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共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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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做了噩梦。
噩梦?大脑问。
嗯。
什么噩梦?
说真的,我最近总做一些奇怪的梦。
……到底什么梦?
话说你是我脑子的声音,为什么和我的梦一点都不相通的?
因为我他妈根本不是你脑子啊!
那你是什么东西?
我根本就不是东西!
……行吧。
“可能是你还不太明白,我跟其他人不一样,一旦你变成我的阻碍,我就会毫不犹豫的把你杀了。”
…那种梦,该怎么说呢。
我在庭院晒太阳,拿着喷壶,对着庭院不知名的植株浇花。
说到底,我也真不是只有十岁,我漫无目的贫瘠的灵魂,于1984年浸润到一个陌生的躯体,与陌生的世界。到现今,也才大概两年。
有一段时间,还像是“失魂”一般,真的只有孩子的智商和记忆。
我嗤笑。
别发愣了,花都要被你给浇死了,白痴。脑袋又出声了。
嗯?你在教我做事?
“雪奈,水浇多了。”吉野板了板领带,轻轻的按住我的手。
“好吧。”我撇过头,哒哒哒的走开。
双标狗。脑袋说。
管你屁事。我说。
今日的我你爱答不理,明日的我信不信你高攀不起?
哦。
“你打扮成这个样子,你要去哪里?”我问。我送过他一条紫色的领带,但他好像从来没带过。
“扫墓。”
“谁的墓?”
“朋友的墓。”
朋友?我一愣。心里翻涌成波涛巨浪。
在他无聊枯燥、一板一眼,不与任何人发生关联的人生当中,哪还会有什么朋友?
撒谎。
“在家不要胡闹,好好写作业,等我回家做饭。”
很好,爷跟定你了。
“我会检查作业。”
我翻了翻白眼,转身进卧室。等到他出门,我点开微波炉。
“滴——”
我在转盘里,缓慢享受加热。
你加了个热,出来好像这也没变化啊?!脑子吼道。
胡说,我头上不是换了个丸子头吗?
嗯?
你懂不懂什么叫做生活仪式感啊,傻x?
滚啊!
我鬼鬼祟祟的出门了。
然后我看他身体挺直的走在路上,迎面走来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妩媚一笑的模样十分可笑,她叫住了吉良吉影。
狗男人!你果然是出门找心仪的手手来了!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他们礼貌的交流了片刻,便分开走了。
咦,那大妈不是他今天约会的对象?
我看着他,去花店买了一簇白花。
然后再走了些路,进了一处鸟语花香临海之地。
……这里还真是墓园啊。我惊讶道。
在我面前挡住吉影视线的这块石碑写着:
“请你原谅,我从未答应过要给你,繁花似锦的花园。”名字写着艾德蒙·肯珀。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吉良吉影死后可以考虑住他附近。应该会有共同语言。
指腹蹭过下一道墓碑。这个墓碑有意思,名字生平空空,只有一个字“滚”。
另外有一墓碑上写的是俳句:
“天也醉樱花,云脚乱蹒跚。”
看不懂,我悠悠走过这一排,却发现吉良吉影不见了。
咦?
“你还真是不听话啊。”背后的吉良吉影悠悠来了这么一句,我吓了一跳,生怕他马上把我炸成烟花。
他又叹了口气,把我抱了起来。
“你最近怎么总叹气来叹气去的?”我心虚的说:“我也没那么不乖吧?而且我会做家务,吃的不多,长得又可爱。”
“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吉影撇了我一眼,又回答我道:“谁知道呢?也许是我这个年轻的兄长想要寻求一点个人空间了。”
我装作没听到。
“你看的哪块墓碑啊?”我凑过去,用无辜小鹿般的神情望着他。
他抱着我走到那座墓前,比起其他常新上供的墓碑,它明显有些荒芜,但中央那簇白花被摆出了庄肃的感觉。
无论是花瓣和枝叶,都偏于整齐,位置也恰巧在中心。
我悟了看向他:“你是不是带量尺了?”
他没有回答我。
兄长的强迫症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甚是忧心啊。
“雪奈…”他轻掐起我的脸:“你还记得这个人吗?”
谁?我望向他,又望向这块墓,手只触碰到冰冷的涩感。
“我应该记得这个人吗?”
这块墓碑也无文字,空碑让我怎么去记得?
他笑了笑,说了句好吧。
他抱着我渐渐偏离那块墓碑,我抱着他的脖子,看着那束百合在空气中无声的爆炸了。
炸的墓碑一点都没留下。
“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这样说不定我能活到九十九。”
“你还真是很会倒打一耙啊,是谁含辛茹苦的天天给你做饭?你让我省点心,说不定我能活到九十九。”他同我争论起来。
你享年三十三岁。
我在心里说道。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我拿着指甲剪,假装没看见他欲言又止的神色。
大概是剪下弧度不够整齐、完全错了、还有乱飞在地上,他似乎身体都开始颤抖。
哦呼,这也太好笑了吧,我憋的很辛苦。
“如何?”剪完指甲后,我问他。
“…还不错。”说完这句话他整个人都神色恍惚。
等我假装自己回了房间,又折回走廊偷偷瞧他。
桌上放着玻璃瓶和刷子,他正跪在地板上,一手持着铲子,一手持着镊子,将掉落在地板上的指甲聚拢,又用酒精清洗,开始用尺子测量,本子记录,却因为弧度不整齐的缘故有些颤抖。
噗嗤。噗嗤。
也太好笑了吧。
我背着书包走出来,蹭蹭蹭的去上学了。
“我出门了!”
“一路平安。”他背对着我说。
在学校,对着一群萝卜头,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对面那个叫铃木爱的漂亮女生,以前还让全班同学孤立过我。
但面对一群小萝卜头的孤立,实在让人激不起任何反叛的兴趣。
只是,她们最近似乎有了新的孤立对象。
我瞧了瞧窗边流泻的粉发,桌上涂满了“你去死”“赶紧消失”“婊子”。
她的胳膊,似乎轻而易举就能折碎。
放学,我收好背包,准备自己回家。
在门口,却看见铃木太太同吉良吉影谈笑风生。
“原来吉良先生是来接自己的妹妹吗?”
“说起来我家女儿,同吉良先生的妹妹是同学呢。”我注意到铃木太太的手不错,指甲上的水钻bingbing的闪,我沉下脸。
“哦?那么我的妹妹在学校如何?”
“不怎么样呢,性格差劲极了!一天天也不知道脑子在想什么,还把我的娃娃弄坏了,也不和其他小朋友玩……”铃木爱充满恶意:“我为你有这样的妹妹而感到遗憾。”
“你怎么说话的!快道歉!”铃木太太一脸歉意。
吉良吉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走过来,扫过铃木爱的时候翻了个白眼:“你怎么过来了?今天很闲?”
他似乎极为头痛的向我伸手,一路上欲言又止。
“你这个快要便秘的样子还要保持多久?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他摸了摸我的头:“雪奈要是不喜欢交朋友,就不交;要是不喜欢上学,就不上。”
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极为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没犯病吧?不上学你教我?”
“可以。”
“不了,我爱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