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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候,逍遥山庄已经来到无上门门前。叫嚣的厉害。看门老头这时候倒是沉着,打开正门站在众人面前:“不知各位来无上门有何贵干?是来求药还是谢恩?”
那些人个个手里都是刀枪剑戟,怎么看也不是来谢恩吧。靡音站在距离门口不远的阁楼上,心想这老头虽然有些顽固,倒是还挺有意思的。
为首的是个年轻人,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气度风韵和卫比都差了许多,还偏偏把自己打扮成风流公子的模样,腰带是流苏带子看起来很飘逸,白色衣摆和领口都是满满的兰花刺绣。当真是家产颇丰,不然也不会用金线刺绣,富贵之极。他手中的剑还未出鞘,只是走上前抱拳:“听说无上门门主近日已归,不知我等有没有可能……见他一面?”笑容可掬,把报仇一事抛在脑后。看来这人就是逍遥山庄的少主方之瑶,人称逍遥公子。不过他要易容丹有何用?是真逍遥去了还是故作逍遥?
看门老头捋了捋胡子:“主上不见客。各位有何事,可另找我门堂主。”就是不让你们见门主。而且堂主也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是你们能看到的。
方之瑶说:“可是我等有要事要见门主,如果老人家还要阻拦,恐怕我等只能不敬了。”
看门老头说:“你等等。”然后就关门了。靡音见他去找暗符堂主,就悉心观察起外面的人。除了几个同样一身素白的人外,其他的都各有“特色”,多数都是髯须大汗,手拿大刀。没什么文化的样子……
“方之瑶,你跟他们那么客气做什么?干脆冲进去杀光了他们就完了。”
“就是。一个老头你也怕?”
叫嚷一片。靡音想,那老头虽然看起来其貌不扬,不过走起路来能悄然无声可见脚下功夫了得。是暗符堂的一员,又能在无上门看门多年,怎么会是普通的老头?连这些表面的事情都看不到,那些人也真的只能算是小虫子了。
方之瑶阻止他们:“无上门在江湖立足多年,却很少有武林同道进去走一走。我们贸然闯进去,恐怕会中了埋伏。”
“公子说得对,那老头必是高手。我们不能贸然行动。”方之瑶身边的一人附和。
“妈的。还要老子等到什么时候啊?”一人丢下大刀,席地而坐。好在无上崖天气还算凉爽不过他们从山下杀了上来,也已经汗流浃背了。
不知道无觞一路上跟踪他们,会不会被这群人的对话逗笑。
大概两盏茶的时间,符还是未到。更多的人开始不耐烦,连那方之瑶脸上的笑容也敛了许多。无上门让他们摸不着头脑,看似寂静的地方更让人恐惧。不然诸葛亮也不用唱空城计了。这个时候如果带着云染,靡音还真有兴趣配合这个气氛弹奏一曲。
“逍遥公子,我们也等了很久了!那老头根本就没去通报!干脆杀进去算了。”有人这样提议。方之瑶显然也考虑了很久,少安毋躁四个字就在嘴边,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来。等,要等到哪年哪月?无上门不开难道就停在这里?
方之瑶想罢,说:“那我们就进去。”
席地而坐的人纷纷拿了兵器起来,方之瑶身边的那个人一脚踢开无上门的大门,却迟疑了一下才敢走进去。无上门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无处不在的奇花异草。靡音远远站在一边,观察他们的动静。身后又有人到,还是影。靡音轻声说:“逍遥公子的武功如何?”
影离靡音很近,好像是为了不让声音外传一样,他说:“方之瑶的武功在他那一辈的武林人士中,算是中上。”
只算年轻一辈的中上也敢来闯无上门?难道他手里还有凭依。靡音注意看着他身边的几人,每个人的步伐动作都能透露他们的武功水准。其中一个跟在那群人之后,虽然故意放沉了动作,却还是让人能窥见一些细节,甚至还易了容。身上是湛蓝的袍子,没有带刀剑,反而捏着一枝桃花。嘴角带着一点笑意,却和逍遥公子的那种笑不同,说不上是讥讽还是嘲弄。跟在后面的样子,反而更像个游客。只是,有赶在这种时候来旅游的游客吗?
又是怪人一个。
经过最前面的院落,他们很快就发现了最大的房子,大概是认准了到那里可以找到无觞,所以朝着那边走去。到底是自诩名门正派,走过之处倒是丝毫没有破坏的迹象。靡音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们,但是也注意到身后的目光也在注视着自己。
“我有什么可看的吗?”靡音没有回头,只是淡淡询问。
影说:“楚公子怎么知道我在看你?”这种时候放弃说属下这个词,似乎表明了立场。
靡音说:“要是不注意身后,万一被杀了怎么办?”
影说:“我站在楚公子身后,又怎么会让你被杀?”他的声音靠的很近,几乎连呼吸都吐在耳边的皮肤上。没有束起的头发随着微弱的气流轻摆,靡音蜷了蜷手指,几乎想马上离开。似乎察觉到靡音的动作,影又靠后,达到靡音能接受的距离。
靡音说:“我还不想把我的身后交给你。你不是暗卫。”
影说:“是吗?那我只能说遗憾了。”
下面的其他人并没有看到靡音,还在继续向前走。但是那个手拿桃花的“旅行者”却似乎察觉到靡音的视线,这也是他内功高于别人的证明。那人寻着视线而来,第一眼看到靡音,似乎惊讶了一点。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有些轻佻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举起手上的桃枝挥了挥,算是招呼。靡音一直没有表情,身后的影也在他看过来的时候瞬间消失。他和靡音对视几秒,就马上转了回去。好像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样,继续跟着众人前行。靡音也更相信,这个人和别人来这里的目的不同。
开始时还战战兢兢,后来见无人就加快了脚步。甚至有些人看出身边种的都是草药中的极品,还大胆的采了几枝放进怀里。可惜刚刚把手从衣摆中抽了出来,就发现手已经没了,鲜血直流。一时无法反应的人,死盯着自己只有手腕的残肢好一会儿,才大叫出声。震耳欲聋,但是好像杀猪一样难听。
“啧啧,想从无上门偷东西,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符的声音飘飘而出,可是身影还没有出现。
慌乱的人连忙帮同伴包扎伤口,心底的恐惧显而易见。毕竟很少有人看到符出手。她速度太快,伤口又狰狞可怕。听起来一个娇滴滴的女人,手段也算狠毒了。
“你到底是谁?凭什么出手伤人?”
符一身嫣红的衣裙落在不远处的屋顶,两条绫络就绕在手臂上,飘逸得好像九天玄女。可惜谁都知道暗符堂主擅使夺命鞭,那两条带子,恐怕就是断人手足得利器。符掩面轻笑:“出手伤人?你们擅闯我无上门之地,采我门内草药,难道我还不能惩几个小贼吗?”
方之瑶连忙退后一步,说:“这位一定是无上门暗符堂堂主了。”
符媚眼如斯,一副挑逗得表情看着逍遥公子:“不错。我就是暗符堂主。不知道逍遥公子今日到此,有何贵干?”好似在无意之间,衣襟被松开了一些。符有惯用这伎俩,所以除了那几个断手的人还对她怒视相向外,其他人都不知不觉的放缓了动作。
方之瑶显然没见过符这样的女人,清了清嗓子,说:“久闻无上门门主之名,特来拜会。”
符说:“主上不在。而且……逍遥公子与我门确实有些交情,而你身边这些人……到让我有些纳闷了。不知道无上门和你们有何干系?”
方之瑶抱拳:“他们只是我的朋友。”
“朋友就能踢坏我们的门,采我们的花吗?”符的声音几乎是娇嗔,有些惺惺作态。靡音看得有趣,也不去管她。四处看了看,还是未见无觞踪迹。
方之瑶说:“踢门,实在是迫不得已。至于那些花草……实在是我等不知。请不要见怪。”还没等跟无上门算帐那,人家先摆出了账本。如果因为几朵花草一个大门把正事耽误了,这次就算白来了。方之瑶转了转眼珠,说:“既然门主不在,这件事我只能跟堂主说了。”暗符堂主主理无上门与其他各派之间的关系,所有药都是竟有暗符堂发出的。就算看不到无觞,也是退而求其次的办法了。
符在上面一点都没有礼貌相待的意思,只是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然后说:“说吧。”
方之瑶说:“我庄曾向无上门求一易容丹。当时也是托暗符堂转达。堂主当时同意炼药,并保证定会按时送到我庄上。但是半月前,暗符堂又有人通传,说丹药改送他人。不知道堂主可知此事?”
符点了点头:“我知道。”
方之瑶继续说:“我这次来只是想问个明白,是我庄上给予的报酬还不够,还是有其他原因?无上门就是这般不讲信用?竟然临时改了送药人选。难道那人的名声势力更大?”看来这位逍遥公子将自己的逍遥山庄看得很强,觉得无上门此举就是在折辱它。这少主意气风发,连目睹了符的武功还未有所畏惧,该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后生可畏?摇了摇头,再这样下去,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面对质问,符依然笑得比满园的花朵更娇艳,她摆了摆手指:“那人的名声?必不如你逍遥公子。但是他找了我们无法抗拒的人,所以我们只能毁了和你的约定。要说不讲信用……我们无上门一向率性处事。如果真是那救苦救难的菩萨心肠,怕也不会让你带了这么多人来这里了。”
方之瑶说:“可是我们与无上门也是数年的交情,难道还比不上一个人的临时起意?”
符心想,这逍遥山庄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要不是无上门明里暗里的支持,它们根本走不到今天。现在略有声势就跑来撒泼,当真是可恶。不过先打发了再说,毕竟卫和骁不见踪影。影又是新人。难道要靠那个冥老贼?似水美瞳转了转,一脸为难,连语气都带了几分凄凉。她说:“逍遥山庄固然重要,但是怎么也比不上我们门主的面子大。他老人家亲自说话要了那易容丹,公子要我一个小小的堂主怎么办?”
方之瑶显然相信了,因为虽然她用的态度有些夸张,但说得就是事实。一时间,又不好对一个女子发作,愣愣的站在地上。外交人员的演技,都这么好吗?靡音轻笑,却被远远注意到这里的符狠狠的瞪了一眼。
“方之瑶,你别听她乱说。八成是无上门的推脱罢了!”和怜香惜玉的逍遥公子不同,那些男人可不愿心疼能含笑杀人的女人,纷纷摆出要对阵的姿态。符刚才还抹着眼泪的双手猛然一摆,就跃起,直奔靡音而来。就算靡音心叫不好,也已经晚了。
符立在靡音身前,一下跪在地上:“主上!您可回来了。”
忍不住青筋满头,这女人看无觞不出现靡音不帮忙,居然就一起算计了进去。这样一叫,别说无觞会不会插手,就算是自己也没办法全身而退了。那帮人的注意力就轻轻松松的被吸引了过来。
符还没有等靡音反应,就立刻起身,轻声说:“主上不帮忙,我一个小女子可对付不了他们这么多人。”竟然瞎掰!她要是算小女子,那和尚都能拍洗发水广告了!可惜符根本不管靡音的想法,拉着他就向那边“飞”去。
靡音的“移影”有了些效果,起码符在途中还要靠树叶借力才能到达的地方,他只是轻轻提气就掠了过去。不知道无觞觉得这动作怎么样,不过靡音自己觉得,连头发都没有束好,只是随意的穿着白袍的自己还是挺像一女鬼的。
下面的人瞠目结舌,谁都没有想到自己找了半天的门主一直都在,还真如传说一样,绝美脱俗,宛如谪仙。他很美,比刚才艳如桃李的暗符堂堂主还要夺目。身材纤细,似乘风而落,若出水白莲。即使并未扎起一头清丝,也让人没有办法贬低他的清丽。符需要笑,方能令人心跳不已;而他只要还在视线中,就已经夺了人的魂魄。遥遥看去,舍不得移开视线。方之瑶张了张嘴,却连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他设想了千百次见到无上门主的时候自己要说什么,也不禁怀疑世人的流传,一个男人如何风华绝代?结果当真看到了,却觉得那四个字根本还不足以形容眼前的人。
还在流血的人也忘了自己的伤,直勾勾看着靡音。还有人沉默了半天,说:“你到底是男是女?”唯一算是没有失态的,反而是拿桃枝的男人,似乎早已料定他的身份。只是将桃花放在鼻前,嗅了一嗅,又了然一笑。这动作明显就是对着靡音的,还带了些挑逗。
靡音看到却没有管他,只是轻轻开口,便又是让人一震。只能说他的声音站在了男女中间,让人稍微觉得他是个男人而已。灵动如冬水初融,转音处也如夜昙轻放:“你若是连男女都分不清,也就该死了。”好像是配合他的声音,刚才问话男人的颈部竟不知何时划开一道三寸长的口子,极深,致命。鲜血如注。他按着自己的脖子,慢慢瘫软下去。
靡音俯视众人,说:“还有人有疑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