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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别管是糖还是屎,只管接受就是……
——许知瑞
许郁龄女士22岁生了许知瑞,在那个如此循规蹈矩的时代她居然未婚先孕。
她怀孕后从原先打工的化工厂辞职,靠着微薄积蓄生下了许知瑞,生完孩子又立刻去打工了。许知瑞并未得到良好的照料,小时候身体很差,总生病,动辄发烧感冒,许郁龄白天打完工晚上送她去医院,有时候上完夜班第二天发现高烧的许知瑞只能忍着困意和疲惫再去医院排队,特别无助情绪无法发泄的时候只能捶打病中的许知瑞,每次生病都要花几百,好多天的班都白上了。
所以小时候的许知瑞最怕生病,没有温言软语的父母和各种各样的零食,只有母亲责骂的言语和疼痛的击打。医院于她,是熟悉又是冰冷的。
好多时候,她都好恨妈妈,可是妈妈疲惫的时候她又好心疼她,她只能盼望长大,长大了就好了。
没有男人的陪伴和分担,疲惫的许郁龄在生活和孩子的重担下脾气越来越差,她觉得男人不靠谱,她带着孩子对方也不一定能善待许知瑞,再加上父母的不理解,全世界都在跟她作对,她努力打工,拼命攒钱,把所有未来的期望都押在了许知瑞身上。
这大概是最寻常的父母拼命供养孩子所誓下的赌注,用前半生的辛劳节俭赌孩子的未来。
磨难的命运让他们别无选择地孤注一掷。
因为母女在许知瑞十岁以前一直挣扎在温饱线边缘,所以许郁龄非常节省。
多年独自面对风雨的经历让她控制欲极强,在许知瑞高二想剪刘海时,直接一个电话给班主任徐秋白,问许知瑞想剪刘海是不是在班里学坏了。徐老师不知所措,想班上女孩好多额头前都有几嘬毛,剪刘海也不一定是学坏,只说成绩也没掉啊,你也别太想太多。
但在电话里听到许郁龄看待此事甚是严肃,也不敢开玩笑,附和说女孩子长大了可能心思跑到爱美上面去了。
女孩子大都爱漂亮,却因为大多家长觉得女孩长大了爱漂亮分到学习上的心思就会少,所以高中男生成绩才会比女生好的歪理使许郁龄坚定觉得许知瑞有了歪心思,手起刀落,“咔嚓”把许知瑞本已齐肩的乌发剪了。
两人都鼻涕眼泪愤恨对视,那场面孤儿寡母像是仇人。
没人天生是父母。
也没谁天生是懂事的孩子。
许知瑞第二天顶着狗啃的头发恨不能挖个地洞地走进教室,同桌丁想毫不在意,还给了个词——“锯齿感”。
当时一班刚定为理科班,好多其他班的同学转过来,都不熟,也没有多少人关注调侃她,羞耻感减缓了不少。
在正值青春期的少女总有点虚荣要面子,许知瑞这种自卑患者格外如此,可是父母时常会忽略孩子的面子。
他们觉得孩子哪需要面子,那是成年人的专利。
还好,她在意的费朗当时都不知道有她这号人物。
真好,存在感低有时候也挺好的,没人能看到她有多狼狈。
从那以后,她不敢再有其他心思,也不敢多跟许郁龄交流学习以外的任何事,几天后母女关系缓和,许郁龄花了5块钱找小区楼下的理发店把她的发尾修平整了,许知瑞顶着少年头努力学习,成绩稳步前进。
许郁龄更加满意,她读书不多,也没有感受过多少爱,这么多年都是自己摸爬滚打过来,她从不觉得自己的管教有问题,坚定认为,以后许知瑞一定会感谢她,如同天下每个信奉棍棒教育的父母一样。
每个少女都爱做梦,许知瑞每次和母亲关系焦灼的时候,都会幻想自己的父亲是个超级有钱的人,像每部电视剧、每则童话故事般,他会像个超人一样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拯救她于水火,给她买好多吃的,带她去各种游乐园。
幻想了十多年,有些梦做久了就醒了,可这个梦几乎是许知瑞的精神支柱了。她每次问许郁龄爸爸是谁,对方都回“死了”,那种语气丝毫没有对逝者的留恋或是遗憾,听上去只有冰冷的应付。
所以许知瑞更加确定,他一定活着!只是妈妈不告诉她而已。
她去乡下过年的时候也会问外公外婆,可是他们都讳莫如深,一点都不透露。
她觉得自己的身世一定很神秘,她可能是一个大富翁流落在外的女儿。
她又开始更进一步想,那他知道自己的存在吗?如果知道为什么不来找我?如果不知道,我怎么去找他呀?她也曾试图翻箱倒柜找书信、结婚证或是离婚证,可什么有关信息也没找到过。
在只能着眼学习的许知瑞看来,没有爸爸的人生也算过得下去,虽然很辛苦很孤独但至少学习和小说还是她的朋友。
国庆假期,因为考得比较好,许郁龄准备给她买衣服换季穿。
母女去市中心的书城买辅导书,这段许知瑞好奇的故事似是揭开了页章。
鳞次栉比的高楼街区书城不算醒目,除开“S市新华书城”几个字毫无特殊书香。入内是一楼畅销书区域,一本本书密密麻麻齐齐整整地摆在书架上,用许郁龄话说就是“闲书”,也是许知瑞最爱的地方。
此时,许知瑞正在高三教辅区的书堆里挑选,看着丁想列的详细书单头疼。这么长一串,买了也做不完,只能一本本走马观花似地翻,她想就挑几本印刷排版合理的买吧。
“是……郁龄吗?”丁和华画着精致妆容,身着白色毛衣阔腿牛仔裤,正拉着佟博文挑参考书,看到旁边的女人正在跟女儿交流买哪本书,她本想听听跟着人家买。
佟博文像个痞子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她又不懂教辅书该怎么挑,只能跟着人家买,可听听就觉得这声音怎么这么熟啊,看脸更觉得是自己认识的人,回忆了一会上前搭话。
“?”许郁龄一下子没能认出对方,歪着头疑惑地看着那个女人。
丁和华正面又看了几眼,虽是有些变化但是白皙的皮肤倒是没变,有些激动地开口道:“好多年没看到你了,我是丁和华呀。”
丁和华?许郁龄想起来了,但她只想立刻转身就走,给对方一个背影,一句话都不想说。
可丁和华完全没看出对方并不想搭话,只道年代久远她不记得了,继续补充:“你不记得了?92年在北区化工厂我们一起工作过的呀,你突然辞职,后来也没跟大家联系,大家都说你嫁人去了。”丁和华试图唤起她的记忆,又看了看许知瑞问:“这是你女儿吗?”
嫁人?许知瑞燃起对那段故事的强烈好奇,她没见过妈妈在生她以前的朋友。
许郁龄看到一脸好奇的许知瑞说:“你去楼下看看文具,缺不缺笔,”不放心又补了句,“不要买那些花里胡哨的,挑实用的。”
丁和华对许知瑞笑笑,夸她长得真清秀。
许知瑞乖巧的笑了笑,心里隐隐失望,又是清秀这个词。这个词她从小听到大,也明白大概是不漂亮女孩的官方标配。
许知瑞边走边回味刚刚的阿姨说的话,被妈妈支开不能听真可惜。
她慢吞吞地走了,转身下楼前看了眼佟博文,看来他不认识她呢,她果然是年级里的小透明。佟博文是高三10班文科班的,和田蜜一个班,是费朗的好朋友,哦,也叫死党。
看了眼女儿的背影,许郁龄才客套:“我当年家里有事就辞职了,后来事情解决了就换工作了,以为大家都不记得我了,就没联系大家,难为你还记得我。”
丁和华看她终于想起来了,很开心:“是吗,这次见到了以后就可以多联系啊。这是我儿子佟博文,我老公是佟国华,就是当时化工厂的会计师,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哈哈。”当然记得,化成灰都记得。意外的是,许郁龄没想到,丁和华真的和佟国华结婚了。她低头笑笑,掩饰住了内心的波澜。
“没事,下次有空一起出来吃饭,我跟好几个化工厂的同事都有联系,”丁和华拿起许郁龄手里的教辅书套近乎,说道:“你女儿也读高三吗,都买了些什么书啊,我家这小子学习都不上心,都不知道买什么书,你的给我参考参考。”
“嗯,我女儿成绩还行,挑的书应该还不错。”许郁龄心里得意,许知瑞的学习一直是她的骄傲。从小学全校第一毕业,各家初中抢着要,到考入省中不用出择校费,到现在稳居年级前50名,她一直被夸教女有方,更何况在丁和华面前,一定要拿出来证明自己的成功。
“是吗,在省中吗?”
“是啊,你儿子呢?”省中不好考,择校进去也得是成绩优秀的学生。
“也在省中,10班,你女儿几班啊,开家长会都没碰到你呢。”听着丁和华一副好有缘分的激动语气,许郁龄心里咯噔,她儿子也在省中,看来成绩很好啊,有想比较的心。
许郁龄说:“是吗,我女儿理科一班的,这次年级第4名,考得不行,下次应该能进前三。”
佟博文本来没想听,这一刻却翻了个白眼,没了耐心,催促道:“妈,买不买啊,我还和陆稷约了3点打篮球呢。”
“你看,成绩不好,还没有耐心,现在才1点,还有2个小时呢!”丁和华听对方女儿成绩有点羡慕,对他没好气,转头对许郁龄说:“我这个儿子当时哪一门都一般般只能去读文科班,你女儿读理科居然这么厉害,你可省心了呢,你看他烦死了,还是养女儿好,你给我留个电话吧,下次一起吃饭,交流一下经验。”
丁和华看对方女儿成绩那么好,想着以后联络学习方法方便,对着她的教辅把语数外类书籍给拷贝了一遍。在大多父母眼里,学理科就是比学文科厉害,叨叨来叨叨去都是那句“学了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许郁龄和丁和华也不例外。
许郁龄真心不想给电话,可是方才已经假装热情地聊天了,这时候冷脸不给电话也不像话,看着掏出手机的丁和华只得报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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