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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述年从人群中走到许苓茴身边,略带怀疑地问:“你真的写完了?”
最后一道题有难度,他算到交卷前一分钟,才把答案算出来,但没时间验算,他也不清楚做没做对。
许苓茴不答反问:“白述年,你这是质疑我的水平?”
“没有。”他背好书包往前走。
许苓茴跟上,“那你愿赌服输,还要给我带早餐。”
“每天三明治加鸡蛋,你吃不腻吗?”
“不腻。”这两样东西,是她每天最期待的。
“知道了。”
陈云在原先的位置等他们,见三人来齐了,也没过问他们考得怎么样,只说自己掏腰包,请他们吃饭。
不给三人拒绝的机会,陈云直接叫了辆车,把人塞上去。
挑了家粤菜,三个小朋友没意见,陈云便订了位。
到地方,菜刚点上,许苓茴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起身和他们说接个电话,便朝外走。
电话是林微打来的,知道她今天考完试,约了一家人给她庆祝。
许苓茴说带考老师已经陪他们来吃饭了。林微听完有略微不满,但没表现得很明显,只问她能不能尽快结束过去。
上次许晏清跟踪她那件事,她还没想好怎么解决,不想和他碰上面,“妈,最近准备考试,我有点累,吃完饭想回去休息了。”
对面的林微长叹一声气,“苓茴,妈妈都半个月没见你了,你说要考试不来吃饭,妈妈也答应了,今天是新年第一天,你也不来见见妈妈吗?”
一次次面对林微的示弱,她有些疲惫,“不能改天吗?”
林微埋怨道:“这阵子你们是在忙什么,晏清好久没回家,元旦也没能回来,好不容易今天岁岁有时间,你们俩又没时间了。”
“他没去吗?”
“没有,就我和你爸爸,还有岁岁。”
许岁和?
她无声呢喃几遍这个名字,想起第一次回许家吃饭,许岁和送她回来时说的话。她沉默半晌,心里暗暗有了主意。
“妈,在哪吃饭,我待会过去。”
林微高兴了,给她报地址,“在鹿鸣酒店,你来了会有人接你的。”
“好。”
许苓茴挂了电话回去,和陈云道歉,说家里有事得先回去。陈云让她先吃点垫垫肚子,她说不用,拎起书包朝几人颔首,再说了句“抱歉”,便离开餐厅。
在路边叫车时,白述年追上来了,问她出了什么急事。
许苓茴没有瞒他,“我妈叫我去吃饭。”
白述年蹙起眉,问道:“你那哥哥也在?”
“我妈说不在。”
“在哪吃?”
“鹿鸣酒店。”
白述年看了眼来往的车流,瞄见一只空车,他给人拦下,“如果遇上那个人了,别慌,也别和他硬碰,先告诉大人,知道吗?”
他一字一句说得清楚,嗓音没了平时的清冷,反倒添了些许温情,和他唱歌一样,带了点蛊惑意味。
许苓茴听得忘了回应。
白述年扯扯她的外套口袋,皱眉道:“听见没?”
温情只是一瞬,一瞬过后又变回冷清了。
还没听够的许苓茴不太高兴地回一句:“知道了。”
“去吧。”
他要给她关上门,许苓茴按住车窗,仰头望他,斟酌许久才说:“如果我打电话给你,你会来吗?”
白述年也望着她,许久没说话,在司机师傅发的催促下,他那平静的双眼似乎浮动些许。
车门关上的瞬间,许苓茴听到他语气郑重地说:“会。”
到鹿鸣酒店,还是上次那个包厢,桌上放着她喜欢吃的甜点,nanaimobars(纳奈莫条)。
许苓茴一坐下,林微就把那盘甜点端过来,“来,苓茴,你最吃的,尝尝看。”
她夹起一块,默不作声地吃着。
林微把她散乱的头发梳到一边,“苓茴,考得怎么样?”
“还行。”
许怀民笑呵呵的,“你这话真是问多余了,苓茴成绩那么好,肯定考得不错,你一问,孩子又要紧张了。”
林微柔柔斜他一眼,嗔怪道:“我这不是关心她,怕她不说嘛。”
“今天考的是物理吧,苓茴物理成绩一向很好,你就别瞎操心了。”他起身,夹了一块甜点,放到许苓茴碗里,“这点苓茴就比她哥哥姐姐们强,岁岁文科好,理科不行,晏清呢,成绩平平,哪像苓茴,全方位发展。”
听到他拿许苓茴和许岁和姐弟比,林微一脸骄傲神色,仿佛赢了什么奖,腰杆都挺直了,笑得愈加欢喜,“岁岁和晏清也很优秀啊,孩子们都挺好的。”
许苓茴略微勾起唇角,露出个勉强的笑。她放下筷子,没去动许怀民给她夹的东西。
一旁吃得半饱的许岁和,夹了只龙虾,戴上手套细细剥完壳,放到许苓茴碗里,“手写字还行吧,有没有不舒服?”
许苓茴一愣,没想到她还记挂着自己的手。她拿起筷子,夹起龙虾,晃一晃给她看,“没事了。”
“那就好。”她又夹了其他菜,放进去,“多吃点。”
“谢谢岁和姐。”
听到一声“姐”的人有些恍惚,惊讶地望着许苓茴。以往她都是要林微一再要求,才肯开口喊她姐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
许岁和还疑惑着,就听许怀民问:“岁岁啊,晏清最近是怎么回事,一直瞧不见影。”
许岁和挑着菜里的葱蒜,“给他打过电话,说最近陪老师跑项目,没怎么歇过,过两天还有一个封闭训练。”
林微担忧道:“这孩子,也不知道歇两天,再把身体搞坏了怎么办?”
许怀民拍拍她的手,“男孩子就该出去历练历练,哪能一直待着,你就别操心了。”
“我这不是想让他回家看看嘛。”
许苓茴沉默地听着他们对许晏清的关心,机械般动筷子,最后结束时,她有些撑,站在一边揉着肚子。
林微下午要陪许怀民去公司,便嘱托许岁和捎许苓茴一趟。
许岁和点头应下,看向许苓茴。
许苓茴这回没有犹豫,直接答应。
四人行至停车场。上车后,见许怀民先开出去,许苓茴按住许岁和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说:“岁和姐,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许岁和从来没有和许苓茴单独相处过,这样和她面对面坐着,她有些紧张。想来她比她大三岁,可每次和她交谈,总觉得她身上有一股压制别人的气息,让她不自觉小心翼翼。
她喊来服务员,要了杯冷饮,扭头问许苓茴要什么。
许苓茴原本想点杯酒,好给自己壮壮胆,手划到菜单上鸡尾酒一栏时,耳边突然响起白述年的话。
“医生说,哮喘患者,少喝酒。”
她笑了笑,阖上菜单,要了杯温开水。
服务员走后,两人静坐片刻,许岁和先开口:“苓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许苓茴面上冷静地看着她,放在大腿上的手,却轮流将每根手指捏了捏。十个指头都捏完,她才试探地说:“岁和姐,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有事需要你帮忙,可以找你。”
“记得。”见她犹豫,许岁和替她开口:“你要我帮什么?”
“帮我处理一个人。”
“谁?”
许苓茴迎上她的眼睛,坚定而满怀希望,“许晏清。”
许苓茴预想过很多次,把那件事说出来需要多大的勇气。
面对喻初,她轻易说出口,因为喻初就像另一个她,她们可以共享与分担任何事。
面对林微,每次她都攒足了勇气,但是林微重复的一句“哥哥”,便将她所有的勇气打散。
后来白述年知道了,也许是那段经历里的自己太过狼狈和难堪,也许是自己自私的想在他面前留一份孤傲与体面,所以她没有勇气倾诉。
而今天面对许岁和,她异常平静地说出这些折磨她三年的噩梦,她逼着自己再去回忆那些屈辱的记忆,她感觉到她的声音在颤抖,身体也在颤抖,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等到最后一个字说完,她却发现自己像卸下什么重物一样,身体连带着心理都轻松许多。
此刻面对许岁和越来越严肃的表情,她突然明朗一件事。
那些荒唐事,是屈辱和可耻的,但置身于事件中,屈辱和可耻的人,永远不会是她。
许苓茴说完,许岁和许久没反应,全然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她知道许晏清总是有意无意地针对许苓茴,但她以为只是他心里有隔阂,所以每次都只是语言上帮她解围。
她没想过,自己温顺阳光的弟弟,在他们的妹妹面前,会是这样一副恶魔模样。
她呆滞许久,望向许苓茴,嘴一张,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许苓茴却笑了,语气轻轻地问:“岁和姐,你相信我吗?”
许岁和不敢轻易说出相信,她喝了口冷饮缓解唇上的干涩,握紧杯壁说:“苓茴,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去查证一下。”
“好。”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弟,许苓茴从没想过,靠自己一言两语,就能让许岁和完全相信她。
“苓茴,在这之前,你好好保护自己,有事及时给我打电话。”
“好。”
桌上的温开水一点未动,两人离开前,许苓茴端起杯子喝下小半杯。
她婉拒了许岁和送她回家,小步行至公交车站。
到kasa那班公车驶来前,她接到个电话,白述年打来的。
入耳便是他想藏却藏不住的急切声音,“怎么样,没事吧?”
周围都是等公车的人,许苓茴被挤在一块小小的台阶上,后面的人再跨一步上来,她就会被挤下去,但她在这样的逼仄的环境里,眼里泪光闪烁,却笑得比谁都开心。
“我没事,我现在去kasa。”
不是没有人相信她。
他甚至没有听过完整的事情真相,但他毫不保留把信任,尽数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