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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终悼背靠着门,面朝着床,床上躺着的人他并不认识,不过这人好像认识自己。莫终悼搜索记忆,从出生到现在他有印象的人几乎都在大脑中过了一遍,眼前这个看起稚气未消做事老成又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道袍的小型地他没有道理会忘记,更何况莫终悼最自信的便是他自己的记忆力。
莫终悼嘴也被粗布堵着,堵得过深,他尝试过用自己的舌头把这粗布顶出去,但很快放弃,这种事估计小道士经常做,莫终悼想着闭着眼睛,反正也逃不掉,保存保存体力多好。
莫终悼的失踪在秾娇内部持续发酵,秾娇的客人自从武林大会之后越来越多,受到影响最多的便是秾娇附近几家客栈。燕羽自武林大会之后便以武林大会举办地为名开始广泛宣传,只不过燕羽没想到是这个名义居然引过来这么多的客人,因此忙得脚不沾地,不过武林热已经过了一年了,来的人渐渐少了,倒正好休息一些时日,只不过事估计又多了,居然有人将莫终悼给绑走了。燕羽想着这事气不打一处来。
燕羽觉得派人去大规模寻找是有必要的,不过出动秾娇的人还是需要与二哥商量一下,虽然燕羽在过去一段时间内掌管着整个秾娇,不过过去只有他一个当家的在,如今二哥回来了,按照长幼尊卑,燕羽仍旧去了薛素公的院子寻找他的二哥进行商量。
薛素公让下人扶着姜怜语去隔壁院子里与甄林嘉叙叙旧,没多时甄林俭过来了,两人各自喝了一杯暖茶,下人不一会儿就把燕羽也带了进来。
燕羽没想到甄林俭在这里,愣了一下,心中觉得尴尬,毕竟燕羽自己与甄家两姐弟的初次见面有些事故,不过尴尬只是一时之间,正事还是最为紧要的。
薛素公见着燕羽,马上倒了杯暖茶递给燕羽,屋里此时只剩下三人,丁仆早就被薛素公屏退。
薛素公见着燕羽喝下茶,说:“最近大哥给你来了消息没?”
卫愠衡许久没有写信也没有询问秾娇近况,这些事几乎被尤首阳一人包揽了,不过最近薛素公也断了尤首阳的信,因着自家娘子刚刚有好事的意向心中重心几乎都放在了姜怜语身上,不过昨日两人已经确定了好事,只要好好养着,等到日子孩子出来便是,因此薛素公才能够将重心稍微往甘城那边偏偏。
燕羽是个没什么心肺的人,他做事几乎都是把手中要做的事分到下面的每个人的头上,因此许久未得到甘城来的消息也从不过问,他不是不在乎自己的那两个哥哥,而是自信自己的哥哥能够在甘城混的风生水起的,燕羽到现在都还记得卫愠衡曾经说的‘我一定会拼命让我们都过上好日子的!’燕羽那时候还小,不过他已经知道了什么是将信将疑,燕羽记得卫愠衡在说那句话不久之后秾娇成立了,并且从一个小小的仅仅只有两层楼的青楼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燕羽想着前事念着今事,二哥问话并没有什么奇怪处,他便老老实实开口说:“记不得了,好久了吧!”
薛素公与甄林俭对过眼神后,继续朝燕羽发问:“四弟来是因为莫终悼的事情吧?”
“二哥你怎么知道?”燕羽惊诧。
“教主本想请莫终悼去看看萧公子的,这都过了一夜了,还寻不到人,便遣人找遍了整个秾娇,这刚好查到莫终悼昨天出现的最后一处便是我这里,甄公子来便是为了此事。”
燕羽还没意识到整件事中奇怪的地方,因此望着甄林俭的目光充满疑惑,他开口说:“甄公子怎么可能找遍我秾娇所有地方?”秾娇的确还有些更加隐秘的地方,就算是从秾娇建立到现在十来年的丁仆也有的地方是不知晓的。
“这个……”甄林俭不知该怎么解释,因此转头看着薛素公寻求帮助。
“是我让秾娇所有的人配合犯生教的人进行寻找的,大哥在感成为谁办事四弟可能还不清楚,但我知道大哥走的路只有两个选项,要么一人之下要么地狱之下!”
燕羽疑惑,大哥二哥都是有主意的人,大哥去甘城整整五年了,才能有现在的地位,但究竟在做些什么燕羽也猜不到大概,大哥从来不说,二哥三哥也从来不提。燕羽一时之间做不了主,选择嘛,说白了就是与命运进行博弈,命运其实早就谱写好了,等的便是人做出选择的那一刻。
燕羽选择离开,他不喜欢动脑子,活在当下也挺好,不过身为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也许未来五十年他都还在这个地方望着海岸线那边落下去的夕阳,燕羽站起身,说:“二哥既然已经有了想法,四弟也是支持的,俗话说远水救不了近火,四弟只希望风波过去之后我们四个兄弟还能够好好的。”
甄林俭望着燕羽离开,转头盯着薛素公的脸整整半刻。薛素公以为自己已经被甄林俭看透时听见甄林俭开口说:“二当家真的决定了?我们明面上会以秾娇的名义进行此事,但实际上是以萧东的名义!”
薛素公侧头看着窗外的景色,说:“我曾经听说过一个小故事。”
“你接着讲。”甄林俭等了半晌薛素公还是没继续。
“故事是我娘告诉我的,她说每一个朝代成立之初都有一段关于黑猫的传说,黑猫的黑色在所有人的印象中是最不吉利的颜色,因此每一个朝代会把关于黑猫的事全部封印起来,最开始还有百姓再提,因此许多人会因为一句简单的饭后话忽然失去生命。”
甄林俭许久没听到浒墅关继续说话,疑惑的问:“二当家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
“甄公子没有听过这个故事?”薛素公表示诧异。
“有点熟悉,但又陌生!”
“算了,反正我是相信这个故事的,所以我会尽我所能帮助贵教!”薛素公站起身,“为表我的诚意,咱以茶代酒干了!”
甄林嘉坐在门槛上,心中焦急,安笙在屋子里替萧东换药,她虽然非常担心,却也不敢进去,一进去看着那带血的绷带心中便十分难受,她便强迫自己坐在院子大门的门槛上,吹咸味的风,忽然心跳加速,似乎有什么不该存在的危险从某处不可能的地方钻出来,她吓得站起身。忽然间甄林嘉走出院子往左边看过去,姜怜语被人扶着,此时她梳着妇人发髻,红光满面,见着甄林嘉想要加快速度朝甄林嘉奔过来,却又压制着这股冲动,毕竟现在的她腹中还有个正在茁壮成长的小生命。
甄林嘉感觉到心跳已经恢复正常,疑惑又被姜怜语的出现完全冲散,便笑着迎上去,说:“前段时间消息闭塞,昨日来到此处才听闻你成亲了,没来的及去看你……”
“这才几年没见啊?说话这么疏远咯?”姜怜语右手在丁仆的手上轻轻拍了几下,丁仆放开姜怜语,见着甄林嘉走过来扶着姜怜语并让姜怜语靠在她的身上时才快步进入甄林嘉的院子,将手中的包裹放下离开。
“这是有了?”
姜怜语害羞的点点头,脸上的幸福完全压抑不住。甄林嘉看着姜怜语这副模样心中连连叹气,说:“我有的时候还真挺羡慕你的,至少你现在过的比我快乐!”
姜怜语还不知道萧东的事情,没有人把这件事告诉她,因此她疑惑,她收住脸上的幸福说:“怎么了?萧东对你不好么?”
“哪有!他对我可好了,是我对不住他?!”
姜怜语意识到问题所在,又联想起前段时间秾娇许多客人嘴里开始闲聊郭城的魔女,于是她猜测这些人嘴里所谓的魔女应该是林嘉,于是转过身两只手握住甄林嘉的两只手说:“林嘉,他人嘴里所说的魔女是你吗?”
“好像是有这个称呼来着!”甄林嘉疑惑,这个词她还是从秾娇丁仆嘴里听过。
“林嘉不要自责了,萧公子那么在乎你是肯定不会怪你的。”
“咦?!”甄林嘉觉得姜怜语这话题跳动好快,惊讶没多久又开口说,“怜语,你别安慰我了,我倒是希望如此,只是人吧,控制住自己不乱想不太容易!我知道此时的我有些分不清轻重,可是怜语你也懂有时候越是重视的人出了事,即使不是自己犯下的错导致的,却也还是会胡思乱想,更何况……”甄林嘉的声音逐渐哽咽,断断续续到最后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声音。
姜怜语懂,有的时候人常常会感觉到无能为力,转而产生自责,姜怜语心疼甄林嘉,姜怜语又不是个善于表达自己的人,她见着甄林嘉闷着的声音一副忍着眼泪的模样,往前走了一步将甄林嘉抱住,甄林嘉靠在姜怜语的头上,其实这事也不怪姜怜语,毕竟甄林嘉整整比姜怜语高了半个头还要多一些。
“没事的,林嘉,如果害怕担心可以在我的面前哭出来,我在乎你,就像你曾经拯救我那样,所以在我面前你是可以放下一切的。
甄林嘉愣住了,虽然她是真的太累了,但她从没想过给自己找一个宣泄口。曾经她以为自己与姜怜语的感情应该会随着时间流逝一步步往低走,没想到倒是自己狭隘了,于是她放下心,眼前这个女人是真的值得自己去信任,就像她信任自己这般。甄林嘉抱紧了姜怜语,她流泪都是默默地,并不会放声痛哭。
“谢谢你,怜语!”
姜怜语听着甄林嘉这么说将人抱紧了,她能够感觉到甄林嘉的眼泪顺着她的脸落在自己肩膀上,其实并不是每个人都生来坚强的,上一世姜怜语一直羡慕甄林嘉的坚强,这一世她才知道脆弱永远都是放在自己在乎的人面前。
屋中,安笙也很恼火该怎么该如何换掉萧东身上的绷带。绷带缠得很厚,最上面几层并没有什么变化,安笙盯了半天,教主因为不忍心看萧东的伤口便在屋外等着,安笙思索半天,自己毕竟也学过,是专业的,因此安笙从一旁拿出剪刀用湿帕子擦了两下,接着剪开之前绷带系着的结。萧东半靠在安笙的身上,安笙一个人解决帮萧东换绷带也是个挑战。他左右手交换着将绷带接下来,解到最后几层时,伤口恢复初期会有部分粘液黏在最里面几层绷带上。即使安笙这种见惯了伤口和鲜血的人看到这种程度也会忍不住喘着粗气,小心翼翼的将将最后几层解下来。好在一切安然无恙,安笙休息一会儿做了个深呼吸,洗过手用帕子擦干手,再次用湿热的帕子一点点清洗萧东伤口。
安笙心中喊道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但是安笙从来没有想过要出去,既然教主相信自己,自己便会尽全力将事情做到尽善尽美的地步。
屋中的光似乎暗了一会儿,马上又亮了起来,安笙专心擦拭着萧东的伤口,并没有发现这小小的差别,直到他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才撇头网色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初晓恢复速度惊人,睡了一天一夜,身体上精神上的疲劳消失的一干二净,彼时她正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寻找方向,初晓不是路痴,至少她本人是不同意这个说法的,没有人想要发出疑惑时,初晓都会以一句‘我只是记不到路而已!’堵断对方的话。甄林俭从薛素公出来往自己院子里走没多久便见着初晓对着前方不远处的院子发呆,而这个院子恰巧是甄林嘉与萧东的住处。
“怎么了?”甄林俭见着初晓发呆以为出了什么事便上前问。
初晓转头见着是甄林俭忙行礼说:“公子,属下在屋子里呆闷了些便到处走走。”初晓嘴硬的说,其实她只是出来看了眼湖,转头就忘记了自己住在哪个院子。
“是吗?”甄林俭没有揭穿,而是指着面前这间院子说,“你去帮安笙照顾萧公子,他一个人忙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