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农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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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清楚事情原委，梁猗猗哭笑不得：“原来只有那么一点，就算榨了油吃也可以嘛。”
大伯娘自己也很尴尬，吞吞吐吐道：“我只是不想太便宜卖……”
原来不是卖不掉，而是不愿意便宜卖。
也是，一斤花生一块钱，辛苦费还得折在里面，大伯娘又不是傻子，算账精着呢。
她倒是对一斤花生酱可以卖出七十八块钱高价感到咂舌不已：“乖乖，一斤花生产九量酱，我们这儿一斤花生一块，一斤花生肉才三块钱。三块钱的成本卖七十八块，太夸张了！”
“这你就不懂了。就算一斤花生酱七十八块，也排着队买呢！你也别胡想，在这儿卖不出这种价钱！”梁猗猗没法跟大伯娘解释什么叫商品的溢价，自己在厨房里托着腮帮子发愁，“问题是现在花生肉缺口还有150斤，我们哪儿搞到150斤花生肉呢？”
她的本意是帮助亲戚，可不愿意到市场上低价收购那些质量参差不齐的花生。
思来想去，最后大伯娘一拍屁股：“你四婶也有种花生，大家一家人，你帮我不帮她也不好。要不问问她去？”
梁猗猗一想有道理，而且那天吴千巧帮她勇护帛金，正应该好好感谢她才是。于是动身去找吴千巧，大伯娘说：“你四婶比较多心，你主动去找她送好事上门可能不会相信你，我和你一起去吧。”
梁猗猗一想有道理，就答应了。
于是大伯娘叫来女儿看火做饭，围裙一脱，带着梁猗猗去找四婶吴千巧。
吴千巧的家在梁家小院下首处，沿着一道小斜坡下了三四户人家，绕过一棵很大的枇杷树，一栋二层的钢筋水泥小楼就是了。
这里的农村都把厨房和住家分开，厨房在小楼对面，烟囱里正冒出袅袅炊烟。大伯娘来到厨房门口，扯开嗓门大喊：“四婶！在不在家！”
吴千巧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在这儿！”
大伯娘和梁猗猗走了进去。
比起梁家小院干净明亮的厨房，吴千巧的厨房黑漆漆的，到处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水泥地板斑驳不平，堆积着大大小小水洼，一股酸酸臭臭的味道扑鼻而来，梁猗猗几乎要吐。
她也就心里吐槽而已，大伯娘却直接说出来：“千巧，我说多少次让老四把厨房弄弄干净。在这种地方做出来的饭菜，亏你们吃得下！”
吴千巧正在炒菜，汗水一滴滴滴落灶台上，也不生气，笑道：“我们家现在没这闲钱！”
“啧，文贵娶了老婆以后不也是要住家里的。多一口人，以后还要多小孩子，更加要搞好厨房吧！”
梁猗猗听说，四叔四婶这两年张罗着给自己的两个儿子娶媳妇，农村彩礼重，一个媳妇儿没有十来万彩礼娶不进门。所以他们一直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如今看来，都是真的。
吴千巧看见大伯娘身后的猗猗，又惊又喜：“猗猗也来了！快来坐！丽娟，把我刚炒出来的花生给表姐尝尝！”
丽娟是吴千巧的小女儿，今年才18岁，在镇上打工。这几天奔丧也休假回来了。
大伯娘感慨过，爷爷落叶归根，倒是让家族来了次难得的大聚会。
伴随着吴千巧的吩咐，原本坐在门廊下玩手机的丽娟把花生送进来，涂得殷红的小嘴不情愿地撅着。
花生炒得油光红亮，但，想到是在这个脏兮兮的厨房里炒出来的，梁猗猗就不敢多吃。
大伯娘把来意一说，果然吴千巧也在发愁这件事，听见可以卖出150斤花生，眉开眼笑：“150斤？有有有，太有了！”
她丢下锅铲，立刻带着梁猗猗进屋，原来一楼里面的房间就是储粮室，里面扎扎实实地放了好几个麻包袋的花生：“我家有半亩地花生，今年收了200斤呢！要不搭把手，全部给四婶处理掉？”
不等梁猗猗说话，大伯娘笑道：“我这儿还有50斤呢，这次要150斤够了。你们家人口多，剩下的榨油吃。”
梁猗猗心里暗笑，大伯娘这是把她刚才的话活学活用了啊。
吴千巧又试探了几次，发现确实这次只能卖掉这么多，没办法，只好答应了。但她把剥花生的活儿包揽了下来。
一斤花生两毛钱人工钱，两百斤花生也就几十块钱的事，梁猗猗不在乎谁剥了，一口答应下来。她说：“谁负责剥都可以，我这儿先把工钱预支了。但，后天必须全部交给我。”
“行行行，一定没问题！”
最后一个问题，就是怎么把花生送到镇上快递点。
梁猗猗早就打定主意，她有驾照，打算问人借辆车，亲自送过去。
至于借车的人选，就是正直又热心的村支书梁立人了。
正在说话，走廊上的低头族丽娟突然抬起头来，冰冷的脸上笑容洋溢，脆生生地喊道：“久哥哥，你又来啦！”
态度和刚才判若二人，梁猗猗听着甜得发腻的九曲十八弯，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有人在门外回答：“丽娟妹子好。”
声音很熟悉，像是顾久。
丽娟对顾久很热情，收起手机主动凑上前：“今天又去徐伯伯家里吗？”
“是。送镇上的清凉金和饮料。”
顾久一边一箱王老吉提在手里，眼光下走来，晒得脸色微红，越发唇红齿白，比阳光更耀眼。
丽娟眼里遮掩不住亮闪闪：“久哥哥真有心。”
“还好啦，举手之劳而已。”顾久和丽娟说着话，脚步不停，向旁边一个矮墙根院子走去。
这院子门前收拾得很安静，房子比村子里别的人家都要低矮一截，还用泥砖建造，有些年头了。
门洞里黑黑的，见不到里面有人。
但，猗猗有种很准的直觉，屋子里的人一直在打量着这边。
她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对吴千巧说：“四婶，那么事情说定了。我后天来拉货。”
“姐姐，你是不是要到镇上去？”丽娟突然回身，主动跟她提议，“久哥哥有车，我们可以借他的车。”
不等梁猗猗反应过来，丽娟已代她做了决定，跑向顾久：“久哥哥！”
梁猗猗想阻拦都迟了……
