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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莺儿这女人还算有点用处。”
长宁郡主看完密信眉头紧锁,陷入沉思:薛莺儿竟说煜哥哥准备动身去教坊司了,这怎么可能,煜哥哥不爱风月,那是人尽皆知的。
虽然对薛莺儿给的密信起疑,但长宁郡主还是决定去看一看她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欺骗她是什么下场,想必薛莺儿清楚得很。
“来人,备车马。”
伶人识趣地退下,婢女们上前,拿出男子的服饰,为长宁郡主梳妆打扮。
“郡主,状元郎在外求见。”一名侍从进入通传,并呈上状元郎手书一封。
长宁郡主看也不看,便叫人将书信拿去烧了:“告诉他,本郡主从此不想再见到他了。”
侍从心领神会,便出去将状元郎打发了。
状元郎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叫这前两天还千依百顺的贵女突然间翻了脸。
侍从望着他的背影冷笑着,郡主最爱求而不得,连世子那般是最好,你状元郎从一开始便将一颗心交了出来,如何能有好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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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流不息的街道上,两个书生模样的人行走其间,二人身姿不凡,尤为醒目。
宇文琒有几分浑浑噩噩,眼底一片乌青,不知是几天没能睡好觉,哪里有从前半分意气风发的影子。
他只提线木偶般被杨羽拉着往前走,也不知杨羽神神秘秘地要将他带往何方。
“宇文兄,你的心魔我已明白,今日我特地向夫子告假,豁出去帮你解开这心结。”
宇文琒无奈地笑了笑,他何尝不知他如今这鬼样子是多么可笑,可所有能试的方法他都试过了,杨羽这话说得未免夸大。
“到了!”杨羽将宇文琒拉到一处不起眼的阁楼前。
宇文琒抬头一看,面色一惊:“这不是教坊司吗?杨兄!为何来这种龌龊地?”
杨羽一把拉住宇文琒的手腕就把他往里带:“宇文兄,莫要担心,现在尚是正午,这地方人少,你我不会叫人看到的。”
“那也不成!君子哪能来这等风流地?”
杨羽按住宇文琒的肩膀:“宇文兄!听愚弟一言,你心魔深种,我左思右想,只想出一个缘由。”
“什么?说来听听。”
杨羽说:“你之前从未与女子接触过,所以见了这么一个就心思大乱。我今日带你来,就是要你看看,这世间到底有多少莺莺燕燕,叫你早日认清事实!苦海回头!”
宇文琒仔细一想,也觉得杨羽所说有道理,只要认清应小蝉并不是什么蟾宫仙子,他便能从这无谓的欲念中早日脱身。
二人才进门,便被老鸨上下打量。
“两位小公子看着倒是面生,可是第一次来这儿?”
杨羽并不说话,抬手便给了老鸨几锭银子。
老鸨掂了掂分量,心领神会,叫人将他们安排进包厢,叫了两个貌美的姑娘作陪。
姑娘进去前,老鸨特意地嘱托了这两棵摇钱树:“里面的两位公子看样子非富即贵,否则妈妈我也不能叫你们两个去。务必使出浑身解数,叫他们乐不思蜀了才好。”
“妈妈放心。”两个姑娘以帕子掩面,浅浅一笑,在这销金窟里摸爬滚打多年,学到的本事用到这两人身上,是绰绰有余了。
姑娘们笑靥如花又知情识趣,杨羽初时满心防备,不多久已经沉浸在这温柔乡里,喝酒划拳不亦乐乎。
只是宇文琒虽也喝酒说笑,却总显得些许意兴阑珊。
姑娘虽美,比起应小蝉,却逊色不少。
烟花巷中的娇花如何能与草原上永不落的明珠争辉?
一颦一笑,都不如她。
姑娘们笑得很柔,只是宇文琒一眼便从她们的眸子里看到她们真正的情绪,嘲讽、倦态。
宇文琒抬起酒杯,放到唇边,面前不由得浮现出应小蝉的脸庞,那天她被自己猛地环抱在怀,眼眸中那种似水的彷徨和无助,能叫人一眼看穿。
她柔软的唇轻轻地颤动,只恨那天没机会做出这一非分的举动。
宇文琒将酒杯抵在唇边,只恨酒杯终究是冰冷坚硬的。
应小蝉是北燕人,再怎么对她都是不过分的,宇文琒恶狠狠地咬住了杯沿,恨这歹毒的北燕人迷了自己心窍。
姑娘问他:“公子为何闷闷不乐,难道是牡丹照料不周?”
杨羽身体后仰,抢着答:“他呀,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什么样的人不该喜欢?”牡丹姑娘笑着问,“是别人的妻子?”
“是北燕人。”杨羽说,“他最爱匡扶正义,最要收复失地,却爱上了敌对的人。”
“若说北燕人,我们这儿倒是也有一个。”牡丹姑娘说,“不知公子可要见见?”
“不必了,没有人会像她,也没有人比得上她。”
“也对。公子龙章凤姿,能令您牵肠挂肚的女子,也该不同寻常才是。我们这儿的北燕女子,我见过一面,姿色平平,应该是入不了您的眼。”梅花姑娘笑着说。
“不过说来也怪,”牡丹接着道,“那女子姿色平平,才一来就被常公子给包了,平日宝贝得很,从不肯轻易叫她露面。”
“常公子?”杨羽问,“是何人?”
“就是京兆府的少尹,常星阑大人。”牡丹掩面一笑,“这常星阑大人倒是有些意思。”
“哦?说说看。”
梅花道:“北燕人被他包下,他却从不来,今儿个来的是连世子。”
“是啊,”牡丹也掩面笑着,“早知他们两人交好,却想不到好到这程度。”
“连世子,连煜?”宇文琒问。
“可不是吗?这临京城中有几个连世子呢?”
杨羽来了兴致,身体不由得前倾:“你们没看错吗?连煜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如何会来这种地方?”
“定是你们看错了,”宇文琒说,“连煜那人我同他打过交道,从未在他身上见过□□这东西。”
牡丹姑娘见他们说得笃定,也迟疑了一下:“我也只是认得连世子的车夫,至于车里面坐的究竟是不是他,倒也真不敢打包票。”
“这有何难,你去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宇文琒对牡丹姑娘耳语几句。
牡丹点点头,捧起一壶酒便离去了。
留在屋内的三人打起了赌,梅花姑娘说:“那人若不是连世子,我自罚三杯。”
“你说的,别反悔。”杨羽方才划拳一直输,有些懊恼,想赢一次。
不多时,牡丹姑娘归来。
杨羽笑问:“如何,是连世子吗?”
牡丹摇头:“不是。来的人身量娇小,虽然做男子打扮,可我一眼便认出那是个女子。”
梅花姑娘赌输了,连饮三杯下肚。
“哦?”宇文琒神色一转,问,“那人是不是眸色较浅,鼻梁高挺?”
“正是。公子你如何料事如神?”
宇文琒和杨羽对视一眼,心下已经猜出来的是什么人。
杨羽暗道倒霉,本想叫宇文琒忘记应小蝉,不料竟又撞上她。
宇文琒心里想的却比杨羽要多。
若说不是缘分,为何会一再地被上天安排。
若她是什么良善之辈,又如何会来这种地方。
她能跟韩昊乾,能跟连煜,也不差跟他宇文琒一次。
宇文琒拿酒杯的手轻颤起来。
□□涨潮,将他的理智盖过。
他迫不及待想要将她拥入怀中,掠夺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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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
教坊司最隐秘的包厢,老鸨垂手假笑,站在一侧,不敢去看席间坐着的人。
长宁郡主听完老鸨的话,心下明白薛莺儿给她报的是假消息。
薛莺儿故意将她引来此地,想借她的手除去应小蝉,这算盘打得妙。
不过长宁郡主摸不透应小蝉在连煜心里的位置,因此绝不亲自下手,要将自己从这件事里撇清干系。
正巧在此的宇文琒,倒是一枚顺手的棋子。
长宁郡主朝老鸨招招手,老鸨讪笑着把脑袋凑过去,听她吩咐。
“把你这里最好的药拿出来。”
教坊司有什么药,众人心知肚明。
长宁郡主亲自吩咐,老鸨不敢假手于人,取出一珍藏多年的小瓷瓶。
长宁郡主将药粉撒在两壶酒中,吩咐老鸨着人送去。
好戏要开场了。
不知当事情落实的时候,连煜会如何地处置应小蝉呢?
想想都令人期待。
长宁郡主灵动的眸子中透出一丝怨毒的杀意。
老鸨不敢直视这位年轻的贵女,只越发地确信她的骨子里绝对流淌着大楚皇室的血脉,权力叫她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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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临水一处亭子中。
连煜跟常星阑正赏着早秋的景。
“有那样的倾城美色在你府上,难得休沐,你倒舍得将人抛下。”常星阑咋舌。
“她无心,我无情。”连煜说,“她要保全她的族人,我要她治我的梦魇,本就不该节外生枝。”
“我看她对你,未必只有利益交换。”
连煜冷笑一声垂下眼眸:“簪子的事情,已说明一切。她的破珠链值得她以身涉险,我的心意半文不值。”
“你又没有同她说过那簪子是你生母的遗物。”常星阑道。
“不必再说。”连煜的心已经如冰封的湖面一样冰冷,“她,薛莺儿,都一样。”
“你当真半点不在乎?”
“自然不在乎。”连煜说完,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了,他生来就是一把刀,该无牵无挂的。
常星阑叹一口气,情爱是世上最好的东西,偏连煜没有,真可怜。
“你以为我可怜,殊不知我也在可怜你,”连煜与他知交多年,扫他一眼,便知他心里想什么,“沉溺在谎言中的滋味可好受?”
连煜知常星阑最近与一女子过从甚密,虽不知这女子的身份,但他见常星阑总患得患失,便猜常星阑被那女子玩弄在股掌之中。
“不是谎言,她真的在意我。”常星阑说。
“若你笃定,又何必高声辩解?”连煜举杯向他,嘴角带着一丝轻蔑笑意。
常星阑无法解释,只猛灌了几杯茶水。
恰此时,一名小贩模样的人向他们走来。
连煜戒备,常星阑看了一眼,示意他不必紧张:“我的人。”
小贩上前,对常星阑耳语几句,常星阑给了他些赏钱,小贩连道几声感谢,便又消失在乡间小路之中。
“常老板生意很大。”连煜打趣,“各行各业,无孔不入。”
“这可不是什么好词。”常星阑眉头一皱,“有件事,你或许不想听,但我觉得得让你知道。”
“若你认为我不想听,那最好就不要说。”
常星阑抬手斟了一杯茶,思索再三,最终还是开口说了:“她恐怕遇到了麻烦。”
连煜捧着茶杯的手,不自觉抖了一下。
常星阑惊讶,向来拿刀最稳的连煜,竟颤得将杯中的水洒了出来。
“什么麻烦?”
常星阑说:“我的眼线来报,你的北燕公主在教坊司里失踪了。”
“失踪?”
常星阑点头:“偌大的教坊司,她忽地没了踪影,要么是逃了,要么是落入了别有用心之人的手里……”
“怎么不早说!”
连煜听完,当即将手中茶杯一扔!翻身上马!往教坊司的方向而去,去得干脆利落!没有半分迟疑!
就算是鬼差索命,他也不见得跑得这样快。
茶杯的碎片还未落定,连煜已经连人带马跑出常星阑视线之外。
常星阑望着被马蹄扬起的尘土,他几百个摸不着头脑。
分明是连煜自己说的不在意,为何他又这般着急?
一声刺耳长鸣,烟花在白日升空爆裂。
“连飞羽令都拿出来了!”常星阑暗自慨叹,“抓曹王都不见得你搞这么大阵仗。”
景卿,好一个分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