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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眼……”赵亭几乎一夜没睡,就盯着许安歌看个没完,现在两眼圈跟熊猫一样。
但是她不想承认。
陆嘉行抽开椅子,把许梨按上去,做口型说:“别理她。”
许安歌看到许梨,高兴的伸手,“小梨子!”
“孩子怎么叫你小梨子啊?”赵亭指着许梨,“你应该叫她妈妈。”
许安歌嚼着嘴里的鸡蛋,挠了挠头。
赵亭又指着陆嘉行,“他是谁?”
陆嘉行拿勺子的手一抖,没拿稳,嘎嘣一声,清脆的落在了碗里。
许安歌转了转眼珠子,大声说:“叔叔呢!”说完他得意的看着陆嘉行,似乎在求表扬,看对方没反应,站在凳子上往桌子上爬,勾着头,神气的说,“我这次没叫哥哥了!”
陆嘉行目不斜视,咽了口唾沫,说:“……好。”
赵亭边把许安歌抓下来,边嚎:“要命了,什么叔叔、哥哥的!星星,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你再想想他是谁?”
许安歌认真的想了想,“是大星星!”
“算了算了,差不多吧。”赵亭指着自己,“那我是谁?”
许安歌也不知道是被谁教的,油乎乎的手指在赵亭脸上点了一下,“是美人奶奶。”
“嗷哟!乖宝宝,比你爸爸妈妈都和我心意!”赵亭的熊猫眼笑成了一道黑缝,“美人奶奶太喜欢小星星了,以前觉得除了打麻将,天天什么意思都没,现在我算是发现新乐趣了!”
许安歌舔着自己的手,“麻酱好吃吗?我喜欢吃芝麻酱。”
“哈哈哈不是吃的酱,是玩的一种牌。”赵亭一拍手,“奶奶教你好不好?”
“妈!”陆嘉行沉着脸。
“知道了!不会教你儿子打麻将的,吼什么,吓死我了!”赵亭说。
这样闹腾着,许梨觉得也没那么尴尬了,只是陆嘉行见到许安歌,还是非常的镇定,镇定到有些局促。
许梨摸摸他的手,陆嘉行反握住她。
“你俩能注意点影响吗,大早上牵着手吃饭不嫌难受,陆嘉行你怎么不抱着她吃呢。”赵亭哼气。
陆嘉行语气平平,“我倒是很想。”
赵亭白他一眼。
吃了会儿,赵亭托着腮,视线来回移,又开始比较,“眼睛长得像你爸,鼻子也像,哪都像!陆嘉行你绝对是被小狐狸精迷住了,连自己儿子都看不出来!”
陆嘉行听得脸都僵了,说:“妈,咱们这次说好,以后您再这么说许梨,我就不让她回来了。”不让她回来,许安歌就不会回来。
这么一想,赵亭闭嘴了。
许梨怕他生气,挠了挠他手心。
陆嘉行给她夹菜,“多吃点。”
他电话响了起身去接,“……好,送过来吧……嗯嗯。”
赵亭往门那望,唠叨道:“这小子有点怪啊,看着挺宠你的,怎么一眼都不看孩子呢。”
看了的,余光瞥了好几眼。
吃完饭,保姆收拾碗筷,许安歌特别喜欢看洗碗,搬了个凳子站在旁边看,“挤水水,挤泡泡——”
陆嘉行把许梨叫出去,对这辆奔驰sls amg两开门超跑掐眉心。
“这是……?”
“觉得你适合白色买了这个。”那天陆嘉行看到许梨开他的车,回去就给她订了这台,结果很尴尬,两开门的,就两个座,突然多了个许安歌,副驾不允许装安全座椅,难道让孩子坐车顶上吗。
“算了,我再给你买一台别的,正好这次让你挑。”
许梨终于意识到他什么意思了,看着这辆豪车也是无语,她现在整天去学校,开这个也太夸张了。
“我的面包车挺好的,能坐很多人呢。”许梨推推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太阳已经升了起来,别墅区绿化好,空气很清晰,她看着车,独自在外面站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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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嘉行先回去了,他没看见赵亭,问保姆,“我妈呢?”
“上去换衣服了,刚才孩子往她身上挤水,衣服湿了。”保姆说完出去忙。
餐厅里登时只剩下他和玩水的许安歌,陆嘉行不说话,抱臂站着。许安歌见到他也变得很安静,泡泡都不敢挤了,悄悄偷看他。
小孩子自以为隐蔽的动作,在大人看来明显又滑稽。
陆嘉行余光瞄他一眼,清了清嗓子,“你看我干什么?”
许安歌眼睛转了转,小声说:“我上次说对了哦。”
陆嘉行没听懂,探低身子,“说对什么了?”
许安歌把手圈成个圈,放在嘴上,做悄悄话状,“你是我爸爸,我说对了。”
陆嘉行绷着的脸再也撑不住了,他蹲下去,单膝及地,说:“对,你是对的。”
许安歌身子站得直,抿着嘴,他手上还淌着着水,胡乱在脸上抹了抹,越抹越湿,小家伙哼唧着哭了起来。
陆嘉行抱住他,小孩子身子软,他都不敢使劲。
陆嘉行没出声,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后来再也忍不住了,柔声说:“安歌,我是你爸爸,我是你爸爸。”
10月30日,陆嘉行在自己三十二岁的最后一天,终于和自己的儿子相认了。
许梨刚才就回来了,站在餐厅的门口没有进去。她突然有种感觉,任头顶这天,是乌云还是雾霾,她都不会再怕了。
陆嘉行没让许安歌看到他的眼泪,他擦干了才起身,微笑着指着自己,心怀期待,问:“安歌,我是谁?”
许安歌看到门口的许梨,脑子里警铃大响,哭得花猫一般的脸突然严肃了,大声说:“哥哥呢!”
第78章 小蜜果
许安歌的悲伤连七秒都没撑过, 给亲爹叫完哥哥后, 双臂伸开做了个大鹏展翅,然后一溜烟跑了出去。
许梨磕磕巴巴说:“回、回头我再跟他讲, 太小了, 脑子不大好使。”
陆嘉行愣了愣,随即很快淡然自如的往外走, “没事。”
许梨知道他在不爽, 跟上去,“别生气了,都赖我。”
她唯唯诺诺的样子让陆嘉行想起了以前,光阴荏苒, 她就像沉淀在其中的一片绿叶, 爱着他, 给他生了孩子,却还是乖乖的, 从没像他讨要过任何。
陆嘉行勾了勾手指,许梨上前一步, 他的热气覆盖在她耳边,说:“子债母还,安歌不叫我爸爸, 你就给我叫声老公听听。”
许梨被诱导着想起昨晚上的事, 臊得脸直红。
陆嘉行眼神玩味,捏捏她的耳垂,“你怎么还这么害羞?”
……
那天最后, 赵亭在陆嘉行的坚持下没有再强行留下许安歌,她只是不停的抱怨,看着小孩子的眼神很是不舍。
许安歌倒是没什么,大气的挥挥手,“美人奶奶在家啊,乖乖的啊——”
车子开出老远,赵亭还站在别墅前的草坪上挥手。
陆嘉行从后视镜里看到许梨抱着许安歌一直转着头往后看,以为她在担心,安慰道:“ 放心吧,我不会让人跟你抢安歌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许梨回了神,坐好了,把许安歌的头当成桌子,摊开书放在上面看起来。
车子开出别墅去,她让陆嘉行停下车,“我去药店买点东西。”
陆嘉行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看着孩子在,话没说明,只道:“昨天有措施的。”
“哦,那好。”
车子往前开,许梨重新低头看起书,陆嘉行心里憋着口气,也没再说什么。他不是非让她生,有了安歌,他已经满足了,只是许梨从一开始就很防备,让他觉得她总瞒着自己什么。
许安歌去幼儿园已然迟到,门口检查入院卡的时候遇到了另一家迟到的小女孩。
大人们在门口挨数落,小孩子根本没反应,许安歌踩在滑板上一点点往小女孩那边挪,“让你摸摸我的车。”
小女孩不大配合,抱着自己老爸的腿往后缩。
许安歌小脸往上一扬,“我也有呢!”说罢伸手指着陆嘉行,嘴张得老大,得意的做口型,“他是我爸爸!”
陆嘉行正跟老师说话,猝不及防的看到这个,心脏砰砰多跳了几下,直到送许梨回去的路上还在回忆刚才那一幕。
他以前对小孩子是真的没兴趣,现在又抑制不住的觉得做父亲的心情太奇妙。
分开前,许梨见他心不在焉,没话找话的说:“你怎么都不上班,不忙吗?”
“很忙。”陆嘉行一堆工作行程,电话也是始终开着静音,来得都没接。他无奈看着许梨,眼里全是纵容,“再忙也要送儿子、太太上学啊。”
许梨后知后觉听出他话里的打趣,方才的沉闷没了,她赖着不想马上进学校,说:“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奶奶呀?”
老宅那边早上来过电话,说老太太血压又高了。人年龄大了,又一贯身体不好,尤其经不起折腾。老太太去年养的猫过世,她就难受得住了好几天医院。
医生交代过,老人家心脏血压都不好,这病一定要保持心态平稳。
“过几天吧,不急这一时。”陆嘉行再三思量,还是决定等奶奶的血压稳定住再带许梨回去。
“哦——”许梨听话的点点头。
分开后,许梨为了领实习表,先去了趟文学院。
辅导员四年带一届,到她复学,刚好还是原来的那位。对方在开学时就见过她,又遇见,还是很高兴,连连说:“复习怎么样?成绩能跟上吗?”
许梨照实讲了自己的情况。
“咱们院里现在带文字学这块的老师都很厉害,陈老师你知道的,还有一个是新来的。”辅导员推推眼镜,“这个新来的老师虽然资历浅,但是也很不错,你要是有意向,我介绍下,你们可以提前接触接触。”
许梨知道辅导员的意思,她父亲的事院里的旧人都知道,若是有顾忌,她考得再好,复试也有可能会被卡,保险起见,跟着新老师,通过的几率会高。
是很善意的意见,许梨自是领情,“谢谢老师,我会考虑的。”
“好好。”辅导员年龄不大,但带着一群孩子们操心多,头顶已经窜出了几根白发。
许梨离开的时候,看到辅导员又重新在桌前伏案工作,窗外不时走过几个学生,面容稚嫩,有说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