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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不再扮客气,手机调出一张照片,推给殷天。

照片是个狭小房间,所有带着尖锐棱角的家具都用厚实的工业塑料泡沫死死捆住。

没有镜子、剪刀、笔……没有一切可以伤人伤己的工具及潜在利器。连窗户都被人封住焊住,房间呈现着一种圆滑之美。

“阿美在他离开后有自杀倾向,所以我把她带回我家里,我妈没工作,能看着她。”

“武仕肖出事的时候,你也在现场?”

“在,那天是我开车,开到南里东路时她状态就不太对,按着心脏,哭也哭不出来,就干嚎,突然只见崩溃,说要去霄秧大厦。我跟她做了五年同事,从没见过她这样,像鬼上身。我按她要求拐去霄秧,还有一个路口,红灯,她等不了,开了车门就跑。我怕她出意外,就把车停路边。然后才知道她看了突发新闻,霄秧大厦有消防员坠楼。”

林雪突然不说话了,有些茫然地看着窗外。

对街的私人小店密密匝匝,挨家挨户陪衬得极不协调。

怎么描述呢,怎么描述都无法说全那夜的惊怖和张美霖的万念俱灰。

她一路狂奔,冲到了霄秧大厦楼下,消防车、救护车“呼啦啦”全响着,“武仕肖呢,你们队长呢!”张美霖扒着救护车,扯着受伤的队员。

队员支支吾吾,泪水滚滚。

她像是明白了,可又像没全明白,辗转在一辆辆车间决骤,惊起了树上的鸟雀,惊起了地上的狗吠,踏碎了一地月光。

“武仕肖!武仕肖!武仕肖——!你们队长呢!说话啊!”

她的眼睛朦朦胧胧,看见成百成千的围观人群和高耸的黑烟浓云,共同分泌出红色的黏液,开始无限延伸。

一只只车灯,鬼火似的,形影不离。

连着天地的火红液体像汽油,窜起猛火烈焰,蔓延出街道,蔓延上墙体,蔓延过消防车,蔓延过她自己,张美霖带着疯癫一次复一次地冲击着警察们的阻拦,“我是他爱人,我是他爱人啊!”

“真像啊,真像一只不屈于命运的天鹅,用尽全身力气,高嗥了一声,‘武仕肖你这个骗子!’就昏死过去。”林雪用纸巾掩泪,擦得小心翼翼,自嘲一笑,“等会还有课,眼线不能花。”

“武仕肖摔下来的时候人就不行了,21层啊,跟肉饼一样。”

林雪一口气喝完咖啡,又要了冰水,她说话颠三倒四,没什么逻辑,“有时候吧,缘分来了压都压不住。一个去上班,一个休假休息,就在长河家园附近的那个菜市场救了同一只猫。他家条件不好,阿美怕他有负担,就说和我在长河合租的房子,穿着lv的鞋说那是a货,因为要教家境不错的孩子才买的。”

她又一口气咕嘟完冰水,要了杯橙汁,“他把存折和银行卡都给了阿美,也不知道她怎么看上的,长得痞里痞气,五大三粗,一笑,右边嘴角斜得比左边大,脸上还有伤,瞧着邪性,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阿美从没说过他职业,两人站一块就是天鹅配黑熊。”

“她喜欢他什么?”

“两个都是孤儿,都疼过,百家饭吃过,委屈都受过。阿美被束缚,被教化,武仕肖是什么?是蛮荒和自由,是西部世界,乖乖女都会很向往的。”林雪喝完橙汁,揣好手机起身,“她给武仕肖买了最好的墓地,42万,在善宝山墓园,我要去上课了。”

善宝山墓园,殷天不陌生。

孙队去世时,她参与了整个殡葬流程,孙小海没出现,她是最小年龄的,受了惊吓也要强忍。

墓园门口有花店,殷天买了两束白菊。

武仕肖的墓碑被打理的很干净,照片狡黠,的确高大壮实。

小雏菊全部萎谢了,但被规整地放在一角,白玉香炉一尘不染,果然昂贵有昂贵的服务。

“赴汤蹈火,竭诚为民。”殷天躬身把菊花放在墓前。

后续的新闻有详细报道,武仕肖是被气浪直接掀出窗外,而后坠楼身亡。

“武仕肖,张美霖,你们在一起了。”殷天哑嗓一笑。

侯琢挠着头,闷闷跟着殷天走。

他此时不太敢说话,殷天身上凝结着一股粘稠的悲怆,一到这种时候,他就嘴笨,不知该怎么安慰人。

穿过两个园区,殷天去看孙耀明,她示意侯琢滚远点,别妨碍自己。

拍了拍墓碑,像是拍抚故人的肩头。

“孙叔,小海恋爱了,眼光挺牛,直接盯上了刑侦口的刘队长,不过能不能把人拿下来,还得看造化。我爸常念叨您,说你们当年多勇多猛,都是铮铮汉子!……哦对,东池的澡堂子和卤煮没了,我爸已经不愿去那儿了,姚队也没再去,四大金刚成了仨,干啥都没劲。姚队当局长了您知道吗?年轻的时候就绞尽脑汁想着往上爬,真爬上去了,也就那样。都老了,谢顶的谢顶,白头的白头,就您还是那模样,贼精神。”

殷天鼻子酸涩,抬眼看天,她说不下去了,泪花在眼眶内积聚得太快,可她实在不想哭。

放了盒烟,匆匆走了。

两人去了善宝山陵园管理中心,找到了当时接待张美霖的工作人员,“下葬的时候除了骨灰,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吗?”

工作人员笃定点头,“有,我还有印象的,有一对戒指,一双全新的红色的芭蕾舞鞋,用一个锦盒装着,张女士买的是双|穴墓地,她说她以后的骨灰也会放进来,所以空间比较大,所以她放的东西也很多,好像除了这些,还有一件男士的衣服,上面是那种自己拿油彩,彩笔画的图案。”

侯琢接着询问,殷天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她出了管理中心又折返回去,“张美霖去世之后骨灰是直接拿到你们这吗?需要开什么证明吗?

“死亡证明,火化证明,身份证,你和死者的关系证明。”

“我没有关系证明,跟她不熟。”

“张女士是去世……”

“是。”

接待员一怔,恍惚脱口,“生死有命。”

殷天还要问,郭锡枰来电话了。

武仕肖知道张美霖喜欢古物件,专程去陈家园抓耳挠腮的让人淘了一破损的民国瓷碗,恨不得交了半年的工资,穷得只敢吃食堂,吃窝窝榨菜,他还专门去了趟国美看修复的展览,联系上了策展人,并让他对瓷碗进行了修复。

“你知道那人,你跟他聊了几次。”

“高烨。”

殷天想起那个满是血花的旅馆房间,颅内滚烫欲裂,有些难以自持,“还记得我当时说,她颈动脉被割断,却没有往门口和窗口逃生,而是走向了电视柜,因为那里有她在意的东西。碗!因为碗在那儿,武仕肖花了半年工资买的碗在那里,她要拿到那个碗!”

那是一只天鹅的浴血之路,去守护爱人想给予她的一点珍贵。

殷天此时此刻终于忍不住了,滚下一行哀哀之泪。

作者有话说:

此章节请配合23章一同食用,阅读完37,再看23,情感能最大化澎湃。

下章开始,会在作话放小剧场,想看谁的,请在评论区留言。

第38章

隐秘的血液

夜幕笼垂, 镂月裁云。

殷天回家时已是凌晨3点。

两队人马重返福林宾馆,一队负责室外天台,一队房间走廊, 地毯式搜寻着蛛丝马迹。

最后在天台的水箱右侧发现了半枚足迹, 在宾馆的床头柜与大床缝隙发现了细小毛发。

技术队连夜对比化验。

外勤一个个累得五迷三道, 被郭锡枰强制下令休息。

殷天在玄关脱靴,累得弯不下腰, 坐在地上缓了良久, 心里憋屈得很。

爬起来蹑手蹑脚看了眼客房里熟睡的米和,这客房招待过孙苏祺、老莫、张瑾澜、姚队……被张乙安装饰得很独特, 还是亚马逊丛林风, 摆放着及人高的灌木和食人族面具,还有色彩各异的捕梦网。

幽黑中, 米和睡不安稳,像是被梦魇掌控,手指紧抠床沿, 额上的豆大汗珠汩汩冒着,他吞音嚅嗫, “……妈……妈……快走……爸, 不要……”。

殷天倾听好久,才清楚那些含混中的吐字。

这几日的信息量太大,悲楚太深, 张美霖在死亡中的羽衣蹁跹撼动了太多人。

几个小时前孙苏祺提着工具箱在旅馆污褐的血泊中泪流满面。

每个人都不说话, 无声无息, 愈是沉默, 愈是有种拔山扛鼎的压迫之感。

殷天疲累到剥离了往日的尖锐层, 她柔软下来, 轻轻抚触着米和紧锁的眉头。

等到他呼吸平复,才恍恍上楼,无边的饥饿感猖獗地叫嚣,胃囊空落得发疼,她攥着胃撑到二层的冰箱前,掏出面包大口咀嚼起来,奶油冻得硬邦邦,她不管不顾,吃得又邋遢又急促。

她看到里侧有半块糯米糕和黄桃燕麦酸奶,心上大喜,伸手去掏,不知被什么尖锐物体扎了指头,当即冒出血珠。

她嘬着食指趴下身看,在中层隔栏正下方竟然有把剪子!

用胶布贴在那层挡板的背面顶部。

老殷听到耗子似的窸窸窣窣,出来一看,“怎么才回来?”

殷天匪夷所思,“这谁放的,有病吧!”

老殷白她一眼,“你懂个屁!这叫防范于未然,卫生间我放了棒球棍,你枕头底下我放了把雕刻刀,还有鱼缸的沙子里,有把菜刀。”

“一瘸子能打得过谁!看见蚊子就拔剑,你也不嫌闪着腰,”殷天掏出糯米糕啃,“小妈跆拳道黑带,我泰拳职业选手教大的,您老四大金刚的擒拿王,你自己说说谁更想拿刀自保,甭说米和,郭锡枰来了有啥妄念他都得残废,你这……”

老殷看她甩脾气回屋,“恃大而不戒,则轻敌而屡败,这都是血泪教训!要不要给你做点热的?”房门“砰”地关上,予以他答复。

殷天瘫躺在床,懒得卸妆,一翻身,胳膊压在了黑皮书上。

她强迫自己闭眼休憩,可过度劳累引发了更严重的失眠。

满腹消极,她挣扎着坐起,解下盘发,无力地垂着头,从发间缝隙窥视着对面的41号联排。

黑天墨地,寒鸦纵横。

石火光阴,跳丸日月。

她开了夜灯,索性看起黑皮书,支棱起双腿去拿电脑和新买的拉丁语词典。

书本是摊开的,就从这一页看吧。

随着明晰词汇涵义,了解句法结构,殷天的神色愈发震悚。

看到心惊胆战处,她“噌”地起立,上唇抖下唇,心脏恨不得撞击出肋骨,在胸间嗡嗡大震,“艹……这他妈什么东西……”

这一页的内容并不多,她颤着手,捶着脑,重新组织语言,誊写在白纸上,将黑皮书往被窝里一塞,抓着纸页飞奔下楼,门一甩,狂奔向停车场。

凌晨4点40分,逼仄老旧的走廊。

殷天猛敲孙苏祺家门,“师姐开门!我知道你在!郭锡枰你给我开门!”

这大刀剁菜般的捶门让一向浅眠的郭锡枰猝然睁眼,吓一嘚瑟,孙苏祺在他怀里懵懵然,“谁,谁来了?”

“郭锡枰你给我起来!我知道你在里面!”殷天在门外扯嗓嗥叫,“甭躲,赶紧麻溜的!”

整一层楼都被这遐想翩翩的语言震醒了,不知多少只耳朵贴在了大门上,也有胆子肥硕的,轻轻掩开条门缝,贼溜溜的浑浊老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我裤子呢,”郭锡枰满房间找裤|衩,把地上的女士打底衫扔给孙苏祺,转悠两圈终于在哈士奇的狗窝里瞥见了内|裤,他骂咧一声,直接套了外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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