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塞外除夕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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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坊一座院落，一位梳总角，垂发身穿短褐的少年站在江遥面前。少年嘴角弯弯，眉眼弯弯，两手抄在袖子里，肩膀微微耸起。

江遥上下端详他，凤目流转，日月精华都在那双明眸里，嘴角轻扬，看着眼前的少年。

“不错，冬霜脱骨换胎。”少年低下头，敛去笑容。

被风华绝代的公子那般专注地注视，得他一句赞扬，冬霜有一丝羞怯。

上次公子保护李相，和神策军叫板，年少轻狂倜傥风流，心高气傲惊才艳艳的公子，让人仰慕。

江遥广袖飘飘，来到正堂坐下，春风三人在下首就坐。四人商议如何到仇府一探。

新春佳节是阖家欢乐时候，

。对于军营而言，黎民百姓阖家欢乐欢度佳节，是建立在军营毫不松懈的巡边护防基础之上。

吐谷浑有三千营帐坐落在丰州城附近。丰州城驻军不敢大意。石雄是丰州城防御使，柳叶现任仁勇校尉。

芝麻官也是官，柳叶由兵卒晋升到军官行列。地位有所提升，但柳叶还是跟随在石雄身边。

柳叶二十年生命里，曾经在父母身边，独自一人，和江遥在一起度过除夕之夜。今年是在千里之外的塞外，和同袍弟兄共度除夕。

和兄弟们一块，柳叶常常会忽略自己女性身份，自己就是其中一员，朝夕相处生死与共。

这样一种感情跨越性别，跨越亲情。休戚与共出生入死，只有经历过战场洗礼的人才能够体会的一种感情。

军营内篝火燃烧正旺，几十口大锅咕嘟嘟地炖煮猪牛羊肉，香味飘出去几里地。

都是体力充沛，年富力强的年纪，除夕之日不动刀枪，将士们糊灯笼装点营地。红红火火灯笼挑在大帐前，煞是好看。

肉管够，酒水定量，一个队十斤酒水。一个队五十人，对于这些愣头青们来说，只是沾沾嘴唇的量。

柳叶跟在石雄身后检查各个营帐。弟兄们挤眉弄眼，招手叫他，柳叶跑过去。

“柳校尉，上次石将军带你出去，拉回来一车美食。这不过年了，我们在家时候，二斤酒水的量，大过年的，一人二两酒，刚好把馋虫勾出来。”

石将军在那边搭话，“还是把馋虫留在肚子里。”

众人偷鸡不成蚀把米，无语。中午饭菜出锅，每队是二十斤酒水。

四辆搭有篷布的马车，朝营地方向行驶。马车在辕门外停下，从车上下来五六十个女子。

她们中有妙龄少女，也有年纪稍微年长一些的女子。有胡服打扮，也有唐装衣着，但皆是花枝招展浓妆艳抹。

将军是刀子嘴豆腐心，不但增加美酒，还给他门请来美人。物以稀为贵，这些女子在他们眼里是天仙般人物。

将士们呼啦一下子围上来，众星捧月般将女子簇拥进营地。

把熊皮鹿皮的搬到外面，席地而坐。石雄分一半熊皮垫子给柳叶。柳叶正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女子出神，江遥在竹林馆，也是这般待遇呢。

她的思绪飞出去，江遥，新年快乐。她的视线转向苍茫的天空，江遥，江遥···

领头的女子叫桃夭，人如其名，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分开众人，朝石雄走过来。纤腰款摆，美目盼兮。

石雄起身，柳叶起身脚步后移，石雄一把握住她手腕，拽到身边。

叉手施礼说：“感谢姑娘们前来，和众位将士欢度佳节。”

自古美人爱英雄，桃夭盈盈下拜：“妾身桃夭，久仰将军威名，今日得见将军英姿，妾身十分荣幸。将军万福。”一双秋水盈盈的美目锁在石雄身上。

桃夭坐在石雄身旁，柳叶跑到常胜那一队凑热闹。常胜小声说：“那组有美人，你不和美人套近乎，亏大了。”

“兄弟我重视哥们，轻视美色。”

“这话怎么听着跟真的似的。”

元月份的塞外正是数九寒天，滴水成冰的时节。有熊熊燃烧的篝火，美人相陪伴，大块吃肉，小口喝酒。酒水限量供应，不能开怀畅饮。

将士们都聚集到营地外空地，人气旺。寒冷的天气和将士们如火的热情，形成冰火两重天地的视觉冲击。

这帮粗旷的汉子，都想在美人面前，展现勇武一面。纷纷下场地，参加角力比赛。

常胜起身，“柳弟，咱两上场。”

柳叶摇头，“免了吧。我怕你使出杀手锤，我不从营地飞出去。”

常胜嘿嘿笑，“说起来惭愧。”

他褪下上衣，露出精壮的肌肉，大刀金马往场中一站，“常胜来也。”

有女子娇声说：“哥哥，好身材。”

常胜举起两条臂膀，疙瘩肉显露无疑。众位女子鼓掌。

一个高个士兵跳出来，两人抱拳示意：“承让。

”常胜敦实，底盘低，两个人胳臂搭在对方肩上。个高士兵弯下腰，手臂搭在常胜光裸背膊上，无处着力。

常胜抓住对方腰带，脚下稳住，胳臂发力，把对手掀翻在地。

角力场上，常胜所向披靡，肩背有力，抡大锤的，一般人招架不住他铁箍似的胳膊。

角斗场上胜利者，得到的奖励是有美人专属陪伴。柳叶让到一边去，常胜小声说：“哥哥不是重色轻友，是实力使。然。”

“是人之常情。老兄说得好像真话一样。”

闹闹轰轰一直到晚上，这些女子是丰州城营妓，留下来陪伴将士们通宵达旦。柳叶没去凑热闹，她也凑不上这个热闹。

她带上越影，一人一骑在轩辕门外溜达。眺望丰州城万家灯火，繁星闪烁天幕下，家家户户旗杆上挑出个红灯笼。

一个人端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看她，扬手将一件大氅披在他身上。

“将军，您···”柳叶披上大氅，上马。两人漫无目的地走。

有小孩子成帮结伙，手提纸糊的灯笼，从巷道里窜出来，手里点燃的炮仗，远远地投掷过来。哄笑着四散跑开。

“这算什么战术？偷袭？”石雄笑问。

“伏击。”一个男孩手提灯笼，叉腰站在道路中央，大声回答。

柳叶下马，走到男孩跟前，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人小志气不小，奖励你们买糖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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