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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鸿影腰间挂了两把桀刺,是刚从被踢飞的两个桀人手里夺过来的。他长发飞舞,快马加鞭朝着葛鲁雪山飞过去。
葛鲁雪山是乞尔山脉中的一片,百丈高顶上常年积雪,因为少生植物,没法子放牧,所以桀族和西允都没有在此处游牧。
实际上葛鲁雪山让人敬而远之的原因并非顶上那些不足挂齿的冰雪,而是山中紫枯木生的毒瘴。
毒瘴布满在山坳山沟里,时间久了,不说羚羊花鹿,就连草也生不好,只有一些顽强的小雪兔、小山鼠能活。
几近黎明,炽热的太阳未升,便是吹得人起鸡皮疙瘩的寒风,大片沉甸甸的乌云压过来,不一会儿就开始滴雨点。
冰凉的雨点越来越密,打在乔鸿影身上,乔鸿影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湿透的后背上,腰间挂的鹿皮袋子被雨水打得啪啪响。
汜减汜。“啧……”乔鸿影扯着缰绳狂奔,眼睛里全是雨水,看不清路,只能拿袖子随手揩净了。
“好冷。”乔鸿影打了个寒战,雨水被冷冰冰的空气给冰得冻人骨头,雨点越来越大,渐渐成了倾盆暴雨。
西北这边几年也下不了这么大的一场雨,就在桀族和西允都在为神降雨水欢呼雀跃时,乔鸿影已经几近绝望了。
西北土松,一旦暴雨,必有泥流。
乔鸿影用力抽了一马鞭,又抹了一把眼睛,腾出只手揉揉抽痛的心口。
“阿哥……阿哥……这么好的人不可以死的。”
葛鲁雪山离乞尔山山路遥遥,最快也要跑一夜,还不算上中途换马的时间,乔鸿影甚至只有这一匹马,说不定能直接跑死在路上。
乔鸿影快要急哭了。
身上细碎的鞭伤还结着血痂,因为骑马的动作太猛被牵扯到,又流出一滩血染红身上裹的薄豹皮,三天不吃不喝,胃里被吞下去充饥的坚韧的草根磨得火辣辣地疼,心里更疼,疼到仿佛要失去这辈子见过的唯一的一束阳光。
马蹄踏着泥浆子往前跑,突然打了个滑,乔鸿影差一点就被甩了出去,纤细的手指紧紧扣着马鞍才稳住了身子。
“站住!哪来的野孩子?!”仅有的窄山路被十几个扛着弯刀的桀人拦住。
手脚颈子都挂银环,鼻子耳朵上也都打着银圈,这些是北桀人。乔鸿影是南桀人,两族遥遥相望,势同水火,年年因为争夺草场水源而大打出手,再两败俱伤败兴而归。
牺如 kanzongyi.cc 牺如。这帮桀人是在庆祝下雨,跑到外边拿泥瓮接雨水甘霖,桀族的习俗如此,雨水是上天赐福,要留存起来在吉日浇灌田地,这样来年的青稞和油菜会长得茂盛,牛羊也会更肥。
一帮北桀人拦住一个落单的南桀人,必然不会轻易放过,至少也要抓回寨里好生羞辱暴打一番。
看这些北桀人鼻子耳朵上都打着银环,就知道是臣服主人的奴人,这银环表示此人有主子,是主子宣示奴隶归属的记号。
既然不是什么贵人,乔鸿影也不愿在这儿多废话了,他一个南桀王子,跟这帮奴隶没话说。
“都让开!”乔鸿影瞪着通红的眼睛吼了一声,手里马鞭一扬,长长的鞭梢紧紧卷住挡在面前的一个北桀人的脖子,咬着牙一扯,那人脸憋得通红,嗓子被勒住叫不出声,就闷着声被甩出了两丈远,狠狠摔在泥地里。
几个北桀人恼羞成怒,要拦乔鸿影的马,被乔鸿影狼似的眼神儿给吓了回去。
“谁再拦我把谁脑袋卷下来扔山底下去!”乔鸿影恨恨骂了一声,用力一勒缰绳,枣红马仰天长嘶,从十几个北桀人的阻拦圈里跨越了出去。
不料,乔鸿影回眸看了一眼,眼中戾气横生,一马鞭又卷起一个北桀人的脖颈,没有松手的意思,枣红马向前狂奔,乔鸿影就拖着那北桀人在地上乱滚。
乔鸿影厉声问:“天威营的汉人从何处进山?”
那人被拖得浑身割破了无数伤口,眼睛都憋得鼓了出来,呜呜哇哇求饶:“不知道!放开我!”
乔鸿影冷笑:“不知道就拖死你么。”
那北桀人怕得要死:“北上口!我看见那边有汉人旗来着!”
乔鸿影松了马鞭,扔下被拖得遍体鳞伤的北桀人,回头抛下一句:“告诉你们可汗,我们南桀就这么剽悍么,下次见着南桀人绕着走么。”
话罢,独自迎着暴雨往葛鲁雪山北上口飞奔而去。
枣红马长长嘶鸣,渐渐停在山前。乔鸿影久久凝视着前方,眼睛好像在抖似的,闪出一片水光。
北上口唯一的进山路已经完全塌陷,雨水裹挟着山上的泥石源源不断地平行着塌下来,和成泥水,把缝隙也给堵得严严实实。
“阿哥……”乔鸿影鼻尖红着,跳下马背,用尽力气忍着身体里翻涌的疼痛跑过去,泥石还在塌陷,乔鸿影僵硬地站在北上山口,通红的双眼死盯着这一处小小的山口。
乔鸿影还没慌。
还没慌到失去理智。
目光在落石泥泞和草木中巡睃,有两棵松树就长在侧壁上,泥石一被雨水化开,这松树的根须也撑不住沉重的树干,轰然倒地,斜着架在山口。
乔鸿影仿佛抓住了一丝希望,跑到那棵松树下,用手疯狂地挖了一阵,竟真被他那双小爪子给刨出个口来,乔鸿影毫不犹豫地顺着这开口钻了进去。
芈何芈。这次围堵天威营,西允人显然已经蓄谋已久。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葛鲁雪山的小道是天威营与粮草供给联系的其中一条,钟离将军多疑,计划了十几条运粮路,每一次都走不同的路来避免埋伏截杀,却不知道这一次怎么走漏了风声,被西允人堵在了山里。
乔鸿影顺着小道上偶尔零落的汉人兵将的药布和扔下的磨漏了底的靴子,一直不停地往山里走。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周身黑漆漆阴森森的,乔鸿影能够勉强视物,没有马只能靠一双脚跑路,不知道跑了多久,乔鸿影感觉自己胃里烧得疼,饥寒交迫让人头昏眼花,脚下一绊,面朝前摔了出去。
“呜……”乔鸿影恨自己不争气,用力捶了一把地,却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乔鸿影一愣,摸着黑摸了摸,仿佛是一把长枪。
紧接着,乔鸿影脖颈一凉,一把刀横过来,乔鸿影动作极其敏捷,就在那把刀即将割破自己喉管时立刻躲开,就地一滚,一脚踢飞了那人手中的刀刃。
那人闷哼一声,虚弱却不软弱的声音传来:“是谁?”
乔鸿影听着熟悉,这声音渐渐跟印象里的几个人重合。
“卫落将军?”乔鸿影试探问道。
那人显然一惊,许久才“嗯”了一声,显得更加虚弱了。
乔鸿影记性好,钟离牧叫过卫落一声,乔鸿影就记住了,这不就是之前那个拿长枪镖我的那个金甲将军吗。
“阿哥……钟离将军现在在哪?!还活着吗?!”乔鸿影忍住哽咽问。
卫落喘了几口气:“他没受伤,正带着部下寻找出口,天太黑,我在队后压阵落了单,被埋在这。”
乔鸿影松了口气,梗在心口的一块大石头松了些,没那么喘不过气了。
金甲将军是阿哥的朋友,乔鸿影觉得一定要救,不管他之前对自己做什么,那都是因为自己还不认识将军阿哥。
卫落虚弱地抬手抓住乔鸿影的手:“帮我……我左臂……在石头底下……”
“好你等着。”乔鸿影匆忙答应,跪在泥石里拿满是泥巴的手在卫落身上摸索,发现他整个**都埋在泥石里,根本动不了。
乔鸿影一边快速用手扒开掩在卫落左手上的泥石,一边急匆匆地问:“钟离将军现在在哪?我熟这里,我能带你们出去,阿哥千万别入了毒瘴了。”
卫落轻轻捯着气,低声道:“钟离将军带了向导兵,应该不会落进瘴地的。”汜减zongcaiW*enX*m汜
“哦……”乔鸿影深深松了口气,认真给卫落除左手上的泥石。
泥石扒开,卫落的左手被滑下来的一截木桩给扎穿了,钉在地上。牺如 kanzongyi.cc 牺如
乔鸿影递了一根树杈塞进卫落嘴里:“咬住了。”话罢,扶住卫落的左手,猛然一抬,把卫落毫无血色的一只手给从木扦子上拔了下来。
卫落痛苦地闷哼一声,手背上留下个血洞,滋滋冒着血。
乔鸿影扯了自己衣服上的一块豹皮,紧紧勒在卫落手腕上,把冒血的伤口给系住。
卫落听到黑暗中的那人身上哗哗啦啦的铃响,感觉到裹在自己手上的豹皮,忽然问:“你不是汉人?”
乔鸿影知道这将军现在极其虚弱,对自己没威胁,就坦白了。
“我是桀人。但我是来救你们的,你别不识好歹。”
卫落沉默了一会儿,问:“钟离将军从战俘牢里背出来的那个么?”
乔鸿影被提醒着想起那天晚上,他最喜欢的将军阿哥背着他走出那片水深火热,脸颊红了红。
卫落虚弱地笑笑:“你竟然能一路追过来,北上口早就封住了吧。你喜欢他?”
乔鸿影愣了一下,仿佛被戳破心事似的羞愧,喃喃低语:“我就是自己喜欢着,不碍你们事的么……”
乔鸿影尽力把卫落半背半扶着给拖到一处高地安顿下来,转身要去寻钟离牧。
卫落叫住乔鸿影,把怀里几个火折子扔了过去:“会用这个么?应该没受潮,可以点火。”
乔鸿影从那里拣出一根来,把剩下的扔还给卫落,挑起好看的眉毛,拍拍腰上挂的桀刺:“用不惯你们的新奇物件……我有刀就好了么。”
卫落在漆黑夜里望着乔鸿影的轮廓蹦蹦跳跳地离开,忍不住扯扯嘴角。
“钟离牧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个小美人疼着挂着呢。”芈何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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