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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公开赛后,混采区,孔令熙遇见正被记者围着的樊振东和许昕。
因为打完比赛后需要接受紧急治疗,孔令熙推迟了采访,这才和男单的采访撞在一起。
“没事吧?”见孔令熙路过,许昕采访间隙转头看了下她绑起冰袋冷敷的手腕,用眼神示意她,询问伤势如何。
孔令熙笑着摇了摇头。
“老伤了。”
眼神移到另一边,樊振东已经接受完采访,转身弯腰拿起放在地上的水瓶,打算离开。
孔令熙走过他身边时不知为什么,看着他被汗水打湿的后背,这场景再熟悉不过,却突然令她产生一种冲动。
好想抱抱他。
当然她也这么做了。
樊振东刚起身,突然多出一只手臂从右肩处半环住他,拍了拍他的心口。
吓了一跳。
低头一看,那只手的手腕上分明有一条潘多拉手链,五光十色,串了一大堆装饰。
是孔令熙的风格,虽然他嘴上嫌弃了好多回,她固执地没改。
那一刻,樊振东恍惚走了片刻的神。
他想起几年前她生日的时候他送她了一个哆啦a梦的小挂坠,不过小拇指大小。
是在日本期间,他去逛街玩扭蛋机的时候得到的。当时她刚进队没多久,他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也是当天才得知是她生日,中午回宿舍随手拿了个扭蛋给她。
还有今年孔令熙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失踪了半天,回来后左手手腕上刻着一行字,尚带红肿。
“2003825”
谁也不知道孔令熙为什么刻这行字,没有人问她这个时间发生了什么,但大家都明白,这个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对她而言极为重要的事。
直到十一的时候家里人来看他,给他捎了一本刚刚找出来的小时候的相册。
随意打开相册,就看到有一张照片,小朋友一排排乖巧坐着,或喜悦或木然,看向镜头。
“摄于2003年8月25日
‘育勤幼儿园的新学期开学仪式!恭喜樊振东小朋友变成大班同学啦!’”
恍然。
他至今还记得那一刻的感受。
咚的一下,像是有人敲开他的心,阵阵回响。
回过神,樊振东眨眨眼睛,眼中一丝泪意褪去。
他天生眼尾便有两抹桃色,平时只有一点点淡粉,与周围肌肤没有太大差别,但每当情绪激动,眼尾便显出桃粉色。
惹人心疼。
他右肩微沉,左手轻轻拨开孔令熙的手臂,面无表情,眼睛微垂看向另一边。
没问她伤势如何,没有恭喜的话,甚至一句不说,他走出通道离开。
看上去似乎因为比赛失利,而情绪不佳。
离开她身边的时候,樊振东脚步未变,手上挽着的长袖运动服带起一阵风,是洗衣粉的味道。
孔令熙睫毛轻颤,抬眼迎向记者笑容未变,准备接受采访。
只有手链上的吊坠,咧着嘴笑的哆啦a梦头上被打了个孔,在风中摇了摇,显得有些滑稽。
“你好孔令熙,请问你对今天这场比赛的看法如何?觉得自己发挥得怎么样?”
“我觉得对自己的发挥还是比较满意吧,对对手的进攻也在意料之中……”
孔令熙的话越来越小声直至听不见,樊振东走在道上,脸上带着近乎麻木的冷漠与呆滞,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
凌晨,孔令熙戴起帽子裹着羽绒服坐在栏杆上,望着不远处的海面。
耳边响起吞咽的声音。
孔令熙淡淡瞥了一眼樊振东,他正拿着易拉罐往嘴里倒啤酒。
果啤而已。
结束采访,回了住处,就在大家都准备休整睡觉迎接明天早起登机的时候,孔令熙把樊振东叫出来,塞给他一罐果啤,带着他闲逛。
11月,太阳直射点向南半球移动,正值瑞士午夜最长的一段时间,昼短夜长,比赛结束,已近凌晨,大家早已各回各家,大部分人都进入梦乡,谁也没有想到这次比赛引人注目的两名选手正坦然坐着海边吹风。
樊振东不说话,孔令熙也不作声,有时只是侧头看看他,弯嘴笑笑,然后转头继续看海。
这几乎是两人自小认识以来最安静的时刻,但气氛却并不冷凝。
其实这个时候,瑞士城里泰半灯火都已熄灭,孔令熙也看不清什么海,但她只是望着海的方向,听着海浪不断拍打礁石的声音。
有人说樊振东最近输球是因为换了纤维板的问题,应当换回纯木板;有人说是因为樊振东的教练换成了王皓,应当换回吴敬平;有人说是因为樊振东的打法只知用蛮力,始终不得变通之法。
他们说的,都不在点上。
孔令熙不禁摇摇头。
在于他自己。看着樊振东的侧脸,目光柔和,孔令熙想。
似乎是听到樊振东的叹息声,孔令熙从栏杆上跳下来,转身手撑在樊振东身体两侧,仰视看着他,忽然垫脚抬着脸对着他的嘴唇,
印下去。
两个人的嘴唇只是贴着。
就这么贴着。
孔令熙和樊振东对视,望着彼此的眼睛,过了一会儿又闭上眼睛,呼吸之间,都是彼此的气息。
樊振东喝了果啤,气息中带着水果的香味,嘴唇软软的,反倒是孔令熙嘴唇有些干的起皮,还有几丝冰冷,大抵是因为不说话,在外面待久了的缘故。
弥漫在两人之间的不是□□的气息,彼此都知道,这个吻,安慰的意义更大。
不知过了多久,孔令熙放开樊振东,抬手将他手里的易拉罐抽出,潇洒地扔入垃圾桶里。
咣啷,清脆的一声。
“走吧。”少女唤醒少年。
点点头,樊振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从栏杆上下来,和孔令熙离开。
“我都快冻死了。”
“你是不是要来例假了?羽绒服连拉链都不系,刚刚我出来的时候还看见你喝冰可乐……”
“唉呀唉呀,你怎么这么烦啊……”
两个人都没有提及那个吻,知道自己是运动员,在有望冲金的奥运时期,谁也没有定义过两个人的关系。
友人?
恋人?
都无所谓。
我只希望,胜负之外,你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