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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山上了唐庚的车,他关上车门,唐庚透过挡风玻璃看着前面的路,很默契的暂时没有问什么。
暮色渐深,山路两边没有灯,只有车的前照灯孤零零的打出两束光,照着前路。
唐庚开得很慢。
白山摇下来一点车窗,吹着晚风,他的碎发被风撩起来一点。
“怎么啦?”唐庚从后视镜里面看着他,声音低低的,像晚风一样和煦。
白山十指交握,他垂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一时没有组织好语言,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老板把我开了,”良久,他才抬起头来,脸上带点笑,是轻松调侃的口吻,“这不就没饭吃了吗?就寻思着另找个老板。”
“工资要多少?说个数。”唐庚食指轻轻点在方向盘上,配合着他开玩笑。
“还能有工资拿?”白山诧异的挑一下眉,“我以为我怎么也要算是污点人员。”
“怎么就是污点人员了?”唐庚回头看着他,“你是我实训认识的朋友,这边任务危险系数高,我们人少,还不熟悉环境,你可以算是特别外勤人员。”
“这么容易?”白山没忍住,笑了,“就你一句话的事儿?”
“是啊,就我一句话的事儿,”唐庚侧身,从兜里面摸什么东西,“谁让我是队长?”
他摸出一包烟,和打火机一起递给白山。
“抽烟吗?”烟都塞到白山手上了,唐庚才问他要不要抽烟,这态度太敷衍,不够诚恳。但是唐庚一眼就看出来白山现在虽然脸上带着笑,但是心情其实不好。
白山刚刚轻描淡写半开玩笑说了一句,“被老板开了”,但是其中缘由任谁想也知道,要比它听起来复杂很多。白山被“开了”,平永言却放他走了,而且给予了白山很高程度的自由。
唐庚知道白山是平永言的养子,白山在南美实训三年,现在刚刚回到绿水城,平永言就不用他了?这么样岂不是太浪费,太可惜一步好棋了?或者说白山现在的离开只是暂时的呢?其实他之后还会有更大的用处么?
所有这些,白山都只是淡淡一句,“被老板开了”就揭过了。也许是他不想就这件事情谈太多,也许是他自己也还没有想清楚这其中的缘由。
白山接过烟和打火机,说一声“谢了”。
黄铜打火机,浸凉的,握在手里有种厚重的安心感。白山把烟点燃,叼在嘴上,深深的吸一口,然后缓缓呼出缥缈的烟雾。
烟雾像是一层保护壳,掩盖了他此时满心满怀的不确定。又或者,这薄薄的,变幻不定的烟雾,就是他现在满心满怀的不确定。
他不知道唐庚,唐庚的队友,以及唐庚的组织会怎么看待他。他刚刚从平家主宅出来,头一个就打电话给了唐庚。一方面是被之前和平家老爷子的谈话影响了,那句“你那朋友是警察吧?”硬生生把唐庚推到了他的考虑范围以内。
他现在脱离了平家,他再强也只是孤身一人,在这片群狼环伺,危机四伏的土地上,怎么说也没有那么容易就能讨着好处。
再说了,他其实也并不知道自己离开平家之后要去做什么。他人生的前二十五年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活。最幼小的时候记忆模糊,暂且不提,从他能记事开始,到十八岁,他一直是为了活下去而活。之后他到了平家,那个时候他是为了平家而活。
而就在刚刚,平家老爷子抚着他的发顶对他说,“你不是一把刀,你是一个人。你将来的路要由你自己选择。”
白山其实是有些茫然的。他不知道他该怎样选择他将来的路。
毕竟是第一次,所以茫然无措,大概还是可以原谅的。
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好好的想一想,而这段时间也不能被荒废。所以如果能和唐庚他们一起,其实也蛮不错的。
白山抽完了那支烟,他用食指和拇指上的薄茧把最后那一点火星给掐灭了。
“哎,话说,”白山看着唐庚,“你们队员那边你要怎么交代?”
突然带了个大活人回来,而且那个大活人还很明显的不像个好人。
“嗯,”唐庚略略思索,“就说是我实训时候的朋友,刚好在这边干活,帮忙搭把手。”
“嗯。”挺简单的说辞,但是很能让人信服,并且是真话。
“然后你就和我们住一起吧,”唐庚看着他,“我们在城边上租了一栋房子,还有空房间。”
“行啊,”白山笑了,“新老板还真靠谱,包吃包住。”
“等会儿我挨个给你介绍一下,我的队员。”唐庚把钥匙插进锁孔,开门,让白山先进去。
“要换鞋吗?”白山问。
“不用换,直接进去就行了,出来办事儿,没那么多讲究。”唐庚揽着他的肩膀把人带进去。
陶源和韦树嘉不在,他们赶去傍川去调查邱旭的新货去了,估计没个一段时间回不来。
陆子衿奉命去盯着武阳朔,也不在屋子里。
范岩和欧承已经联系过了老掸,两个人现在一边翻着满桌资料,一边忙里偷闲偏头嗦一口方便面。
“回来了老大?”欧承从泡面桶里抬头,看着唐庚。
“哟,老大还带了个人回来!”欧承放下塑料叉子,撸一把自己硬刺刺的寸头,有点惊奇的看着白山。
“我在南美实训的时候的队友,”唐庚勾着白山的肩膀,言简意赅把他向屋里两个人介绍了,“他刚好也在这边,对当地情况了解挺充分的,我请他过来帮忙。”
白山的身份从被老板开了的打工人,一下子就变成了过来帮忙的好心人。
唐庚可真是会说话。
“你好,”白山笑着冲欧承伸出右手,“白山。”
“这是欧承。”唐庚把车钥匙和门钥匙挂到进门处鞋柜上的一个树形装饰挂钩上头。
“你好你好!”欧承和白山握手,他摸出白山食指和中指指腹的薄茧,这是经常用枪的证明。
范岩坐在餐桌靠里面的那边,他站起来,也和白山握手,“范岩。”
“你好。”白山半身微微前倾,越过餐桌和他握手。
范岩观察力敏锐,他视线短暂的在白山面上停留了一下,在心里飞快地给白山下了个定论。脸上笑得月朗风清,但是范岩注意到他的倾身的时候左肩动作稍稍有些僵硬。如果仔细嗅嗅,能够在他靠近的时候文件浅淡的血腥味和消毒水的味道。应该是受了伤,但是光从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个硬茬。
这就算是见过了。之后他们会合作。在合作的过程中会有摩擦,但所有事情不都要有个磨合的过程?唐庚相信他们最后一定能成为很好的战友。
“又是泡面?”唐庚看着欧承和范岩,无奈叹气,“身体底子好也不能这么造啊!明天要是让你们外勤去抓人,能跑得动吗?”
欧承端起泡面桶喝汤,笑,“这不是等着你回来做饭,你半天都没回来吗?”
“现在也不晚,”范岩把自己面前剩的那半桶泡面给推开了,“你现在做饭我还能再吃一顿。”
唐庚看着他的两个队员,心里其实不太明白,他身为堂堂一个队长,为什么会被他的队员们使唤着做完饭。
“冰箱里有菜吗?”唐庚试图找一个合理的理由拒绝他们做饭的要求。
“有啊,”范岩很认真的点点头,“我和欧承从警察局回来的时候顺路买了点。”
效率还挺高。白山轻轻笑。
“见笑!见笑!”唐庚叹口气,拍拍白山的右肩膀,挽了袖子,任劳任怨又认命的走到厨房去了。
他把空间留给白山和欧承,范岩他们了。
他们要有一个唐庚不在旁边的磨合的过程。这个过程可能会漫长,所以要越快开始越好。毕竟他们不是出来旅游,关系处的好不好都无所谓。他们是要闯龙潭虎穴的,所以每个人都必须全心信任其他的人,要能放心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
白山面前有一场考验,说简单不算简单,说艰难也不算艰难。只不过唐庚只能做一个旁观者,而决定权在他的队员们手上。
唐庚不是那种可以为了所谓“三年情谊”就把队友和任务排在后头的人。他一向拎得很清。
餐厅里面现在是白山,欧承和范岩三个人。
餐桌顶上的灯是橙黄色的暖光,让人看着很舒服。
欧承和范岩两个人,范岩的话要少一些,和白山打过了招呼之后,就继续自己看自己面前的资料去了。
欧承是队里老好人,他拉了把凳子,让白山坐。
白山道声谢,坐了,他扫了下靠近自己这边的资料。
不巧资料上都是他认识的人。
白山清了清嗓子,轻声开口,“缅北势力分好几个部分,你们手上这些资料,主要都是绿水城相关的。如果你们感兴趣的话,不如我先给你们讲一讲整个缅北的局势?”
范岩和欧承抬头,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一起看向白山。
一向比较冷淡的范岩开了口,“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