的点无人理会,但小勺心里却异常的平静,甚至于连一开始的那丝不适都没了。
她有意识开始就是一只西坡的女鬼,从未想过娘亲是什么,也不期待寻找过往,反正过去的就是过去了,执着于过去可不是她的风格。
她拉了拉苏卓的手,打着哈欠道:“安老将军故事讲完了吗?若是没什么其他要说的,那咱就出去吧,我肚子有些饿了。”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再也没有什么能比长途跋涉后的一顿香喷喷饭菜更解乏的事了。
安老将军一噎,显然是没想到安府几代人心心念念要帮安老爷完成遗愿的坚持,到了正主面前居然这么的不受重视。
但小勺的备份在这,她一下就成了安府老老老祖宗一样的存在。
安老将军可不敢有任何不敬,忙吩咐厨房置办了一桌格外丰盛的菜肴,来孝敬老祖宗。
吃饱喝足,小勺和苏卓休憩了一会,神清气爽地打马在京城的街道上溜达起来。
怨气的烟雾朝着京城的西边去了。据安凌所说,西边是京城里最为贫困潦倒的区域,住的都是一些摆摊为生的市井小民,达官显贵们都在东侧,南侧是商户贸易区域,北侧则是皇宫重地。
主犯们难不成窝在一堆贫民里头?
想想倒是有这个可能,人越多的地方越好藏匿身份,就是不知道那位木师傅愿不愿意住在这样的地方了。
小勺总觉得,那木师傅是个极其奢靡爱讲究的人,每次出场的派头搞得比鬼君大人还隆重,身上的衣裳布料都是说不出的名贵,更别提满手的翡翠扳指了。
苏卓和小勺的长相太过惹眼,打马走在街上引起了无数人的注意。更有甚者,直接就朝着两人投掷各类小巧的荷包绢帕,女人们给苏卓扔,男子们则朝小勺扔折扇玉佩,乖乖,幸亏小勺有鬼力在身,身手敏捷,若不然被那几块玉佩都能砸个洞出来。
京城的百姓实在是太热情了。
两人从一开始的悠闲转为快马加鞭,跑得快些总可以避开那些小物件了吧。
一路来到了京城的西侧,还没走近就听到了尖利高昂的争执声。
“我说,你们几个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这是小爷的地盘,来小爷的地盘就得给保护费,不给就给爷滚蛋!”说话的是一个吊梢着眼,镶着颗金牙的壮实男子,看着他的痞子样,兴许就是西侧的一条地头蛇。
“可是我们昨儿刚给了你十两银子!”三个被围起来的显然是外乡人,一开口就引来一阵嘲笑声。
“听口音你们是从南边来的?不是说南方锦城那的人都富得流油吗?怎么,你们几个好意思就掏个十两?”
“我们不是从锦城来的!”三人中最为矮小的男子辩解道,虽然他眼中划过一丝心虚,但地头蛇也未曾留意,他在乎的就是钱财,管这几个外乡人是从哪旮旯来的。
“别废话,快交银子,今儿需交十五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