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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没事的话,我觉得你可以走了。”经历了一个那样长的梦境,怀仪心情难免复杂,正是追忆的时候,她没多少心情去提防成砚。
懒得提防,又不愿如了他的意,最干脆的方法就是赶人。
她托着脸,毫不客气。
这个时候她需要静一静。
当然,成砚也不愿让她如意,自从那个姓景的男人半路杀出来后,他心中警钟长鸣,危机感抓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心中又开始反复横跳,他内心更倾向于杀了那个男人,以绝后患。可又不得不承认赵喜的说法,为了不相干的喽啰与岁岁置气没必要,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他的皇后。
成砚后悔过许多事,他替怀仪买过糖葫芦,送过糕点,抄过罚文,挨过戒尺,却独独没说过一句爱她。
他逼着自己努力,怀着隐秘的喜悦,期盼自己走到那个尊贵的位子,风风光光地迎娶她入门。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岁岁看上林家那个弱鸡似的庶子。
他从未后悔杀了林廷之,如果林廷之不死,岁岁就毫无嫁给他的可能,事实也确实如此。
本以为林廷之死了,他便再无心头之患,爱也好,恨也罢,她总归是他的。
谁知道半路蹿出了个跟林廷之长得一模一样的野男人,还暂时杀不得。
他才不会走,他偏要留在椒房殿,守在她身边,让她明白,究竟谁才是她的夫君!
成砚起身,往床榻走去,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此刻正灵活地解衣扣。
平时需要三五人伺候洗漱的帝王,来了椒房殿学会了独立自主。
怀仪木着脸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她龇着牙,心底暗骂,这人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陛下若是听力不好,可召顾院判来瞧瞧。”
“我好的很,岁岁不必担心。”成砚穿着寝衣,脱掉长靴,掀开被子往里一钻,还不忘补充。“且不该听的我一般不听。”
怀仪冷哼一声,垂着头,乌黑青丝散在胸前,光线幽暗下,通身气度柔和了不少。
成砚枕着软枕,怀仪正直勾勾看着自己,不过茶色瞳孔瞧着有些涣散,目光也没凝聚到实处,就像是看着他这个方向,却没什么目的。
“在想什么?”他伸手拈了她胸前的一缕青丝,对她此刻的走神感到不悦。
“在想弑君是什么罪名。”
成砚:……
得,他就不该对她抱有任何幻想。
将人往下一拉,按到胸口处,闷闷说了句:“睡觉。”
他的气息瞬间充斥整个鼻腔,怀仪挣扎着想退,却被他紧紧抱住,动弹不得。
“如果你不想拥有一个被捂死的皇后,我劝你现在就松手。”怀仪长发散乱,因他方才的动作,现在上半身都扑到他身上,面朝他的胸膛,喘气都有些许困难。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总该松手了吧?
可怀仪并没等到腰上的力道完全消失,他腾出一只手拨开她面上散下来的乌发,紧接着身体往床榻内侧移了移,最后调整了她头颅的方向。
“这下呼吸吧。”他说的真诚且轻松。
有那么一瞬间怀仪真的考虑起弑君的后果。
强忍着脾气,她趴在他的胸膛上,努力凝聚松垮散乱的思绪。
做出不符合自己立场的举止,那多半抱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以成砚究竟想从她这里知道什么?
还是说成砚在麻痹她,为以后做铺垫。
可思来想去,她最近拢共就做了那么几件事,因夹竹桃事件报复林若云,留下那位景公子,以及让兄长密切关注林家。
有什么是他想知道的呢?
百思不得其解后,她差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成砚对她,说是卧薪尝胆也不为过吧?
哥哥要是有这能耐,也不至于让她置疑他的能力。
不过怀恩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他脑子虽然简单了些,玩儿不过世家那些成了精的老狐狸,可他听话呀。
怀仪交代的,那必定是保质保量完成。
林家果真如同她猜想的那样,在她那日打林若云时说出了那一番似是而非的话后,抱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心思,开始转移钱财。
伪装的队伍刚走到城外,就被怀恩蒙面带着人,劫了个一干二净。
林氏损失一大笔钱财,而谢氏的小金库得到充盈。
林丞相气得跳脚,心中再是不甘愤怒,为了维持物欲极低的清廉正直形象,只得吃下这个哑巴亏。
可接二连三的受挫,林浦对宫中那位做贵妃的女儿到底还是生出了几分不满。
一次两次是失误,是一时不查,可回回都出了问题,这让林浦不禁怀疑自己女儿是不是已经向天子投了诚。
林家起初只是二流世家,靠钻营投机来维持地位。先帝在位时,见谢家势大,谢氏嫡女又对自己那位庶子颇为照顾,林浦便迫不及待交出庶子以此讨好谢怀仪。后来又见谢家开始支持还是大皇子的成砚,林浦心思渐渐活络起来,他为什么不通过大皇子走向更高的位置呢?
成砚势弱,母族凋零毫无用处,少不得要拉拢属于自己的臣子,最好是个有能力但威胁又不是那么大的外戚。
就谢蕴那个脾性,日后指不定会折腾出什么幺蛾子,绝非成砚长久的合作对象。
儿女这事,一次是利用,两次也是利用,林浦便将目光转向自己的嫡女。
最初倒是有意让女儿去接近二皇子,可那是在谢家没有出手的情况下,如今有了谢蕴的干涉,二皇子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
父亲发了话,林若云再不情愿,也只得收敛情绪去接近那个不得重视的大皇子。
不过好歹结果还算令人满意,这些年,成砚对林若云一直颇为亲厚。
林家也因此更上一层楼。
林浦坐在几案旁,看着女儿发间略微简单朴素的玉饰,皱了皱眉,总有一天,他会让那乌黑发顶戴上华美金贵的凤冠。
只是……
他眯了眯眼,打量女儿的目光中带有审视:“陛下与娘娘近来可好?”
“一切都好,劳烦父亲挂心。”林若云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很好的掩饰了眸中隐隐的不耐。
“臣夙夜忧叹,唯恐祖上基业到臣这一代就此衰落,是以多年来兢兢业业。可如今年过不惑,方觉万事强求不得,功名利禄皆是浮云,唯今只求娘娘能与陛下和乐,余下子女能够无忧美满。”
林浦言辞恳切,只差没当场老泪纵横以此表示自己对儿女的衷心。
只是这一番话让林若云听得面上笑容有片刻僵硬,她有时不得不承认,谢怀仪说的话有几分道理,比如她的父亲虚伪到了极点。
连在儿女面前说话都是弯弯绕绕,生怕暴露自己云淡风轻外表下的贪婪心思。
“父亲说的哪里的话?女儿便是入了宫,也还是林家的女儿,女儿自然与母族荣辱是一体的。”她哪里听不出林浦的试探?无非是最近频频受挫,让他怀疑起自己来。
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这是她愿意看到的结果吗?尖利的指甲掐着柔软的掌心,心下又气又怒,她费心费力没讨到半分好也就算了。结果父亲还要来阴阳怪气说什么她好就行,一副不用她管林家的模样。
真是笑死人,若没有她,林家能安安稳稳爬到如今的地位?
等她坐上了皇后之位,她会让林家所有人明白,到底谁才是谁的仰仗!
“娘娘能如此想,老臣甚是欣慰。”林浦满意抚着胡须,不愧是他用了些心思培养出的嫡女,眼界就是要比那个鼠目寸光的庶子强。
想起林廷之,他面上露出了一丝嫌恶。
当年嘱托他讨好谢怀仪,最好是能够尽快将人娶进门,他们母子因此也可以得到善待。可那庶子竟然拒绝了自己的提议,以为巴上谢怀仪,他就拿他没办法了吗?
真是天真的废物!
生前帮不上忙,死了还给他添堵。
晦气!
还是他这个女儿懂事。
目的已经达到,父女俩一番假情假意,那些事儿便算过去了。
见女儿心仍向着林家,林浦终于有那么些真情实意地关切道:“娘娘若是有吩咐,直接遣人告知臣便是,臣定会尽心竭力。”
这话倒是不作假,前朝与后宫从来都是一体的。
“多谢父亲。”林若云面色和缓不少。“目前暂无大事,只是父亲务必小心,行为谨慎。”
她现在十分怀疑林家那笔钱就是谢家人劫走的,他们怕是早就查到了什么,是以谢怀仪才说漏了嘴。而林家,说不定就藏有谢家的探子。
事情太巧了,由不得人不怀疑。
“臣记住了。”林浦显然也是想到了这层,暗道回去势必要好生清查。
临走时,想到前些时日听到的消息,他顿了脚步:“娘娘所受的委屈臣都知晓,请娘娘宽心,这些都会讨回来的。”
谢蕴在朝堂上打压他,谢蕴的女儿又在后宫打压他的女儿。
“这些事,桩桩件件,臣定然不会轻易让它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