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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奇已是转忧为喜,禁不住连连点头。

嗯,今早突然被赶出了红霞峰,以为闯了大祸,想要寻找上官剑帮着说情都没来得及,便被带到了玉井峰,莫名其妙成为了一名管事。据说玉井峰乃是发配之地,只当是厄运降临。如今竟然管着数十人呢,谁敢不听使唤,打骂随意,倒也威风哦!尤其是远远躲开了那个该死的家伙,再不用担心被他揪耳朵踢屁股!

“轰——”

随着一声闷响,不远处再次出现了一个洞口。

木申又是抬手一指,示意道:“此乃玉井峰的禁地,寻常弟子不得入内,而你我身为管事,不得不查看一番!”

他话音未落,纵身跃进了洞口。

天弃没作多想,随后跟了过去,又忍不住问道:“既为禁地,有何名堂?”

木申往前疾行了片刻,这才脚下放缓,心不在焉道:“还能有何名堂,不过是某人闭关修炼的地方罢了。只因他最终成为了掌门弟子,这才封堵起来而以免走漏风声!”

一个圆滚的身影擦肩而过,又是意外又是惊喜:“师兄所言当真……”

怪不得一个玉井峰的杂役弟子能够成为掌门弟子,原来与他修炼的地方有关。而今日倒是要好好看一看,或有机缘也犹未可知!

田奇兴奋难耐,直接越过木申,奔着坑道的尽头跑去,却不忘回头问道:“此地竟然如此神奇,又何必封堵呢,不如……”

他话没说完,急忙伸手摸出一块符纸贴在身上。而一道剑光突如其来,根本不容躲避。“轰”的一声符箓破碎,他惨哼着往前飞去,“扑通”落在地上,竟是溅起好大一片水花。他挣扎爬起,浑身湿透,张口吐出一道淤血,随即带着惊慌的神情而抬眼四望。

这是一个地下的洞穴,三、五丈高,十几丈的方圆,尽为白玉堆砌,随处可见采掘的痕迹。且玉光闪烁,使得四周亮如白昼。当间则是竖起一根白玉石柱,足有两、三丈粗细,顶天顶地,撑起了整个洞穴。除此之外,便是角落里的坑坑洼洼,显然是开凿之后,又已放弃的坑道。除此之外,还有洞顶的乳石,地上的积水,以及滴答的水声,无不充斥着诡异莫名的寒意而叫人惊悸难耐。

这是某人的闭关之地,还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田奇惊慌失声:“木师兄,你……你我无冤无仇……”

木申不慌不忙踏出洞口,就地止步,而身前的飞剑犹在盘旋,森然的杀机令人畏惧。他哼了一声,漠然道:“你我不仅无冤无仇,还同病相怜呢!只要得罪那个人,注定厄运缠身啊!从前是我,如今是你……”

田奇愕然道:“谁……”

木申道:“除了那个掌门弟子,还能有谁呀!而我杀了你之后,与他的恩怨便一笔勾销。我别无选择,你也不妨认命吧!”

无咎,原来竟是那个卑鄙无耻的无咎。他答应不杀自己,却让别人动手!而我只想在仙门之中修炼而已,如此小小的愿望也被他狠毒扼杀。苍天无眼,世道不公。而面对淫威,誓不低头。且忍辱偷生,离开灵山也就是了!

田奇恍然大悟,再不敢侥幸,抬手掐动法诀,身形一闪疾遁而去。而他才有动作,却法术失灵,整个人离地飞起,“砰”的砸在洞中的石柱上。他惊恐大叫,拼命挣扎,怎奈无形的威势便如惊涛骇浪般吞噬而来,神魂无处躲藏……

第二百零二章 无从把握

…………………………

常言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无咎不事修炼,或者,他一个懒得修炼的人。而每当陷入绝境,他也有拼命的时候。他之前耗时数月琢磨禁制,虽枯燥辛苦,却并非没有收获,至少再次面对陌生而又高深晦涩的手诀与法诀,很快便能摸出门道而加以尝试。

当他终于熟记了玉简中的禁制法诀之后,又是一连数日过去,而不等他缓口气,外边传来动静——

“砰、砰”

有人叩门,接着出声问道:“能否邀我入府叙话?”

无咎舒展着懒腰,将面前的玉简尽数收起,又迟疑了片刻,打开“五符阵”封禁的洞口。

须臾,玄玉探头探脑走了进来,人未站定,尴尬一笑:“呵呵,冒昧打扰!”

他客套了一句,又眼光狐疑:“你……多日来不曾外出,原来竟在洞内修炼?”

无咎坐在地上,脸上带着疲倦,四周则是扔着油纸包与吃剩下的肉脯与干果,分明一个闭门苦修的架势。他看向突如其来的玄玉,好奇道:“哦……莫非你曾见我独自外出?”

玄玉急忙摆了摆手,敷衍道:“关心情切,并无他意!”

他又伸手指向地上,在主人的允可之后,很懂礼数般地头致谢,随即挨着洞门坐了下来,转而继续打量着洞府的情形,好像是权衡不定而有所顾虑!

无咎也不急着询问玄玉的来意,兀自端坐如旧而神有所思。

已是十月的中旬,诸事依然没有着落。所幸夜闯紫霞峰至今,始终没人登门问罪。不用多想,妙闵长老下了那桩祸事。而丢了玉简之后,也不见他前来索要。莫非是,那枚玉简乃是他的有意为之?

不过,他怎会知晓自己潜往藏剑阁的企图,当时又为何隐身回避呢?

如今时日无多,再也耽搁不得……

1111,m.∞.c¤om“咳咳——”

玄玉突然置身于狭窄的洞府内,或许有些沉闷,忍不住轻咳了两声,随即眼光飞掠。

无咎自顾想着心事,无动于衷。

玄玉忍耐不住,出声道:“你的仇人田奇,已身陨道消——”

他到此处,压低嗓门,又重重了头,很是煞有其事。

无咎好像突然回过神来,不解道:“哦……你为何杀他?”

玄玉神情一僵,欲无言,随即又闷哼了一声,恼怒道:“若非你求我杀他,我又何故为难一个新晋的弟子?此前约定,你敢反悔?”

两人之间,有个约定。只要玄玉杀了田奇,无咎便出那篇经文的下落。而当时的一方只是随口一,没想到另外一方却是记在心上。

无咎有些意外,讶异道:“我不是不认账,而是心存疑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为何这般急切呢……”他见对方就要暴跳如雷,改口又问:“不会是你亲手所为吧,我又该如何信你?”

玄玉又哼了一声,怒气稍缓:“若非深仇大恨,修士不会滥杀人命而唯恐有伤天和。一个的晚辈,又何须我亲自动手!”

无咎不以为然咧嘴一笑,了头静待下文。

修士杀人,有伤天和?

道理不错,而所见所闻并非如此。

为了仇怨,可杀;为了法宝灵石,可杀;看着不顺眼,或是有所猜疑,同样可杀。只要有了心安理得的借口,干起坏事来总是那么的道貌岸然!

玄玉为了证实所言不虚,如实道:“是木申动的手,前后毫无破绽……”

据他来,擢升新晋弟子乃是长辈的职责。故而,他便将田奇提拔成为了玉井峰的管事,并让木申带着查看玉井峰。谁料田奇竟敢误闯禁地,最终反倒丢了性命,等等。前后很简单,死了一个粗心大意的弟子罢了。玉井峰对此并无异议,灵山上下更是波澜不惊,

不过,当无咎获悉了田奇的遭遇之后,全无欣喜,而是感到后脊背冒出一阵凉飕飕的寒意。

玄玉应该没有骗自己,只要前往红霞峰,田奇是生是死,寻人一问便知。

这就叫杀人不见血,害你没商量!

根本不用动刀动枪,只须稍加诡计,便能轻而易举除掉一条人命,外人也自然看不出其中的破绽。当初的自己,与田奇的命运又是何等的相仿。只是自己稍稍幸运而已,否则早已成为一抨尘埃而烟消云散。不过,自己眼下的状况比起当年来更为凶险万分,能否再次脱围而出,一儿都不知道呢!

而话又回来,田奇何尝不是死在自己的手中?人贱有天收,我且替天行道一回!

嗯,近墨者黑啊,徒呼奈何……

“既然木申帮着你杀了田奇,你与他之间的恩怨从此不必再提。而你我有言在先,尚不知那篇经文又在何处?”

玄玉道出了原委之后,话归正题。

在玉井峰踢断了木申的两根肋骨之后,便已出了恶气。至于以后又怎样,眼下不必多提。而那篇经文,倒是惹来不少的麻烦!

无咎沉吟了片刻,苦笑道:“我初到灵山,凡人一个,两眼茫然,啥也不懂。而常先乃是修士,有过目不忘之能。难他不会在兽皮**之前记下经文,如此浅显的道理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玄玉还真的不是明知故问,无非疑心太重,总以为诡计多端的对手另有隐瞒,反而失去了他应有的清醒。他愕然半晌,羞怒起身道:“田奇岂不白死了?你敢耍我……”

无咎坐着不动,满脸的真诚:“你借手杀了田奇,我也道出了隐情并好心提醒。至于常先他认不认账,与我无关啊!”

玄玉脸色变幻,愤愤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无咎耸耸肩头,不无感慨地长舒了口气。

田奇那个家伙死得其所,罪有应得。至于他是否死的明白,谁又得清楚呢。

常先虽然帮着自己修补阵法,自己并不欠他人情。不妨让玄玉继续与他纠缠下去,反正他也不会认账。

而那篇《天刑符经》,不过寥寥数百字,究竟有何用处呢,根本看不懂呀……

无咎静坐了片刻,懒得多想,站起身来,抬脚走出了洞府。

恰是山风鼓荡之际,仿若天地开阖而云飞雾绕。一道霞光透过峰巅倾洒而下,顿时瑰丽莫测而变幻万千。只是所在的四周依然笼罩在背阴之中,平添了几分压抑与欲挣不破的窘境。

无咎在门前踱了几步,竭力远眺。而那绚烂夺目的霞光就在头,依然可望而不可触及。

他背靠着石壁慢慢坐在阴暗之中,百无聊赖般地挥袖扑打着。

云雾飘渺而来,虚无而去,同样是看得见,却又无从把握。

他转而越过栈道看向前方,然后昂起头来,眯缝着双眼,缓缓散开神识。一时之间,神识随着身旁的云雾飘来荡去,再荡去飘来,悠悠然而忘我,再又顺着风云扶摇直上。

他无咎自从踏上灵山的半年以来,始终困顿于危机之中。便像一个结茧的毛毛虫,虽然躲在洞府之中,却整日里手忙脚乱,没有一刻的轻松。而毛毛虫尚有破蛹羽化之时,他却看不到来日的情形,只能去全力以赴,然后听天由命!

如今突然抛开一切,才发觉天光的明媚与风儿的轻盈。

嗯,自由自在,真好!

在临渊对峙的百丈之外,玄玉犹自守在崖边。他留意着对面某人的一举一动,回想着此前遭到的戏弄,依然郁闷难消,忍不住传音道:“你逍遥不了几日,不妨想一想日后的下场。换成是我,必然惶惶无措也!”

无咎不声不吭,自顾陶醉在风云的变幻之中。

“妙山长老已外出数月之久,只为寻找门主的下落,一旦真相大白,你的好运气也就到了头,呵呵!”

玄玉像是在好心劝,却又带着恫吓的意味,如同看到了某人最终的下场,他竟是出声嘲笑起来。

原来灵霞山的几位长老并没有闲着,而是在暗中寻找祁散人的下落。或者是,在想方设法对付自己。

无咎虽然置若罔闻,却听得清楚。他大为扫兴,只得睁开双眼,微微皱眉,恍然道:“玄玉,这才是你急着讨要经文的缘由?”

玄玉了头,又微微摇头:“猜测不差,或有出入。究竟如何,已无关紧要。”

无咎透过云雾看向故作深沉的玄玉,呲牙一乐:“嘿嘿,你莫非在等着我弄巧成拙的那一日?我明了吧,你注定要郁郁寡欢一辈子!”

玄玉神态依旧,继续高深莫测:“你倒是看重掌门弟子的身份,却不知又有谁会放在眼里……”

无咎微微一怔:“哦……此话怎讲?”

玄玉自觉失言,竟不再多,随即双目微阖,摆出一个安然入定的模样。

无咎也不追问,懒懒靠在石壁上而若有所思。

山崖临渊对峙,四周天高云阔。一阵劲风吹来,霎时云光变幻而雾气横卷。

“玄玉,你籍贯哪里,又是何时踏入的仙门呀?”

许是坐着烦闷,某人默然良久,眼珠一转,没话找话。

“关你何事!”

另外一方没作多想,随声叱呵。一问一答,在云雾之间继续。

“你声称我时日无多,我却怕以后再也不到你。与其伤感凭吊无影,倒不如今日惜缘而畅谈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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