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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千葵咬着粉嫩的嘴唇,就是不说话。
“嗯?”
慕容琛手上捏紧,步步紧逼。
天寒地冻,那边的小内侍似乎有点等急了,探头往这边望了好几次,慕千葵冷着脸提醒他,低声道:“小侯爷再不放手,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慕容琛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眉头一蹙,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
“记住我的话,不然你会遭殃的。”
走之前,他还不忘恶狠狠的威胁她一句。
慕千葵撇了撇嘴,说的容易,他以为明月公主是好惹的主儿,一讨就有的吗?
冬雪飘了几日,宁采女在她的调理下,每日都是笑嘻嘻的,精神矍铄。
果然,很快就有人看不下去了。
“慕美人,你是不是听错本宫的话了?”
谢淑妃仍然绣着她的鸳鸯,头也没抬,语气里的不悦倒是十分明显。
慕千葵垂着脑袋,没有丝毫的慌乱,“莫要心急,俗话说欲速则不达,一切都是按照娘娘的吩咐在进行。”
“那为什么宁采女倒是越来越有起色了?你是没瞧见,今个儿在西宫,连太后娘娘都夸她漂亮貌美呢!皇上也是,眼里都笑出花来了。”
谢淑妃眉目间闪过一抹阴翳,只要一想起夏侯曦瞧宁采女的眼神,心里就嫉妒得发狂,恨不得立马上前撕碎对方的小脸!
她才是这宫里最漂亮的女人!
谢淑妃揉起绣品,手上不慎被尖利的针扎到了,一声剧烈的痛呼,顿时小红点从指尖上冒出来。
宫女手忙脚乱地拿来纱布不知如何小手,慕千葵接过去,缓缓缠住对方的伤口,动作娴熟而轻巧,很快就涂药包扎好。
“没用的东西!”
谢淑妃狠狠踹了宫女一脚。
嚣张跋扈,这样的人要是还有心机手段,得了势恐怕没人真正会好过!
慕千葵掩了掩嘴角,看着宫女失魂落魄地溜出去,才缓缓启齿道:“就算她得了泼天富贵,也长久不了了,娘娘放宽心便是。”
心里却道,人家就是死前尝点甜头而已,你连这个都要眼红嫉妒,你这个女人也太缺德了吧!
“究竟还要多少日子?”
谢淑妃不耐烦地皱起柳眉,她是巴不得宁采女立马就毒发暴毙了!
“这是妾身研制的一种新毒药,百日红,中毒的人在一百天里一天比一天美艳,而过了一百天就会像开败的花迅速枯萎下去。娘娘放心,一旦中毒,就没有解药,必死无疑。”
慕千葵慢慢地解释,一字一字敲击心胸,她的确为自己留了后路,也算是对宁采女最后的一点补偿,这种毒不会疼,不会痛,不会变丑,而第一百天的夜里,中毒者就会沉沉地睡去,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人人都会死,如果有一天她自己走到绝路,这也是最好的死法。
“难怪如此!”
谢淑妃点了点头,对她的确刮目相看,“就是便宜了那个宁采女!”
过了一会儿,慕千葵站在原地。
谢淑妃若有所思地瞅着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慕千葵犹豫了一下,低下头去,低声道:“听说娘娘捡到了妾身的那件银鼠皮披风,这天寒地冻的,妾身今年才得了一件御寒的披风,没想到竟然弄丢了——”
她欲言又止,把剩下的话都留给谢淑妃无尽的想象中。
沉吟了一会儿,谢淑妃果然微微一笑,启唇道:“本宫这里的确刚得到一件银鼠皮披风,是不是你的那件,这个本宫倒是不知晓了。”
慕千葵低着头撇了撇嘴角,心里不由怨起慕容琛来,就知道这个明月公主没那么好心,一讨就会给她!
谢淑妃看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十分卑微为难的样子,不由翘起嘴角,让宫女把那件披风给拿过来。
“你瞧一瞧,是吗?”
慕千葵拿起来粗略看了一遍,嘴里咕哝了一句:“好像是这件。”
“有什么特别的记号吗?”
慕千葵摇头。
谢淑妃淡淡一哂:“没有记号,那怎么能分辨呢?”
说来说去,她拿出这件披风来,根本就是在戏弄自己。
“娘娘说的对,大概是我搞错了。”
慕千葵沮丧地嘀咕道,罢了,这披风还是让慕容琛自己想办法,她已经无能为力了!
“不过呢——”
谢淑妃的话峰回路转,把那件银鼠皮披风随手搁在一边,“区区一件银鼠皮披风而已,本宫的好东西数不胜数,只要宁采女的事办好了,这件披风可以赏给你。”
慕千葵咬了咬牙,抬起头来,一副惊喜的样子,两眼放光,像只不停摇尾巴的小狗,格外让谢淑妃满意。
冬至刚过,寒露这天,天空阴霾,随时会刮起另一场风雪。
早上起床,慕千葵就眼皮直跳,心跳得慌,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哪知用早饭的时候,她嘴里刚塞了半个馒头,小福子果然送来一个消息,宁采女前夜里暴毙了。
慕千葵倏地站起来,嘴里的满头掉在桌子上,可笑地蹦跶了两下。
“你说什么?”
“宁采女昨夜里死了,今早宫女进屋发现尸体都冷了,七窍流血,面容很恐怖呢。”小福子一五一十答道。
“唉,都说宁采女最近得圣宠,眼看就要发达了,谁知道居然这样死了!”
豆芽刚好端着白粥进屋,听到这消息忍不住大发感叹。
慕千葵浑身发冷,身体流动的血液全部往脑袋上冒,刺得她太阳穴突突地发胀,还不到时候,宁采女根本不可能死的!
屋外传来零零碎碎的脚步声,来的内侍冷冰冰地说:“慕美人,皇上召您立马前往凤殿问事。”
慕千葵咽了咽口水,忙问道:“什么事?”
内侍依然冷冰冰地回答道:“宁采女突然暴毙,事有蹊跷,皇上召您过去问话。”
慕千葵脸色一白,对上豆芽担忧莫名的眼神,她暗暗攥紧拳头,还是把这份恐惧深深压在心里。
“公公稍等片刻。”
说着,她就拉着豆芽进内室去,“豆芽,替我换件衣裳。”
“主子,皇上不会是要——”
慕千葵打断她的话,嘴角微沉,“你忘记贾昭仪那次了吗?我不会有事的,我替宁采女看过病,皇上召见我问话是应该的。”
说着,她穿上豆芽拿出来的淡黄色缠枝莲花衣裙转过身来,这衣服是她自己带进宫的,从未拿出来过,第一次穿起来竟是满室生辉,翩若惊鸿。
豆芽打量着她这一身眼睛里露出惊讶之色,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涌上一股子酸涩的感觉,哽咽道:“主子,其实当初小侯爷他对你是有心的。”
慕千葵低下头细细摸着肩上和腰间细细密密的蜀锦刺绣,他知道最衬她的颜色和她最喜爱的花纹,他知道她不喜欢太俗气的式样和太繁复的纹饰,所以艳俗之间拿捏分寸总是恰好合她的心意。
她瞪着豆芽,这丫头大概已经被收买了,不满地回道:“好歹我穿过这一回,也不算白费了。”
离开沉雁阁,她没让豆芽和小福子跟出来,光是瞧这位内侍的态度,也知道是场鸿门宴了。
凤殿里不止有夏侯曦,还有两宫太后和其他妃嫔,众人眼光各异,幸灾乐祸看热闹的居多。
只是她踏进殿内时,那些目光有一瞬间都变成惊羡和嫉妒。
夏侯曦的目光,在一簇而过的光芒后更加深不见底。
引她进来的内侍退到东宫太后的身边,她心里暗暗一沉,原来是东宫的人,而此时谢淑妃就站在东宫太后的身后。
看到她投过来的目光,谢淑妃翘起嘴角,似笑非笑指向另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恰恰是贾昭仪。
好啊,原来这是请君入瓮的好计!
最后她收回视线,不躲不闪,静静望着御座上的男人,只是不知道这出好计里,他扮演什么样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