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都以为要卖了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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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城里出来，走的是康庄的官道，牛车很稳当，没多久就到了东山书院的地界，官道上就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写着东山书院四个大字。

从官道上下来，便是宽阔的书院大门前广场，还没有到散学的时候，看不到前来接人的车辆，倒是很清静。

官道两边是小树林，也供官道上的行人走商就地休息。

母子两人在树林里坐了一会儿，就看到官道上来过去了两波商队，可见这生意是能做的。

苏明玉考察了地形，见学院还没有散学，也就不等了，母子两人坐上牛车先回去再说。

从宁城回来后，已经日落西山，甜水埔的村民都在准备着晚饭，在地里干活的还没有回来。

村道上，有村里人听到牛车的声音，都纷纷跑出来看，看到村里无田无土的秦家竟然赶上了牛车，一个个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甜水埔有牛的不出五家，一向被人瞧不上眼，穷得响当当的秦家，哪里得来的银钱买的牛车，莫不是卖了娇姐儿那个小丫头，这秦家老寡妇也真是没良心呢。

看热闹的村民各自猜测着，却不影响牛车从村道上大摇大摆的赶了过去，在秦家院前停下时，还有村民追着看，有的奔走相告，秦家有牛了，来年开春是不是能借来用一用。

秦家院里，秦娇今日砍了四担柴，小身板已经累得气喘嘘嘘，一天也只喝了一点儿豆粉糊糊，饿得是眼冒金星，这会儿不得不坐在板凳上休息，就听到院外传来喧哗，转眼院门打开，大哥赶着牛车回来了。

“娇姐儿，过来帮把手。”

秦山看到妹妹，想也没想的叫她过来。

秦娇扶着墙起身，努力控制着有些站不稳的小身板，眼睛里既欢喜又惊恐，家里怎么买了牛车，哪儿来的钱？

苏明玉最不喜欢村里人看热闹，转身就将院门关上，手脚麻利的上前搬东西，看到远远站着一脸畏怯的女儿，便朝她招了招手。

娇姐儿过来后，苏明玉从袋里抓了一把糖粒子，那是她在杂货铺里随手买的，小孩子都爱吃糖，不知娇姐儿喜不喜吃呢。

然而秦娇不敢接，她低着头颤着声问道：“娘，什么时候会将我送走？”

送走？为何要送走？

苏明玉听到这话就心疼了，她的心肝宝贝为何要送走，她将手中的糖放到女儿手上，一脸严肃的看着她说道：“以后不准这么想，也不准说这样的话，娘亲不会卖了你，买牛车的钱也不是卖了你的钱，你放心吃糖。”

秦娇一脸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母亲，随后看向搬东西的大哥，秦山看了一眼妹妹，说道：“听娘的话，妹妹安心就是。”

苏明玉一句话还不顶用，还得大儿子说的话才相信，她真是很无语，看着院里的四担柴，她就知道这孩子今天没闲着，于是交代道：“拿着糖去你找你大嫂，一起吃。”

秦娇连忙点头，转身就往院外跑，原来大儿媳妇在河边洗衣还没有回来。

一时半会也改变不了她们，只得慢慢来了。

苏明玉这会儿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也顾不上来，尤其她也饿了一天了，只吃了一碗面，肚子早已经空了。

将东西搬入厨房后，秦山牵着牛出了院子，放牛的同时顺带割些牛草回来，明天还得砍树准备搭个牛棚。

厨房里，苏明玉忙碌着，清理好的一扇排骨直接下锅炖肉。

灶口的火烧得旺，她又拿出细面粉，熟稔的揉成面团。

等河边洗衣的大儿媳妇赶回来时，小院里已经传出炖肉的香味。

秦家小院又吃上肉了，传言在村里传开，秦家这是怎么了，从哪儿赚了笔横财么？

隔壁周望家的婆娘陈氏，闻到肉香就勾出了馋虫，小女儿周巧儿摸着饿扁了的肚子，一脸期盼的说道：“娘，我也想吃肉，要不我们去隔壁家吃肉去。”

要是以前，陈氏与隔壁老婆子交好，说几句好听的话，一碗肉还是能落嘴里的，但昨个儿才吵了架，都说跟她绝交了，她可是落不了这脸。

“吃吃吃，就知道吃，把你卖了买肉吃，你愿不愿意。”

陈氏没好气的骂着，却把小女儿吓了一跳，“娘，秦婶子家里是卖了娇姐儿才有肉吃的么？”

陈氏猜测着多半是了。

这一下周巧儿不淡定了，那她不要吃肉了，她不要被卖。

陈氏为了解气，故意说道：“你当以为秦婆子把娇姐儿卖什么好地方，听说过城里打死妾室的吴老爷么，六十好几的人了，专门买十三四岁的姑娘入府，没几日就死了抬出去。”

周巧儿听了打了个寒颤，再也不敢提吃肉的话，从屋里跑出来，内心却莫名有些痛快，随后跑村里跟小伙伴们一说，原本陈氏用来吓唬女儿的话当了真，秦婆子要将小女儿卖给城里的吴老爷做小妾。

传的人多了，这事儿就被人当真了。

天黑了，秦山才从山上下来，牵着牛在村里走了一圈，被村里人瞧着一脸羡慕时的样子，秦山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这是家道中落以来，秦山最开心的一日，在母亲当了那枚私印后得到三十几两银子时，秦山的内心是激动的，但是他吃过太多的苦，所以面上不显，也怕母亲责备。

回到秦家小院时，苏明玉已经做了一锅炖肉，还煮了肉汤面，就等着他回来上桌吃饭。

堂屋八仙桌前，秦山吃着这精细的面条，眼眶都红了。

苏明玉轻意间抬头，就看到三个孩子都吃哭了，这是多久没有这么吃过了，以后她会让他们都吃饱穿暖的。

一扇排骨一顿就吃完了，接下来的肉得一块块分着吃，肥肉全部用来榨油。

夜里，苏明玉也没有叫人，独自在厨房里忙活着，她将一小缸豆子泡在了水中，明日她打算按着记忆里的做出豆腐试试。

看着吃饱了的娇姐儿，一脸安心的睡在她身边，苏明玉忍不住摸了摸女儿的额头，替女儿掖好被子。

清晨，秦山上山砍树，准备搭牛棚。

苏明玉在厨房里忙活，秦娇牵着牛出门，寻了草肥的地方，放开了绳子，她坐在石头上守着，心头美滋滋的。

以前上山砍柴的时候，秦娇就特别羡慕村里放牛的孩子，现在她也做到了，她家也有牛了。

远处割猪草的村里孩子见了，一个个交头接耳，朝着秦娇也是指指点点的，令秦娇有些不舒服。

周巧儿背着一箩子的青草从山上下来，看到一脸悠闲的秦娇，冷笑道：“你娘把你卖了，你还帮着数钱，这牛怎么买来的，就是把你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