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次普通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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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架台上挂着的点滴瓶,液体越来越少。
和许多人一样,你在冬季的第一场大雪来临之际感冒了,不得不打点滴。——虽然在这个星际时代,只有你一个人用得着点滴这个东西。
和许多人一样,你只是一个跑八百米都会气喘吁吁的柔弱美女子。——虽然穿越局的999同事,都是可以一脚提穿钢板的金刚芭比。
和许多人一样,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工薪阶层。——虽然工资高了那么亿点。
窗外,一轮血月映照着窗外白色的雪,“清洗季”辉映的血与雪的光中,金属栈道被放下,将两边“楼房”联通。
是有人来找你了。
你并不在意。
你抬头望了一会儿窗外,又重新看起了直播。
你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致力于帮漂亮小主播打赏实现理想的,有原则的富婆。——虽然这些主播,演出的是仿佛古罗马斗兽场一样残酷的逃杀综艺,随时可能在野蛮的血腥斗争中死去。
终端在空中的投屏,来自一个叫做“明日大厦”的app的直播。
最左边的直播框里,柔弱的少女强忍着令人肩膀脱臼的后坐力,射杀丧尸,保护身后的人类。她仰着头便能看见,你花十来万随手买来的礼花,在天空上无声炸响,少女主播抬起头,便看见天际浮现的“加油”字样。
中间的直播框里,柔弱的少年在黑暗的丛林中找到了安全点,他一边重新整理着食物和药物,一边对着直播间说:“诗雪老师,你放心,我一定可以活下来……”
最右边的直播框里,一片兵荒马乱中,身高近两米的男人用剑抵着指挥使的脖子,白羽毛般的睫毛低垂,遮住带着戏谑笑意的蓝色眼睛,臂膀衣衫紧绷,勾勒出漂亮的肌肉线条。
与你喜欢的柔弱漂亮的小笨蛋们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绷直嘴角,扭开脸。你个人对手撕锁链的猛男没有爱好。
但你是个有原则的富婆,你永远会资助一些,来自你的故乡的,一腔孤勇的理想主义者。
你咬着牙花了几万刷了一个喇叭,提醒这个不靠谱的主播:“你在的这个朝代重文轻武,想要他们的兵力,找将领不如找里面那个文官模样的人来得快。”
然后,你迅速地打算退出直播间,远离这个辣眼睛的画面。
你发誓再也不进五条悟的直播间了。
这时,你的房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人是安琪,一个有着安琪儿一样金发碧眼的年轻姑娘。
安琪一回头,便对着直播惊叹:“哇,那个白毛主播终于彻底疯批了?这是在干什么?”
你换台的手一歪,被调换的变成了中间的直播间,黑发的纤细少年,变成了布偶猫一样的精致金发美少年,金发美少年正在深情地对着直播间录一首歌:“这首歌献给诗雪大佬,感谢诗雪大佬一直以来的支持。”歌声与枪弹声,兵戈声响成一片。
说实话,唱得并不好听,安琪也替你说了:“还是那个白毛的那首《neveragain》唱得好。诗雪你想关频道吗?我帮你。”
想起昨天五条悟那首离谱的《neveragain》,你捏了捏眉心:“关了吧。”
安琪非常体贴地递给你一杯,温度恰到好处的去冰蜜桃乌龙,然后,她把除了五条悟那个离谱直播间之外,别的直播间全关了。
你:……
你不纠结,转头说正事:“既然你来了,就说明,鬼杀队那个任务确定交给我们了?”
安琪是你的固定搭档。在快穿小说里面,安琪这样的人被称为“系统”。
“系统”安琪说:“是的。任务难度是2s级,猜测主线任务是要与主角一起诛杀无惨,其余情报完全未知。因为未知指数比较高,我申请了四具僚机,和一台2s级计算机,每个人三小时换班。”
系统之于任务者,就像是地勤之于飞行员,她们是保姆,又是助理,还是救援者。
你喝着糖分刚刚好的蜜糖乌龙浏览着文件:“我的义骸送过去了?”
安琪犹豫说:“诗雪,你不考虑用那具‘累’的身体吗?那具契合度达到92,几乎可以发挥出远高于身体的力量。义骸的力量还是有点太弱了。”
契合度,恶心的词汇。
安琪说得不假,义骸确实很弱。因为义骸技术还不成熟。只是你不喜欢鬼的身体,这会让你觉得自己是个笑话。所以你会启用一般只用于救援的义骸,执行任务。
你回答:“鬼是没法学习呼吸术的吧?”
你这具“古人类”的身体,没法像“新人类”一样接受基因改造。
但,古人类也有一些非常强健的存在。你的目光落在这些鬼杀队剑士的名字上,用指尖一个一个触碰电子水墨屏上,他们的名字。
安琪提醒你:“诗雪,别试图尝试身穿,你已经失败过很多次了吧……你的身体受不了又一次打击了。”
你习惯了剑走偏锋的任务执行方式,每次都险死还生。
但,你必须在乎“系统”们的性命。
过去,系统由械族“主脑”担当。但械族没有求生意志,导致任务者死亡率过高。八年前,穿越局的系统变成了人类,人类系统与任务者签订共生协议。
你是八年前这一改革的倡导者之一。
但其实你很厌烦这种自己倡导的机制。
你低头捏扁了喝完的蜜茶乌龙茶的纸杯,非常认真地一点一点全部捏平。
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
空中的投幕里,成功武力“说服”了指挥使的白发男人,友好地指导起那些军人的战斗技巧起来,即使是在这样的人堆里,那个影子还是非常显眼。
你的影子反射在白色的墙上,纤细得仿佛会被灯影照断。
你断掉了信号,不想再看。
最后一瓶点滴也被打完,安琪帮你拔了针,你说:“走吧。”
安琪说:“不如睡一会儿再——”
你抬眼去看她。
她不再多言,任由你下命令。
金属栈道重新联通两栋大楼。所谓“大楼”,其实也只是一艘停靠的“飞行器”,可以称之为“楼舰”。人类早就告别了需要固定居住的年代。
栈道联通,大门打开,传送履带一寸寸勾连到房门口。
安琪举起病床,靠在墙边,替你压缩好了身后的房间。她也是“新人类”。
走在前面,你回头问她:“如果只以任务完成为唯一目标,强行契合鬼舞辻无惨,发挥度能达到多少?”
安琪楞了一下,你却笑了:“开玩笑的。”
你手指划过水墨屏,那一栏写着“发挥度86。但排异度大于90,超过警戒值,高度危险,禁止接入。”
窗外,血月将血泼上整个天幕。基因改造指数低下的人类,大多在这个“清洗日”瑟瑟发抖。而你,一个无法接受基因改造的古人类,却被笼罩在穿越局的防护罩里。
你不想再走,终于懒惰地声控履带,让它们带着你穿过栈道。
你低头整理披肩时发现,你刚拔针的手背,已经全青了。
你轻轻地吐了口气。
你毫无停留地走进传输室。计算机系统已经在等着你,而人类的系统正在飞速赶到。
你不等任何人,独自躺进了生理舱。
你睁着眼被新鲜的营养液淹没。即使知道这里面是可以呼吸的,你还是每次都被窒息的恐惧席卷一次,然后再踏上时空转换的旅程。
你用漫无目的的思索,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那些杀鬼剑士,和他们的呼吸法,会是你的机会吗?你不想像个废物一样,在高精密的仪器监控下,在所有人照顾小猫小狗一样无微不至的关注和照料下生存着。
你的工资其实都可以买几个中型星球了,但是你哪里都不能去,走出穿越局的力场庇护,在新时代的宇宙辐射之下,你这具孱弱的身体,会化为齑粉。
终于,传输结束了。
你适应着新的义骸,然后设立起精神屏障,以免系统读到你的心声。——持续不断的精神屏障也是你健康清醒的暗号,倘若屏障无法维持,即使你不发送求救信号,她们也会救援。
这具义骸是为你打造的,和你的身体很接近,纤柔敏锐,但健康得多。
几乎是瞬间,你敏锐的第六感就察觉有危险靠近。
你没有任何反应。
你的腰侧有匕首,但你逃不掉也击不中那个靠近的危险。
因为你的力量和速度都不足。
你会放任那个危险的东西袭击自己,最大程度避免重创,然后在他放松的一瞬间进行反击。
你的义骸义骸脖子上的恢复项圈,可以抽取灵魂力量修补身体的损伤,你的灵魂相当强韧,并不惧怕不致命的伤势。
对于你这样的女人而言,最适合的模仿对象,是一只纤细的毒蛇。毒蛇咬住猎物之后,粉身碎骨都不会松口。
你倾听背后的动静,但不敢表现得专注。
你在心里默念:
三。
二。
——发生了什么?
你发现,你的手腕确实还在手上没错。骨头也没有断。四肢也没有麻痹。
那?
从来没有人这么轻描淡写从你的手里拿走武器。
因果律?不可能。你回忆起,当你接触到对方的时候,好像有一层不存在又存在的东西隔开了你和你手心的匕首。
不对?
你错愕地低头:
那个让你感觉到危险的东西:一只青面獠牙,口水与血流成一团的鬼。
此时,这只鬼脑门正中心插着你的匕首,倒在地上。
而你悬空着。
你一只手凌空抱了起来,背抵在男人被肌肉包裹的肋骨上,转瞬,又被那个“存在又不存在”的东西隔开,只有热度烘烤着你的后背,再没有紧贴肌肉的触觉。
“还没死啊?”看见那只蠕动着愈合的鬼,那个男人有些好奇地问。
你向他解释:“鬼只能用日轮刀斩杀,或者被太阳晒死。其余的办法都没法杀死他们。”
不对,男人的声音过分耳熟了?
“能保持在我身边不要动吗?”没有询问意味的,那个男人说。
你点头。
终于被轻轻放在地上,你抬头:
男人白色的头发被包裹后脑的眼罩一并扎起,身穿黑色便于行动的剑士服。虽然打扮大相径庭,但根据身高、声线、还有露出的嘴唇和下巴,你仍能认出,这是发誓再也不看的,那个不靠谱的娱乐主播。
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