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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的震波经久稍息,倾城和公孙衍放下捂耳的手,一人持扇,一人握剑,警惕地盯着三头灰白皮黑斑纹的雪豹。三头雪豹小范围地盘桓在二人前周,同样鼓着莹白的眼球虎视眈眈地低瞄住他们。
先露出尖锐獠牙的一头“嗖”地一下扑向公孙衍,其余两头毫不示弱,紧接其后从两个方向猛扑向倾城。
尖长利爪直向公孙衍面门,公孙衍急退一步,注力向雪豹投出撒扇去击偏它的路线。脆弱的纸扇在雪豹爪下一秒都没存活过,顷刻被撕成几道断竹破纸。
公孙衍的翻旋交错过雪豹的扑势,其间雪豹带起的悍厉劲风掠经他的衣袂,公孙衍终于肯拿出了他的剑。
两头雪豹一前一后夹击扑往倾城,倾城用剑脊挡下第一头,雪豹劲猛的力量使她不得不以双手来持抗。而后冲过来的一头立时就奔到了她眼前,倾城只能借助剑上雪豹的压力向后上腾飞出去躲过其撞击。
扑了个空的雪豹重重落地,只是须臾,再次反头向着公孙衍袭去。公孙衍提剑刺向雪豹眉心,雪豹爪如铁钩,“咣”一声抓住了剑上脊刃,并前探身咬向公孙衍脸面。
公孙衍及时偏首换力,聚力在抵着雪豹爪子的剑身上狠力一震,将雪豹甩出数尺。
前豹死抓剑脊不放,用凶狠目光盯视倾城的同时表现呲牙的形状,倾城抽推剑柄不得,但后一头趁暇再次朝她疾跃上来。
跃驰到终途,雪豹行最后一跳去扑咬倾城面目,眼见就要抓上她的眼脸,却被人飞横的一脚蹬中头颅将它狠劲踹了出去。
雪豹巨大身躯带来的反冲力不小,公孙衍刚协调好姿势落下地,还来不及转过去对倾城言语,原来抵在倾城身前的那一头见此状,果断放弃了先前的攻势遽然转袭向了临旁的公孙衍。
太近太疾,公孙衍反应,但反应不及。雪豹锐爪经过公孙衍胸膛,带下一串殷红的血流。他瞬时反手补击,挥剑横中雪豹臀尾。
这时间,先前被公孙衍甩出的那一头已经调整好姿态重新冲二人发出迅疾攻势。倾城立即调转方向,旋身三枚叶镖发出的同时点剑而起,腕动时剑光强绽霹雳之光,转眼间便朝着疾跃过来的那头雪豹斩劈下去。
叶镖射中被公孙衍踹翻后又重偷袭来的一头,令其在腾跃途中再次被击落了下去。而第三头在扬爪前扑的霎刻露出底腹,则被倾城手上利剑击中了它的前腹。
即使划中的是雪豹身上理该最软弱的部位,然而回递过来的触感坚硬异常,雪豹完全不因被创伤而有丝毫的停顿退却,飞身再攻而上。
前爪制住倾城剑器,而欲回荡后掌与后尾从下攻击倾城。它将重势放在后身,却不料倾城左袖中再掉下一把短刃来,倾城一握黎血,狠厉地扬手割向雪豹喉管。
雪豹敏锐地察感危机,但撤身的前一刻仍被割破下喉。不是它最关键的地方,但已足够使它鲜血涌流。
嗅着血味,另外两头豹子呲牙鼓眼集在公孙衍双侧,在同一时刻凶相毕露,又在同一时刻腾跃而起。
公孙衍比它们更快地升至半空,两指虚点剑眼,登时一束白光流通整柄三尺,直窜上林天。长铗在半空中挽出实实的剑花,光影交缭,在两头雪豹眼花缭乱时,形成几道耀眼剑光分别击向两雪豹。
二雪豹被剑力打得翻滚出去,公孙衍轻悠悠地落地,又走到倾城身前,在笑目中傲然地挑了下眉,道:“本王爷的剑法如何?”
倾城不知怎么的心中始终聚着种慌乱的迫感,她的视线不在公孙衍脸上,而瞩在分落几方的三头雪豹身上,闻问只是冷淡地出了句:“玩弄把式。”
玩弄把式,虚而不实。
这公孙衍就不乐意了,刚垮了眉要作辩驳,倏然林中又起风响。
在雪豹对他们初起攻势时,整片神山的幻景便又开始了变换,秋叶凋落,木覆冬雪。他们与雪豹斗战的这短时里,四周林树表面皆又累上了厚厚的积雪,满是银装,满是素白。
破雪神山上钢牙铁爪食肉啖血的雪豹,根本不会因为这点皮肉伤痕而畏缩,反而这血的腥与涩,将它们体内弑杀的血欲激到了最强。
三头雪豹重次向二人发出进攻时,天空簌簌飘了雪。
由着公孙衍将才打出的剑势,雪豹新一轮的攻击转为了两头对公孙衍,一头对倾城。
两头豹朝公孙衍狂驰来的一霎,公孙衍竟还抽空试想了想,莫不是一开始时一头冲他、两头冲倾城的安排,是这些雪豹一看就觉得倾城厉害些吧??
“哐铿”之声急烈再起,雪豹钢爪再度钩下倾城的径路,并张口猛将獠牙伸往她头脸,倾城右手抵剑,左手握黎血刃突起。
黎血被雪豹用另一只厚掌打下,虽让锋利的刀锋深切入了其底掌,但亦使爪尖在倾城手背上留下重重一钩。
嫣红的血液顿时争先绽放在了雪白的皮肤上,盖过手背上微青的血管,如同孟春里争妍斗艳的百花,开得如火如荼,开得尽态极妍。
然她的视眼连低都没有一低,她的神情寒冷,在那份刺骨的冷意中,又透出狠。在雪豹分爪去挥开黎血的一刹那,倾城右握的长剑上陡然发力,她拽雪豹与剑同起,于黎血刃割开其右掌的同一时,一脚踹上雪豹中腹将它中伤出数丈之远。
雪豹背撞粗木,轰然一声后沿树干滑了下来,高枝上的覆雪受它重震,皆“哗哗”坠下。
公孙衍受制,才躲开一头豹的扑击,而横抵的剑脊上还在与另一头僵持,倏忽闻见身后巨大的物木撞击声,不禁地心生慌张。但眼前的这一头凶兽近在他咫尺,他根本无暇转头一睹。
仿佛是能察悉到面前人的心神不专,双爪抵住公孙衍长铗的那头雪豹爪下遽然变势,眦目用上全体的力量,来将公孙衍压抗了下去。
公孙衍被力大身巨的雪豹压得退步反倒,他一仰落,立马陷入厚雪中。紧接着压下来的雪豹隔着剑面用巨掌按住他胸膛,锐利的前爪随即深入他身前血肉。
凹陷的钩爪由内抓起他的皮肉,公孙衍瞳孔猛一缩,就见面目煞恶的雪豹抬掌向他猛击了下来。
公孙衍痛苦地闭眼。
完了,他的俊脸。
“咻咻”的凉风和雪豹的厉嚎,继一串淋漓的鲜血不偏不倚地洒在公孙衍眼脸上,公孙衍惊得喉哽舌结大张双眼。
一手是沾血的短匕,一手是寒熠的长剑,倾城握着两把兵器轻巧地落下地,她瞥了眼黎血刃刀锋上染着两头雪豹的血渍,又扭头瞟向公孙衍。
她从雪豹后身突击,确实可以从后直接一刀刺入雪豹脑颈令而一击毙命,不过如是的话,公孙衍这张脸势必要陪着雪豹爪子先一步葬去了。念了念公孙衍毕竟还是做过几回好事,倾城飞身中先梭出几枚叶镖打开了雪豹臂掌,后才赶上去砍了豹身一剑再将它蹬开。
而一向骄狂无恐的小王爷此时是真真被吓着了,大睁着目,眼神也一动不动,就呆呆盯着上方。倾城见他模样,心觉好笑,哂道:“公孙衍,你就这点胆子?”
公孙衍听见倾城说话声,虽是回神过来了,但还是呆呆地先抬手摸了摸脸。然摸下一把血来,更让他又惊又惧,也搞不清自己的脸到底有事没有了,就懵懵地抬着一手的血转眼问倾城:“什么情况啊?”
倾城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他的手掌,然后停在他的脸上,道:“哦,毁了。”
下一刻公孙衍直直从雪地里一个打挺跳了起来,他张着嘴巴举着手掌,但不及再说什么,劈脸冲上来的又是那舞爪张牙的凶豹。
这些雪豹根本就是不死不甘,非是人死即是它亡,公孙衍现在显然还没有进入再战的状态,倾城不耐烦地把他往后一推,同时执剑匕再度飞迎对去。
她的步履疾踏在软雪中,敏捷地闪身避跃,又利落地挥剑斩击,公孙衍低身去拾他落在雪地中的剑铗时,乍听一声刚脆的锵断之音,他迅疾抬头,见是倾城迎第二只豹时被豹力打断了剑。
倾城冷视半截断剑,冷视她右手背上不断溢出而滑了她剑柄的血红,复而起手,是将黎血刺入一豹项脊。
雪豹厉嚎,在倾城拔刀瞬间猛地将她甩了出去,倾城撞上树木,还没有来得及坐起身,早前被她割破底掌怀恨在心的另一头豹子终于逮住时机,趁公孙衍亦被同伴拖住,悍戾地扬爪向着倾城蹿扑过来。
倾城匆惶从雪地里翻滚出去,雪豹一扑虽空,然紧追不放,一口咬上了倾城胫骨。
豹齿尖长锋利,径直穿断女子腿骨,倾城冷不丁整身一震,额上立马渗出涔涔冷汗。吃痛,但受着痛,举起手里的半截断剑,钝入雪豹天灵。
剑直没顶,只剩倾城手中小段的剑柄,雪豹甚至来不及哀嚎,就被女子以一截残锷贯了脑颅。雪豹圆眼大凸,倾城寒眸再一挥手,以黎血割去了它的头颅。
被贯穿的雪豹脑袋随刀锋骨碌碌滚在了雪地上,在血柱喷涌之前,一段白袂揽起了她。
他身转得极快,在飞行的须臾里低眸看向她。她不愿意离近他,于是即使在他的半边怀抱中,除了被他一臂揽住的腰周,其余部分都在僵硬地往外隔。
但也正因如此,让他将她此刻苍白如纸的面色可观得此般清晰。女子紧抿唇角,痛得额上不断坠下汗滴,却毅然不变眸中神色。
公孙衍见她情态,只觉心中感情复杂,比倾城还先皱了皱眉头。
触了地面后倾城就移步脱开他的环抱,又因只能动用一只腿而差点歪倒下去,公孙衍及时地拉住她臂弯,不禁道:“你……”蹙了额,又道:“你站到后面去。”
语罢提起他还在泠泠滴着血珠的剑端,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不知是因他觉得重要的脸颊被伤,还是因看见了倾城被咬,公孙衍再次启剑时,势气与之前完全不同了。他脸上悠然闲定的表情不复,而是换成肃冷,横铗一剑一剑地重重往雪豹头脸劈去。
铁爪霜刃一次次地碰撞相击,两头雪豹讶异公孙衍身上突然爆发的强力,谨慎地徘徊着不敢再迎头直上,公孙衍却不给它们犹虑的时间,抬着剑飞身复行剧猛一劈。
强烈的抓击在剑面上激出一道殊亮焰光,公孙衍抽剑反身竖砍,刹那间斩去了一豹臂掌,再一剑封其颈喉。
第二头雪豹隆然倒地,最后的那头于公孙衍斩其同伴时奔扑偷袭,但又被倾城飞出的叶镖打断了之行动。
至此便只剩下独一一头,身受击创,腹背皆敌,成不了气候。
倾城靠边退在一棵大树前,背倚木干,收了刀等公孙衍把最后一头解决掉。
它见伙伴皆已丧命,目眦欲裂,发出怒不可遏的鸣嚎,山林尽动。
它狂暴地奋爪腾身蹿起,挥发出豹兽临危时极致的悍獗凶性与残酷力量,以欲致公孙衍于死地的势力,作最终的攻掠。
而那头看似已经被公孙衍割喉死去的雪豹,嗓口中咕咕淌着鲜血,却并没有死。宛同回光返照,在血地里顽强再站了起来,它的眼中闪着野兽一贯的恶婪光芒,凝尽全力,向着倾城,作绝地之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