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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一圈等着看热闹的幸灾乐祸之徒,他此时也不便哄她,只得先随她去。

他道:“那好,修儿,你好好陪着你师母。晚些时候我们一起回府。”

修儿在呐喊,师傅不要啊。

如此一来,陆晚晚更是窝火,当场就下了他的脸,拉过修儿,说:“走,师母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酱牛肉。”

谢怀琛深觉事情不简单,可又想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接下来两天,陆晚晚对他都没个好脸色。

早上他才起来,身边的人就不在了。晚上他回来,她就背对他朝里睡着了。

谢怀琛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回把她得罪得有些厉害,他想啊想,最近没偷偷存私房钱,他又常常在军营里,根本没有别的女子近身,他甚至连坐骑都全都换成了公马。她生日也过了,他还费心备了礼,就在上个月,她很是满意。当晚他们还来了一场天人合一的大结合。

他抓耳挠腮,绞尽脑汁,终于在第三天想起来了,原来是他们的成婚七年的日子。

怪不得那日她一早起来就说听到了喜鹊叫,肯定有什么好事要发生。当时他还单纯地以为当天衙内会通知放旬假。

如今细想,原来那个时候她是在暗示自己。

谢怀琛惊出一声冷汗。

距离成婚纪念日已经三天过去,此时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再要提起也是惹她不快。

他难住了。

这日他见谢秋霆带着弟弟妹妹在院子里玩耍,很有几分兄长的气质。他招手把谢秋霆喊过来,谢秋霆捂紧了小口袋:“我没钱了!”

“爹不要你的钱!”谢怀琛白了一眼这个白眼狼,有钱给熊灿灿买糖葫芦,也不支援他爹,小小年纪就心生外向。

谢秋霆听说自己银子得以保全,这才慢条斯理地走到他面前,问:“爹,你找我什么事?”

谢怀琛犹犹豫豫,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谢秋霆眼神不屑:“你又惹我娘生气了?”

“也不是……我就想让她高兴高兴。”

谢秋霆看他的眼神更加蔑视了:“你也别跟我装了。张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你又惹她了。别说了,你自己拿上搓衣板找她去呗。”

谢怀琛犹豫了下:“这回的事,恐怕搓衣板搞不定。”

谢秋霆一脸“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的眼神看向他爹。他朝谢怀琛招招手:“过来。”

谢怀琛就把耳朵凑过去,谢秋霆趴在他耳边低语一阵。

片刻后,谢怀琛将信将疑地问:“真……可以吗?”

“试试,死马当活马医呗。”

————

这天晚上,谢怀琛早早地就回去了。

回去之前,他特意去酒楼订了陆晚晚最爱吃的饭菜,又命丫鬟将院子布置了一通。夹道两边还特意放了两排大缸,缸里放了陆晚晚最喜欢的荷花。他把一切布置妥帖稳当,这才亲自去潘芸熹府上接回陆晚晚。

陆晚晚神色不咸不淡地:“你今天回来得倒早啊。”

谢怀琛就去揽她的肩膀:“这段时间大营里忙,也没什么时间陪你。今儿是个特殊的日子,所以我想早些回来陪你。”

“今天有什么特殊的?”陆晚晚眸子往他身上一落,不解地问道。

谢怀琛笑道:“回去你就知道了。”

他故意卖关子,陆晚晚知道他有意示好,切了声就没再理他。

到了府上,谢怀琛忽然捂着她的眼睛,神秘兮兮地说:“你先闭上眼,我带你走。让你睁开你再睁开。”

“谢怀琛,你搞什么鬼?”陆晚晚问道。

他没说话,一边捂着她,一边带她往院里走。

到了院子里,谢怀琛才松开覆盖在她眼睛上的手。她目不转睛地望着院内的树丛。

忽见灌木丛中升起点点火光。

一点连着一点,成了一线。一线连着一线,成了一片。一片连着一片,映亮了小半边天。

谢怀琛站在光亮下,笑得恍如纯真的少年。

“晚晚,十年过去,我仍如从前那般爱你。”

陆晚晚那些许的感动,在听到他说的话的时候戛然而止,她一巴掌糊在他脑门上:“今天算什么特别的日子?”

“今天不是咱们成婚十年纪念日吗?”

陆晚晚白了他一眼:“你去把圣旨取来看看,到底是哪天?”

谢怀琛不肯相信似的,当成急匆匆跑去祠堂,拿出供奉着的圣旨一看。他惊了呆了愣了。

陆晚晚快气昏了,这人不仅把成婚纪念日是哪天给忘了,就连多少年都忘了。他们成婚才七年,哪来的十年。

这一夜,两人闹得不欢而散。

任谢怀琛好话说尽,陆晚晚仍是不肯原谅。

次日他顶着乌漆墨黑的黑眼圈,在院子里偶遇他的傻儿子。

谢秋霆一瞧他那张垂头丧气的脸,就知道昨天夜里他娘又让他爹好看了。

“失败了?”谢秋霆并不意外。

谢怀琛叹了口气。

谢秋霆亦叹气:“还好留了一手,执行二手计划吧。”

谢怀琛点了下头,十分大方地给他儿子赏了一个元宝:“帮我保密。”

谢秋霆点头如捣蒜,咬了咬那金元宝,是真的,他算了下,可以给熊灿灿买好多糖葫芦了。他满意地说:“放心吧,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以后我罩着你。”

谢怀琛被逗笑了:“谁教你的,这么痞里痞气?”

“熊灿灿啊。”

“少跟熊灿灿混一起,你又打不过她,少不得被她欺负。”

谢秋霆啧啧道:“说得就跟你打得过我娘就拿她有辙一样。”

谢怀琛一口老血卡在胸口,就像一拳锤死这混小子,就知道往他爹伤口上撒盐。

和谢秋霆会晤完,谢怀琛立马折回屋里。

陆晚晚正在梳妆,刚描了眉,他就火急火燎冲了进来。

“你怎么还没走?”陆晚晚拧了拧眉头。

“晚晚,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剑?”谢怀琛在屋里翻翻找找:“我记不得我的剑搁哪儿了。”

陆晚晚扫了他一眼:“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谢怀琛拿起一看,欣喜道:“瞧我这记性,拿手上的都忘了。我先走了啊。你乖乖在家,今日我早些回来。”

陆晚晚有些纳闷。

接下来几天陆晚晚发觉谢怀琛有些不对劲,他的记性好像变差了些,老是在屋里找东西。有的时候他自己放的东西,转头就忘了。

有一回他们要带两小儿子和女儿去行宫给太上皇请安。

等他们到了行宫,谢秋霆得到消息,欢天喜地跑出来接他们。

谢怀琛一见谢秋霆,脸一板:“刚不是让你回书房好好温书,你怎么跑皇爷爷这里来了?”

谢秋霆一脸无辜,巴巴地说:“爹,我半个月没回府了,一直住在行宫啊。”

“啊?是吗?”谢怀琛思索了一阵,脸上也茫然得很。

谢秋霆牵着陆晚晚的衣襟,嘟囔:“娘,我爹是不是得了失心疯?怎么最近老说胡话。”

陆晚晚脸一垮:“你才得了失心疯。”

谢秋霆:“……”

他做错了什么,他真的是亲生的吗?

谢怀琛在一旁,眼神有些受伤。他联想到自己最近的表现,担忧地喃喃自语:“难不成我真的害病了?”

“胡说。”陆晚晚也顾不得同他生了这么久的气,回过身,一把抓着他的手,说:“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害病?”

“哎……都快四十的人了……”谢怀琛叹气。

陆晚晚心里又是一哽——他分明三十不到。

从行宫回来后,陆晚晚便让舅舅来给谢怀琛诊脉。舅舅诊过脉后,眉头一皱,问谢怀琛:“你最近是不是脑袋受过伤?”

谢怀琛点头:“那是半年前……”

“半年前?”

陆晚晚知他最近记忆紊乱,说的话做不得数,遂喊来谢染一问。才知道他两个月前在校场摔了一跤,从塔楼摔了下来,还是头着地。当时他只感到晕了一阵就好了,也没怎么管。

“可能是那次摔了之后,颅内有淤血未清,所以出现记忆紊乱。”岑岳凡皱着眉说道。

陆晚晚听得心惊肉跳:“那有什么办法能治好吗?”

岑岳凡摇摇头:“倒也不是什么致命的毛病,只有等颅内的淤血自动散后,看能否恢复。好在这病倒也不凶险,好好修养便是。”

陆晚晚却坚持让他开药,岑岳凡无法,只好给谢怀琛开了药方。

他离开的时候谢怀琛亲自去送他。

“多谢舅舅帮忙。”

岑岳凡抹了抹额头的汗,不满道:“你们两口子吵架,把我牵扯进来,以后东窗事发了,不许说我是你同盟。”

谢怀琛打千作揖感激不尽:“舅父放心,我肯定打死不会出卖你的。对了,那药方……喝了没事吧。”

“舅舅还能害你不成?都是些活血化瘀的方子,反正你校场磕磕碰碰,喝些药活活血也好。”

“多谢舅父。”

送走岑岳凡,谢怀琛心情愉悦。

回到院里,他见陆晚晚正提笔在方子上写些什么。他问:“晚晚,你在写什么?”

陆晚晚嘟囔:“舅舅真是年纪越大越发谨慎起来,瞧他写的这方子,普通跌打损伤都治不了,怎么能去你颅内的淤血。我把方子改一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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