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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
苏渺接过了那盒手机膜,困惑地说:“为什么不叫店家帮你贴呀。”
他跳下了玻璃柜:“这膜三十,店家手工费还要加十块,不划算。”
“……”
苏渺望向他手腕上那一块据路兴北说、价值百万的机械表。
一个全身上下都是潮牌、连书包上的钢制浮雕吊坠都价格不菲的富家公子,竟然会在意路边贴膜的十块钱。
不过,迟鹰身上的矛盾之处,又何至于此。
苏渺看不透真实的他,他的世界仿佛城墙高筑,对外显露的只是冰山一角。不似段桥那类头脑简单的男生,几句话就能把自家祖宗十八代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我试试吧。”苏渺拆开了手机膜的塑料盒子。
这家手机修理店的膜质量都不错,但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要收取人工费,苏渺以前也自己动手贴过膜,但贴得不好。
她取出钢化薄膜,撕开了一角,对准了迟鹰的手机边框上端。
小棉布轻轻擦拭着屏幕上的灰尘,缓缓下拉…屏幕上有一些灰尘气泡,也被她一点点地挤出来。
她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膜,而迟鹰则望着她。
她是易汗体质,额间有一层薄汗,脸颊泛着自然的潮红,显然是一路跑着来的。白色的连衣裙后背也润湿了,显出微粉的肤色,隐隐可见文胸吊带的轮廓,很小的 size。
他喉结动了动,微痒。
苏渺忽然回头,迟鹰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拧开了手里半瓶农夫山泉的盖子,喝了一口。
“唔…不然你还是让贴膜小哥帮你重新贴吧。”她将手机递过来,满脸气馁,“这个气泡我怎么都挤不掉。”
迟鹰看着屏幕中间有一个微小的气泡,倒也特别。
他收了手机,扔进 ito的侧包里:“行,就这样。”
说罢,他转身走出了手机维修店,朝着皇冠大扶梯售票口走去。
苏渺连忙跟上来,站在了他身后三级台阶处。
她以前经常站在他后面,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出神。
但这一次,迟鹰却回了头,疑惑地看着她——“?”
苏渺:“??”
“站这么远,我要吃了你?”
“……”
“过来。”
说罢,他让开了身边的位置。
苏渺迟疑了几秒,跨上扶梯,走到他身边站着。
俩人的身高差距很明显,她一米六三,而他目测少说一米八七或者八八往上了。
她站在他身边,大概只到他胸口位置,所以这样的身高差所带来的压迫感,也特别明显。
苏渺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周遭气温似乎也在渐渐升高,她的呼吸完全被迟鹰身上的薄荷味所覆盖。
对面扶梯的年轻女孩朝他们投来艳羡的目光,显然误以为他们是一对。
苏渺五官明艳清透,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柔媚感,而她身边的迟鹰模样端方,气质凛冽,黑眸里透着几分刚硬的质感。
俩人给人的感觉…是严丝合缝地般配。
苏渺以前曾有很长一段时光,也是以路人的视角远远观望他。
迟鹰大概不会记得和她初见的那一次。
她被学校里几个不良少女追逐着、慌不择路地跑下扶梯,一头栽下去。
身旁的少年敏捷地出手,将她拦腰捞了回来。
那时候她惊心动魄,害怕到了极致,根本没敢正眼打量救命恩人的模样,只想着赶紧逃离。
迟鹰揪着她的衣领,喃了声:“不要命了?”
那嗓音不是她常年听惯的方言,而是纯正的普通话,苏渺情不自禁地望向他。
优美的骨相决定了那是一张俊美端方的脸庞,而冷冽的眼神,又让他的五官沾染了凌厉之感,单眼皮没有褶子,漆黑的瞳孔带着深沉的力量感。
便在这时,那几个不良的大姐头追下了扶梯,吓得苏渺一个激灵,又想跑。
迟鹰将女孩攥在身边,回过头,漆黑如岩的眸子,凌厉地扫了那几个大姐头一眼,似在说:“有胆子就来。”
人和人之间…都有某种微妙的气场。
几个女孩感觉到了他眼底的戾气,放弃了招惹,转身朝扶梯之上跑去,就像逆行的鱼,惊得路人叫骂。
苏渺松了口气,一声“谢谢”还没来得及说,电梯到了尽头。
少年松开了她,没有多的话,与她错身而过,消失在了通道里。
那是苏渺第一次感知到,原来一个坚定的眼神,就可以让人臣服和畏惧。
他身上…有她最渴望却不可得的东西。
每每相遇,她都会情不自禁地观察他。
有时他一个人,戴着耳机,气质安静而沉稳,静水流深。有时,他身边会跟几个不安分的少年,他也会和他们说笑,张扬而热烈。
就像在黑暗和寒冷中瑟瑟的发抖的人,当那一抹温暖的天光遗落,会情不自禁地渴望和靠近。
他就是苏渺晦暗世界里唯一的那抹光。
……
扶梯到了尽头,苏渺带着迟鹰七拐八拐地进了对面一条居民楼巷子,去了苏青瑶最喜欢的那家昌昌小面馆。
迟鹰照例点了一碗清汤面,苏渺进店点餐,一回头,却发现少年又没了踪影。
和上次一样。
“……”
她郁闷地坐在了椅子边,心里掠过一丝丝的涩意。
患得患失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每一次感觉和他靠近了些,下一秒又是遥不可及。
“找我?”
低沉磁性的嗓音自身后响起。
苏渺回头看到他,沉寂的眼底泛起波澜:“我以为你又像上次那样…放鸽子。”
“上次是秦斯阳十万火急的催命电话。”迟鹰拎着一个白色的药店塑料袋,“这次我关机了。”
“哦…”
迟鹰从药袋里取出一瓶跌打外伤药和棉签,单膝蹲下来,拧开酒精喷雾,喷在她膝盖擦伤处。
“嘶。”
尖锐的刺痛令她倒抽一口凉气。
但迟鹰并不温柔,甚至带着几分粗糙的意味,用棉签蘸着酒精,一点点将她膝盖上的尘土捋开。
“疼…”她下意识地缩回腿,眼睛都红了。
“我知道疼。”少年粗砺的手用力地掌住了她的小腿,就像钳住了猎物一般,令她动弹不得,“给我忍着。”
这句话说得霸道又温柔,苏渺果然不敢再乱动。
他手肘撑在自己敞开的膝盖上,躬着身子,姿态比她略低些,用棉签在她破皮的伤口处上一圈圈地敷着淡黄的膏体药。
“还疼?”
“疼…”苏渺疼的眼泪都浸出来了,“哪有…哪有直接拿酒精招呼的!”
“消毒。”
“你根本不会弄。”
“正在学。”
“……”
迟鹰附身,轻轻吹了吹伤口。
苏渺全身的感官都凝注在了膝盖的伤口处,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滋味。
不是疼,而是被羽毛划过时的阵阵颤栗和酥痒。
伤口不严重,一点破皮的擦伤。
但她皮肤细嫩光滑,一点小小的伤口瑕疵都很明显。
迟鹰见面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膝盖的擦伤,下午都没有,应该是刚刚过来时才摔着。
本来以为她会主动讲,甚至抱怨几句,但她提都没提,忍着疼站在那里…给他贴了半晌的手机膜。
不知道是善良,还是体贴。
总之…让人心疼。
迟鹰有点不自在:“怎么摔了?”
“走快了不小心。”
他嘴角绽开一抹轻佻的笑:“这么急着见我?”
“才不是呢。”女孩脸颊微烫,急切地辩解,“我是被人追着慌不择路…”
话音刚落,苏渺便反应了过来,迟鹰根本就是故意这样说,想从她嘴里套实话。
他太聪明了,和他说话必须要多加好几个心眼…
她止住话头,不愿意多说,但迟鹰已经能猜到大概的情形了。
店家将豌杂小面端了上来,苏渺拿起辣椒盒,一勺一勺地加着油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