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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钟小竹就知道后山不能乱去。
真过分,好歹她也是梁村小霸王,堂堂富二代,梁村哪个旮旯不是想去就去?
凭什么这个后山不能去?!
但,只要她一只脚踏上那条青石子路,妈妈的竹鞭子一准准时挥至,让她结结实实吃一顿笋炒肉。
时间长了,钟小竹形成条件反射,见到那条青石子路就肉疼。
她偷偷问过爸爸,爸爸说,那座山上有鬼。
小孩子眼睛干净,看不得那种东西。
十岁那一年,她终于得到了上山的机会!
那天从早上开始,就很不寻常。偌大的得乐园上上下下笼罩在紧张兴奋的气氛中,侍应生们来来回回的跑,广告公司的人一大早来吹起了充气拱门,铺红地毯,忙得不亦乐乎。
妈妈见到钟小竹还穿着肥大的校服,不满地猛拍她脑袋:“我给你请假了,今天不用上去!去去去,把这条裙子穿上!”
她丢给钟小竹一条翠绿色的公主裙,大大的蓬蓬摆,是钟小竹求了妈妈好久她都没有松口买的。没想到妈妈竟偷偷的买回来了?
“太好了!”钟小竹还没开心完,妈妈匆匆忙忙奔向前面,“其他东西都准备好了吧?她已经下高铁了!”
钟小竹一头雾水,正好爸爸也一身正装打扮的在身边经过,连忙拽住:“爸,今天到底是谁来啊?”
上次省里的大领导来,父母也没有这么紧张过。
爸爸说:“小竹,你知道得乐园是怎么来的吗?”
“是爸爸妈妈的啊。”小竹不假思索。
爸爸摇了摇头:“不,这是一对有梦想的年轻人创立的。爸爸妈妈只是坐享其成而已。”
“啊?”
钟小竹很震惊,看着眼前美轮美奂的度假村建筑群,竹林起伏,连绵万亩,岂是壮观二字能够形容。
她发誓,她看着这些一点点从小到大的……怎么现在会变成了还有人在他们前面?
小竹小小的脑袋,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爸爸摸摸她小脑袋,笑道:“等会儿见到她你就知道了。”
钟小竹于是期待起来。
保姆这时匆匆跑来:“老板,小宝睡醒哭了要妈妈。老板娘在哪里?”
“她今天很忙。我和你去哄哄他吧。”钟宇航说罢,拉着小竹去卧室。
安抚好弟弟,钟宇航手机响了,徐竹君在电话里咆哮:“钟宇航,他们到了,你快出来!”
“我就来,你儿子刚才哭了。”
“这样啊。唉,那你也不用到前面来了。”徐竹君声音低沉下去,“直接去那里吧。”
钟宇航明白妻子的意思,声音暗哑下去:“好。”
钟宇航抱着重新睡着的小宝,把他轻轻放回婴儿床里。他拉着小竹的小手,“快。”
爸爸走得飞快,小竹的小短腿几乎跟不上。结果发现爸爸直接带她到了后山,小竹惊呼起来:“爸爸,那里不是不能去吗?!”
“今天可以去了!”
……
一群人簇拥着一男一女,已站在青石子路起端。秋天的风很干爽,吹得竹林哗哗直响。天蓝得好像要滴下来,正是一年中宁县最美的季节。
钟小竹远远见到妈妈挽着那女人。
女人身材高挑、瘦削,挺拔,像林间的竹子。她的脸很小,皮肤很白,双眼皮,黑亮的瞳仁如一弯沉静的水。
她是个美人。
妈妈眼睛红红的,明显刚才哭过。她从没见过妈妈脸上出现过那种表情:兴奋、依恋、伤感……
好多好多情绪交织在一起。
“妈……”
徐竹君挥手,制止了她,对那女人说:“猗猗姐姐,我们去吧。”
女人低低地嗯了一声。
钟小竹怯怯地,藏在妈妈身后。但她无论如何都不会错过上后山的机会。
她没想到,后山上除了竹子,就只有一个坟峦。
孤孤单单的坟墓,在后山俯览着整个得乐园。山势左右而走,好像把整个得乐园护在怀里。
照片上的男人很年轻,有着比金城武还帅的面孔。
剑眉斜飞入鬓,唇如纸薄,笑起来带三分邪气,那双眼睛却如黑洞,能够把人吸进去。
如果这人还活着,该多颠倒众生。
“顾久……”
看到顾久的坟峦,猗猗终于喊出那个名字,喉间沥血,只两个字,千斤沉重。所有压抑的情绪沉渣泛起,犹如火山爆发,冲得脑门嗡嗡乱响。
她双膝一软,身子前后摇晃起来。
封梓晨眼疾手快,在她倒下去之前扶住她:“猗猗!你振作点!”
猗猗就着封梓晨的力量站着,眼内全都是那黑白照片,撕心裂肺地喊:“顾久!”
林中鸟被惊气,扑簌簌飞向天际。
钟小竹站得远远地,冷眼旁观着,妈妈难过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他就倒在这里……那天来考察……开会……没就过来……”
“我就这样看着顾久哥哥去……”
“他什么都没说。来不及说……”她说到一半,见猗猗抖得厉害,呼吸节奏都变了,慌得搂住猗猗肩膀,“猗猗姐姐,你哭啊,你快哭啊!哭出来就好了!”
梁猗猗闭着眼睛,轻声说:“我早就知道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
那些话,刘佳已经写了邮件来告诉她了。
顾久,到最后,你还是骗了我。
你骗了所有人,悄悄地死在这里。
现在,我也快要死了。
我很快会来陪你了。
封梓晨低声对徐竹君说:“子-宫颈癌……末期……这次我们回来,是想要找一块地。”
“不用找了,就这里吧。”梁猗猗指着顾久身边说,“就在这里,挺好的。”
封梓晨和徐竹君默默颔首。
他们给顾久洒扫、烧了元宝蜡烛香,最后送上一束白菊。
香烟袅袅,他们沉默离开。
钟小竹看着梁猗猗衣襟上那一小朵紫色雏菊,又有问号了:“这阿姨的襟花好特别,那是什么花?”
徐竹君犹豫着,不知道是否适合跟才十岁的女儿解释这个。封梓晨微笑接过:“那是雏菊,希腊神话里精灵女儿贝尔蒂斯的化身。”
“喔。”钟小竹点点头。
这么说,那朵花,很配阿姨的气质。
在小女孩听不到的背后,封梓晨嘀咕:“沉默的爱。”
沉默的爱……
我爱你,与你无关。
封梓晨看着猗猗,眼内全是眷恋与不悔。
“你们都在后面干什么呢?好慢哦!”
梁猗猗在前面挥手。
“来了!”封梓晨答应着,大步跟上。
他身后跟着钟小竹蹦蹦跳跳的身影。
……
如果我早点明白雏菊的意思
我们早应开始了吧
如果我早点有抱你的勇气
我们就不会分开了吧
一切停留在刚开始的时候
那该多美好
可是所有都太迟了
临别的歌提醒了我
我才发现我的心已跟着你走了
冷冷字下掩盖着你的心吗
暖暖酒中隐藏着我的爱呀
你还是你
我已不是那个我
还能说什么离别的话
只好把眼泪强忍住啊
明天会有明天盛开的鲜花
昨天留在昨天的合影里吧
如果我早点明白雏菊的意思
我不会说那种傻话
如果我早点抱紧了你
你会不会回应我 和我一起回家?
一切像那刚开始的时候
秋千架上
夕阳照着那座小楼
临别的歌提醒了我
我才知道我到底失去了什么
你习惯用文字赚人眼泪吧
我习惯用笑容掩饰心跳吗
真心话归真心话
假的终究还是假
还能说什么离别的话
只好把眼泪强忍住啊
明天会有明天盛开的鲜花
昨天留在昨天的合影里吧
冥冥中的雏菊 零落成一地残花
缘分已有了偏差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