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探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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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从姜府翻出来，他得先从后院出府，再从前院翻回去，不然要经过二老爷二夫人的住处，他心里发毛。一边走心里一边琢磨着怎么把消息传到王府，姜家和怀王府虽然都在京城，却是云泥之别，根本不存在什么交集。

摸着脑袋想了半天想不出办法，还是决定回去跟如风未雨他们商量，忽然，只见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那人肯定功夫极高，这样静谧的夜里，惊雷居然完全没有听见那人的脚步声。

“这是姜府吗？”那人指着姜府院墙问。

惊雷看清了这人的脸后犹如被惊雷劈中，木讷的点点头，眼看着那人脚下一点，就轻轻松松的翻了进去，惊雷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了幻觉，那不就是白天时候见到的怀王吗？她，半夜偷偷摸摸进了姜家，是去找公子？

这，是不是消息已经传到了？惊雷摸着头，这任务完成的好容易。

宋霆谕进了姜府，时间仓促她也没仔细打听姜彦到底住哪，想着姜家也不至于太大，姜彦身份特殊能住的地方不多，挨个找找就是了。

她进姜家的位置与惊雷出去的位置几乎一样，直接就到了后院，姜家后院不大，只有个窄窄的院子和几间房，最东边的一间住着姜彦，最西边的两间住了四个干粗活的中年仆妇，此时已经是鼾声如雷，中间只有三间库房，半夜里，除了觅不到食的老鼠，连个喘气的都不会有。

宋霆谕第一眼就看到后院东侧一个五大三粗的莽夫正在挥着棍子打人，他旁边又瘦又小的人面目狰狞，而那棍子眼看招呼上的人居然是姜彦！

姜彦那么差的身体怎么受得了这么一下？

宋霆谕猛地往出一窜，像一条鱼一样悄无声息的到了二人身后，左右开弓刚好把二人一起打晕。

姜彦以为自己此次恐怕真的有性命之忧，再聪明的敌人他都不怕，但是面对一个傻子，他一时半刻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再说姜影动作确实不慢，姜彦只来得及闭上眼睛，等了半天，想象中的重击没有落下，姜彦睁开眼，姜影姜彬已经不见，他面前立在月光里的竟是怀王宋霆谕！还是白天那副红黑各半的装扮，只加了一件毛皮披风，马尾辫高高的吊在脑后，却少了几分逼人的凌厉，她笑着，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关切。

“他们打你了？”宋霆谕像是见到一个老朋友一样，蹲下身查看姜彦的情况，毫不犹豫的摸了摸他的手，发现冷的可怕，干脆把自己身上的貂裘脱下来给姜彦披上，这是为了夜探姜家特意披上的。宋霆谕总觉得有点亏欠姜彦，本来自己才是那个完不成任务拿了虐文剧本的人，现在阴差阳错这些苦都由姜彦代她受了。

“殿下，你怎么来了？”姜彦低头就着跪姿行礼，掩饰心中的诧异，默默抽回手。

“看看你，这大半夜的你怎么在这儿？”宋霆谕松开手。

“姜彦公开寻妻，丢了姜家的脸，受了长辈责罚，让您见笑了。”姜彦低着头，轻声说。

见姜彦如此，宋霆谕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动作顿了顿，与姜彦的距离不由自主的拉开一些。

姜家这种人家，有些伙计、掌柜，丫头小厮并不意外，但有什么在这样安静的晚上都能让她察觉不到的高人绝无可能，而姜彦不说自己的处境，不对各自完成的进度，还要浪费时间与她周旋，答案只有一个，姜彦还没有恢复记忆。

她不明白为什么姜彦没有恢复记忆，不会是因为自己拿错了剧本，影响到他了吧？想到此，宋霆谕心里一阵愧疚，或许现在对他好点，以后他能少怪自己一些？

“你……跪多久了？我扶你起来，有哪里能休息一下吗？你身体弱，这样不行的。”宋霆谕一边说一边把姜影姜彬挪到墙角，然后就来扶姜彦，谁知才刚一用力，就听见姜彦痛的惊呼，他的腿一点力气都用不上了。

“姜彦受责，没有叔父允许不敢起身，殿下能来看姜彦，姜彦铭感五内，只是此事毕竟是姜家家务事，殿下还是请回吧。”姜彦又跪了回去，低着头不敢看宋霆谕。

没有记忆真麻烦，宋霆谕在心里感叹。跟没有记忆的搭档合作宋霆谕也是第一次，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无论如何，眼下要先照顾好姜彦，她倒不担心姜彦，他挂了最多回到零号空间，凭他二十九次任务完美完成的履历很快就会开启下一次任务，可是她不一样，一旦任务失败她就要烟消云散，所以她根本不是在救姜彦，是在救自己！

“放心吧，我功夫好，你到那边坐会儿，只要有脚步声我肯定能听见……”宋霆谕说到一半，四下看看居然没找到什么合适的地方，话锋一转，道：“算了，你再等会儿我。”

说着，宋霆谕就不见踪影了。

就……走了？姜彦茫然的盯着眼前的空地。

从宋霆谕出现，姜彦满心都是疑惑，她像仙人一样从天而降，须臾就解决了威胁他性命的姜影兄弟，一点也不见外的握他的手，让他休息，然后就这么消失了，姜彦甚至怀疑刚刚是不是幻觉。

而且，就算有了婚约，夜半子时偷偷上门，也是有违礼法的，传闻怀王稳重谨慎，府中规矩极严，怎么就……难道她也是太子那般的好色之徒？可怀王毕竟是个女子，总不至于深夜到男子家中寻欢作乐吧？任凭心思百转，姜彦竟还是不明白。

没多久，又有人从墙外翻进来，这次怀王背上背了一个大包裹，她左手扛着包，右手来扶姜彦，并不将他带走，而是扶着他坐下。姜彦一动，双腿又麻又疼，不禁吸了一口冷气，又开始咳嗽起来。

宋霆谕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从包裹里拿出一个手炉，塞在姜彦双层披风里，一阵温暖上涌，姜彦打了个哆嗦，全身凝固血液又开始流淌，仿佛从地狱回到人间，膝下钻心的疼痛也渐渐澎湃起来。

那包裹里居然还有一壶热水，也不知宋霆谕从哪弄来的，现在已经不再滚烫，刚好是可以入口的温度，姜彦喝了一口，温暖从胃里散发出去，五脏六腑也跟着活了过来，寒意消散殆尽，他开始想念刚刚惊雷送来的点心了。就在此时，两个包子送到他面前，还带着余温。

姜彦不自觉的带上几分笑意，夜半子，天潢贵胄，再配上两个包子，着实有些滑稽。

“先垫垫肚子吧，太晚了，弄不到别的。”宋霆谕道，她一直忙活着，倒没注意姜彦的目光正追着她的动作。

“多谢殿下，姜彦铭记于心，只是，不知您此来——”姜彦问。

宋霆谕听罢动作缓了几分，心里暗暗叫苦，本来是找姜彦商量后面的任务，可是他没有记忆，那就难多了，这种事有没办法跟他解释，只能胡乱找个理由，说道：“你我既有婚约，来看看你自然无可厚非，我白日繁忙，这会儿才有时间过来。”

忙？一个白天才巴巴的去东市看的热闹人说自己忙，姜彦不信，却不敢说出口。

“我这披风厚的很，你就着躺一会儿，放心，但凡有人走近我都能听见，到时我躲去没人的地方就是了。”宋霆谕说着，从怀里拿出一瓶药膏，那不是匆忙之下随便弄的，而是她一直随身带着的皇家秘制伤药，里面用了很多稀有药材，效果极好，寻常百姓家是不可能见到的，“我给你擦点药，效果很好。”

宋霆谕去拉姜彦的鞋，打算把他的鞋脱了，把裤子挽上去擦药。

姜彦迅速收回腿，又痛的冷汗直流，“殿下的好意姜彦心领了，只是男女授受不亲，我……”

“我都没说什么，你一个男人，不就是看看腿吗？不许矫情。”宋霆谕有点不耐烦，“现在不擦药，明天说不定要肿成什么样。”

宋霆谕按着姜彦，他既不敢也反抗不了，只好任凭她挽起裤脚，结果腿上一片深红，连姜彦自己都吓了一跳，冷风吹在他的腿上，姜彦不禁打了个寒颤。

“很快就好。”宋霆谕给姜彦擦药，又给他轻轻按揉，冰凉的肌肤上渐渐有了些温度。

姜彦的脸上有羞涩有哀愁，还有几分病中的憔悴，也是格外惹人怜惜。宋霆谕心猿意马，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恼羞成怒的在心里怪气别人来，啧，这姜彦怎么还□□队友呢，没有记忆真是麻烦。

姜彦靠着身后大树半躺在地上，可是他一点都不冷，皇家的貂裘果然是百姓家的棉衣不能比的，再冷的风也吹不透，还有手中的暖炉和心里的……平静？如果后半生注定只能守在一个人身边，那么眼前这个细心照顾他的人……倒是比想象中威严赫赫的亲王好上很多。

“行了，你睡一会儿，我守在这，天一亮就叫你。”宋霆谕心里已经被烦躁填满了，却是没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把姜影的棉衣剥下来垫在姜彦身下，眼看着他裹得像个雪球，但总觉得还是很冷。

“殿下还是快快回府吧，莫要因为姜彦耽搁正事。”姜彦劝道。

宋霆谕冷笑，“除了太子那些乱七八糟的，哪还有什么正事。”

姜彦沉吟，不敢多打听，“叔父下令，入赘妻家之前不再允许姜彦出门，怕是姜彦帮不上殿下。”

“我天明就去禀告太妃，请太妃来你家提亲。”宋霆谕一笑，明明猜透了他的心思，却没有表现出来，“到时你是我家的人，他们自然不敢再这么对你，我也好送些吃穿用度过来。”

“都凭殿下做主。”姜彦道，他伸出被暖炉哄得微温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宋霆谕的手，又触电一般收了回来，“姜彦没有轻薄之意。”

“我知道，你先睡一会儿吧。”被一番□□的宋霆谕转过头，看天上星空璀璨，她不敢回应，觉得分外尴尬，也不知姜彦恢复记忆后想起这一幕会不会尴尬到死。

姜彦从没在室外睡过觉，且现在还有一尊亲王殿下在身边，那是整个上宋男内人能攀上最高的高枝，男内人们有一个算一个都研究过她的喜好，希望有一天能进王府，而此刻……她的呼吸轻浅绵长。

也不知怎么，姜彦竟然真的睡着了。

天未明，宋霆谕按着姜彦的指示把姜影姜彬各自扔回房间，姜彬因为计划着半夜要杀姜彦，屋里特意没留人，姜影的屋子本就没人，所以一切都很顺利，随后把带来的东西全部装好，拿走了披风和她带来的全部物品，又细细察看了一番，叮嘱姜彦这几天不要惹他叔叔婶婶，等回去她一定找个最近的吉日请太妃来提亲。

不随便选个就近的日子是不希望姜彦被世人视作不自重，或者给人以王府轻视他是商人之子的印象，毕竟按着剧本宋霆谕当皇帝后姜彦才是正宫皇后，现在性别反了，可是剧本没有明显变化，恐怕姜彦还是要做正室的。

越少的瑕疵，以后姜彦走上后宫之主的路就会越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