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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一直安安静静地躺在竹床上的小姑奶奶,
就这样突兀地站在我眼前,
更重要的是她竟然还在对着我笑,让人慎的发慌的笑,嘴弯的夸张的弧度。
“小安子呀,我的鞋子呢?”
那惨白的脸又努力地笑了笑,嘴弯的程度更夸张了。
我浑身不住的颤抖,喉咙里好像也卡住了什么,怎么也发不出声。
忽然,她抬起了手,伸手就要来抓我。
“别,别,过……来。”
我坐在地上不住地用手后退。
眼看她发白的手慢悠悠的就有触碰到我的头,
妈耶,
我的裤裆都快湿了。
“啊!”
我尖叫了一声,瞬间自己都清醒了一点,
这不是小姑奶奶,这不是小姑奶奶,小姑奶奶此时应该安静地躺在灵堂里!
那这是……鬼吗?是他们平常说的鬼吗!
我汗毛都立起来,一下就用手把自己撑了起来,起身就跑,
跑回了小水泥路,环顾四周,
这村里面现在到处都是黑灯瞎火的,一户人家也没有亮着灯。
光,光,
那里有火光,
小姑奶奶家!
不敢有丝毫犹豫,撒开腿儿就跑。
“小安子,你跑得好快,小姑奶奶年纪大了都跟不上了你了啊。”
“小安子,小姑奶奶没有鞋子,脚好疼啊。”
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人都打了踉跄,差点摔倒。
小姑奶奶开始在后面追我,那只没有裹着白布的脚甚至渗出了红色,一瘸一拐的跟在我身后,伸着右手,不停地唤着我,走得很慢,并且显得很吃力。
完了,我又回头了!
果然,我跑着跑着,怎么也到不了眼前小姑奶奶家的那个路口啊。
再一回头看,小姑奶奶不见了,
头皮有些发麻,背脊发凉,我知道,不能往前看,
可能,可能……
同时的,
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我,
右边手臂上传来的那种凉,
透心底的凉,
我知道,
她抓到我了。
“嘿嘿嘿,小安子,终于让小姑奶奶抓到你了,这下看你往哪跑。”
缓缓转过头,我一下没憋住,就尿了。
小姑奶奶的脸跟我的脸距离绝对不超过十公分,
仍然是那诡异夸张的笑,
露出一口老黄牙,
脸上还有不少褶皱,
还有嘴里散发出一些让人作呕的味道。
“哇。”我一下就哭了。
“小姑奶奶我……我没有拿你鞋。”
她就这么盯着我,一言不发。
我害怕极了,
拼命回忆,三叔拿下来抽我耳光的,对,三叔!
“三,三,三叔拿的。”
“原来在那畜生那里,走,跟我去找他,嘿嘿嘿。”
小姑奶奶脸上多了一丝狰狞,
动作简单粗暴,她的手像爪子拽着我走。
手臂好冷,好疼,疼得我都快要昏过去了。
……
“扑通。”
我一下被扔到了地上,来了个狗吃屎。
咦,小姑奶奶呢?
我四周看了看,
面前赫然是小姑奶奶家!
不过布置的白事,
灵堂,竹床,供桌……
虎仔,三叔通通都不见了。
小姑奶奶家,就那种农村简易民房。
就分为三间,卧室,堂屋,厨房,当然,还有一个烟囱,用的是土灶。
忽然看见烟囱在冒烟,有人在做饭!
我满是疑惑,
壮着胆子走进了厨房一看,赫然是小姑奶奶!
她正坐在灶台后面卖力的拉着风箱,额头冒着汗珠子,脸被烟熏得有些发黑。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身衣裳,和她以前穿的并无二样,有点褪色的衣服,一条灰裤子,还有一双干农活的老式军用球鞋。
不过看见我进来了,她还特意侧过脸来对我笑了一下,意味深长,
又是那个笑,嘴角弧度夸张的笑!
我本能的想跑,可是更恐慌的事情出现了,怎么也动不了。
就在此时,
“妈,我回来了!”
忽然走进来一个人影,原来是三叔。
“三叔,三叔,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小姑奶奶她,她,她有点不对劲。”
我连忙张口唤道,可三叔就像是瞧不见我,也听不见我似得,我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妈,今仨儿休息,就来看看妈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三叔平时有这么孝顺吗?
“是不是又赌输了,都和你说过多少遍了,没有了。”
“哈哈哈,我就不能平时没事来看看妈吗?”
三叔一脸坏笑,有些凶残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我看得有些恍惚,难道之前那个笑我看错了?
三叔嗅了嗅鼻子,掀开锅盖看了看。
“妈,跟你说了多少回,别整天喝粥吃粥的,这一百块钱,等会儿自己拿去买肉,自己吃的好一点!”
说罢,三叔便在灶台上放了一张票子。
无意间,我觉得他的脸还抽搐了一下。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感觉他一阵肉痛,毕竟那个时候一百块还是很值钱的。
“哼,又来要那几样东西了吧!你滚吧,除非我死,就是死也不会拿去给你赌!”
小姑奶奶一下嗓门就高了。
难道小姑奶奶说的是之前叔叔们和他们婆姨争抢的那批陪嫁首饰?
“你个老不死的,冥顽不化,我看你留着带到棺材里面去!”三叔顿时目露凶光。
听说三叔一直嗜赌如命,原来是真的!
我在一旁吓到大气都不敢出,但是接下来出现了更惊人的一幕。
就见三叔走到灶台旁,从兜里掏出一包东西倒了进去。
耗子药!
不会吧,难道小姑奶奶就是这么死的?被三叔亲手下的耗子药?
我情急之下一时想提醒“小姑奶奶”,但我发现是多余的。
当三叔转身想走时,
他一回头,
看见了他的亲娘,
不过换了一身行头,
大红大绿的服,
一只脚穿着一只绣着鸳鸯戏水的绣花鞋,
另一只脚裹着白布,渗出了一点红色。
惨白的面庞有些铁青,
眼睛瞪得像弹珠似的,
直直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