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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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砚生叫了几个人去搬苏木的行李。苏木来时东西并不多，但经过上回和老爷唐柔出门一道逛了逛后，只稍微整理一下就要堆出一座小山来。

苏木强调自己一直在这朱府里，不用全部搬过去，需要了也可以回到这里来拿。然后朱砚生终于妥协，只让他收拾出来自己想带的东西，又装上几件衣裳，就风风火火地领着一队人往外走。

苏木等人全走了，叫上唐柔，两人偷摸着走出了院子。

“打听来了吗，是在哪个方向？”

唐柔竖起食指凑在嘴边，小心翼翼地往周围观察一圈，用气音小声道：“打听来了小夫人……我知道方向，小夫人跟我走……”

苏木听不清，无奈道：“这里又没人，你这么小声做什么？我们走的又不远……”

唐柔立马慌张起来，挤眉弄眼想叫他别说话，下一瞬不知从何处出来几个大汉，为首的恭敬向苏木行了个礼：“二夫人这是要去哪儿？”

“……”

苏木赔笑道：“肚子饿了肚子饿了，让小唐带我去做些吃的。”

那大汉不信：“既然是厨房，为何二夫人要问方向？”

唐柔眼骨碌一转，叉腰：“你们管那么多做什么？！小夫人方向感不好，当然需要人带，难道还不让人吃饭了不成？”

大汉默了一会儿，妥协道：“那二夫人用完餐，请尽快去老爷那里。”

苏木点头连连应下，说自己会吃得很快，他们才终于走开，很快便消失在不知哪个角落。

苏木动嘴：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唐柔边比划手边对口型：我也不知道，他们只听老爷的话。

这些人就是当初唐柔撞见过的，把那几个欺负苏木的下人拖走的神秘人。来无影去无踪，只需要朱砚生喊一句，就能立马出现。

苏木觉得有些害怕，但目前更怕的是耽误了正事，于是叫唐柔别再比划浪费时间，赶紧带他过去。

两人偷偷摸摸地来到了柴房门口，正是三喜被关着的地方。

还好这门前没守着人，估摸着是相信那锁了的门三喜破不了，也逃不走，便随意应付。

苏木在窗户边挖了个洞往里偷看，一开始没看见人，后来撅着腰换了好几个姿势，才发现那蜷缩在柴火堆里的小小身影。

三喜抱着膝盖坐在那儿，双眼紧闭，脸色也不大好，一看就是饿了许久。再加上这么冷的天，穿得好像也不厚……

苏木轻轻敲窗户：“三喜？三喜！”

角落里的人醒过来，对着虚空迷茫了很久，似乎是找不到声音传出的位置。

苏木就又敲两下，看见人注意过来，招呼道：“这儿！我在这儿！”

三喜慢吞吞走过来，苏木回头从唐柔手里接过糕点，然后让她去守着门，防止人进来。

他伸手从窗户洞里塞过去：“你先吃一点。”

但是三喜没有接，她就静静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一点表情也没有，任苏木在那儿举了半天的手都没有动作。

苏木的手渐渐放下来，声音也越来越小，有些尴尬：“怎么不吃啊……”

“二夫人是不是要来毒死我的？”

三喜说话还是刻薄，表情比他们第一次见面还要冷漠，“二夫人还是三思的好，过几日我自有县衙的人处置，您如今杀了我，到时撇不清干系。”

“我为什么要杀你？”苏木皱眉，觉得她莫名其妙。

“因为我下毒害了你，二夫人。”

苏木摸摸自己的脸，上面已经摸不出什么来了，就是凑近了看还会有一些红斑，但已无大碍。

“但我感觉不是你做的。”

三喜不屑地笑一声：“是不是我又有什么关系，他们说是我做的，那就必须是我做的。”

苏木这下更确定了三喜是被冤枉，皱眉道：“那你为何不同老爷解释？老爷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就那样应下了……”

三喜定定地看着他：“二夫人以前没伺候过人吧，你想的太简单了。”

苏木不管什么简单不简单的，他觉得三喜固执，便不再多说，自顾自把手里的糕点扔进去给她，转身就走。

唐柔看见他这么快出来，疑惑道：“小夫人不再聊一会儿？”

“没什么好聊了，先回去。”苏木快步朝着主院的方向走，又回头道，“小唐，你们平时去领东西，是去哪儿领的？”

唐柔想了想：“管家那儿。”

“我前几日用的胭脂水粉也是？”

“应当是的，”唐柔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二夫人你的意思是……是管家……”

苏木苦笑：“想什么呢，你得空能不能帮我去找管家问问，东西都是谁交予他的？或者中间有没有谁经手过？问的委婉些。”

唐柔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站直了身子回答：“是！”

苏木独自走到老爷的院里，里面下人大多都已收拾完毕，只剩下两三个还在扫地的下人，和正站在院子里赏梅的朱砚生。

朱砚生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老爷转头看见他来了，笑着要领他进屋：“我叫人支了火炉子，你进来试试是不是比你那屋要暖和的多。”

苏木盯着他的手，疑惑道：“老爷拿着什么？”

朱砚生脸莫名有些微红，手第一反应也是要躲到背后去，犹豫了一会儿才拿出来，是苏林给苏木带的那只草蚱蜢，应该是收拾屋子的时候顺带找出来了。

“老爷很喜欢这个？”苏木好奇道。

朱砚生捏着草蚱蜢的手顿了顿：“是很喜欢，这是谁做的？手可真巧。”

苏木挠了挠头，仔细回想：“我也忘了，反正是朱府的一个下人。我之前过来时他看我哭得伤心，就做了个哄我。”

“我府上的下人？”朱砚生挑眉问道。

苏木叹了口气：“但我已经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也不知道还在不在老爷手下干活。”

朱砚生笑着应道：“那就是在的，我这几年还未曾赶走过什么下人。”

他转念又问：“那你想再见见他吗？”

苏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见，记忆里那个温柔的男人模糊地只能看清一个人形，他不敢保证若是还能见上那人一遍，他能不能认得出来。

再说，见到了又能说什么呢？谢谢安慰？还是谢谢他的草蚱蜢？

朱砚生见他不说话，没再问。揽过他的肩把人带进屋里，扑面而来一阵热气，苏木惊讶地哇了一声：“好暖！”

朱砚生很得意的模样站在一边，然后带他熟悉这间屋子。告诉他衣裳都收到了哪里，其他东西也跟自己的也都摆在了一起。

苏木看着他认真介绍的模样，一瞬间有些恍惚，仿佛他跟朱砚生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小夫妻。

不过片刻，他狠狠晃一晃脑袋，在心里骂自己是不是脑子坏了。什么小夫妻！只是普普通通的生意关系！

朱砚生看他那副傻乎乎的样子就笑，忍不住摸他的脑袋：“对了，你那两个丫鬟呢？”

苏木想起他的事儿有些慌张，憨笑：“应该都还在收拾东西呢，过会儿就来。”

朱砚生点头应一声，说要带他到院子里到处转转，熟悉熟悉大致位置。

苏木这才知道老爷这院子不是一般的大，后院有曲折的长廊，有假山庭院以及各式各样的花草。只是季节还未到，都被一层薄薄的雪覆盖着。

长廊围绕一片竹林，从竹林走过去还有一条小小的石板路，走进去，是个小湖。

他们来到湖中央的亭子里，苏木早已被美得说不出话来。

他自进府，就没怎么出过门，自然也不知道朱家全貌。管家带他的时候也只是去了大概的重要位置，这下看见这湖心亭，眼睛都直了。

“你若是喜欢，还可以再找人买叶小舟，平日里可以去湖上转转。”

苏木回回被朱砚生云淡风轻的话吓到，又摆手说真的用不着，不用那么破费，朱砚生才作罢。

佟思善一直到用晚膳时才回来。她今日去庙里诵经，身上都带着檀香味，听下人说下午苏木来了一趟，说要给她敬茶，后来因为她还没回来就只能回去了，便笑笑道：“下次再来你跟他说，以后不用纠结这些礼数，伺候好老爷就成，别忘了他答应我的事。”

估摸着过两日又要下雪，连夜里都是阴的，月光照不下来，苏木心里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慌张又害怕。

他刚刚沐浴回来，发尾还有些湿，现在老爷也去沐浴了。

苏木紧张地撩起被子看了里面一眼，又赶紧放下。没过多久又撩起来，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他有些怀疑自己的恢复情况到底能不能吃得消。

方才一个人洗澡的时候他观察过了，那里又红又肿，可怜巴巴一摸就疼。后来用毛巾擦拭，也是压根不敢用力去按。

苏木满面愁容，门口只要有一点声音他都以为是老爷回来，然后往床里又缩一缩。

于是等朱砚生真的进屋，在床上找了半天才在床角找着人。

朱砚生走近，起逗弄的心思装作没看见苏木：“诶？这人去了哪里？”

苏木弱弱地伸出只手：“老爷我在这儿……”

朱砚生莫名心软得一塌糊涂，不自觉软下声音：“哎呀呀，你怎么在这儿啊，快躺下睡了。”

然后他准备去拿刚从大夫那儿送来的药给苏木敷上，就听见苏木用还带着点颤抖的声音开口。

“老爷……”

朱砚生看过去：“嗯？怎么了？”

他似乎觉得难以启齿，眼眶和脸都红红的。

“老爷……就是那个……今晚……能不能……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