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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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特离开后过了许久，柯安确定海特真的不会回来突袭了，才试探开口：“雄父，你醒着吗？”
就看到营养仓里的液体咕噜噜冒出一个比方才更大一些的泡泡。
柯安笑了一下。
“雄父，你听我说。”柯安向前走了一步，贴近营养仓，用更轻微的，但是保证封烬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里是星际海盗的飞船上，我们正在黑洞跃迁过程中。”
“我的机甲能源补给在雄主那里，但是他没有足够的能量锁定我们的位置。”
“我不知道他们会将我们带去哪里，根据他们的谈话，极有可能是边缘星系的垃圾星球，他们可能跟帝国的二皇子有交易，到时候会在那里交易。”
“也就是说，一旦出了虫洞，我们可能更危险。”
柯安盯着封烬垂下的手指，说道：“雄父，你现在先如实告知一下你的身体状况，如果很好，能跑能动，就动一下大拇指，如果很差，动弹不得，就动一下小拇指。如果在中间，就动一下对应的手指。”
等了一会儿，封烬才艰难地动了一下小拇指。
柯安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本以为海特能够唤醒封烬，自然有办法救治他，但没想到封烬的身体依旧如此差。
很快，半个小时到了。
海特打开门走了进来，看到封烬依旧闭着眼睛，面色不渝：“你劝说成功了吗？”
柯安道：“雄父很累，现在还无法开口说话，你如果想要他回应你的话，你就这样做……雄父，这里有个英俊帅气的雌虫想要跟你搭讪，你若是听见了，你就动一下手指。”
封烬泡在营养液中，整个身体失重地漂浮在其中，像是被包裹在蛋壳里，那么温暖。
他能听到外界的声音，只是一直无法回应他们而已。
听到柯安带着调侃的声音，他忍不住地，蜷了蜷手指，只留下一根中指。
柯安：“……”
海特：“……”
海特目不转睛地盯着泡在营养液中的雄虫，这个雄虫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位雄子都更加漂亮精致，皮肤白皙得像块润手的瓷，五官更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
没想到，他的性格也这么有趣。
他情不自禁地贴在营养仓的玻璃上，像被人蛊惑了一般，跟封烬聊天：“你好，我叫海特，是一名研究员。”
柯安：“……”
你明明是一名海盗！
海特紧紧盯着封烬的手指，封烬还维持着竖中指的姿势，他不由得有点失望，继续开口。
“听说你们帝国的研究员都是雄虫担任，想必你也是一名研究员吧？我们之间应该会有很多共同话题的。”
“听说你有雌君，还有个这么大的孩子……”海特望眼欲穿地盯着封烬的手指，没看到动静，不死心地继续说，“如果你担心你的雌君被处死，我不介意把他接过来，我们三个在一起。”
柯安也在偷偷地观察着封烬的动静，忽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他忙看向另一只手——果不其然，封烬竖起了第二根中指！
柯安：“……”
柯安在心里默默地为海特点了根蜡，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了封烬。
“雄父可能是累了。”趁着海特没有发现第二根中指，柯安转移他的注意力，“他之前在研究所呆了整整一个月，一直昏迷着，现在好不容易醒过来，还没有足够的精神来陪你聊天，要不就等他再休息一会儿吧。”
海特站直了身体，走到自己的控制台前，点了几下，难得有兴致解释，“他的身体想要恢复，就必须切除这个腺体。”
柯安着急：“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海特冷声道：“办法倒是有的，但是我为什么要辛苦地去想呢？腺体切除是最简单的，而且也是对我最有利的。”
没了腺体，封烬就无法满足那些被他标记过的雌虫了，他们就不会再跟自己抢夺雄子了。
他说要把封烬的雌君接过来，前提也是把雌君的腺体给切除，没了腺体的雌虫将不再受制于雄主，到时候他们就自由了。
那些从未享受过自由的雌虫们，一定很喜欢他送的这份礼物。
封烬紧闭着眼睛，听到柯安和海特的对话，不由得怔了怔。
腺体切除？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他已经研究出来了完美的清洗标记的方法。就算他的腺体被切除了，季谙的标记也能洗掉。
到时候季谙就不会再因为那个标记，被自己绑定在一起了。
他可以永远的自由了。
封烬能理解季谙的一切，也能包容他的一切。可是封烬无法释怀的是，季谙永远无法像自己爱他那样，给予自己同样的爱。
或许就像他们研究的成果一样，为了种族的延续，雄虫进化出了爱情，而雌虫进化出了忠诚。
雌虫只会愚昧地服从于自己的雄主，而雄虫只能煎熬地学着去爱这些不爱自己的造物。
海特正烦躁着，他太想跟封烬见面，跟他说说话了。他相信封烬在看到自己的模样后一定会满意的。
可是他没这个耐心去寻求其他治疗手段，他只想尽快地切除掉封烬的腺体，让他恢复精神，然后跟自己约会。
但是他又担心自己强行切除了封烬的腺体，会遭到他的记恨。
就在这个时候，他眼角余光察觉到封烬似乎动了一下，连忙转过头去，就见刚刚一直不回应他的封烬缓缓抬起手，做了一个“ok”的姿势。
海特一下子扑了过去：“你同意了？你同意切除腺体了？”
封烬维持着自己的姿势不动。
柯安生怕海特误解他的意思，连忙补充：“雄父，如果你有一点点不情愿切除腺体，你现在把手指收起来！”
然而，无论他怎么盯着封烬，封烬的手指依旧稳稳当当地摆出那个同意的手势。
疯了。
柯安头疼地捂住脸，不知道逃出去后要怎么跟封栖梧解释，怎么跟季谙解释，自己没把人看好，还让封烬没了腺体。
但是这边海特却格外兴奋，立刻准备手术工具和手术环境，一边安抚着封烬：“宝贝你别怕，我给许多雌虫都做过这个手术，不到半个小时就能下床了。雄虫虽然没实际做过，但是我一直有拿雄虫的尸体练手，保证技术精湛，十分安全。”
光听听就令虫毛骨悚然。
手术不是柯安能看的了，柯安被海特赶了出去，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这边大门才关上，那边卢斯就从实验室里走了出来。
他进去的时候直接是小被子裹着去的，出来的时候换了件宽松粉嫩的睡衣，大概是没看到柯安，他才刚迈出两步，又噔噔噔地跑了回去，手脚并用地爬上劳伦斯的怀抱，攀着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劳伦斯眸色一沉，小心地抱着他，加深了这个吻，直到卢斯透不过气来了，才别扭地推开他：“行了行了，你好粗鲁。”
劳伦斯无奈：“是你先招惹我的。”
卢斯嘴硬：“我没有！”
他只是有点心酸，想到自己就要逃出去了，才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给劳伦斯一个好脸色看过。
劳伦斯的腺体被摘除了，不会跟其他雌虫一样非他不可，将来肯定会找别的雄主的。
卢斯只是不想劳伦斯想起自己时，只觉得自己是个任性娇气脾气差劲没有一点点优点的雄子。
“劳伦斯……”心里的不舍溢满怀，卢斯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劳伦斯，“你爱我吗？”
劳伦斯表情僵了一下，似困惑，似嘲弄：“那是什么？”
卢斯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火，顿时蹭地一下就冒上来了，狠狠推开劳伦斯：“没什么！”
然后就往外跑，跟柯安打了个照面。
卢斯没想到柯安这么快就出来了，拉起他就走：“我们回去。”
“哦……”
柯安有点不知所措地回头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劳伦斯，自己也变得一头雾水了……卢斯这是怎么了？
卢斯觉得自己这辈子受的委屈都没有今天的大，噔噔噔地跑回自己的房间后，扑到床上去。床上有机器人新铺的床，松软无比，他扑上去就哭了起来。
柯安：“……”
雄子的心，海底的针。
柯安一边头疼，一边回想着……封栖梧应该好像没有这么脆弱的时候吧？印象中这个家伙总把自己当成雌虫，听说还曾经向某个雄虫求爱被当成变态。
“我这辈子都不要理他了。”卢斯哭够了，狠狠一抹脸，问柯安，“封安，你见到你雄父了吗？”
“见到了……但是……”
“但是什么？你别告诉我逃不出去……你要是说逃不出去我就揭发你。”
柯安：“……”
啊，雄子果然很麻烦。
“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我们应该怎么逃出去？”柯安有机甲，但是他现在不确定卢斯的态度，所以不会说出来。
卢斯大眼睛一转：“飞船上有机甲，我们可以用那个逃出去。”
柯安：“也行。”
“啊，对了。”卢斯忽然说道，“你们那个雌虫同伴，我问过了，他死了。”
柯安：“死了？”
卢斯：“我也没搞懂，不过就是死了，所以不能带他了，就我们几个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